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夫妻,拿老子当调情工具是吧!◎
应天书院的堂食是三菜一汤,汤是萝菔肉丸汤,菜是南瓜蒸排骨、笋鸡脯、和一道炒时鲜。
书院里的读书人很讲究仪态气口,饭食也不爱重味儿的,尽是一色的清淡,单看起来并不太诱人,但入口却是很正。
那南瓜是放过冬的老菜了,清香沁甜,吃起来的时候并不十分软烂,火候把握得极妙,明明就是普通的老南瓜,可到了有的人手里,一运作,它偏就变得不寻常了。
沈云西特别喜欢这道菜,吃得开心了,真心实意地觉得这一趟来得值。
吃饭是她的拿手绝活儿,她的速度要比卫邵快得多。
吃完了,她就习惯性地低头玩自己的帕子,绕了一会儿又托起腮,本来是要神游太空发呆的。
但卫邵就坐在她对面,这一支起脸,目光就自然地落在了他的身上。
他在书院里穿的是蓝色的圆领式衣,两侧有双摆,兼玄色的宽缘边,是书院学子的打扮,却穿出了清贵出尘的气质。
愣是把她放空的眼给拽回来了。她先才只顾着饭了,都没注意,卫邵这一身也怪好看的,就是眉间有病色,坏了些气神。
她目不转睛。
卫邵收好碗筷,迎上她的视线,伸出手:“夫人,走了。”
沈云西搭上手,他微微用力握住,一面和几个相识的学子告辞,一面牵着人出了饭堂。
他一路没松手,沈云西估计,他这是在云苍寺做戏,过分亲近的后遗症。
她暗暗点头,自认为非常有心机地没有提醒他,还往他挨得近了些,就得这样,习惯成自然,等以后把他拉上床就顺理成章了。她真是个天才。
卫邵侧头,视线从她沾了落花的乌发上,缓缓移至她的面颜,垂下眼睑,略略遮了遮眸中的笑意和一丝暗色。
二人手牵着手,卫邵一路轻声给她介绍书院的格局历史,人家说话的时候,她就礼貌性地看着他,眼眸又清又亮,听了就嗯嗯的乖乖点头。
禁不住她这样的情态,卫邵喉间发痒,呼吸连同步子都一并不自觉地放缓了下来,眼中盈满了笑意。
“有辱斯文,不成体统!”迎面而来的学子身材瘦高,方形脸上带着明显倨傲点评,恍若是在发表不得了的高见。
哪儿来的傻缺?她和就卫邵牵个手说个话,怎么就不成体统了,这书院也没规定夫妻不能搭搭手啊?
沈云西纳闷儿地一看,嚯哟,原来是齐家的傻缺。
齐立椋的大哥齐立申。
原主毕竟和太子有过一段,和太子的母族齐家人相当熟稔,关系不错。后因女主设计的那一场意外,原主和太子掰了,无条件支持太子的齐家人遇见她,自也没了好脸色。
注意到沈云西在看他,齐立申脸一抬,鼻孔朝天。
沈云西才不想和这种人多费口舌,她拉着卫邵从那齐立申身边走过,突地立定,反身一脚就踹在他膝盖窝上,听到噗咚一声膝盖砸地和男人痛呼的声音,她都头不回,拉着卫邵就不紧不慢地离开事发现场。
边走还边跟卫邵说:“我刚才听你说了,书院不许学子之间动手,幸好我不是学子,要不然都不能踹他这一脚了。”
想到关阿玉在齐家的苦日子,再看这人不可一世的样子,她就很控制不住自己。不踹一下感觉都对不起这突然的相遇。
卫邵也煞有介事地点头附和她:“夫人果真颖悟绝人,这么快就把院规融会贯通了。实在冰雪聪明,才识过人。”
沈云西特别喜欢卫邵夸她,他总往她头上堆些看起来就很闪耀的成语,听起来就很了不起。她抓住他的袖子,脸颊上因高兴而浮上了些许浅晕,“也有你的功劳,卫夫子,你讲得好,我就都记得住了。”
两口子互吹,花林里一片凉风呼啸。
齐立申:“……”艹你大爷的!狗夫妻,拿老子当调情工具是吧!
