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杂院里都觉得顾舜华出名了,大家在北京晚报上看到了她和国.务.院领导人的合影,都觉得她以后“出息了”,玉花台的师兄还有同行们,见到她也都夸了不得,说她这下子不光是为玉花台争光了,还为北京菜争光了!
“你这次可是比那个陆问樵还厉害了!他可是特二,竟然比他强,这下子这小子傲不起来了。”
面对这些,顾舜华倒是很平静,也只是笑笑,并没多说什么,在后灶,她该干嘛还是干嘛,一些零碎小活,依然踏实地干,不假人手。
过了那么几天,大家看她这样,也就慢慢地适应了,日子也就这么平静下来。
顾舜华刻意降低这件事的存在感,其实也是为了让自己心境平静下来。
在艰难的时候熬得住寂寞并不难,在发达的时候能够坚守本分,才是最难的。
些许的荣誉就冲昏了头脑,觉得自己真得有多能耐,乱了阵脚,迷失在声名之中,那就是根本握不住名声和财富的人,那样的人,终究会栽一个大跟头。
所以她越发踏实下来做好自己的本分工作。
不过很快,她发现其实这样挺难的,树欲静而风不止,到底是有了名声,饮食公司会拿她做宣传,让她写文章发报刊,偶尔还会有记者想采访她,当然还有人请她去跑堂会,这个时候她的身价已经和以前大不一样了,跑一次堂会的数目自然是可观,敢开口找上她的,那也已经不是一般人了。
刚开始的时候,到底是看着牛得水面子,能做的她尽量,后来,她就有些厌倦,这些杂事实在是占用了自己不少时间,让她疲于应对,毕竟她还想踏实地在后台磨炼手艺,还想将电视大学的课程顺利修完,修习电视大学课程期间,也想深入学习西方的经济管理学。
还有她的清酱肉,尽管现在她兴致并没有最初那么大的了,但是肯定得把这件事做完。
而她的这种状态,自然被任竞年看在眼里,对于这件事,任竞年倒是鼓励她摊开了说。
人有时候还是要学会说拒绝,拒绝那些对自己毫无助益的事,摒弃那些声名鹊起带来的人情琐事,摆脱复杂,让自己从琐事中挣脱出来。
顾舜华被他这么一说,也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于是那天,就和牛得水摊牌了。
她表示饮食公司的一些会议,自己并不适合参加,至于那些表彰以及采访,也占用了自己的时间:“也许在公司领导眼里,我现在就是一杆戳起来的旗子,一块能拿出来炫耀的金字招牌,可我还是想继续当后厨里一安分的师傅,我手艺其实没那么高,我获得的荣誉对我来说有些过多了,我不够格。”
“这阶段,我能做的,也就是沉下心来在灶台上干,因为这次的事,最近咱们玉花台的生意不错,不少是冲着那几道菜来的,那我就好好做,别的,真是顾不上。”
顾舜华一番话,倒是让牛得水半天没反应过来。
后来他终于明白过来,也琢磨明白她的意思了:“我反映反映,你有这个想法也对,你就是做事太踏实了。”
顾舜华:“不是有个故事叫伤仲永吗,我靠着一些技术和运气,获得了这些荣誉,但如果现在为了这些虚名到处奔波,甚至借着这个节骨眼挣钱跑堂会,那我的手艺也没什么提高,停留在那里甚至退步,回头就成伤仲永了。”
牛得水听着都笑了,摇头叹道:“行行行,你说得对,你可是说服我了,这件事,我帮你挡了行吧!”
顾舜华笑了:“不过写文章的事,我还是能写,写关于中国传统饮食的文化传统,这也是自我反思。”
牛得水自然没得说,也就随她了:“我正给你申请给你参加职称考试的机会,你确实也应该在后灶好好练手,等回头,咱一口气过了,成一级厨师了!”
顾舜华点头:“好,我认真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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烹饪大赛前,顾舜华各方面都是紧绷的,那个时候承受的压力真是不小,现在烹饪大赛过去了,她发现一边学习电视大学的课程,一边上班同时准备职称考试,都觉得,好像也没什么了。
而且得益于任竞年前一段耐心细致的“喂”,她现在各方面的学习也上道了,比如看着电视上讲新课程,她已经能够听明白,基本不会有什么困惑,甚至有时候班级里进行小组讨论,她发现自己还是那个“比较明白的”,能帮着同学们科普下知识盲区。
她赫然成了班级里还算出色的学生了。
电视大学的学习轻松了,她开始了解一下北京市一级厨师考核的内容,这个考试顾全福也没考过,过去的制度和现在不太一样,最初那会儿还没建立这种完善的考核机制。
她便找玉花台最近考过的师傅请教了请教,这才知道,这个考试分两部分,理论考核和实践操作。
“咱干这一行的,实践操作肯定不怕,就怕这个理论考核,你说会做菜就行了呗,它非得问你这个那个的,关键这个理论考核还有口试笔试,这就得写字啊!我是费了老大劲才过的!”
