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半年的时间,器械厂就好像是换了个心脏似的。
从以前年迈老锈转不动,破损到连修都不知道怎么修,到如今马力全开,轰隆隆地奔向更好的远方。
是,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个开头,只能看到投入,且是被黑洞吞噬一般的投入,要看到切实的成绩,起码还得两年、三年,甚至是五年后。
但那有什么关系呢,厂子活过来了,有了有远见的领导的人,有了更多新鲜血液的注入,宋幼湘现在铺陈的每一步,只要稳稳当当地走下去,结果是可以预见的好。
甚至可能要比预见的更好。
当然,事情不会永远一帆风顺,具体实施的过程中肯定会有这样那样的问题和困难。
但谭厂长现在莫名地相信,任何问题和困难,只要他们团结一心,都可以解决。
不怕遇到问题,怕的是没有迎难而上的决心。
谭厂长看着桌上新交上来的汇报文件,心里暗下决心,他们这些老人,不光是人老了,思想跟不上他们年轻人的,但他也不能把担子全压在宋幼湘一个人的身上。
他们这些老家伙,也理应发挥余热。
那些宋幼湘不好办的为难事,就交给他这个老家伙来干吧。
……
宋幼湘在深市等了一周,终于等来了厂里调来的开荒人员。
带队的是宋幼湘点了名要的黄科长。
不过黄科长的情况实在说不上好,整个人一脸菜色,眼袋都掉到了下巴,没有一点精神。
“黄科长出发前,跟嫂子干了一架。”同来的人事科梅科长跟宋幼湘八卦。
听到这个,宋幼湘有些心虚。
不过她虽然点了黄科长的名,但也说了这事还是遵从一个自愿原则,免得来了消极怠工,没有必要。
“不是来这里的事,是黄科长的小舅子,以前销售科科长胡永全,被谭厂长给开除了。”梅科长继续道。
这次谭厂长可不是只开除了胡永全一个,而是开除了一批人。
不说全国范围的国企,但在他们这个系统内,是首开先河。
这事闹得还挺大,以胡永全为首的这些职工哪里肯服气,都闹到上级部门去了。
这事到他们走还没闹出个结果。
反正胡永全他们是开除定了,这事不可能有回旋的余地,就是谭厂长的日子最近很不好过。
上级批评指责,厂里职工家属闹事,一团乱麻。
宝贝弟弟被开除,黄科长的家属可不得抓着黄科长闹,逼着他解决这事。
但黄科长怎么解决,这次谭厂长是发了狠,要拔除那些毒瘤,上级领导说话都不好使,何况是黄科长。
说起来,黄科长能同意调到深市,也是被家属闹得不行,出来躲清净了。
说着话,梅科长看向宋幼湘,“宋厂长,我也不怕你说我有私心,这次的事,谭厂长真的背负了很大的压力。”
他说这些,当然不是随口说说,而是想宋幼湘记这个情。
宋幼湘点头,“我知道。”
胡永全这些人,其实宋幼湘是有打算的,原本是借着明后年的严打下手,但现在谭厂长一力担下所有压力,宋幼湘当然知道这是为什么。
“好好工作吧,别辜负了谭厂长的苦心。”宋幼湘道。
梅科长重重地点了点头,是要好好工作,谭厂长现在不光替他们守着后方,还把一些潜在的阻碍都清除了。
而且,这大概率只是个开始,谭厂长肯定还会有别的动作。
宋幼湘全情投入工作,除了担心魏闻东,几乎没太管旁的事,直到詹士朗找上门来。
“宋,鉴定结果出来了。”詹士朗是带着余佑德和褚其芳的鉴定结果来的。
看着他脸上轻松愉快的表情,宋幼湘不必看报告,就已经知道了结果。
是余佑德期望见到的好结果。
詹士朗还带来余佑德元旦会来深市,和褚其芳见面的消息。
“那真是太好了,本来我还遗憾没时间回京市,到时候我们帮他好好庆祝一下。”宋幼湘笑着道。
正好也见见这位褚其芳,到底是何方神圣。
此时离元旦,只剩下约摸半个月的时间。
……
港城那边,褚其芳已经从詹士朗那里拿到了鉴定报告,但她一直没有打开来看,而是坐在那里独自喝着酒。
“反正结果都是一样,我帮你把它扔了?”如果是在港城或者是深市做鉴定,他们还有办法操控结果,送去国外,那基本是没戏了。
毕竟他们也没那么神通广大,一下就找到余佑德的姐姐,还把人给控制起来。
这条路已经堵死,他们早就放弃了。
真不知道褚其芳抽什么疯,还特意跑一趟深市,把鉴定报告拿回来。
她不会真以为,能找到自己的亲人吧。
那怎么可能,万岁爷挑人的标准,都得是双亲不在,无兄弟姊妹的天煞孤星。
“放下!谁准你动我的东西。”褚其芳目光落在拿着档案袋的那只手上。
男人奇怪地看了褚其芳一眼,讪讪地放下了手。
“不知道又犯什么神经病!”他小声骂了一声,然后才道,“我去盯罗秀琳那死丫头了。”
没人回应,男人憋了一口气,摔门而去。
褚其芳喝了很多酒,但直到男人回来,那份鉴定报告还原样地放在简陋的茶几上。
男人看到报告,伸手想拿起来看看,但想到褚其芳平时凶神恶煞的性格,撇了撇嘴到底没敢伸手。
等他睡一觉出来,桌上的东西已经没了。
“丢了。”褚其芳罕见地跟他交待了一声,这让男人更加莫名其妙,觉得她喜怒无常。
“关我什么事,做事去了。”
男人出门,褚其芳取来酒,坐在沙发上,一个人独自喝到深夜。
老天爷可真是会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