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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零之大院娇妻 正文 第42章 猪肉炖粉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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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舜华说完刚才的话,终于将那鸭掌奉给了梁明星:“梁先生,这道菜如今怕是已经失传,这个世上,只有我的父亲能做下来,今日待客,我父亲拿出的是压箱子底的绝活,请梁先生品评指点。”

    梁明星点头谢过,取过来,当着大家的面尝了尝。

    所有的人,全都在盯着他。

    旁边摄影师赶紧抓拍!

    不知道是不是他咬了一口的缘故,空气中的轻淡甜香好像变得浓郁了,大家都不由流下口水,甚至有人暗暗地干咽了下。

    梁明星吃下一口后,皱眉。

    大家的心全都提起来了,怎么着,不好吃?

    梁明星咽下去,又吃了第二口,接着,又吃了第三口。

    大家看得急了,心想你倒是说啊,好吃不好吃你说句话,这里胃口被提着,心也被提着呢!

    梁明星吃下三口后,才道:“吃起来丰润肥美,还有一点甜香,但是却一点不会腻,甚至还有些发脆,无论是从口感还是从口味,都是我从来没吃过的。我不知道鸭掌还能这么好吃。”

    说完,他诚恳地道:“这道菜叫什么名字?恕我孤陋寡闻,从未见过,这个和以前我吃过的所有鸭掌都不一样。”

    顾舜华便笑了,她看向自己的父亲。

    顾全福微微颔首,走上前来,之后才道:“这道菜,因有春笋,春笋切片为梯形,又因原是天家菜,所以叫做天梯鸭掌,这是清朝乾隆皇帝时候满汉全席中等一百五十品之一。”

    他这一说,大家都不由咂舌,天梯鸭掌,只听这名儿就够味儿,原来这就是满汉全席里的菜,怪不得连闻个味儿都那么好!

    以前不懂,还以为皇帝天天吃鲍鱼海参的,原来人家过去的皇帝吃个鸭掌,都吃出这么多门道来!果然是够谱儿!

    顾舜华便又请了几位上前来,大家一起分食了其它的鸭掌,凡是分到的,咧嘴笑着走上去,觉得沾大便宜了,没分到的,一个个失望遗憾,只能干瞪眼看着别人吃。

    那些吃到的,先学着顾舜华把骨去了,之后痛快地品尝,品尝过后,自然是没有不叫好的,有人甚至道:“可惜了,可惜了,这么好的鸭掌,怎么咱北京城里就没见卖的,咱是听都没听过啊!”

    顾全福这才道:“这道菜,解放前那会儿,除了宫廷御膳房能做出,也就同和堂大掌勺做过,那时候这是同和堂的独门压箱绝活,我家老爷子为避嫌,从来不会主动做这道菜。抗战时候,同和堂歇业,同和堂大掌勺下落不明,这道菜,也就没见过了。”

    大家一听,恍然,也就是说,这道菜已经失传,能做出来的,也就眼跟前的这位顾大厨了!

    这下子大家自然更加高看了顾全福,敬佩又感慨,更多是庆幸,竟然能吃到当年同和堂的独门招牌菜,就连那些没吃到的,虽然遗憾惋惜,却也觉得自己今天至少见识到了。

    天梯鸭掌听说过没,失传了,没见过吧,我见过——这不也能吹吹牛吗?

    从顾舜华解释鸭掌时候,罗明浩脸色就难看了,等到大家伙夸,梁明星一吃,他就更下不来台了。

    他绷着脸,阴得能滴下水,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顾全福。

    顾舜华自然看到了,她心里提防着这个人,知道这个人觊觎自己父亲的手艺,将来还不知道使个什么楦儿就把父亲的绝活儿偷去那么一两成,扯着虎皮当大旗。

    当下见他这样,便故意笑着说:“这位同志,鸭掌已经分完了,可惜到底只有十六个,没能给您留下一个尝尝,对不住了。不过您闻到了味道,觉得如何?这天梯鸭掌,不知道以您之高见,可当得起满汉全席中品菜?”

