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反应,哪怕是个傻子都看明白了。
尤婉婉被谢启云一声怒吼震得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她狠狠收回了手,看着谢启云的眼神愈发怨毒,眼底里难以掩饰的怒气。
“和离!谢启云,我要与你和离!”尤婉婉踉踉跄跄后退了两步,又狠瞪了谢启云和秋十一娘一眼,噗通就跪到了魏景帝面前,带着愤怒的泪光向魏景帝说道,“父皇,儿臣要与谢启云和离!”
“胡闹!”魏景帝怒斥了她一声,又扫了扫秋十一娘那满脸鲜血的脸,再看看面色苍白的俞青芜,皱了皱眉头,忍着怒火吩咐余七道,“余七,先去请御医。”
“对,先请御医,瞧瞧这都闹成什么样子了?”
彼时,周皇后也开了口。
方才还慈和的面容,浮上一丝凌厉,轻声斥责尤婉婉,“尤氏,你也是,身为皇子妃,怎能这样失态?还动不动就提什么和离,夫妻之间,哪有隔夜仇的?”
“可不就是吗?”刘贵妃也插话,她面色阴沉,冷厉的横了谢启云一眼,又道,“还有你,怎可如此荒唐!婉婉毕竟是你的妻子,你怎能为了旁人对她这等态度?”
几人说话间,御医已踏进了凤藻宫。
许是要面子,殿内众人一下子都噤声了。
可即使如此,秋十一娘那满脸血的模样还是藏不住端倪。
但好在宫中御医也是见惯了大场合的,对待这等场面也是见怪不怪。
二人各自为秋十一娘和俞青芜还有谢启云诊治后,便退了出去。
俞青芜虽吐了血,却还不算是伤得重,御医只开了些化血祛淤的药。
谢启云也只是皮外伤。
秋十一娘就惨了,需要重新将鼻梁的骨头接回去,眼角和嘴角也受了伤,那伤残程度,即使好了,容貌也很难恢复过往。
往后只怕嫁给谢启云,也不再像过往那般恩爱,但若是不嫁给谢启云,也不会有人再娶她。
起码,京中权贵是不会再有人瞧得上她的,哪怕……只是做个妾。
秋十一娘也明白这个道理,故而,此时也不再纠缠于谢锦宴,待御医一出去,她便抢先跪倒在了魏景帝面前,强忍着疼痛哀求道,“陛下,臣女……臣女喜欢的人是启云哥哥,臣女愿嫁给启云哥哥做侧妃。”
这秋十一娘倒是想得美,伙同谢启云诬陷储君和皇后,犯下欺君大罪,竟还妄想给谢启云做侧妃?
即使魏景帝看在老秋侯的面子上勉强同意,刘贵妃也绝不会答应。
如今刘贵妃恐怕只想除之而后快,将所有罪过都推到秋十一娘身上,以求得自保。
“陛下……”果然,魏景帝还未来得及开口,下一刻,刘贵妃便凄凄的扑到了他面前,带着满脸悔恨道,“陛下,秋氏欺君罔上,挑唆启云和锦宴的兄弟情,更是蛊惑启云以臣妾的名义来调动刘家人,实在是可恨至极,依臣妾看,此女子心机深沉,绝不可轻饶!”
刘贵妃咬着牙,话说着,又怒瞪了秋十一娘一眼,恨声道,“秋葵,平日里瞧着你也算是知书达理,不曾想,暗地里竟是这等下三滥货色!本宫告诉你,皇家,绝容不下你这样心思龌龊的女子!”
这话,是说给尤婉婉听的。
果然,听到刘贵妃的保证,尤婉婉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些。
她没再提什么和离不和离的事,只冷眼看向谢启云,厉声道,“谢启云,明日,你就去将那些产业给收回来,你若不去,我亲自去!”
谢启云本就在气头上,见尤婉婉三番五次不给自己留颜面,登时就黑了脸,非但不知悔改,还端起了丈夫的架子,怒声骂尤婉婉道,“尤婉婉,我是你的丈夫,你怎么敢这样对我说话?”
“怎么?大皇子自己做出那等丑事,还怕我说?”尤婉婉冷嗤了声,不等谢启云再说话,目光又落到了秋十一娘身上,咬了咬牙,恶狠狠道,“至于这贱人,竟敢蛊惑皇子,诬陷储君,盗窃皇子妃产业,理当处死。”
话落,尤婉婉便擡头看向魏景帝,拱手道,“父皇,还请对秋葵做出处决?”
闻言,魏景帝没有答话。
他紧蹙着眉头,若有所思的扫视刘贵妃和尤婉婉,又看了看谢启云。
谢启云微微动唇,似想说什么,但魏景帝没有给他机会,只冷漠的看了眼秋十一娘,沉声道,“秋葵的确犯下大错,但此事也不她一人之错,罪不至死。”
“传令下去,秋侯之女秋葵忤逆犯上,诬陷太子,念秋侯屡次赈灾有功,又修筑运河开通南北商贸,故而留秋葵一命,命其至城外三清观思过。”
“另,大皇子与刘贵妃御下不严,刘贵妃禁闭半年,大皇子卸去手中差事,前往皇陵守陵半年。”
魏景帝这意思很明显了,为了保住皇家的颜面,打算将罪过都去算到秋十一娘一人身上。
只怕,这秋十一娘到时入那三清观不到一月,便会得了重病不治身亡。
要知道,她身为秋家嫡女犯下如此大错,往后秋家其余女子婚嫁都要受到影响。
故而,纵然是刘贵妃和魏景帝放过她,秋家为了儿女前途,也绝不会留她性命。
秋十一娘自小就在后宅中见惯了争斗,自是晓得魏景帝的用意。
她脚下一软,眼前突然一片漆黑。
“陛下,臣女……臣女不去三清观。”良久,她忽的擡头看着魏景帝,眼神里再无最初的得意,满眼皆是恐惧和绝望,也顾不得廉耻,冲着魏景帝哭道,“陛下,臣女与启云哥哥是真心相爱的,当初……倘若不是贵妃娘娘执意要启云哥哥娶尤家姐姐,启云哥哥原本是打算向臣女家中求亲的……”
这话说得,好不要脸!
敢情还是人家尤婉婉的错?
秋十一娘这话,瞬时将尤婉婉才熄灭的怒火又点燃了。
不等魏景帝言语,尤婉婉立刻怒声打断了秋十一娘,冷笑道,“秋葵,你这话说得真是好笑,大皇子当日若是不愿娶我,有的是法子拒绝,怎的到了你嘴里,还像是我非要嫁他拆散了你们二人似的?”
“再说了,你以为没有我,就凭你一介洗脚婢上位的贱婢所出之女就能坐上正妃之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