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几位皇子和王爷皆是瞳孔一震,本来方才谢锦宴阴阳怪气时,他们还对这位荒唐太子的话持有怀疑。
但是此刻,看着谢启云那般羞愤的表情。
一个个,已经了然于胸。
谢启云脸都涨红了,一时之间难堪到了极致。
他紧捏着拳头,咬牙瞪着谢锦宴,目眦欲裂,“你……五弟,皇兄就是同你开个玩笑而已。”
清了清嗓子,谢启云强忍着怒气坐了回去。
谢锦宴淡淡笑了笑,没有说话,只嘲讽的瞥了对面的尤婉婉一眼。
只见尤婉婉脸色发青,眼神阴沉怨毒,不过……这目光不再是对谢锦宴的,而是针对秋十一娘。
若说方才她还对自己的丈夫有几分信任,此刻,那点儿信任已崩塌得四分五裂。
谢锦宴勾唇,凑到俞青芜耳边,极是幸灾乐祸的问她,“师姐,你猜谢启云今晚脸上会多出几道抓痕?”
俞青芜笑了笑,没答话,只目光悠长的望向不远处正与几位妃嫔说话的秋十一娘。
今夜过后,恐怕遭殃的不止是谢启云,还有秋十一娘和那书香门第,文官霸权的秋家……
经由这些时日对京都豪族的了解,俞青芜对尤婉婉也知晓一些。尤婉婉乃尤大将-军嫡女,这尤大将-军的妻子,又是谢启云母亲刘贵妃的亲姐姐。如谢启云这般自恃才华的蠢物,能与谢锦宴一争高下,一是占了血脉的便宜,二则是因为刘家和尤家一文一武把持着朝政……
但比起刘家,军权在手的尤家又更胜一筹。
尤婉婉看似端庄温婉,实则要比许多庶出的公主更为跋扈。
毒打皇子算什么?便是连侍郎家女儿的命她也要得……
宫人们鱼贯而入,随着一碟一碟的菜肴端上案几,尤婉婉看着秋十一娘的眼神愈发阴冷。
秋十一娘得了皇后安慰,现下正得意得很,全然无所察觉。
一顿午宴过后,她便又卖弄起才艺来,当下就弹起了一曲“高山流水”。
瑶琴乃是秋十一娘的特长,虽说没有弹得极好,却也算得是中上水平。
殿内瞬时一阵轰鸣的掌声……
秋十一娘虚荣心得到了大大的满足……
一边重新坐回案前,一边又将目光往谢锦宴看去。
谢锦宴慵懒饮了一杯酒,也擡手鼓掌。
秋十一娘见状,又走了上来。
仿若方才在凤藻宫什么也不曾发生过一般,向谢锦宴行了一礼,喊他道,“殿下,臣女听闻你擅长音律,不知可否有幸邀您合奏一曲?”
谢锦宴嘴角噙着笑,看着她的眼神亦似笑非笑,看不出任何情绪。
片刻,缓缓起身,一改在凤藻宫的冷漠,起身拿起了笛子,回道,“好啊。”
秋十一娘眼底浮上一片喜色,带着几分挑衅意味朝俞青芜看去。
皇后说得对,太子果然还是更喜欢有才华的女子,尤其是在音律方面颇有造诣的。
秋十一娘心中得意,当下就又坐到了大殿中央。
随着二人合奏,一曲《广陵散》在殿内悠扬。
俞青芜托腮靠在案几上,面无表情的瞧着那琴瑟和鸣的二人。
殿内,众人皆是陶醉。
唯独六公主谢瑞知,她不知何时挪身到了俞青芜身旁,一脸鄙夷的看向正大出风头的秋十一娘,带着怒气安慰道,“嫂嫂,你莫要生气,那秋十一娘就是爱出风头!成日里就会些青楼做派!皇兄才不会喜欢她呢!皇兄不过是瞧着母后也在,给她些颜面罢了。”
谢瑞知咬着牙,越说越恼恨。
相比之下,俞青芜反倒显得很平静。
她侧过头,笑看着谢瑞知,摊摊手道,“我不生气,倒是六公主,你很讨厌那秋十一娘么?”
“我可听闻,她乃是京都第一才女,人缘儿好得很。”
“才女?也就是秋家花钱砸出来的罢了,成日里不知检点。”谢瑞知噘着嘴,满眼愤愤,又小声咕哝,“偏偏母后和徐家哥哥还有京都里那些人都瞎了眼,真当她是个宝贝……”
闻言,俞青芜没有答话。
只淡淡看了谢瑞知一眼,轻拍拍她的肩头,算是给她宽慰。
二人言谈间,弹奏已经结束。
秋十一娘落落大方地朝众人行了一礼,又坐了回去。
谢锦宴也不紧不慢走了过来,见谢瑞知占了他的位置,便瞪了她一眼,命令的口吻道,“谢瑞知,这里是你坐的地方吗?坐回去!”
“这里自然不是我坐的地方!合该是那秋十一娘来坐!”谢瑞知气鼓鼓的,想都没想,便阴阳怪气说了一句。
谢锦宴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没解释什么,只指了指远处席位,又说了一遍,“坐回去!”
见哥哥这样凶自己,谢瑞知更委屈了。
她红了眼,却在努力克制着情绪,又回谢锦宴道,“你可知那些女眷都在说什么吗?她们说你太荒唐,得不到秋十一娘的青睐才故意诋毁,如今人家勾勾手指,你便像狗一样爬过去!”
“谢瑞知!”谢锦宴厉声打断了她,深吸了口气,直接将人拽了回去。
却又忍不住朝谢瑞知偷偷看去,只见谢瑞知在那处抽抽搭搭的。
是了,一个过去时常欺负自己的人,如今却得到了兄长和母亲的青睐,这换谁能不委屈?
谢锦宴叹了口气,垂眸没有说话。
俞青芜端起一碗茶水递到他面前,问道,“殿下何不与六公主说明?”
“她既看不明,又何必多说?”谢锦宴皱着眉头,有些无奈的语气道,“瑞知性子太直,若什么事都与她说了,难免坏事。”
“唯有看到了结果,她才会明白一切……”
说话间,谢锦宴眸光缓缓挪到了对面的谢启云身上。
谢启云神情里已是藏不住的怒火,回过头见谢锦宴在看他,脸色顿时更难看了。
咬了咬牙,低声对尤婉婉道,“我去如厕。”
话落,他便踏出了大殿。
没得一会儿,秋十一娘也被皇后差遣去凤藻宫‘取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