    顾舜华这话可真客气,客气到家了,但是说出来那意思,可就不客气了。

    不让你吃,只让你闻味儿,还要问问你怎么样?

    她这一说,大家伙这才想起来这位爷儿,可真是大爷,人家辛辛苦苦做出这种失传的菜,他倒是好,净在这里瞎胡闹,撺掇着说菜不好,倒是要带着香港人往外走,你这不是砸人的招牌吗?一时议论纷纷的,眼里都是鄙视,还有人直接张口嘲笑:“你也该攒俩钱,吃点好的,长长见识了!”

    这话一出,大家哈哈大笑,梁明星想起刚才罗明浩的行径,也是微微皱眉。

    他并不懂大陆的情况,所以过来一切的事都小心着,也不多说话。

    刚才罗明浩那么一闹腾,他也有些不喜欢,现在听了顾舜华的话,又仔细一想,更觉得不对劲了。

    这个罗明浩上窜下蹦的,是不是和那位顾大师傅有什么过节?如果这样,那自己真是被人当枪使了。

    而旁边的牛得水,这下子可是得意了,笑看着罗明浩:“这位爷儿,我们这是要请大家伙品评菜品,我看您对我们的菜实在是看不过眼,我们庙小,容不下您这尊菩萨,为了不影响大家伙的雅兴,您还是这边请吧?”

    这就是要明着赶罗明浩走,罗明浩顿时脸上憋得通红,周围也没一个帮他说话的,他只好求助地看向梁明星。

    然而梁明星现在也正恼着,想想这鸭掌如此美味,本来一个好好的宴,就这么被办成了品评大会,关键是,怕是全香港的人都要知道,他差点有眼不识泰山错过了这正宗的御膳,那可真是丢人丢大了!

    他心里存着不喜,看罗明浩更是反感,这个时候也就装没看到。

    罗明浩一看,急了,他想看看啊,想看看这御膳到底有什么,也算是开开眼,可这个时候,牛得水已经直接要赶人了。

    罗明浩看看大家伙,看看梁明星,没办法:“你们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不就是一鸭掌子吗,我呸,以为爷儿稀罕?”

    他这一说大家都哈哈乐起来:“这是天梯鸭掌,你稀罕也没人给你尝啊!”

    罗明浩见大家都一面倒,这是看他不顺眼,他也是没脸,只能一甩袖子,赶紧出去了。

    罗明浩一走,牛得水高兴了,当即宣布:“各位爷们儿,咱们还有别的菜,四品火锅,八品大碗,八品中碗,还有十二道看碟,这都是顾师傅的拿手绝活儿,今儿个大家来,这算是来着了!来,上第二道菜!”

    他这一说,大家啪啪啪地鼓掌。

    这气氛,一下子抬得足足的。

    接下来,一道道地菜陆续端出来,有明炉烤猪,有五香丝,有酱雁翅,有酱小□□等,这些取材,也不过是北京城常见的,寻常老百姓家都能吃的,比如什么酱小□□,那可不是真的小□□,也不过是里脊肉用酱滚过后,再插上鸡腿骨罢了。

    但是看似寻常的食材,做出来那个味儿,可真是让人感慨。

    有个客人在尝了口明炉烤猪后,甚至感慨:“我不是没吃过烤猪的人,但我就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以前都白吃了!”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大家才明白,所谓的宫廷御膳,未必非要聚齐了那些山珍海味,把地道家常食材烹饪得出神入化,那才是大厨的真本领!

