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舜华这几天晚上时候一直在抽空写计划书。
这份计划书一直在她心里,从日本回来后,她就在酝酿筹划着,只是时机不成熟,她贸然提出来,姚经理那里不会听,饮食公司那里不会批准。
而现在,罗明浩横空出世了,运用他吹牛皮的本事,算是把玉花台给逼到了墙根底下。
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有竞争才能有活力,顾舜华觉得,这反而是一个穷则思变的机会。
没看姚经理急吼吼地想让自己拿出对策来么?
所以顾舜华把自己回国后的反思进行整理,开始写了一个计划书,这个计划书自然包括的面很广,对于饭馆经营模式的建议,对于饭馆装修陈旧的建议,还有对菜品的反思,对服务质量的建议。
中国传统菜品自然不能丢,但是口味上,是不是可以更大众,更符合现在的潮流,把菜品进行创新,学习日本,摆盘精致化,是不是更吸引人?
当然经营上也得下功夫,比如提高服务员的服务质量等,摒弃国营饭馆在顾客面前拿大的问题,让顾客感到被尊重,感受到饭馆的优质服务。
除了这些,她还想着改进原来的招牌菜,根据市场情况进行老菜新做。
这计划书,她也不是一天写成的,是把这段时间的笔记慢慢进行整理汇总。
那天饮食公司正好召开一个烹饪技术分享会,说是分享会,其实主要还是他们这一批从日本回来的,让他们分享一下日本的见识,还安排了《中国食品》杂志社的记者来采访,大家也就各自说了几句。
开完会,几个关系不错的都没走,大家一起说说话,难免提几句最近的工作情况。
钱向黎便问起顾舜华最近的工作,顾舜华说起玉花台的事。
关于这御膳之家,大家也都有所耳闻,都不免皱眉:“这个人到底是什么路子,那半瓶子水平也敢在四九城招摇!”
陆问樵淡淡地道:“他倒是挺能蹦跶。”
他言语中很有些鄙视,顾舜华无奈:“他厨艺不行,不过脑子确实不错,听说他有个亲戚在香港,最近两年去香港亲戚那里,也学了不少,现在亲戚人不在了,财产归他了,他学了香港做生意的路子,拿过来北京用,这脑子也挺活的。”
一时干脆拿出来自己的计划书:“大家看看我写的怎么样,帮我看看,提提意见。”
钱向黎扫了一眼,便对陆问樵道:“你来看吧,我看着头疼。”
陆问樵拿过来,仔细看过,之后才道:“你这些办法当然是好,怕只怕未必行得通,动静太大,谁给你批?”
顾舜华:“我现在只是一个计划,没指望着一下子都改了,反正先写了,给我们经理提提,能批多少是多少吧。他要是不听,那我也没办法,回头就让罗明浩欺负到脸上吧!”
陆问樵也就没说什么,掏出来钢笔,拿着计划书,开始帮她提建议。
过去两年,大家都在日本,见识都差不多,顾舜华许多想法,他自然是一看就明白。
不同人角度不同,他提出来的一些建议,确实是顾舜华以前没想到的,当下也是感激:“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果然多问问是好的。”
陆问樵:“你要当臭皮匠你自己当,我不当臭皮匠。”
旁边钱向黎笑着道:“陆大师傅,你是诸葛亮,我们才是臭皮匠,你是特一的大师傅,当然和我们不一样。”
顾舜华也忙道:“对,我们肯定没法和你比!”
陆问樵看着顾舜华的样子,微微耸了下眉,难得也笑了。
和大家伙讨论了一番,心里有了底气,顾舜华心情挺好,谁知道过去上班,竟然遇上了冯书园,冯书园一看到她便笑了:“顾大师傅,最近生意怎么样?”
这么说话的时候,她手上的大钻石戒指在闪闪发光。
钻石戒指这年头还是很少很少的,但是顾舜华知道这个,日本有,那个东西很贵,一般结婚才会买。
顾舜华心情不好,嘴上也就没好气:“生意又不是我家的,反正我月月稳稳拿工资,没办法,铁饭碗就是这么好,职称上去了,工资高油水足,可不像有些人,起早贪黑那么干,还不知道怎么样呢,回头黄了,就喝西北风去了!”
