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是个中年妇人,虽然如今穿金戴银的,却依旧掩饰不住身上那股子低俗气息。
俞青芜冷冷看着她,没有答话。
见她不说话,王氏显得有些不高兴,看了看一旁的谢锦宴,又阴阳怪气的追问道,“青芜啊,怎的,连你王家婶婶都不认识了?现下是攀上了高枝了,便是不认我们这些个穷亲戚了。”
闻言,俞青芜依旧阴着脸,没有答话。
看着王氏的眼神,愈发寒冷,甚至透露出隐隐杀气。
谢锦宴向来敏锐,见她神色不对,很快就察觉到了什么,大手悄然握住了她。
然后看向王氏,冷着脸询问道,“你是什么人?谁允许你入宫的?”
听到谢锦宴质问自己,王氏很快就猜到了眼前这位必定是太子。
忙拉着自己的闺女上前,极是谄媚的自我介绍道,“民妇王氏拜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这是民妇的女儿春儿,打小就同太子妃一起玩儿的。”王氏说着,又朝着春儿使了个眼色。
与王氏比起来,春儿倒是没有什么谄媚的表情,反而更多是惶恐。
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叩头道,“民女徐春儿拜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闻言,谢锦宴没答话,也没理会。
只冷眼扫视王氏,又质问了一遍,“谁问你与太子妃是什么关系了?孤是问你,谁允许你进宫的?”
见谢锦宴训斥自己,王氏也没怕,只笑呵呵回道,“回禀太子殿下,民妇原是徐家的远房亲戚,当年太子妃前往蜀地学艺,便是民妇亲自送往的,也曾在那处照料过太子妃一段时日。今日入宫,乃是为着太子妃旧事,蒙得陛下和皇后娘娘召见入宫。”
说话间,王氏眼底藏不住的喜色。
徐氏可说了,只要她能在陛下和皇后面前揭露俞青芜曾经杀人的真相,就要为她的女儿谋一份好差事,说不准,还能嫁入皇家呢。
她瞧着,眼前这个太子殿下就很不错。
既然他都能娶一个商户女做太子妃,倘若有沈家引荐,想必自己的女儿也是有可能成为太子妃的。
想到此处,王氏心中已不由憧憬起来。
擡起头,又看向谢锦宴,笑嘻嘻道,“太子殿下,民妇和民妇女儿都是老实人,都……”
“阿芜,走吧。”
王氏滔滔不绝的,正想借机介绍自己的女儿,谢锦宴却拉着俞青芜离开了。
步伐极快,像是避瘟神一般。
一路穿过宫道,凉风骤然吹过,虽说冬阳高照,可俞青芜还是觉得冷。
从头冷到脚……
脑子里,那日在山林里杀掉那杨家汉子的记忆再度重现。
还有……王氏百般虐待自己的画面。
她紧咬着唇,唇瓣微微颤抖。
感觉到女人的恐惧,谢锦宴忙伸手将人揽入怀中,温声问她,“师姐,那王氏是什么人?”
“她是……”
俞青芜咬了咬牙,眼眶不觉红了一圈。
眼神里透露出几分慌乱,闭了闭眼,她努力冷静下来,白着脸低低回谢锦宴,“王氏,是徐氏的远房堂嫂,从前便是她将我送去蜀地,也是她告知杨家人让其要了我的命。”
“当日为了能够确定我死亡,她还在那庄子上待过一段日子。”
“再后来,说是家中有事,便回了老家。但是,杨家那个男人死后,我听闻,她似乎曾回过现场,只是因着……因着师父给了她一些银钱,她便未曾将此事告知沈家,我在萧家学艺的事也是这样被隐瞒下来的。”
“如今,她会出现在这里,还说出那般的话,想必……和沈家脱不了干系。”
王氏,必定是来向皇帝和皇后揭露她曾杀死杨家汉子的事。
想到此处,青芜眼底的恐慌更加深了几分,手也不由攥紧了,结结巴巴道,“陛下……和皇后定然是知晓了……”
“知晓了又如何?此事本就是那沈家不对,难不成父皇和母后还能向着沈家不成?”见俞青芜已吓得有些发抖,谢锦宴忙将她搂得更紧了些,轻拍了拍她的肩头,薄唇缓缓贴到她耳畔,低沉沉道,“师姐放心,大不了,孤替你……杀了那王氏。”
闻言,俞青芜没有说话,只眼底泪光更甚了。
谢锦宴叹了口气,拉着她继续往里走。
一路去往太极宫的路上,俞青芜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的。
直至到了紫宸殿前,她才像是慢慢清醒过来,随着谢锦宴一步步踏上台阶。
离紫宸殿越近,青芜心跳得越厉害。
但未免被人看出异样,她还是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了下来。
只是踏进殿内时,脸色有些发白。
彼时,魏景帝、周皇后,还有谢启云和秋十一娘都已经在里头了。
“儿臣见过父皇母后。”俞青芜上前,跟着谢锦宴行礼。
魏景帝靠在椅子上,脸色有些不好看,深深看了俞青芜一眼,擡手道,“起来吧。”
“老五媳妇儿,你脸色怎么这样难看啊?”这时,周皇后开了口,她眼睛微眯着,有些疑惑的看着俞青芜。
俞青芜强忍着情绪,淡淡回她,“回母后,儿臣一路过来,天气实在是有些冷了,给冻得。”
“是吗?今日有那样冷吗?”周皇后朝外看了眼,纳闷儿的又问了一句。
俞青芜笑笑,回她道,“是有些冷的,不过……也可能是因着儿臣体寒,以至于比常人要怕冷一些。”
“是啊,阿芜一向怕冷。”彼时,谢锦宴也替她说了一句。
说话间,眸光悄然扫过一旁的秋十一娘,见她眼底掠过一抹恶毒笑意,约莫也猜到了是怎么回事。
这个秋十一娘,吃了那样的大亏还不长记性?还合着沈家陷害他师姐,看来,得好生教训教训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