    当然了也不是说御膳就只有这些,摆宴的时候,那些撑面子的菜当然也有,可皇帝们日常家吃的,其实本身品种上和老百姓也没大差别了。

    十几道菜吃完后,大家多少能轮到吃过几口,梁明星一行人自然品尝得稍微多几道菜,顾舜华注意到,记者和摄影师都是赞不绝口,满脸惊艳。

    她觉得,今儿这一出,够本了。

    梁明星临走前,特意和顾舜华握了握手:“谢谢您,顾女士,今天如果不是您,我差点错过这一次饕餮盛宴,是我自己浅薄无知,才误会了顾师傅的一片好意,我在这里给玉花台,给诸位师傅赔礼了。”

    说着,他低头微微鞠了一躬。

    他这么一道歉,牛得水也不是不让人下得台的,连忙上前握手:“梁先生言重了,只是这桌宴席是顾师傅精心烹制出来的,没想到客人连尝都没尝一口就要走,他心里难免难受,我也看着不舒坦,这才说了一些过激的话,也请梁先生大人不记小人过,从此后,咱们一笑泯恩仇!”

    这话说得豪爽,大家伙全都鼓掌,摄影师赶紧又是拍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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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终于所有的人都散场了,大家伙自然都累得不轻,不过也都很兴奋。

    牛得水激动得不行了,看着顾舜华,那就是看着救命菩萨一样,一个劲地夸。

    夸气度,夸能耐,夸见识,夸临危不乱大将之风!

    顾舜华几个师兄,当时也看到了这场景,一个个也都敬佩得要命,当时她说的那些话,可真真是掷地有声,几句话就把整个场子给镇住了!

    这才是能耐啊!

    牛得水拉着顾全福谈,那意思是改进一下玉花台的菜单,加入几道御膳菜,作为顾全福的独门招牌,顾全福也正有此意。

    他拿手的好菜倒是不少,但当然不能全都摆上来,勤行里有勤行里不成文的规矩,你自己都把路给占了,别人还怎么活,当下和牛得水商量了下,就把天梯鸭掌、明炉烤猪和酱雁翅作为独门菜,每天限量供应,由顾全福来做。

    这也算是一个折中的法子,大家自然皆大欢喜,其它厨师也不用担心自己被挤兑了,而顾全福手底下的徒弟,一个个摩拳擦掌。

    看这样子,这三道菜的独门绝技,师傅是要往下传。

    人不能贪多,这三道,学会一道,以后出去,也能在勤行里算一号人物了!

    这事办得热热闹闹的,顾舜华大出风头,在玉花台里,大家当然都高看她一眼。以前只觉得她是跟着她爸混进来的,现在却是把她当一个人物看了。

    为了这个事,牛得水私底下找她谈话,那意思当然是夸奖她办得好。

    顾舜华自己也觉得自己办得不错,脸上有光彩,不过想起那天的罗明浩,还是忍不住问起来牛得水。

    “这个人到底是什么路子,倒像是故意来踢馆的。”顾舜华试探着这么问。

    “他啊……”牛得水冷笑了声:“昨天这事一完,我就扫听了扫听,这才知道,他叫罗明浩,现在就在福德居当厨子,不过那水平,啧啧啧——”

    牛得水不屑地道:“就一二把刀,半路出家,上不了台面。”

    顾舜华听着,心里却一突突。

    心想,这是来了啊。

    罗明浩以后要通过陈耀堂从自己爸这里骗走菜谱,扯起来御膳的名堂,可不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他这次来,也是冲着自己爸的名头来的。

    这必须仔细提防着。

    当下便道:“牛经理,那他不就是想来踢馆偷师吗?今天出这一桩事,他没偷到,肯定没完,后头还不知道给咱使什么楦儿呢。”

    牛得水:“说得可不是嘛?这什么玩意儿,我回头就放出话去,把这个事说说,以后他也甭想在勤行里混了,有什么脸啊!”

    顾舜华点头:“也怕狗急了跳墙,这种小人,备不住怎么着呢。”

    牛得水:“舜华,你年纪小,可凡事想得倒是周到,放心,你牛叔我心里有谱儿呢。对了,我今天叫你过来,其实是有一桩事想和你说——”

    说完,他停住了,卖个官司。

    顾舜华忙道:“牛叔,什么事,您尽管说就是了。”

    牛得水笑呵呵地说:“我已经写了申请报告。”

    顾舜华:“嗯?”