路过的学子们:“……”单走一个六。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儿是吧。
也有人嘶了一声,卫师兄这夫人好生剽悍,上来就动手,不过当然也是这齐立申活该。
齐立申素来仗着太子表弟的身份,自认高人一等,在书院里的人缘奇差。路人见他当下吃瘪,就站在旁边调笑,竟连拉他一把都不肯。
小插曲很快就过去了。
书院里不能久留,走过种满花树的长径,卫邵将沈云西送到了门口,见她一面转身冲他挥手,一面和季六他们走远了,他才噙着笑慢步回了藏书阁。
应天书院的藏书阁在西北角临近后山处,书阁足有三层,撮尖楼顶,飞檐翘角,周边古树参天,枝桠虬张,铺盖如网,在金灿灿的太阳下遮出半片浓浓绿荫。
卫邵走上顶层,季五年早等在那儿了,向他汇报刚接收到的宫里的情况。
卫邵扶在漆红的木栏杆上,眺望着远处的山峦,一心二用,边听,边想着方才发生的事,胸腔里不禁盈满了愉悦。当熟悉的刺痛从心口传来,他才一顿,笑意消散,沉下了眉头。
吃了一顿不错的午食,又被夸了好多词,沈云西一个下午心情都挺不错的,写话本子一气呵成,下笔如有神助,不到晚间竟就写了大半。
沈云西去房外休息的时候,掐着她的空儿,合玉居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你把我娘怎么了!”
秦芙瑜本是想冲进来质问的,却被季六月的长剑挡在了外面。
她过去的十几年,在侍郎府无法无天惯了,现在不比从前了,可脾气一上来还是收不住,那张和秦兰月有三五分相似的脸上立起眼来,怒容满面地对季六月:“你让开!”
季六月可不惯这大小姐,别说一个借住的客人根本不够命令她的,就是太子在这儿,没有夫人吩咐,她也得照样给她在外头呆着。要不然,公子让她过来干什么?
季六月不废话,手上长剑一转,往秦芙瑜身上一拍,就将人轻松逼退了三尺。然后懒洋洋地撩着眼皮,抱剑环肩。
女郎那懒散又霸气的姿态,看得荷珠和福花直拍手叫好。
秦芙瑜心口被一股气劲儿震得闷疼,还被如此嘲弄,深感受辱,芙面上是又气又羞。
“你娘怎么了,为什么要来问我?”沈云西坐在廊庑下搬来的凳子上,照着夕阳余晖玩算盘,奇怪地抽出空来看了她一眼。
“我娘不见了,肯定是你,除了你和你娘,不然还有谁巴不得我娘出事!”
秦芙瑜是个嘴里没把门儿的,沈云西只提了一句,她就倒豆子一样说了个干净。
原来就在今天上午,沈姑母失踪了。鱼儿胡同里一应物品都在,独独人不见了,虽然有留下一封亲笔书信,说是出门游玩散心,但手里没钱又没相熟的人,能往哪里去散哪门子的心?
秦芙瑜急匆匆地去报了官,官差敷衍得很,在屋里翻找了两下,就草草结案了。
秦兰月还好,秦芙瑜忧母心切,自认聪明绝顶的脑瓜子一转,就冲到合玉居来了。
沈云西被一通指责,也不气,毕竟娘丢了,人着急是人之常情。
她拨着算盘珠子,听着啪砰的脆响,好心地跟她说:“你找错人了。你娘给你另找了个继父,必是到你的第三个爹家里头去了。”
至于是自愿去的,还是被老皇帝强要去了的,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沈云西猜测应该是后者,沈姑母这个人,虽然爱情转移得非常快,又相当博爱,但对两个女儿还是比对男人强的。
也不知道鱼儿胡同里发生了什么事,老皇帝居然把人带走了。
秦芙瑜被沈云西的话惊得退了一步,她语调平平,没带任何感情,但秦芙瑜就听得刺耳,她瞪大了眼珠子,大声反驳道:“你胡说八道!”