冯书园笑:“火气不小啊。”
顾舜华:“姑奶奶是火气不小,所以别在我跟前捣鼓你那花花肠子了,不就赚了几个臭钱吗,大钻石戴上了是吧?装什么装,你干脆把那大钻石直接挂你头上,让大家伙看看,看你脑门上写着我傍尖儿我光荣我闪闪发光,那才叫面儿!”
冯书园被顾舜华这么一抢白,脸色也不好看了:“什么玩意儿,顾舜华,我可告诉你吧,我们御膳之家开了,你们玉花台的生意就别想做了,我看你这个特级厨师有脸没脸!”
顾舜华噗嗤一声笑了:“行啊,咱们杠上了,鹿死谁手,还不一定怎么着!咱们走着瞧!”
看到冯书园,她斗志起来了,过去找了姚经理,奉上了自己的计划书,姚经理这几天正愁得焦头烂额,一看到她的计划书,眼前一亮。
姚经理:“顾师傅,有你的,这写得还挺有意思,我先看看!”
顾舜华看他这样,也觉得有干劲,于是大家很快开了一个简单的讨论会,来讨论这次的招牌菜改良问题,大家都没意见,便尝试着做新菜,就这么忙乎了大半天。
顾舜华便开始琢磨挑选餐盘,争取配色摆盘上达到更高的艺术标准,这样才能色香味俱全,这都是以前在日本干活留下的习惯。
干完这些,她又和几个师兄聊了聊,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最后商量着,想办法找一个勤行外的亲戚,过去对面吃几顿,摸清楚对方底细,什么宫廷玉液酒,还有他们家的菜打算怎么着来,都看个明白。
这件事自然不难办,顺子二话不说,直接说他找一个亲戚去办了。
顾舜华叮嘱:“可不能露出来马脚,不然让人家知道,到底是看咱笑话。”
顺子:“小师妹,做菜的事上我也许没你能耐,但是这种斗心眼的,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咱怎么着也不能落这个口实。”
顾舜华这才放心。
******************
这几天任竞年一直都挺忙的,就算偶尔回家也是匆忙就走了,顾舜华知道他是操心他那键盘的事,突然发现了个什么功能键,看上去能把人急死,接着想到了把键位干脆放在标准键盘上,这些事,顾舜华并不懂,毕竟隔行如隔山,但是她也知道任竞年现在是最要紧的时候。
要紧的时候,自然是不敢耽误,于是这两天,干脆想办法找个保姆来,这样能打扫卫生,也能晚上接了孩子后给孩子做饭。
孩子其实已经很懂事了,晚上回来后自己知道热饭,但是总这样也不是个事,亲儿子亲闺女的,不舍得让他们受委屈,再说现在家里也不缺钱,不至于非要节省那点。
他们搬到这一块后,也认识几个邻居了,便托邻居打听打听,最好是住得近的老北京人儿,这样也放心。
后来还真找到一个,姓卢,眼看五十岁了,自己没工作,孩子也成家了,但还没孩子,每天也没什么事干,正好过来帮忙。
顾舜华叫她卢姐,一个月给十五块钱,卢姐倒是很高兴,毕竟活很轻松。
顾舜华也觉得不错,她现在是早上照顾孩子吃了早饭,之后孩子上学,她去上课,中午回到家里,一边学习一边做午饭,孩子放学回来吃了继续上学。
晚上时候,她得上班,不能及时回来,就由这位卢姐来负责给孩子做饭,看着孩子写作业,一直到顾舜华七八点下班回到家她才走。
那天任竞年回家,顾舜华也和他提了这事,让他不用担心孩子。
任竞年已经忙了好几天,眼底都是红血丝,听到这个,愧疚地道:“辛苦你了,我这几天突然又得改方案,急着写计划书,还得打报告,还得重新编排写程序,真是什么都顾不上了。”
顾舜华:“得,你少说这种客气话,我还等着你哪天成名成家,我和孩子跟着沾光呢。”
任竞年看看她,自然是感激感动,本来想说什么,不过实在是太忙,匆忙吃了饭还得赶过去和测评组的同志开会,只能是赶紧先走了。