    牛得水:“申请报告,是要给你提前转正。”

    转正!?

    顾舜华精神都为之一振:“真的?”

    牛得水笑得亲切慈爱:“那是当然,你牛叔能蒙你不成?”

    顾舜华心里顿时乐开了花:“谢谢牛叔!”

    转正了,工资高了待遇就好了。

    她太希望转正了,这是一个大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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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花台经理打下的包票,会帮顾舜华转正,并且已经开始给顾舜华写申请办手续了,这让顾舜华的心都要飞起来了。

    她知道接下来要改革开放,经济会活泛起来,她也想过实在不能留在玉花台她可以自己去当个体化或者开一个小门店,她什么都打算好了,但是骨子里,还是希望能转正的。

    毕竟如果那本书中的经济发展大势没问题,看上去即使国企职工下岗,那也得是十几年后的事了。

    十几年后,她都四十岁了,哪管得了那么多,眼下当然是转正当正式员工好,那样就有各种福利了,工资也高了,算是给自己一家子提供了一个保障。

    在她的打算里,是想着干一年两年的求个转正,谁想到,这才一个月多,竟然要转正了!

    而且还光明正大理直气壮,现在整个玉花台都对她敬佩得不行,她下班的时候,连服务员看着她的目光都是佩服。

    就连她爸顾全福,事后都感慨:“我是老派人,骨子硬,一直觉得酒香不怕巷子深,现在来看,那一套真得过时了,就算咱手艺好,也得会说话,得叫得响亮。”

    顾舜华干脆劝道:“爸,其实就是这么一个道理,现在日子变了,改革开放了,以后就是谁有本事谁上的时候,咱不能藏着,就得把绝活儿亮出来,让大家伙都知道,我们是御厨顾的传人,把御厨后人的这个名头给占住!占住了这个,以后别管这个世道怎么变,咱都吃不了亏。”

    这倒是惹得顾全福低头一阵沉默,之后道:“你说得是。”

    顾舜华便重新提起写书的事:“当然了,只是菜谱而已,咱看家本领肯定留着,只写基本的做法,写每道菜的来历和味道,最好是再放一个照片,色香味俱全,那肯定能卖座。”

    顾全福:“哪那么容易啊!”

    对于顾全福来说,这简直是天方夜谭,写书,那是文化人干的事,顾舜华就算不是睁眼瞎,可也没太深的文化,能干得了这个?

    顾舜华:“这事只是一个规划,现在不用着急,咱就慢慢积攒着素材,等我在勤行里扬名立万,这件事就水到渠成,到时候咱们把素材一罗列,不就是一本书了吗?”

    顾全福想想也有道理,不过看看女儿,女儿年轻的脸庞上满是自信,光彩夺人,他便想起女儿那天在大厅里的行事。

    必须得承认,女儿这办事,这气场,完全是他做不来的,只能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必须承认自己老了,许多思想不合时代了。

    他到底是点头:“也有道理,那你就慢慢搜集着,没准哪天,咱也出书了。”

    顾舜华:“到时候咱们就父女俩一起署名,这就叫御膳之家,集合两代人之力,呕心沥血做出御膳经典!”

    这话说得顾全福都笑了:“你啊你,不知道哪来这么多鬼点子!说话真是一套一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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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舜华要转正的事,自然也不好先给外面透露,不过给家里人一说,大家当然都高兴,顾跃华是差点蹦起来:“姐,你以后就是正儿八经玉花台大师傅了!”

    她妈陈翠月也是笑得合不拢嘴:“这也太有出息了,可给咱老顾家长脸了,要不是你,你爸这牌子非得被那些香港人砸了!”

