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之间的合作停滞半年之久,除开两人本身的问题,还有一个是无法在徐叔青这里取得支持。
如果不知道徐叔青这么一个人,没跟他打过交道还好,以他们的资本,这时候不管去哪里投资,哪里都是欢迎,会受到格外优待的。
但偏偏就认识了徐叔青!
饭后,华劲松跟去书房取徐叔青的墨宝,他和利秉文请徐叔青为新公司题了字。
“我看他迟早哪天被人卖了还数钱。”利秉文实在是忍无可忍,压低声音跟宋幼湘说话。
徐叔青开出的条件更多的是侧重内地的科学院,对重利的商人来讲,着实有些苛刻,利秉文虽然答应下来,但心里并不算痛快。
但徐叔青手里有资源,有他牵线,能大大缩短前期碰壁和投入。
另外徐叔青还有地方资源,有他帮忙,能省很多事。
利秉文承认徐叔青的重要性,这也是他们考虑半年过后,再次站在这里的原因。
甚至利秉文愿意让出更多的利益给徐叔青,借此捆住对方。
但显然徐叔青对他们的投资没有兴趣,只为科学院谋取福利,这就让人很头疼了。
“华劲松可不傻,能在华家出头,而不是像别的弟弟一样泯然于众,他没点成算是不可能的。”宋幼湘看向利秉文。
之前她能打动华劲松,只有一个原因,华劲松当时并不认可父兄的眼光。
他甚至有意借机寻求和邱太的合作。
宋幼湘懂利秉文对利益和计较和看重,白手起家挣来的一切,和华劲松这种含着金汤匙的确实不一样。
但若要因此看轻华劲松,那只能说利秉文被华劲松的外表蒙蔽了。
“利先生,你有点危险呀!”宋幼湘友好地提醒。
做为生意场上的朋友,宋幼湘此刻的提醒,就是真情。
两个人还是互相警惕角逐,各自为王,又能通力协作得好,一旦一方被另一方吞吃入腹,就会失去平衡。
利秉文不是蠢人,一点就透。
被点透后,脸色肉眼可见地黑了许多。
或许他应该从一开始就开始反思,为什么他会那么看不起华劲松,或许一直是华劲松在有意向外释放不学无术,只能靠家里的信号。
这当然不是针对利秉文,而是在模糊所有人的视线。
“该死!”他向来警惕,竟然会对华劲松失去防备,甚至因为他过于“傻”而担忧。
换个角度再想,利秉文这才发现,在徐叔青面前,竟一直是他扮黑脸比较多。
看着利秉文脸上变换,宋幼湘有些担心,“利先生?”
“我没事,我只是没想到,终日打雁,终被雁啄!”利秉文磨了磨牙。
这是华劲松没在面前,要是他在,宋幼湘怀疑,利秉文怕是能在华劲松身上咬下一口肉来。
说着话,华劲松取到徐叔青题的字,美滋滋地跑来给利秉文看,“阿文,你看,徐先生的字写得真好,港城那些个招摇撞骗的假大家,半点不及徐先生。”
看看这马屁拍得!
利秉文看着华劲松,目光沉沉。
再看徐叔青,利秉文脸上表情瞬间和缓,“劲松说得没错,徐先生这手字,确实让人惊艳。”
魏闻东和徐叔青同时看向宋幼湘。
不过就是写幅字的工夫,利秉文就变得内敛,不用想都知道,是谁的功劳。
华劲松仿佛一无所觉,十分高兴地同利秉文讨论起来。
利秉文还能怎么办,自己选的合伙人,当然是要咬牙配合对方。
离开前,华劲松表示,送给电器厂的电子办公设备会尽快配齐送到,让宋幼湘记得安排签收。
徐叔青没有替自己要半点好处,但替电器厂要了。
“不是想将大半利润投身公益?全当我是为妇女儿童尽一份力好了。”徐叔青云淡风清地道。
宋幼湘还能说什么,只能接受这份好意。
天色渐晚,宋幼湘和魏闻东没急着走,难得两人都有空,便多陪陪徐叔青。
见徐叔青状态不错,宋幼湘让徐叔青也送她一幅小字。
徐叔青知道她是找借口陪着,也就随她去,叫上魏闻东伺候笔墨,稍想一想,但写下四个字。
“百年好合。”
徐叔青没让他们拿走,他这里有装裱的工具,小小的一幅,也不需要费多少精力,装裱好再让魏闻东来取走就好。
……
从徐叔青那里回来,宋幼湘和魏闻东回家。
时间有些晚,家里人都睡下来,但给他们留了灯,留了热水,怕他们回来太晚会饿,灶上还给留了鸡汤,贴了纸条说冰箱里现包的馄饨。
家里处处妥妥帖帖,不需要宋幼湘费半点心。
“沪生哥前阵子写信回来,说舒莹怀孕了,师母特别高兴。”两人一起泡脚的时候,宋幼湘跟魏闻东说起京市发生了这些事。
明明说着高兴的事,宋幼湘的表情却有些悲伤。
魏闻东伸手揽住她的肩膀,轻轻地拍了拍,他这次回来也发现,师母的状态不如从前了。
“我担心师母,熬不下去了。”宋幼湘眼泪滚落在魏闻东的衬衫上。
师母这些年就是干熬着,因为还有放心不下的人和事。
宋幼湘这半年的时间,除开工作上实在走不开,都会回家陪师母。
有时候她甚至会有,婚礼不应该那么早办的想法。
明明当时也有不想给师母留遗憾的念头在,但真到了这时候,又会想,如果心里还有事没有放下,师母是不是还能再陪他们多走一段。
“安宁越来越懂事了,我看着都心疼。”好不容易养活泼的孩子,现在又变得沉默懂事起来。
魏闻东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我们多陪陪师母。”
现在除了陪伴,他们实在是没有别的能做,就连姜沪生,这两个月也尽量要打到京市出差的机会。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舒莹回京市这边来生产。
“希望新生命的到来,能够多留师母一段时间。”宋幼湘心里和舒莹夫妻一样,也怀着这样小小的期冀。
魏闻东肯定地应声,“一定会的。”
但最终,师母没有熬过接下来的秋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