顾舜华把孩子晚饭的事终于交托好了,也就放心了,想着这玉花台的事,还是得和父亲商量商量,再加上这几天太忙,都没回去过,也不知道哥哥的婚事准备得怎么样了。
于是便提了点水果赶过去,顾全福问起玉花台的事,顾舜华也就把罗明浩和冯书园的事说了。
提起冯书园的时候,顾舜华还看了一眼自己哥哥。
顾振华倒是淡定得很:“这都过去的事了,和我也没什么关系,现在他们开着饭店,和你们打擂台,你凡事上心。”
顾舜华:“咱倒是不至于怕他们,慢慢来吧,做生意是长久的,又不在这一时半会的。”
陈翠月:“其实公家的买卖,就算万一不行,咱也不至于没饭吃,也就是咱待了挺多年了,老东家真倒了,看着也不像样,怎么着也得把这买卖给维持下去。”
顾舜华没吭声。
其实这件事,既然是罗明浩和玉花台杠上,那她怎么着也得使劲,罗明浩那种人,就凭他当年对苏映红干出的事,就不能让他日子好过。
法律不到之处,自己力所能及,也得给他下绊子。
不过她也只是笑了笑,不再提这个,却问起哥哥结婚的事来,这几天家里在商量着结婚的事,说是打算下个月初八办酒席,已经找人看好了,是个好日子,到时候厨师用自己人,招呼一声的事,当然也不至于亏了人家,菜的话也不用犯愁,现在顾全福在培训烹饪学校,都有现成的供销门路,就是打一个招呼的事。
这婚事办得自然就顺畅,没太操心犯愁的,只是细节上,得和章家商量清楚,看看人家有什么讲究,别委屈了那边。
没办法,陈翠月是一直盼着顾振华赶紧结婚,盼了这么久,眼看着儿子也是三十多岁的人了,总算要结婚,还不得多上心。
顾舜华又提起房子的事,她和任竞年盖的那房子一直放一些杂物,她是想着如果哥哥用,那就先用着。
顾振华却道:“我和兆云商量过了,我们先住宿舍吧,宿舍里距离单位近,住起来也挺方便的,现在分房的政策马上要落实,我们分到房子应该没问题,房子明年开春就能建好,到时候就能入住了。”
顾舜华听着,自然替哥哥高兴,分的房子是六层楼的,砖混的楼房,距离单位也不远,能分到的话,住上楼房,那日子显然就不一样了。
楼房有暖气,有自来水管,还有自己的厕所,那住起来才叫舒服!
这么说了一番,离开大杂院的时候,却正好碰到了苏映红,正低着头推着车子往前走。
苏映红看到顾舜华,眼圈都红了:“我和我家里闹翻了。”
顾舜华:“因为罗明浩的事?”
苏映红:“嗯,他们请了罗明浩过来商量酒席的事,我过去正好赶上了,我就和罗明浩吵起来了,直接拿着扫帚打他,把他打跑了,我家里当然气得不轻,我们现在闹开了,说着要断绝关系的事了。”
顾舜华也没想到成这样了,但也没法,苏映红过去的事,不想和家里提,家里当然不理解。
顾舜华安慰了苏映红一番,苏映红倒是看得开:“先这么着吧,我也不指望什么了,不过这个罗明浩,等着吧,我总得寻个由头,想办法狠狠地整他一回。”
**************
苏映红的事让顾舜华无奈,她心里更存了怎么也得把罗明浩比下去的心思,谁知道这天过去玉华台,姚经理把顾舜华的计划书摘摘抄抄,划划删删的。
顾舜华看了后,大失所望,她觉得自己之前费过的所有心思全都被糟蹋了。
她在日本所学所感,以及和陆问樵钱向黎等人探讨过的好点子,仿佛根本不能为姚经理所接受,在他那么一番更改后,所有的一切都是原来的味道。
至于她提到的“改进服务质量”这一部分,姚经理更是道:“咱们的服务员那也是八大员,大家伙一直都是这样办的,要改,一时半会怎么改?”
顾舜华便不吭声了。
姚经理看出来顾舜华不高兴,便劝她:“你提的那些建议,我知道都是好建议,但那是日本的情况,根本和中国情况不一样,咱们玉花台当年也是帮着国宴做过菜的,有档次有地位,我觉得咱们肯定得采取措施,但不是马上,这个还是得从长计议。”
顾舜华:“姚经理,您是打算怎么从长计议?”