    顾全福为了这事,特意做了一桌好菜,一家子好好吃了一顿,自家菜桌上,自然是可着最好吃的人,绝活儿全都施展出来,把一家子都吃得满意。

    现在顾全福成了玉花台大师傅,掌勺三个招牌菜,而顾舜华也将转正,又因为这次顾全福大出风头,顾舜华立了大功,饭店里特意奖励了粮票肉票还有副食票。

    要知道这可是饭店,饭店里最不缺这个东西了,那都是捎带手的事。

    这么一来,顾家倒是吃了一个痛快,日子眼看着肯定是越过越好了,当了掌勺就是和之前不一样。

    吃饭间,顾舜华想起她哥顾振华来:“不是说我哥正月里过来吗,到底什么时候,怎么不见动静?”

    她这一说,陈翠月眼神便黯了,叹了口气:“不知道啊,之前写信这么写的,不知道怎么还不来,这天天盼的,也没见个人影,赶明儿让跃华过去邮电局发个电报,催一催。”

    顾舜华见这个,反过来安慰她:“妈,你也别多想,许多事也不由得他,办手续的事,缺一个什么手续就得且折腾着呢,真要有什么事,我哥早发电报回来了,没消息就说明不用着急。”

    陈翠月点头,只能这么想了,不然也是白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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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几天,顾舜华去看望了苏映红,苏映红状态不错,和小姐妹处得也挺好,好像还有一个小伙子想追求她,苏映红觉得自己配不上,不太想,不过顾舜华却鼓励她,让她勇敢地追求。

    “咱也不是说要骗人家,如果对方人品好,你信得过,可以把这些事和他说了,他要是能接受就在一起,以后再也不提这个茬,他要是不能接受,趁早一拍两散就是了。”

    苏映红想想,倒是有些道理:“他这个人倒是挺实在的,不像是那种到处说的,再说我的事,但凡留心打听打听,也都知道。”

    四九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就那么一个圈子。

    顾舜华:“那就好。”

    她犹豫了下,考虑要不要告诉她罗明浩的消息,怕刺激到她,但是又想着,罗明浩如果和陈耀堂走得近,陈家又住他们大杂院间壁儿,这早晚也得知道的。

    所以到底是提起这个事:“说是现在在福德居。”

    苏映红一听这消息,脸都白了,当场就要往外走。

    顾舜华连忙拉住:“我和你说这个,不是要你去找他拼命,现在找他也没什么用,人家找派出所,还得说咱滋事行凶呢!这个事,我们肯定得从长计议。”

    苏映红眸中含泪,咬牙道:“那我就这么忍着了?”

    顾舜华:“事情过去这么多年,我们没证据,嚷嚷出去对你也不好,所以我们要想报复这个人,只能使别的法儿,不能冲动,冲动的话,把自己赔进去,咱自己心里是痛快了,可日子也过不好了,你说是不是”

    苏映红想了想,也对:“那舜华姐,你的意思是?”

    顾舜华:“我现在想了两个法子,第一个是长远一点的,狠的,我听一个朋友说,再过两年就要严打了,到时候,咱找找他的把柄,给他送进去。”

    她隐约感觉,历史大势是不会改变的,总体趋势也不变,而努力抗争命运的人,也只能改变自己个人的际遇罢了。

    所以严打应该还是会有,到时候,这么一个人品本身就有问题的,还怕找不出他的毛病?

    苏映红有些茫然:“严打?”

    顾舜华:“嗯,就是严厉地打击违法犯罪。”

    苏映红似懂非懂:“那到时候我们可以利用这个机会?”

    顾舜华:“对,不过这个得等着了,我估摸着让你等,你一时半会也等不了,所以我们可以看看别的路子,先给他松松骨。”

    苏映红:“揍他一顿?”

    顾舜华:“对,当然了,咱不能明着揍。”

    说着,顾舜华便把自己的计划说了一遍,其实也没什么稀罕的,现在有他的工作单位,不就在福德居吗,稍微跟踪跟踪,就知道他家住哪儿了。

    他家那条件,肯定也是住胡同,住胡同里,晚上他得出来,到时候盯着点,抽个冷子,揪住他揍一顿。

    顾舜华:“反正这种事,咱也不是头一遭干了,一回生二回熟,就他那德性的,咱揍他一顿怎么了,这叫行侠仗义铲恶锄奸!”

