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确实有些急,不过林望舒听着外面拳头揍在硬实肌肉上的声音,还有那咔嚓咔嚓的声音,她就慢慢淡定下来了。
反正着急也没用,她也不舍得把门踢了,这院子以后是她住,踢坏了她还得修呢。
她干脆拿了一个杌子来,坐在那里安静地等着。
即使是男人,体力也是有限的,总不至于一直打下去。
这两个人一边打,好像一边还低声骂着什么,说得还挺激烈,互相指责什么,林望舒竖着耳朵听了听,听不太清楚。
听不清楚也就算了。
最后门外终于好像打完了,之后林望舒看到两个人从那边廊下走出来。
陆殿卿脸上一块青紫,雷正德除了青紫,走路都有些趔趔趄趄的,看上去打得挺激烈。
雷正德擦了擦嘴角的血,最后嘲讽地笑了一声,迈着趔趄的四方步,晃着膀子走了。
陆殿卿走过来,左手拿出钥匙开门。
门开了,林望舒安静地打量着他。
陆殿卿:“放心,我没事。”
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皮肉伤。”
林望舒好笑地打量着他:“陆殿卿,你行啊,以前真看不出来。”
陆殿卿眸光沉沉:“怎么,心疼他了?”
林望舒:“还真是打轻了呢,你们怎么不打死一个!”
陆殿卿却陡然上前,一把搂住了她。
林望舒推他,要挣脱,他却死死地扣住她的手腕。
被迫仰着脸的林望舒便清楚地看到那张脸。
那是一张五官过于深刻的脸,总是完美地诠释着理智冷静,但是现在,唇角残留着血迹,颧骨处带着淤青,让原本冷峻的脸变得狼狈和滑稽了。
距离太近,呼吸声就在耳边,带着淡淡的血腥味。
一切都野蛮而粗鲁。
陆殿卿低首定定地看着她,半响后,骤然吻上她的唇。
并没有任何的温柔,他仿佛发泄一样。
林望舒手扒在他肩膀上,死死地掐他,但是她越掐他,他仿佛越来劲。
最后,他甚至将她压迫到了墙上,让她紧贴着墙。
她察觉到了他的意图,有些怕,她觉得哪怕没举行婚礼也可以,反正领证了,但是这种情况,还是有些意想不到。
陆殿卿大口呼气,在她耳边咬牙,声音又哑又沉:“没事,我不——”
他嘴上说着不,却是该干的都干了。
最后一刻,林望舒仰着脸,感觉自己紧贴在墙上挂着的什么木版画上,也感觉到隔着一层布料,他达到了满足。
林望舒抬头看着他,她看到此时的他眼神涣散,神情也有些恍惚。
片刻后,陆殿卿逐渐缓过来了,眼神变得清明起来。
林望舒打量着他。
陆殿卿也看着她:“嗯?”
林望舒:“你现在这样子一点不像陆殿卿。”
陆殿卿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的哑:“那像谁?”
林望舒:“像一条笨得离奇的小傻狗。”
陆殿卿沉默地看着她。
他的唇嫣红,唇边残留着血迹,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只是一张俊脸面无表情。
如果不是他还有呼吸,林望舒会觉得,他就是一尊被熊孩子涂抹过的石像。
可就在这个时候,陆殿卿突然张口:“汪汪汪。”
眼神没有一丝波澜,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突然汪汪汪。
林望舒打量着他,半响,倏地笑出声。
他却没笑,抱着她,把她放在旁边的一处矮榻上,之后自己掏出来手帕,洁白的手帕,强迫症一般叠得整整齐齐,他抖开,开始擦。
唇角的血是嫣红的,裙摆上的污渍却是白色的。
他擦了嘴唇,发现不够,便把手帕扔一边:“等等。”
说完,他起身,从旁边书架抓了一把宣纸,帮她擦。
林望舒提醒他:“这裙子是新的。”
陆殿卿:“给你买三条新的。”
林望舒:“这条也得洗。”
陆殿卿:“我来洗。”
林望舒:“废话,你这又没有替换的,我还能把裙子给你洗我光着屁股回家吗?”
陆殿卿便不说话了。
林望舒叹了口气:“就你这样,如果我二哥看到,非得再揍你一顿不可。”
陆殿卿挑眉:“我哪样?”
林望舒没吭声。
陆殿卿却问道:“是我打架,还是我刚才那么对你?”
林望舒倏地脸红,恨不得一巴掌抽过去:“你少废话,赶紧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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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望舒其实刚才已经发现了,他一直在用左手,右胳膊没怎么敢用力。
到了医院一检查,果然,右胳膊那里骨折了,医生研究了一番,说可能要上石膏。
这下子可闹大发了。
婚期都订好了,结果现在骨折了,到时候如果好不了,那结婚时候他就得带着石膏了,多扫兴。
林望舒:“陆殿卿我可告诉你,结婚理论上来说一辈子就一次,你可别让我丢人现眼,我不想要结第二次。”
陆殿卿看她一眼,淡淡地道:“放心。”
接着他补充说:“不会让你结第二次婚的。”
林望舒差点被他气笑了:“那就赶紧上石膏吧,早上早好。”
旁边医生又研究了一番:“你们要结婚是吗?”