顾舜华详细地一打听,这考试还挺难的。
一时也是哭笑不得,不过好在这个职称考试也得年后了,到底也不用太着急,慢慢准备着吧。
而这个时候,另一桩事,却是让顾舜华没想到的。
她有了名气后,如果趁热打铁,跑个堂会,接受采访上个报纸,然后在玉花台立起来幌子,那自然是名利双收,趁机大捞一笔,但她没这么干,本来这件事就这么歇了,无非就是玉花台的生意多起来。
但人在这漩涡里,真是逃也逃不掉,不知道怎么就有人打听到,知道顾舜华还自制自销清酱肉,这么一来,那清酱肉是真火了。
之前的时候,虽说那些老顾客也是上门抢着买,但那都是因为大家尝过,都是去年顾舜华和任竞年辛苦打下来的江山。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不少人蜂拥而至,都想买,抢着要买,甚至托关系买。
不说别的,光雷永泉妈妈那里就好几波,雷永泉来找了好几次,说怎么着也得给留几斤清酱肉啊!
顾舜华做事本分,也干不出临时涨价的事,以至于那清酱肉真是后腿肉还没影呢就定下去了。
骨朵儿开始还高兴得不行,后来也受不了了:“再这么卖下去,我都怕了,后腿肉去哪儿整啊!”
顾舜华想了想,就让她先躲一躲:“反正能卖的咱肯定卖,不能卖那也没法,咱没原材料就没法卖。”
骨朵儿心想也是,反正接了订单的肯定得给人家,没接的就干脆不卖了,直接闭门不见。
至于一些关系情分找上门的,也不好不搭理,只能是每个两斤,算是给个面子情。
那天周日,玉花台运来了一批辽宁营口大石桥市的小螃蟹,这小螃蟹真不大,小的一两,大的也不过二两。
开始顾舜华见了也没当回事,觉得太小了,不过后来尝了一个才知道,这才是真美味呢,别看才二两的小螃蟹,但是顶盖肥,揭开后,里面是明亮流动着的橘红蟹黄,谁能想到,那么小的小螃蟹,竟然有这么饱满的蟹黄呢!
一口咬下去,味道是真好,和大闸蟹梭子蟹味道不同的是,这小螃蟹好像更加鲜香,鲜得人舌尖都是满足。
顾舜华问了问,这才知道,小螃蟹是营口一带最新开始钻研的技术,是在稻田里旁河蟹,稻花飘香,稻叶飘零,小螃蟹就这么被滋养着,自然鲜美味浓,所以就叫稻田蟹。
顾舜华喜欢得很,便提了那么一篓子,回去后,给父母潘爷还有佟奶奶都分了几个,又看骨朵儿在百子湾忙呢,正好周末,便多带一些,给骨朵儿一些,也给苏映红尝尝。
过去的时候,恰好苏映红和她爱人李桂容也在,两个人都在帮忙呢。
顾舜华赶紧打开火,清洗了螃蟹,上锅蒸:“等会儿你们都尝尝,这个味道好着呢!”
大家一听,自然高兴。
顾舜华见旁边李桂容英忙得不住脚,挺实诚的一小伙子,道:“最近可是辛苦你们了,我太忙了,许多活也顾不上。”
苏映红:“姐,你要是可我客气这个,那我就不理你了!咱们谁跟谁!”
顾舜华也就笑了,两个孩子倒是挺喜欢苏映红的,便让他们先和苏映红玩儿,让任竞年和李桂容一起干活,而自己则过去和骨朵儿把所有的账目都给理一遍。
骨朵儿别看性格大大咧咧的,但是做事还挺精细的,账目记得清清楚楚。
顾舜华一边查着账,一边随口道:“最近映红女婿桂容倒是过来帮忙不少,回头也得给他算一份人工钱。”
骨朵儿:“这还用你说,我怎么也不至于亏待了人家,说真的,人家确实帮了不少忙,映红这女婿是个实诚人!”