    法律未到之处,自己动手。

    苏映红听着,自然是没得说,她是恨不得马上冲过去将他碎尸万段才好。

    当下两个人就商量了商量,先去扫听下住的地儿,然后抽个功夫,最好是揍他一个鼻青脸肿几个月下不了床,让他丢人现眼,再闹腾闹腾,反正让他日子不好过。

    顾舜华是什么人,她在内蒙兵团呆了八年。

    巴彦淖尔距离边境没多远了,五原更是距离内蒙边境线不过一百多公里,那地方荒凉,什么事没发生过,偷情的,私奔的,挖坟的,盗墓的,当扒手的,偷渡的,还有跑过来搞破坏的特务。

    战天斗地,什么都看习惯了。

    现在回到胡同里,胡同里也没灯,半夜去一趟官茅房胆小的都得提着心,看那个罗明浩也不是什么胆大的人,随便搞搞,还不是吓唬得他屁滚尿流。

    当下好生商量一番后,顾舜华才回去家里。

    这件事,顾舜华犹豫了下要不要告诉任竞年,不过后来一想还是算了,毕竟涉及到苏映红的隐私,非到万不得已,还是别说,真以后需要他帮一把手再说。

    而这两天,又传来一个好消息,之前说好的木材终于到了,给运到了廊坊,任竞年正好去廊坊报道,顺便接了木材,暂时存放在廊坊单位角落里。

    任竞年说对方运了不少,足够自己用,回头剩下的还能给大家伙分分。

    不过这话当然不好先和大家提,不然大家有了期待,到时候自己分不了什么好的,白白让人家失望。

    他从木材里挑了一根粗的做大梁,又挑了五根结实的做檩条,再找木工锯出来短的椽子,等这些忙完了,就找了排子车,从廊坊拉过来前门。

    材料都到齐了,也就招呼着开始盖房子。

    盖房子是体力活,得招待街坊邻居帮忙动手,本来大家伙就辛苦,一周上六天班,只歇周日这一天,还得拾掇家里置办各种日常走亲访友的,能让人家抽出时间来帮自己盖房子,那都是人情。

    这个时候,任竞年顶在这里,自己多干点,少麻烦人家,自然是能省不少事,也能让顾舜华少操不少心。

    于是这天,看着天儿挺暖和,任竞年就叫了人来动手干。

    因为也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所以不能动静太大,就是大杂院里大家伙帮衬着,当然了,自家三个男人都可以上了。

    大杂院里听说顾舜华终于要盖了,也都尽可能抽出时间来帮忙,其实盖房子这种大事就是这样,除了请个能人外,别的大多是大家捎带搭把手也就做成了,等别家干什么,自己也过去帮忙,大杂院里就是这种人情世故的小社会。

    为了盖房子的事,陈翠月也没少忙乎,一早起来就去副食割肉,回来开始洗白菜、蒸馒头、泡粉条。大家伙帮着盖房子,卖了力气,管人家一顿饭这是应当应分的,一般这种时候,都是准备大锅饭,也就是猪肉白菜炖粉条。

    两个孩子昨晚上就听说自己家要盖房子了,也是高兴,兴奋得围过去瞧,现在已经挖好了地基,正往里面添三七土,三七土是白石灰和黄土按照三七比例掺的,把三七土放进去,就开始压实了打夯,几个年轻爷们儿提着夯锤,高高提起,之后重重落下,口中发出低沉有力的吆喝声。

    大杂院里孩子都兴奋了,全都跑过来瞧,叽叽喳喳的,就跟过节一样。

    任竞年薅起来俩孩子,把他们从土堆里提起来,让顾舜华先送幼儿园去了。

    路上,孩子还叽叽喳喳地讨论呢,多多甚至天真地忽闪着大眼睛:“妈妈,等我们放学,是不是房子就盖好了?”

    顾舜华摸摸她的脑袋,笑:“怎么想这么美,房子得花两天盖好,盖好后,还得晾味儿呢!”

