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缺考一门了,宋幼湘后面就是考得再好,也跟大学没有缘分。
如果说,最开始江媛朝对宋幼湘是憎恨,是因为宋幼湘的出生迫使父母不要她。
那现在江媛朝对宋幼湘的憎恨,则是次次针峰相对积累出来的,除非哪天宋幼湘跌落崖底,否则江媛朝决计不会平等客观地看待两个人的关系。
江媛朝没有复习好,这一次参加高考失利,她打心底里,就不希望宋幼湘考上大学。
在宋家的时候,江媛朝曾经幻想过,宋幼湘眼光短浅,满足于现在的成就,不打算考试。
但回来后,她问了别人一嘴,得知宋幼湘参加考试时,心情瞬间跌落谷底。
好在,她紧接着又知道了宋幼湘缺考的事,江媛朝才又活过来。
她字里行间的幸灾乐祸,许家栋都看在眼里,看到信后,许家栋皱着眉头陷入沉思。
良久之后,他把抽屉里那张前往平江县的火车票给撕了。
宋幼湘在厂里躲了一周,再到周末,老老实实地回了大队,没办法,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反正是要挨骂的,早点挨完,心里早点踏实。
回到大队的宋幼湘特别老实,不光给王臹他们买了茶叶放在大队部喝,还私下给王臹送了支钢笔。
宋幼湘的表彰下来了,这次在京市的事,组织上给她记了集体二等功一次,颁发了奖状和锦旗,还有营养费等等补贴若干,以及一些实物奖励。
虽然宋幼湘嘻皮笑脸地献着殷勤,但王臹还是冷着脸狠狠地训了她一顿。
还是收了钢笔才训的,这就有点过分了。
宋幼湘眼睛不时往钢笔上瞄,早知道怎么都挨不过这顿骂,她留着下次犯小错的时候再讨好不行吗?
“怎么着,还想要回去?”王臹把钢笔别在胸口的口袋里。
宋幼湘哪敢说是,忙笑着道,“怎么会,臹叔你那一手好字,我多羡慕啊,这钢笔送您才不埋没。”
油嘴滑舌!
王臹扫了他一眼,但心里对宋幼湘的话还是很受用的,“今天就先算了,等成绩出来,咱们再慢慢说,你转告魏闻东一声,他的账还没算的。”
宋幼湘老实应是,乖乖地准备回去。
走了没两步,在忙工作的王臹又擡起头来,“高书记那里你去一趟,他也知道了你考试的事,别这么看我,是我说的。”
“……!”宋幼湘。
宋幼湘瞪着一双漂亮的眼睛,气冲冲地看向王臹,“钢笔还我!”
王臹得意地看了她一眼,“进了我的口袋还有还回去的份?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跟高书记解释,送钢笔在我这里行得通,高书记可不吃你这一套。”
宋幼湘磨了磨牙,只能气哼哼地回去。
琢磨也琢磨不出什么来,第二天只能老老实实地去高书记那里认错。
“缺考!”高书记听到宋幼湘承认错误,脸色立马就板了起来,本来他还在处理手边的工作,这会也立马放下。
宋幼湘想哭,王臹骗她!高书记根本就不知道。
“你仔细跟我说说情况,看看事情还有没有挽回的余地。”高书记脑子一下想了很多。
他想了一圈,第一时间,把主意打到了今年公社的工农兵大学推荐名额上头。
就是不知道宋幼湘愿意不愿意。
这些年工农兵大学的推荐其实是很有争议的,别的地方的情况,高书记有所耳闻。
他管不了别人,唯一能做到的是,尽量让牛头山公社推荐出去的学生,都是各方面条件过硬,且有一定知识基础的好同学。
宋幼湘赶紧把季书记后来说的话又说了一遍,高书记眉头这才放松下来。
“小宋啊,你这回冲动了。”高书记看着宋幼湘,到底还是叹了口气,二百八十分,不容易啊。
宋幼湘微微摇头,“书记,没有冲动,我是想好了所有结果才去做的。”
所有人都觉得她是牺牲,但宋幼湘真不这么觉得。
大概是上辈子经历得比较多,宋幼湘重视机会,但却不会紧盯着某一个机会。
已知高考全面恢复不会再停,且最近的一次就在半年后,机会还是在那里,在那一刻,她更想保护的是其余考生的信念。
他们好多人的神经绷得很紧很紧,这是黑暗里乍然出现的光,如果真叫良老鼠破坏了考试,他们真的可能会疯。
季书记的交待是意外之喜,宋幼湘从决定把剩下的考完后,每一场考试都是全力以赴。
所以听到季书记的话后,她对自己依然有信心。
如果一开始她因为第一场没考,剩下的就随便考考了事,那季书记的出现,不过是徒增懊悔而已。
听到宋幼湘的话,高书记没有再说,只是看宋幼湘的目光里满是欣慰和骄傲。
这是他们牛头山公社走出去的好同志。
从公社出来,宋幼湘去了趟于家,在她专心备考的时候,于父和于国安也想办法替她弄了好多资料,于母和于大嫂还隔三岔五地给她和唐桂香送吃的。
“你大哥可能要被提拔了。”于大嫂见着宋幼湘,总算是找着个可以说话的人。
这样的好事,她一直憋着不敢往外头说呢,连自己娘家都没透露一个字,见到宋幼湘是真忍不住了。
宋幼湘看向旁边的于母。
于母轻轻了点了点头,“已经在政审了,你干爸提前知道了一点消息,你大哥自己还不知道呢。”
这都是于国安自己踏实做事带来的结果,但要说一点没有宋幼湘的间接影响,那就是忘恩负义了。
要不是宋幼湘,高书记不会请专家来治理和利用那片山头,于国安也不会接手后面的工作。
就是于大嫂,最开始的时候有过怨言,现在心里对宋幼湘也是一万分的感激。
于大嫂的感激宋幼湘并不如何在意,但她是真的替于国安高兴。
“秀秀的事也要定了,我们做长辈的都挺着急,但两孩子想再处处看,也只能由着他们。”于母说起于秀秀的事,有点操心。
于母还是老思想,觉得女孩子处对象对得太久,影响不好,反正情况已经了解清楚,该结就早点结。
但于秀秀说想再处处,她也只能依着她。
好在于秀秀前阵子写信回来,已经在说要跟对象年底结婚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