沪市那边,在彭万里的安排下,魏林川在附近的一所学校借读,魏棠就去了专门的盲人学校。
手术是一定要做的,但客观条件到底能不能手术,手术后魏棠能恢复到什么程度,都不好说。
魏棠现在的情况也没法去正常学校,只能先去特殊学校先适应一下。
至于冯小四,本来按魏闻东的意思,也是要送他去学校上学的,但冯小四死活不去。
魏闻东给缴了学费,等魏闻东人一走,冯小四就把学费给退了回来,统共就上了一天学。
“我哥回来会揍你的。”魏林川着急却无可奈何。
可惜搬出他哥出来,冯小四也不怕,揍就揍呗,他挨的打多了去了,打不死就行,不过口上还是说,“不会,你老实读书就是。”
接下来的日子,魏林川兄妹两个正常上学,冯小四每天和魏林川一起送完魏棠后,就整天在外头跑,想方设法打零工攒钱。
沪市赚钱的机会很多,哪怕在火车站给人扛包呢,不像平江县城,他这样的人,除了混黑市,再没有别的机会。
其实黑市也是一条路子,沪市这边的黑市大有可为,居民的购买力就是平江县人民的很多倍,要不是怕被抓到要被遣送回家,冯小四早就一头扎了进去。
干苦力挣钱也行,心里踏实。
冯小四一门心思赚钱,也就是对魏棠的安全上心,这是魏闻东交待的重中之重,宋幼湘离开沪市前也叮嘱过。
好在魏棠上学的地方,老师很负责,同学也比较友善,魏棠因为乡音问题有些融入不进去,但也没有被其他同学欺负。
现在三个人唯一担心的,就是宋幼湘离开沪市没几天,就一起消失的魏闻东。
要不是每周都会有生活费按时汇到他们手上,几个孩子早就乱得六神无主了,偏偏这次魏闻东还着重跟他们交待了,不要再给宋幼湘透露消息。
如果说一开始不知道,现在魏林川他们也知道了,他们大哥做的事是有危险的,甚至可能会牵连到宋幼湘。
“四哥,我不应该联系幼湘姐的。”魏林川时常后悔自责,当时没有稳住就把宋幼湘牵扯了进来。
冯小四不让他这样想,“这事跟你没关系,是我没拦你,别想了,闻东哥也说了没事。”
当时魏闻东那个情况,他也是慌了。
虽然魏闻东没有明着说,但冯小四能感觉到,因为他们联系了宋幼湘,导致魏闻东面临的情况变得更加棘手。
甚至这一周一次的生活费,冯小四都猜测,不是经魏闻东的手汇过来的。
一些细枝末节在冯小四心里一遍遍过着,他心里有怀疑,偏偏还不能叫魏家兄妹发现端倪。
魏林川叹了口气,他怎么能不多想。
彭万里那边,也一直在关注几个孩子的情况,他不好明面上照顾,背地里总是要照顾几分的。
“小魏那里有没有新的消息传过来?”彭万里问秘书。
上次宋幼湘神来一笔,把国志杰搞到了公安局,彭万里抓住机会,把国志杰的工作先撸没了,接下来只等国志杰被判刑。
有石库门那些街坊邻居作证,国志杰的流氓罪肯定是跑不脱的,至于殴打魏闻东的事,国志杰亲口承认,狡辩不能。
“暂时还没有。”秘书如实汇报,又提醒彭万里,“国志杰那边又在催了,领导,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做?”
国志杰刚进去不久,就递了信,要彭万里捞他出去,不然就拖任志扬下水。
彭万里可不是随便就能被威胁的人,如果任志扬被国志杰捏在手里还两说,现在任志扬都不在,彭万里会怕国志杰一个黄毛小子?
想把任志扬拉下水!
彭万里轻哼一声,早在任志扬收心进单位,能扫干净的尾巴,他们早就抹平了。
国志杰想要攀咬任志扬,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首先他自己的嫌疑就解释不清。
当然,彭万里表面上还是要替国志杰走动的。
国志杰背后还有人,他们会盯着彭万里的一举一动,为了不让他们起疑,彭万里这段时间可没少因为“奔走”而受气。
“明天我亲自去见国志杰,告诉他我尽力的。”彭万里估摸着国志杰的判决也应该要下来了。
走动到现在,也差不多到时候,毕竟——国志杰罪证确凿,他实在是没有办法。
秘书点头,把这事记下,到时候肯定要安排一下。
“这周的生活费已经汇了过去,下一周的,我已经联系了鲁省的同学,让对方帮忙。”秘书继续汇报工作。
彭万里点了点头,“麻烦你同学了。”
……
宋幼湘没打算去省城参加宋改凤的婚礼,结果有一个为期两天的学习安排,宋幼湘又要去省城出差。
“去了就过去看一眼,把礼送到就是了,不然以后家属院里的人肯定要说你闲话的。”唐桂香帮着宋幼湘收拾行李,一边劝她人言可畏。
宋幼湘不置可否,多活了一辈子,要是还活在别人的目光里,她也够悲哀的。
再说了,她这辈子,肯定是不会再回纺织厂生活了,家属院的人怎么说她又有什么关系。
“那你大姑小姨,叔伯舅舅呢?”唐桂香嗔她一眼,“我知道你不在乎,但我们也没必要把自己活成孤家寡人呀,你二叔和小姨不对你还挺好的吗?”
哪怕这份好,是出于同情,那也是好不是吗?
宋幼湘沉默下来,上辈子这些好她都回报过了,这辈子居然还要回报一回。
倒不是觉得自己吃亏,就是觉得有些心累。
“他们也不一定能知道这些事。”宋家人跟亲戚的关系并不好,平日里来往并不多,他们未必会知道这些事。
就算知道了,只要不念叨到她面前来,也都是没有关系的。
唐桂香无奈,“这种情能用钱财了清就了清吧,当普通亲戚处着,省得他们以后拿这事要挟你,让你办更为难的事。”
以宋家人的厚脸皮,这完全是有可能的事。
宋幼湘闻言就笑,“桂香姐,你不能以常人的思维去判断宋家人,她们可不知道收敛两个字怎么写,更不会因为我伤了人情就记情,他们只会打蛇随棍上,恬不知耻地缠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