顾舜华便笑了,当下继续看账,这个冬天真是卖不出去不少清酱肉,就这么热火朝天边做边卖,加上预订出去的,流水上竟然已经有差不多一千斤的清酱肉了。
乍看到这个数字,也是有些惊讶。
两个人自从合伙做生意,便开了一个存折,把公用的钱存进去,现在查了查存折,核了下账单,竟然有一万多块了!
骨朵儿:“舜华姐,你放心吧,收的订金我都没敢动过,我也怕到时候不能顺利交货万一出什么茬子,钱都在这儿,咱们可以慢慢核对。至于清酱肉的斤两,咱们年后这三百多斤做出来,也就差不多交齐全了。”
顾舜华这才松了口气:“还有三百多斤,还是得多用心思,咱们顺利交货后,就能歇歇了!”
骨朵儿:“是,最近陆老爷子也一直帮看着,倒是不怕什么。”
顾舜华又算了算钱,差不多一千斤的清酱肉,这不是小数目,一斤按照十五块的利润算,等把钱全都收过来,那就是一万五了。
顾舜华便有些心跳加快了。
其实现在她想挣钱,路子挺多的,名声在那里,怎么都可以挣到,她却本本分分没挣,以为是自己可以不在乎钱。
现在发现,其实钱嘛,总是喜欢的。
一万五呢!
顾舜华:“回头给映红和她爱人工钱,那我们也大概能挣一万四千多呢。”
骨朵儿:“那可不是!我一想这个就乐!”
一万四千多,按照之前说好的分,顾舜华能分差不多一万。
她原本就有一千多,这就一万一千多块钱了。
顾舜华突然就有些心颤,她是不是可以考虑在城里买个四合院了?
骨朵儿:“我能分四千呢,我想到这个,都不敢信,舜华姐,我晚上都得算好几遍账!所以你说让我好好看着剩下的几百斤,我肯定啊,恨不得搂着睡觉!”
顾舜华听她这么说,也是笑起来:“这下子挣钱了!”
骨朵儿叹:“舜华姐,我现在都不敢想,我有时候觉得吧,咱们挣的这就是钱,可有时候我又觉得,那好像不是钱,你说钱怎么这么快哗啦啦地往我手里钻呢,感觉不对啊!”
顾舜华更忍不住笑了:“跟做梦一样是吧?”
骨朵儿:“也是因为你名声有了,你名声大了,也带着我沾大光了!”
顾舜华:“咱好好干,以后好日子在后头呢。”
两个人这么说着话,苏映红带着孩子进来了,她纳闷地道:“舜华姐,你说奇怪不奇怪,刚才我带着孩子在外头玩斗草儿,结果一抬头,就见秀梅姐远远地站着,想过来又犹豫的样子,我就问她怎么了,结果她倒是好,连忙说没事,然后转身匆忙就跑了。”
苏映红:“我就不明白了,她跑什么啊,她就在咱院墙外头,门旁边,很明显是来找你的啊,结果就没进来,不知道怎么了!”
顾舜华一听,忙问:“她什么都没说?”
苏映红:“是啊,我瞧着眼圈还红呢,倒像是遇到什么事了。”
她这一说,顾舜华就想起之前任竞年说的。
现在苗秀梅要结婚了,上次过来就吭吭哧哧的,也没说出个所以然,但是看那样子,倒是遇到什么事了,
顾舜华听了,终究不放心,放下手中的活儿:“那我过去看看吧,反正距离也不远,万一有什么事呢,她这样总归让人不放心。”
任竞年旁边正整理那些用过的陶盆,现在听到这个,放下陶盆:“我和你一起去吧。”
顾舜华:“不用,我一个人过去就行。”
任竞年:“万一有什么事呢,走吧。”
他不由分说,顾舜华也就随她了,于是交待了苏映红两口子和骨朵儿看着孩子,自己和任竞年骑着车子过去。
其实他们也就是大约知道苗秀梅的男人住哪儿,现在过去,也得打听,走过去恰好遇上一个,倒是眼熟,竟然是百子湾生产大队的老乡,便详细地问了问。
那老乡一听:“她啊,今天正闹腾着呢!”
任竞年:“闹腾?”
那老乡道:“可不是嘛,她现在不是要结婚,她对象是个司机,就在我们村附近那边的宿舍住,最近结婚打算搭大棚子,找的是我们村搭大棚的,所以我知道这事,结果今天我们村过来的人说,她那里出事了!”