林望舒:“对。”
医生:“其实不上石膏也行,这两天多喝点汤补补,注意着别伤到,就这么着吧。”
林望舒:“是不是上了石膏恢复快?不行婚礼前再拆了?不上石膏的话,万一碰到呢?”
医生挥手:“我仔细看了看,没事,给你们开药,多补补,不用上石膏了。紫药水擦擦脸就差不多了,走吧。下一个。”
林望舒和陆殿卿面面相觑,走出了诊所。
林望舒:“你说这大夫行不行,我们要不要去一家大医院看看?”
陆殿卿:“没事,我现在也不是特别疼了,不上石膏了,自己留心点吧。”
林望舒看他胳膊:“你看你非要打架,现在知道后果了吧。”
陆殿卿:“还好。”
一时又道:“他应该是腿骨折了,肯定比我严重。”
林望舒好笑:“好厉害,恭喜你,你赢了!”
陆殿卿瞥她一眼:“你这是什么语气?”
林望舒:“人家打就打了,大不了卧床三个月,人家可没要结婚啊!”
陆殿卿:“过两周我肯定好了。”
林望舒:“你可别硬撑着,万一长不好一辈子的事。”
陆殿卿便用左手挽住她的手:“我这辈子就结这一次婚,我肯定要求完美。”
听这话,林望舒便不吭声了,其实心里有些喜欢。
他这话里意思其实是在应和她刚才的,她说不想结第二次,他说只会结这一次。
虽然此时此刻男人说的话一定是没谱的,只是说说而已,但是挡不住女人听了喜欢,甜言蜜语终究比刻薄话要好听。
林望舒叹了口气,也就不说了:“饿了吗?”
陆殿卿看了看周围:“找个地先吃饭吧。”
林望舒:“想吃什么?”
陆殿卿:“简单吃点吧,没什么胃口,有点想吃炸酱面…”
林望舒:“行,那就炸酱面吧。”
林望舒感觉,自己对受了伤的陆殿卿竟然百依百顺起来…
于是两个人去吃炸酱面,等面的时候,林望舒看了一眼对面男人,突然想到一件事:“刚打完时候特别疼是吧?”
陆殿卿看着她:“是挺疼。”
林望舒纳闷,忍不住问:“那你怎么还有那么大劲头?”
陆殿卿微怔了下,之后明白了。
他看着她,眸光转深,面色依然平静,淡声道:“喜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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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饭后,他还真就带她去买裙子了,反正眼看天气要暖和了,确实应该多买几条裙子,现在裙子样式比前两年多了,颜色也不像原来那么死板,可以有各样颜色了,最流行的当然还是红色。
林望舒也没客气,挑了三条,打算换着穿,夏天可以打扮得美美的了。
这么挑裙子的时候,林望舒想起来了:“你三叔提起说缝纫机也要买?”
陆殿卿:“我三叔也不懂,就听人这么说。”
林望舒:“我不会用,买了太浪费了,别买了吧。”
陆殿卿看她:“这个不用我们自己出钱……”
林望舒愣了下:“什么意思?难道你三叔出钱?不至于吧?你三叔连你三大件都要给你包了?”
这是三叔还是亲爸?
陆殿卿:“你知道,我家里前几年也不是多太平,现在陆续都恢复了,我三叔这次进京,也是有意通过我的婚礼风光大办来做个场面。三叔这次来,是代表陆家整个家族,当然也是考虑过往年的一些惯例,所以我们结婚所有的费用从公中出。”
林望舒听着,顿时明白了,这就仿佛路上突然捡了一块金砖。
白占便宜的喜悦涤荡着她的心。
不过她很快冷静下来:“还是算了吧……”
这下子,陆殿卿眸中终于泛起了疑惑。
他记得,第一次她就表示不要缝纫机,当时他以为她是贤惠,想让他少花钱。
现在他知道了,她的优点那么多,但贤惠却是没有的。
第二次,分明有人出钱给买,她还不乐意要,这就有大问题了。
林望舒自然知道陆殿卿的疑惑,她只好道:“我只是觉得犯不着去买一些没用的,我……我不太喜欢,以前在云南,用过农场的缝纫机,总是不太会用,还不小心扎到了手,当时流了不少血。”
陆殿卿听着,忙道:“不想要那就不买了。”
林望舒:“我们的衣服当然是可以买,对不对,如果需要缝补的话,普通针线就可以了……”
陆殿卿:“也可以找裁缝帮忙来修补,不是什么大事。”
林望舒:“到时候再说呗。”
说话间,炸酱面终于上了。
林望舒狐疑地看着陆殿卿:“你行吗?还能吃饭吗?”
陆殿卿:“我左胳膊这不是好好的吗?”
林望舒:“左手用筷子?那你用一下给我看看。”
陆殿卿扬眉,瞥了她一眼:“你果然就是想看耍猴的。”
不过他也就用左手拿起筷子来,竟然还是挺顺的。
林望舒:“这就行了,至少不用担心我们结婚之前我的新郎被饿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