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间,宋幼湘除了偶尔分神照顾小不点,就是跟蒙华强谈论吉省君子兰的事。
自年初开始,隐约有小道消息在传,有人养了盆君子兰,被外商看中,花重金买走了。
在吉省的时候是传一万美金,传到京市这边,已经夸张到了五万美金。
除此之外,还有各种各样的小道流言。
当然,蒙华强是不信这些流言的,但君子兰价格飙涨是不争的事实。
蒙华强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想过去倒腾一下。
这简直就是一本万利的买卖,拉几个人入伙,囤一批货,等价格飙涨上去时,再出手。
“你想拉人入伙,是想拉我还是拉幼湘?”季冠男目光凉凉地看向蒙华强,“拉我你得先掂量掂量,幼湘的主意你也少打。”
蒙华强嘿笑两声,忙端起酒杯谢罪,“喝多了酒话有点多,冠男姐别跟我一般见识,我就是那么一说,你们都是有眼界有远见的人,帮我拿拿主意。”
可不就是打宋幼湘的主意。
从欧主任那里知道,刚开始谈的时候,宋幼湘的心理价位只比市场价低两层,蒙华强心里就活络开了。
他手里有点钱,但想干票大的,钱还是差了点儿。
这事他又不敢私下跟宋幼湘说,怕万一走漏风声,季冠男要来拧掉他的脑袋。
只能在吃饭的时候,趁着酒劲说出来。
“蒙总要是有兴趣,不妨去了解一下一六三零年前后,荷兰的郁金香事件。”宋幼湘微笑着道。
君子兰事件,即便宋幼湘是重生的,也不知道。
这离她上辈子的生活太远,也完全不是她会关注的事情。
但这辈子她学经济,听蒙华强一说,很快就跟商业史第一次泡沫事件的案例联系起来。
历史背景不同,手段几乎如出一辙。
蒙华强给她说蒙了,一六三零年,这是几百年前来着?难道几百年前就有这种事发生生了?
别说蒙华强发蒙了,就是被蒙华强说上头的欧主任,都茫然地看向宋幼湘。
唯独季姐夫和季冠男对这件事没有兴趣,并不如何关心。
宋幼湘简单地说了下当时手疯狂,听说郁金香一个月的价格翻了百来倍,最后资本吃饱喝足抽身而退,郁金香瞬间疯狂贬值,无数人因此破产,欧主任立马摇头笑了。
“那不能,一盆君子兰再值钱,也不值人们花几十万去买,更不会害得人破产的。”事件是有点相似,但肯定不一样,国家体制就不一样的嘛,这种情况在华国不可能发生的。
宋幼湘没有多说,要是真有心,可以亲自去找找相关资料,去了解一下事件的始末。
欧主任没放在心上,旁边坐着的蒙华强倒是有点听进去。
吃饭中途,蒙华强偷偷跑去结账,结果人宋幼湘早结过了,他跑回来又非敬了宋幼湘几杯才作罢。
宋幼湘当然也喝酒,但她分场合喝,适量喝。
饭局散去,送走依依不舍的小不点和季冠男夫妻,宋幼湘准备回宾馆,蒙华强喊住她。
“宋姐,真不考虑跟我投一点。”蒙华强话里好像带了勾子。
一本万利的买卖啊。
如果一开始蒙华强是冲着宋幼湘手里的钱去的,那现在他是冲着宋幼湘冷静的脑子去的。
宋幼湘笑,“蒙总看得起我,我要有钱就跟你赌一把了,公款真不能动。”
这就是拒绝了。
蒙华强有些可惜,本来还想送送宋幼湘,一擡头宋幼湘的下属过来接她,干脆就挥手道别了。
“宋姐,你真别叫我蒙总了,叫华强就行,我跟亚军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兄弟。”蒙华强走前坚持让宋幼湘改口,但他还管她叫姐。
宋幼湘不跟他争,从善如流地改了口。
回到宾馆,宋幼湘坐了好一会儿,贺川给她倒水,“厂长,你今天可喝了不少。”
“今天挺高兴的,多喝了点儿。”宋幼湘看了贺川一眼。
起身去给侯福宝打电话。
侯福宝最近老老实实地过日子,日子过得挺舒坦的,就是没什么滋味,心里总有点儿不得劲,闲得慌。
接到宋幼湘的电话,他以为又是给他念紧箍咒的。
“去吉省,去吉省做什么?”侯福宝脑子有点蒙,吉省有什么,有山有人参,“咱们是要做药材生意吗?我这也不懂参啊!”
他这还愁上了,宋幼湘,“……”
她真的有些后悔把贺川安排进器械厂了,比脑子,侯福宝还是差了点儿。
好在侯福宝笨是笨,但是够听话,宋幼湘让他去吉省,他就去。
让他把这几年的盈利都抽出来,他就抽。
挂断电话,宋幼湘没走,手指在桌面上无意识地敲着。
吉省是一次很好的投机机会,光凭蒙华强的话,还不够,宋幼湘得有自己的人,有一手的消息来源,才好随机应变。
至于跟蒙华强合伙,宋幼湘第一时间就排除了,人疯狂起来,是没有任何理性可言的。
投机就是赌,赌疯了的人,剁掉手都不会觉得痛。
她跟蒙华强才打了一回交道,根本不能确定他是什么样的人,宋幼湘不会把信任交托在他的身上。
现在她身边最适合去做这件事的,只有侯福宝。
宋幼湘垂下眼睛,眼里也起了一点点赌兴,她好像又有点上辈子在闯商海的感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