    她估摸着,要说搬进去,最快也得进二月了。

    不过二月龙抬头,正好赶上过节搬新家,顾舜华觉得这样也不错。

    因为盖房子,顾舜华请了两天假,这两天就在家里帮着干点边角料和做饭,上午时候,大家伙就开玩笑,说舜华是大厨了,这得给我们做点好吃的。

    顾舜华听着便笑了:“今天咱是头一天,先吃猪肉白菜炖粉条,买了五斤五花肉呢,咱都放进去,炖一锅,吃个香,等赶明儿咱事情干差不多了,没事了,开两瓶酒,办上一桌席,喝个痛快!”

    大家一听,都忍不住夸:“咱舜华办事就是豁亮,局器!”

    顾舜华这话也不是说虚的,五斤五花肉,全都切成了块儿,把洗干净的白菜也切了,冬天的大白菜切成小块后,白的水头足,绿的脆生生。

    原料准备差不多了,顾舜华起锅热油,先将猪肉片放进去煸炒,等炒到了变色儿,便陆续加入干辣椒段儿、生抽、老醋,这么煸下来,五花肉便上了色入了味。

    接着就下白菜了,白菜刚开始进去脆生生地支棱着,翻炒两分钟后,便软塌塌的,这个时候将已经泡了几个小时的粉条放进去,加盐花,再浇上去开水用大火煮。

    这里面,说起来简单,可五花肉的薄厚大小,煸炒的火候,什么时候下菜什么时候下粉条,那都是有些讲究的。

    北方人,冬天总是要储大白菜,猪肉大白菜炖粉条这就是最常吃的家常菜,但同一道菜,不同人不同味儿,顾家的猪肉大白菜炖粉条,那味道自然就格外香。

    还没到中午时候,炖菜中浓郁的肉香便往外飘了,飘到了各家各户,这时候帮工的正在干活,没帮工的也下班回来了,闻到这味儿,就开始流口水。

    那些家里男人帮着干活的,就大大方方地拿了碗:“炖好了吗,这香味真勾人!”

    陈翠月揭开锅,热气腾腾中,她给人盛了一碗:“拿回去给孩子吃。”

    不揭开锅也就算了,一揭开锅,可真是馋得对门间壁儿都流口水,有些家里男人走不开的,不好意思要,只能暗恨自己男人不长眼了。

    这时候干活的也歇工了,大家陆续坐下来,洗洗手洗洗脸,喝口大碗茶,坐下歇口气就吃饭。

    任竞年已经忙成了泥人,脸上蒙着一层土,头发上沾了灰,他走过来,走到正打算盛饭的顾舜华旁边,低声问:“烟买了吗?”

    顾舜华:“买了,大前门,买了两条呢。”

    一条烟里面是十包,两条那就是二十包,应该够这两天用了。

    任竞年点头:“行,先让大家伙吃饭吧,吃过后分分烟,歇口气,下午继续干,我估摸着明天傍晚时候能干完。”

    顾舜华:“嗯,那明天置办一桌席,你陪着大家伙喝点。”

    任竞年微点头,不再说什么,洗脸去了。

    顾舜华将十几只瓷碗一溜儿排开,拿了大勺子往里面盛菜,炖菜浓郁的香味萦绕着她,她在热气扑腾中,扫了一眼那个方向。

    任竞年正弯腰蹲在陶瓷脸盆旁,掬起水来洗脸,干脆到有点粗鲁的动作,水花四溅,他又抹了一把头发,洗干净了,拿过来毛巾擦了一把,之后便笑着招呼大家伙一起吃饭。

    顾舜华不再看他,低下头继续盛菜,心里却觉得特别踏实安稳。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有事耽误了,本章给大家发100红包。

    同和堂的天梯鸭掌,出自唐鲁孙先生的《唐鲁孙谈吃》

    大家不要想了,这个已经失传了,就算个别饭店号称复原出来,也不过是靠着自己的想象模仿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