顾舜华紧声问:“出事?”
那老乡叹了口气:“具体我也不太清楚,据说是他娘家的人过来闹事儿,要砸桌子砸椅子,现在正闹腾着呢。不过咱是外人,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不过你们不是认识吗?咱们大队都喜欢你的西瓜酱,也得了你不少好处,有什么事,你招呼一声就是了。”
顾舜华一听便明白了。
苗秀梅娘家人不成样,就指望着把她卖了换彩礼呢,苗秀梅之前也提过这一茬,现在苗秀梅不声不响结婚离婚,又要嫁一个司机。
司机那是好对象,在她娘家人看来这是“找到好人家了”,如果知道了消息,怎么也得狠狠地讹一把那司机,要一把彩礼。
当下不敢耽误,仔细打听了地址,之后赶过去,其实他们厂子宿舍距离四合院也不远,骑车子快了也就是十分钟,现在顾舜华让任竞年快骑,拐个弯就看到了。
宿舍外面已经围了不少人,都在看热闹,地上是砸烂的大棚以及摔掉了腿儿的椅子,还有被撕下来的红喜字,那红喜字已经被冷风卷着和墙角的枯草混在一起了。
而人群中,便听到一个女人骂骂咧咧的声音:“大家伙都评评理,都给评评理,这是我们一把屎一把尿拉拔起来的闺女啊,结果现在结婚了,说都不说一声,你们是眼睛缝里看不到人还是怎么着,我们是娘家人啊,你们都不提了?这还是司机呢,八大员的好工作,还是好单位是吧?不行,我得到你们单位闹去,我就不信了,你们单位能这么不讲理!”
旁边就有人劝,她却更来劲了:“我得和你们厂领导好好说道说道,怎么你们就这么把我们闺女娶了?招呼都不打一声!”
她扯着嘶哑的声音在风里喊,像是要把嗓子给扯破了:“老娘我今天告诉你们,你们就是拐卖人口,就是骗我们闺女,我告你们领导去!”
顾舜华两个人从人群里挤到眼跟前,这才看到,那女人穿着蓝粗布褂子,看上去五十多岁,正在那里披头散发地闹腾,旁边好几个姑娘,和苗秀梅差不多大,穿着碎花棉袄,都在那里站着,估计是她的姐姐妹妹们。
再旁边,还有一个男人,干瘦,穿着旧蓝布中山装,戴着前进帽,正无奈地站在那里。
就在大家议论纷纷中,一个老太太和那司机“块儿”唐铁辉一起出来了,看相貌应该是母子。
老太太穿着大襟儿蓝布褂子,梳个纂儿,后面是老婆儿网兜,样子看着倒是本分得很。
她发愁地叹了口气:“我说老姊妹啊,两个孩子互相看得上,秀梅是个好孩子,我家铁辉也是实在孩子,之前秀梅没提过您这里,我也不知道,这是我们家的疏忽,确实失礼了,现在您说怎么着,咱就怎么着,有什么事,咱别闹,坐下来好好商量,您说行不?”
然而苗秀梅妈却是挖苦地道:“哎呦呦,瞧您说,谁和你老姊妹,没事别乱认亲,拐了我们家闺女,还和我老姊妹开了,我呸!”
说完一口唾沫吐过去,倒是呸了那老太太一脸,把老太太难堪得啊,当时气得手都哆嗦了。
旁边的唐铁辉看到自己妈受欺负,也是生气:“有什么事说事,你干嘛,你闹得还不够吗?你干嘛呸我妈!”
唐铁辉一过去,旁边的苗秀梅爸就冲过来了:“你干嘛,你干嘛,还打人是吧?”
苗秀梅妈开始尖着嗓子叫:“我的天哪,我不过了,姑奶奶不帮家里,带着外面野男人打爸妈,这日子没法过了!”
她这么叫唤,唐铁辉偌大一个块儿,愣是僵在那里,半天都动弹不了,倒是被苗秀梅她爸狠狠踢了两脚。
要知道,这四周围都是他的同事朋友,他丢不起这个人!
