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相好?
魏闻东垂下眼,老相好大概只是掩藏身份,这个老相好,及有可能是给阿昆提供货物的人。
津市本地人,女性,以阿昆每天往返的时间来看,这位老相好的住处离码头不到十公里。
当然,也有可能是他们临时联络的地点。
一般来讲,为了避免风险,每一次接头的暗号都有不同,地址也会相应变动。
但为了方便转移,位置离码头应该都不会远。
现在这个条件下,流动性的人和事最容易查,但现在不能查,可以先缓一缓。
阿山说完,看了魏闻东一眼,见他眼神茫然中有点意外,却又没再开口,满意地勾起嘴角。
“建设,想老婆孩子不。”阿山笑着问。
魏闻东目光看着天边的红云,点点头又摇了摇头,“我现在没资格想,等我挣到大钱,我再把她们接走……阿山,你会不会觉得我没种。”
说这话的时候,魏闻东眼里似乎还有恨意。
不被逼上绝路,他一个老老实实的农民怎么可能走“偷渡”这条路,甚至为此九死一生。
阿山还记得,魏闻东被救到船上,睁开眼睛第一句话,就是问是不是到了港城。
那种频临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稻草的眼神,阿山记忆犹新。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能豁出命为老婆孩子搏一条生路,你是我见过最有种的男人!”阿山拍了拍魏闻东的肩膀。
两人没再进行这个话题,魏闻东坐了会儿,就起身去巡逻。
阿山一个人坐在那里,看着天色彻底暗下去。
一晚上十点多的时候,阿山和魏闻东暂住的茅棚钻进来个同样黝黑精瘦的男人。
这人正是阿昆。
先前魏闻东收到宋幼湘的信,和他一起的就是此人。
“快活回来了!”阿山看着老兄,满脸不快。
阿昆伸脚踢了踢他,让他往里头躺一些,甩掉身上满是汗臭的衣服坐下,“建设那小子呢?”
“外头巡逻呢。”阿山冲外头呶了呶嘴,翻了个身,“你都不放心,干嘛把人带出来,还得时刻提防着,累死我。”
要不是有魏闻东,他早出去找人睡觉去了。
码头这种地方,从古至今都是难管之地,做事的力工多,自然有那种地方。
“阿伟和阿正那边接连出事,那边又下了大订单,咱们人手不够,不带他出来带谁,八叔公不给人手给我有什么办法。”阿昆随手扯过条毛巾过来擦汗。
扯过来一看,发现是干净的,又搭了回去。
这毛巾一看就是建设的,这小子有点龟毛,别的都好说,就是不能乱用他的私人物口。
阿昆嫌弃地撇撇嘴,目光找了找,从凉席下面扯了条发黑的出来,从脸擦到胸口,坐着不舒服,还顺手扯开裤叉子擦了擦。
干他们这行,那是拿命在博富贵,宗族里的男丁不多,未成年的每个都很珍贵,没有结婚生崽的,族老都不会放出来。
“那,查清楚了?”阿山问。
阿昆把毛巾丢到一边躺下,“查清楚了,身份没问题,他老婆孩子现在处境不好,你明天拿点钱给他,让他给家里汇过去。”
要人卖命,肯定得拿出诚意来。
阿山点了点头,擡脚踹了踹他,“别挨着我,热死人,反正建设晚上也不会回床上睡,你睡边上去。”
阿昆没好气地翻了个身。
“诶,我跟你说,前天我跟建设在外头遇着个……”阿山本来还想跟阿昆聊聊前儿傍晚遇上的漂亮姑娘的事。
结果还没开口,旁边就传来响亮的鼾声。
“死猪!”阿山骂骂咧咧地踹了阿昆一脚,翻个身睡觉。
茅棚外,魏闻东站在黑暗里,无声无息地站着,像一根笔直的电线杆。
一直等到里头传来说梦话的声音,魏闻东才捏紧拳头悄声离开。
……
魏闻东一直没有再出现,等到会议结束,宋幼湘和李工没有在津市停留,直接赶回了京市。
如果没有李工在,宋幼湘或许会想办法在津市多停留一天。
但李工着急回单位,这次的交流和灵感的碰撞让他有了新的想法,着急回单位研究论证。
宋幼湘不知道的是,她一走,阿山和阿昆就出现在无线厂不远的供销社附近徘徊。
不过他们也没停留太久,码头方向的浓烟让他们来不及打听,就又赶了回去。
魏闻东目光淡漠地看在地上被打得蜷缩,哭喊着说不知道起火原因的青年,沉默地摩梭着手里的小刀。
因为突然起火,阿昆顾不得货物损失,赶在相关单位前来查明火情之前,领着人提前搬货船,离开了津市。
明天发船有被海警查船的风险,但留在码头,更有叫人一锅端的风险,两权相害取其轻,阿昆主意拿得很快。
魏闻东没有二话,第一个上前搬货。
阿昆自己也上手做事,看到魏闻东的表现,心里十分满意,“本来准备让你今天给家里汇笔款的,现在事发突然,等下了船,不会亏待你。”
“谢谢昆哥。”魏闻东。
……
在津市遇到魏闻东的事就跟做梦一样,突然遇到,又突然没了音讯。
这事宋幼湘一个字都没有跟魏林川兄妹提。
“幼湘姐,这周我们去了香山,这是冲洗出来的相片。”魏棠高兴地把刚从暗房里冲出来的相片给宋幼湘看。
魏棠现在学国画,没想到老师摄影技术非常好,指点了魏棠不少,还教了魏棠暗房冲洗的技术。
师母知道后,直接给魏棠在家里隔了间暗房出来。
要说惯孩子,宋幼湘都有些比不上师母。
“不用数着胶卷拍,只要不浪费卷,怎么拍都行。”宋幼湘一看,人像十张,风景十张,魏棠一张都没有超。
魏棠对自己拍照有严格规定,每次出去玩,不拍超过十张照片,每一张都是想好构思好再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