姚经理手指头敲打着桌子:“舜华啊,这也是没办法,凡事都得慢慢商量,咱们回头开个会,研究研究。”
顾舜华便道:“姚经理,能干几样是几样,咱总得慢慢改善,不然眼看着被罗明浩打垮下。”
姚经理:“也没别的想法,咱走一步看一步,咱这是国营,对面那是私营,能是一回事吗?咱这个档次高,他那边就算招揽客人,也都是一些临时占便宜,他那都是一时的热闹,往长远了看,该来咱这里的还是得来。”
顾舜华:“……”
她还能说什么?
离开姚经理办公室,她回转身,过去了后灶,后灶依然和往常一样,大家捧着茶缸子喝水说话,还有几个新晋的学徒工在练着刀功。
顾舜华进去后,脸色不善,大家都看出来了,互相对视一眼,也没太说什么。
要说玉花台这几年,顾全福调过去烹饪学校了,江师傅外派日本两年,还有另外一位王大师傅,也被派过去德国了,霍师傅带着两位师傅又跳槽过去了对面的御膳之家。
这么一来,也实在是没几个顶用的人了,还有两位大师傅,虽然手艺到家,但是年纪大了,就等着退休,没心气干了。
顾舜华其实已经算是玉花台的顶梁柱,她这么沉着脸,大家也都小心翼翼的。
很快开始干活了,其实说干活,也没多少事,最近几天店里生意被挤兑得不轻,根本没几个客人,就算有,大家看到对面那么热闹,也想瞧个稀奇。
于是很快,大家都闲下来了,顾舜华也就站一旁喝口水。
她不爱喝茶,就泡了一些玫瑰花菊花什么的,没事喝喝,据说还能美容养颜呢。
顺子凑过来,给她使个眼色,她便跟着走到一边走廊没人处。
“到底什么情况啊?”她知道顺子消息灵通。
“哎,谁想到呢!”顺子叹了口气:“姚经理要调走了。”
“调走?”顾舜华还真没想到这个。
“说是饮食公司有个主管后勤的缺,挺肥的,他给争取上了,马上就要调走,回头再派一个新经理过来,所以人家那态度立马就变了。”
顾舜华便冷笑了一声,怪不得呢。
“咱也没法,人家调走了,咱还得继续干,现在这形势,急也没用,反正咱们国营单位,就算效益差,工资照样发,咱至于操心什么嘛!”
顺子说这话其实也是带着气,当厨子的,当然是盼着生意能红火了,一天到晚揣着手闲聊天是清闲,但回头练不出来,没什么名气,技术不到家,往上升职称也是一个问题。
再说了,你店里生意不好,整天亏损,饮食公司还要给你添补,人家能批准你们去参加职称考试?想什么美事呢,就这么混着吧!
顺子长叹口气:“要不说这事干得没意思呢,咱干劲十足,想搞一出大的,结果当经理的给咱撤梯子,把咱晾那儿了,你说咱还能怎么着!”
顾舜华自然也没辙儿,她就算再想出头,但身为一个厨师,自己跑过去饮食公司提意见也不可能,级别没到,越着经理过去的话,回头新经理来了,也不好收场。
说白了,国营体系里面,处处都是关系人情,这不是自家院子,想怎么布置就怎么布置。
顺子:“对了,我那亲戚去了一次御膳之家,说他们那里有一个汤,特别稀罕,好喝,不少去吃饭的其实是冲着那个汤去的,不过那个汤不让人随便喝,点多少才能送一碗,还得当场喝,不能外带,说是独家秘方。”
顾舜华:“这是什么汤,神仙汤吗?”
顺子:“谁知道呢,反正说独家配方!”
顾舜华拧眉:“还不让外带?咱想尝尝都不容易。”
顺子:“是啊,不过咱们费那么多功夫也没用,咱们是当厨子的,人家是开店的,咱们又不是经理,说不上话,也干不成事啊!”
顾舜华听了,想想也有道理,也就不说什么了。
其实经历了这么多事,她也明白,这就是现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姚经理调去一个肥缺,不操心玉花台的事了这都正常。
这时候难免就想起牛得水来,想着他如果在多好呢。
他现在身体据说还不错,游山玩水去了,自在得很,反正不可能回来了。
她深吸了口气,想着自己何必呢。
说实话,工作不忙,她倒是正好也闲下来,没事看看书,多学习,把自己手艺练好,不比什么都强?