什么第三个爹?
沈云西决定做个好人,拨了拨算盘珠子,语重心长地继续给她透底:“我亲眼见过的,你亲爹沈万川也见过,鱼儿胡同的人也都知道,你不信,你就去问。”
她说的笃定,还指出一大片人证,霎时间,秦芙瑜的那脸色说是五彩缤纷都不为过。
院子里下人们的眼神也变了。
一月个前,兄妹通奸闹得多大啊,虽然沈万川一力抗下了罪责,但大家都看得出来,沈家妹妹也是自愿的,原以为这二人多情深意重呢,怎料想那位前侍郎才受了宫刑,不过月余,这沈妹妹便琵琶别抱了?
就、就未免也太现实了吧。
秦芙瑜站不住了,跑走了。
回到正院里就去找姐姐。
秦兰月这段时间心力交瘁,正看着**两个幼儿生闷气。她娘人是不见了,儿子却是留下了。
弟弟和儿子一般大,还要她来一起养,你说可笑不可笑!
“我不是跟你说了,不许去合玉居,你平白地去找沈云西做什么?!还嫌不够丢脸吗?”
她来告状,姐姐非但不和她同仇敌忾,反而教训她,秦芙瑜不甘反驳:“可是娘……”
“你有空担心她,还不如担心担心你自己吧!”她们现在手上是一分余钱都没有了,根本给她置办不起一份好嫁妆,原本给她寻好的亲事直接都不成了。
想到娘跑没见了影,她又要养弟弟,又要养妹妹,手上还没钱,她就糟心得很。
把秦芙瑜打发了出去,秦兰月泄力地坐在榻上,自沈姑母和沈万川事发后,她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昨夜又应付秦家的疯狗,到现在头疼眼涩,腰都瘦了半寸。
绿芯也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她们夫人不能老碍在这些杂事上,天天为娘为妹操心的,自己的日子还过不过了?
她便机智地给秦兰月出主意:“夫人,您母亲是不见人影了,但二姑娘和三公子的爹不是还在吗,人家有自个儿的亲爹,你干什么做这些吃力不讨好的活儿?”
一席话叫秦兰月如饮醍醐,是啊,她心神一亮,忙嘱咐她:“合该如此,你叫人去找找,看看我那舅、舅舅,到底跑什么地方去了。”
不是她不心疼弟弟妹妹,她也是实在是没法子,说到底她被拖累得也真是够惨的了,她必须想法子喘一口气。
吩咐完了这事,秦兰月原以为会松口气,可她四顾茫然,一时竟不知道该做什么。
她还是国公府的夫人,有吃有住,但掌家权昨夜就由老太太作主交到了大夫人温玉娴手里。下人们最是人精,口上不说,见她落魄了,尽都怠慢起来了。
她好像又回到了侍郎府沈家,成了那个借住的表小姐。作为主母,不能当家做主,和做客来的有什么两样?
嫁到这府里也才两年许,她怎么就沦落至此?
自重生来,她一直是万事顺利,春风得意的,是从何时开始变的?
秦兰月死抓着裙摆,是了,是打沈云西从庄子回来开始。
又是这样!凭什么她总是输她一头,连重生都得被她压在下面翻不得身?