自始至终,旁边的苗秀梅都一句话没坑,她哆嗦着嘴唇,抖着身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顾舜华看着这情景,也是蹙眉,毕竟是家里的事,这个真不好弄,这社会就这样,大家亲戚里道全都是同事,在乎名声,就算苗秀梅父母再不占理,但回头嚷嚷起来,说苗秀梅不孝顺不管父母,厂里最后还是得和苗秀梅做思想工作。
别的自己能帮忙,但这个真不行,总不能对着人家父母嚷嚷啊。
这时候,苗秀梅看到了顾舜华,她看到顾舜华,一下子哭得更厉害了,甚至手脚都在颤。
顾舜华不忍心,忙走上前扶住了苗秀梅。
苗秀梅哭着捂住了脸:“是我命苦,我没那福气!我就不该嫁人,我这辈子就该过苦日子!舜华,你说我命怎么就这么苦,我就没一天顺心的!”
旁边苗秀梅妈看到顾舜华,叉着腰问:“你是什么人,婆家人?”
顾舜华:“阿姨,我和秀梅姐是朋友,听说这边出事了,所以过来问问。”
她这一说,苗秀梅妈上下打量了顾舜华一番,之后嘲讽地挖苦道:“朋友啊,什么朋友,可别是帮着卖我闺女的朋友!”
旁边一直沉默的任竞年见此,上前道:“这是新社会了,没有卖闺女一说,婚姻都是自由的。到底是不是卖,到底是不是拐卖,还是得苗同志自己说了算。”
说着,任竞年直接问苗秀梅:“苗同志,你打算结婚,是受到什么胁迫吗?”
苗秀梅赶紧含泪摇头:“不,不是,我,我自愿的。”
苗秀梅妈却是扯着嗓子喊:“你自愿?你有脸说自愿?不要脸的东西,父母你都不管了,你自己在这里给自个儿找起来男人了?走,孩子他爹,咱也不说别的,找他们领导去!”
苗秀梅一见,自然慌了神:“你们别闹了,我求求你们,你们别闹了,是我要嫁给他的,这和他没关系啊!实在不行我不结了,你们别去找他领导!”
谁知道她这么一拉,旁边她爸给她一耳刮子:“小贱货,养这么大,倒是养一个赔钱货!”
他还想再打,任竞年直接上前捉住了他的手,他想挣扎,却挣不脱。
苗秀梅爸喊得脸红脖子粗:“你干嘛,这是我闺女,我教训我闺女用你管?”
任竞年:“光天化日之下这么打人,凭什么不能管?就算是你闺女,你能随便打?”
旁边的苗秀梅妈就开始闹腾了,顾舜华赶紧过去扶起来苗秀梅,只见半边脸都肿了。
这么闹腾的时候,唐铁辉和苗秀梅单位的领导也来了,领导来了后,苗秀梅爸妈就开始告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领导还能怎么着,把他们请一边好好谈。
苗秀梅在那里捂着脸呜呜呜地哭,旁边的唐铁辉母子也是愁眉苦脸的,不知所措,毕竟这也算是生活作风问题,单位领导肯定得管,这事不一定怎么着呢。顾舜华见此,便领着苗秀梅进去了旁边的新房宿舍,看l看,拿了冷水洗了毛巾来给她擦脸冷敷,免得真得肿起来。
苗秀梅开始的时候还是哭,后来终于平静下来,喃声道:“他们要三百块钱彩礼,这不是要我的命吗,铁辉家之前倒是攒了一点钱,可结婚也得用,现在都差不多进去了,现在卖了我这条命,也卖不了三百块啊!”
顾舜华一听,竟然要三百,可真敢狮子大开口啊!
苗秀梅叹道:“他们就想着要彩礼钱,说给了三百块钱以后就不管了,随便我们怎么着,可是真拿不出来啊,为了这个,闹腾几天了!”
顾舜华:“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着?”
苗秀梅脸上挂着泪痕,茫然地摇头:“我也不知道,铁辉说是想办法借,可,可找谁借啊!谁能有这么一笔钱啊!我这条件你也知道,怎么着也算是离婚过一次的。他是挺好的一个人,没嫌弃过我,愿意娶我,现在我不能让他为了我背这么一屁股债呢。”
苗秀梅哽咽了声,勉强压下:“我其实是想着,我这个人,从小妈就没了,在后妈手底下讨日子,后来下乡,又遇到那些糟心事,多亏了你哥,才过了几天安生日子,结果现在又遇到这一出,我——”
她叹道:“实在不行我就认命了,我就是命苦,怎么都没办法,大不了我不结婚了,我一辈子一个人过,他们就没指望了!”
作者有话要说:盘锦稻田蟹好吃,好吃,嗷嗷嗷好吃!哪怕特小没肉的,我咂点汁都觉得好!
不过稻田蟹好像也有假的,据说还有苇塘蟹冒充稻田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