至于罗明浩怎么飞黄腾达挣钱了,冯书园怎么挣钱了,管她屁事,报复罗明浩也不急在一时,没准哪天就寻到一个机会让他栽了呢!
这么想明白后,顾舜华也就放松下来了,她在乎吗?不在乎,她该干嘛干嘛,不着急!
正好这天前门外运来了不少大螃蟹,各家饭馆都有份,玉花台后勤也去了,冯保国跟着去的,回来直接那么一板车的,好几大筐。
最近生意不好,顶盖肥的大闸蟹该有还是有,大家伙都摩拳擦掌的,于是留了一些,之后各自分了分,顾舜华分了小半筐。
这玩意儿就是吃个新鲜,自家肯定吃不了这么多,顾舜华便提着过去烹饪学校,想着给自己爸。
谁知道顾全福说,他也得了,正要给她几个,见她有,便说大杂院里关系好的分分。
顾舜华提着螃蟹,也是叹息,这下子可好,竟然没处送了。
这日子过好了,就烧得难受,才走过缺食少吃的年代,现在竟然拎着螃蟹没处去了?
她便想起来雷家,好久没过去了,倒是应该去拜访下,正好新鲜的大螃蟹,耽误了就不肥了,当下赶紧过去。
雷永泉妈妈都好久没见到顾舜华了,现在见了自然是高兴,拉着手不放开,看那螃蟹,一个个都挺大个儿,又新鲜,便道:“还是你们做这一行的会挑,我们去市场根本挑不着这么好的。”
一时提起来她的日本之行,之前顾舜华给她买过一个治腰腿疼的药,还挺管用的,她感激地道:“也难为你了,出国那么忙,还得惦记着我的事,给我买那个药。”
顾舜华:“这不都是应该的吗,阿姨您可不能和我客气这个。”
这么说着间,自然提起雷永泉和常慧,雷永泉妈是提起来就叹气:“永泉想出国,但是常慧那不是得还有一年才能毕业,那不是还得分开一年?这件事我可不许,我说了,你们怎么着也得生孩子了,眼看着快三十岁的人了,你们想怎么着,不要孩子了?”
说起这话来,雷永泉妈妈那语气就严厉了:“再这么下去,得,我连这儿子都不要了,他们爱怎么怎么着,我不管了!”
顾舜华便只好劝道:“那也确实应该要了,我上次听着,他们好像也在准备着?”
雷永泉妈妈:“永泉是个没正经的,常慧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当媳妇的应该劝着啊,男人心里没数,女人不劝着,这家成什么样?再说了,我都不知道她心里到底有没有数,她这么混下去有意思吗?早生晚生还不是得生?”
顾舜华也说不上什么,她想起上次常慧话里那意思,其实这两年她也一直想要,但一直没有,又能怎么着?
据说是医院也去过了,医生说身体没什么问题,两个人都没问题,就是不容易怀孕,说随缘吧,没准哪天就有了,医生也没办法。
这事也不好多提,提了后,万一知道当年打胎的事,还不得炸了。
所以顾舜华只能含糊一下,劝劝,然后就找个理由先走了。
一时想着,雷永泉和常慧以前在内蒙古好几年,确实也没怀孕,现在回来了,好不容易怀上,打掉了,以后还不知道怎么着。
想想也挺担心,有时候人的选择就是这样,一旦行差踏错,人生都不给你弥补的机会。
只希望他们尽快怀上,生个孩子,这件事也就过去了,不然终归是个地雷,哪天趟了,就闹大了。
她这么胡思乱想着,低头看看螃蟹,想着先回家吧,正好给卢姐几只,剩下的自己和孩子吃,如果再多,煮了让任竞年带到学校,给他同学分分吧。
这么往前走着,她就听耳边有人叫自己。
回头一看,竟然是陆问樵。
他手里提着一个尼龙袋子,里面也是螃蟹。
她便忍不住笑:“看来你们饭店也发螃蟹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螃蟹是最好的时候!!!揭开后,掰下一块黄,再掰下一块黄,一看,还有好多好多黄!
至于罗明浩,大家不用着急,会给他来一个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