秦兰月一颗心揪成了团,难受得呼吸都不顺畅,没有什么是比死对头风光,自己却落魄,更穿心的了。
她后悔不迭,当初就不该把人接回来的。
秦兰月空有怨苦,却又不敢对合玉居那头真做什么,只能在心里安慰地想,我还有卫信这个未来的权臣,还有我的卫九,还有对她一心一意的卫智春。
她忍一忍,捱过这一段苦,自有光明的日子。
但沈云西……沈太后重生又如何,等卫邵一出家,她也照样会和她前世一样成个笑话。
对了,新年以来太多事占据了她的心神,她都快把这件大事给忘了。
上辈子,就是年中的这段时间,卫邵在某天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卫家放出消息,说他是看破红尘出家去了。打那之后,她就再也没见过他。
前生因为这个,她没少被嘲笑,好些人都说卫邵是受不了她的死缠烂打。宁愿做个和尚也不待见她!
世人对女子总是过分苛责。秦兰月扯了扯嘴角,当时她和卫邵都是未婚男女,她尚且被百般戏讽,如今沈云西作为名正言顺的妻子,却被丈夫无情抛下出家,宁愿面对泥胎佛像,也不愿意面对她,岂不是比上一世的她更能被人说道?
秦兰月心潮涌动了一霎。
“哎呀!”
“二姑娘小心……”
庭院里的呼声拉回了秦兰月的神思,她轻拍了两下哼哭的儿子,大步走到房门前,斥道:“不是说了,叫你们行事说话小点声儿吗,又幺三五六的做……”
“什么”两个字还没说完,目之所及,眉头就拧成了疙瘩。
只见摆放青瓷盆莲的石几边,安国公卫智春正扶着半歪在他臂弯里的秦芙瑜。
姿势实在亲密。
安国公将秦芙瑜扶正了交给女婢,说了句类似解释的话语:“走路小心些吧,石头地板,磕下去腿都能折了。”末了上来挽住秦兰月。
秦兰月到没为这点意外生恼,只冷笑甩开他的手,哈了声:“我的老爷,你的酒总算醒了,可难为你还记得我呢!你再睡些天,我怕是都到地底下去,和你前头两个夫人团聚了!”
安国公卫智春昨夜在宫里喝的酩酊大醉,夜半被抬回来,呼呼大睡,这方才醒。
他也听说了府里发生的事,不免笑揽住人进房里去好生安抚
国公府这边好容易才清静下来。
夜里的临江街齐府却是相当热闹。
齐府老爷齐院使有一个女儿两个儿子,长女齐淑妃在宫里做娘娘,大儿子齐老大有齐立申和齐立椋两个孩子,并几个庶子女,二儿子齐老二则只有齐立画一个女儿。
今天齐家大房二房的几个嫡出子女,没一个脸上有笑影。
齐立申肿着膝盖,口中气骂卫家的两口子。
齐立椋作为御医在东宫照看了太子一日,想到太子不但被暂停了六部事务,还被罚禁朝三月,面色沉重。
齐立画昨儿在云苍寺,触在太子气头,被凶斥了一通,郁郁不乐。
看着这三个宝贝秧子,齐大夫人和齐二夫人心都碎了。
齐大夫人容长脸儿,大耳垂,生了副福气亲和的好相,她心疼地看了看自家愁眉苦脸的儿子,她也憋闷得想发泄,一见桌边帮忙布菜的二儿媳关阿玉,立时喝命道:“你是死人啊,还不快去厨房把炖好的骨头汤端上来,给你大伯喝!”
关阿玉看向齐立椋,见他根本没关注这边,缩着肩膀垂头自去了。
她端上汤来,不小心碰了齐立申一下,齐立申就跟挨到脏东西般猛地推开她,热汤洒在手上,她痛得直发抖,却没一个人分点眼神给她。
忍痛伺候完这一家子吃好喝好,关阿玉才去厨房领了自己的晚饭。
急忙忙地吃完饭,被丫鬟盯着洗了两大木盆子的碗,又赶场子去伺候齐大夫人就寝。
吃饭时候,当着齐立椋的面,齐大夫人尚还收敛,到了屋里只婆媳两个,关起来门,一不顺心就又揪又打。
关阿玉都麻木了,等到齐大夫人出完气睡了,她才游魂似的回了住处。
齐立椋心中存了事,没得精神,早就睡了。听到开门关门的响动,他也只翻了个身。
也只有这种夜里,关阿玉才有安宁。她在隔间点着蜡烛,把沈云西叫人悄悄送来的话本子打开。
昨天在马车上的短暂相处,让她对那位苏夫人升起了极大的兴趣,干活儿的时候,旁敲侧击地从下人们嘴里探出了不少关于苏夫人的事迹,自是也听说这话本子的事。
她越是越了解,越是对这位苏夫人敬佩。
名动梁京的大才女历经低谷,在庄子里沉寂半年,回京后逆风翻盘。反击表姐婆母,长公主夫妇,还有亲母公堂告亲父,多轰轰烈烈的人生啊。
太精彩了!
她要是也能有苏夫人的本事和底气就好了。可不行,她孤苦伶仃,根本逆不了齐家这艘大船。
床帏内丈夫响起的轻鼾声,让关阿玉别过眼。
她想和离,他不肯。
她不和离,在这个家里,他又根本护不住她,也没护过她。
这个男人真是半点都靠不住的。
关阿玉惆怅地望着窗格外月亮,如果,她真的像苏夫人说的那样是什么神医就好了
沈云西连着几日专心闭关写话本子。
写完了,她没急着送到书铺去,而是另抄写了一份,打算找个时间送给关阿玉。给关阿玉的这本和上市卖的有些微不同,必须得分开来。
红药宫的人还没来,院试的日子先到了。
自上回在应天书院见过后,卫邵一直没回府来,据季六说,他在书院为这次院试埋头苦读,一来一回的太浪费时间了,住在书院里更方便。
沈云西表示理解,也没多问。
院试这天早上,沈云西本来想去设置考场的府苑门前,给卫邵加个油的,毕竟他们关系都这么好了,但她起晚了,过去的时候府苑大门都给合上了。
她便顺道去隔壁街茶楼吃了个早点。
茶楼里人声嘈杂,竟还有人打赌押注,赌那卫家三公子今年又能撑多久被抬出来。
“上一回,他在里头只待了半天。这次我赌他最多就能捱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都多了,我押一个时辰!”
沈云西支在窗子边不高兴地轻哼了声,离开茶楼时转去县衙,报案有人当街赌博。
做完良好市民,沈云西又去了府苑前。
本朝院试要连着考两天,沈云西闲着没事上午下午都要过来转转。她在马车看会儿话本子又往门口张望,竹珍见了直抿着唇笑。
沈云西没看懂她笑什么,到了院试结束,见到熟悉的人影从衙役围堵的大门里头走出来,她也弯眼笑了笑,打马车窗伸出头,叫了声卫邵。待卫邵看过来,她才从马车上下去。
卫邵没想到沈云西在等他,乍然见得,视线便怎么也挪不开,他见她穿过人群走来,一身嫩黄色的长裙,发髻上别着三两朵绒花儿,生机勃勃的,很像他在卫信接风宴上见到的那一身。
只是和那次安静地好奇打量他不同,这回她是眼睛亮晶晶地冲他浅笑着走过来的。
卫邵也含起笑,他欲走过去,但陡然而起的一股窒息感止住他的脚步。
这毒发得太不是时候了。卫邵心想。
他僵住了身子,她已经走到他跟前,正拉住他说:“你这次肯定考上了!”
卫邵忍住喉间涌上来的腥甜,说不出话,强笑着冲她点了点头。沈云西还奇怪他发什么愣,才仰起头,却眼前一黑被人捂住了眼睛。
她什么都没瞧见,就听见轰然炸开的惊呼声,和连续不断的吐血声,紧接着呼吸间浓重的血腥味弥漫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