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孤怎么又进宫了?”谢锦宴站了起来,凤眸里勾上一丝不悦,伸手将人揽进怀中,蹙眉道,“师姐这是何意,不待见孤啊?不想看到孤?”
“臣妾不是那个意思。”俞青芜柔声应了一句,对上男人质问的眸子,赶忙解释道,“臣妾是想着,殿下日理万机的,还得每日来宫中陪我,是不是有些太劳累了?”
“那倒不至于,往日里未曾立府前,孤也是住在此处的。”谢锦宴哼笑了声,手指刮了刮她小巧的鼻子,又拉着人坐到了软榻上。
轻轻搭上青芜肩头,柔声又道,“昨儿夜里出了那样的事,孤不放心,虽说这东宫里已加派了人手,可孤这不是担心师姐你害怕吗?”
“从前,在萧家时,孤与你……之后,你不是怕了好些日子吗?后来连睡觉也要周师妹陪着。”谢锦宴话说得含糊。
若晓得她先前经历过那般的阴影,他当夜便是再把持不住,也不会那样欺负她……
那夜虽是她先动手,可最后,他却将她伤得好些日子都在屋里不出来,后来也不再去净房里沐浴。
想到往事,谢锦宴眼底不由泛起一丝愧色,垂眸看着怀中的女人,又低声道,“倘若孤知道那些事情,当日必然不会……那般对你……”
谢锦宴突如其来的道歉,让俞青芜怔了一怔。
她没有想到谢锦宴会突然提起这事,更没有想到,他会突然与她赔礼道歉。
就因为,他晓得了她的往事,他见到了她昨夜的瑟缩恐惧。
人真是奇怪,从前明明针锋相对,便是险些要了对方性命都不肯道歉的太子殿下,如今却因为亲眼见证了她的恐惧,反倒是对过去许久的事情生了歉意。
或许,他真的在改变吧,在慢慢的为她改变……
“殿下,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四目相对,青芜反握住了男人微颤的手,笑道,“那日,我的确是很害怕,但其实那时,从一开始你将我抱住时,我便有些怀疑是那人是你的。”
说话间,俞青芜脸上不由飞起一层红晕。
那夜谢锦宴是强迫了她,她也的确害怕,但其实……她也不是没有办法拒绝。
默了默,再度擡眸,细白的小手轻轻抚过男人英俊的眉眼,俞青芜压低了声音,尴尬道,“那夜你是有些狠,叫我后来每每想起都会觉得害怕。”
“但我心中也清楚,那夜阿月与我下的毒,并非寻常的药,若是没能及时解毒,只怕……会要了我的命……”
“若我想要彻底拒绝,原也是可以用毒虫要了你的命的。”
俞青芜轻言细语的,声音越来越小,脸也越来越红,说到最后,她垂下了眼眸,没敢再擡头看谢锦宴的眼睛。
谢锦宴没说话,俊朗的面庞下,一双凤眸惊愕至极。
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
眼底一闪而过的欣喜,蓦的,擡起了女人通红的小脸,向她凑近了,那薄唇几乎要贴到她的脸上,低笑了声,带着暧昧气息问道,“所以,师姐那时……心中就喜欢孤了是不是?”
什么跟什么?
这混账,倒是很会见缝插针。
俞青芜怒瞪了他一眼,娇嗔骂道,“谢锦宴,莫要给点颜色就开染坊,虽说那时我没有要你的命,可也不代表我愿意,我不过是……是怕毒性未解,血管爆裂而亡。”
“而且……你是太子,你若是死了,朝廷必然会深究,我又不是傻子,怎能自寻死路?”
嘴上虽然骂着,可提及此事,青芜依旧是难为情的。
她用力扒开了谢锦宴的手,将脑袋撇到了一边儿,结结巴巴又道,“行了,时候不早了,洗漱洗漱,早点儿歇下吧。”
话说着,她立刻推开了搂着自己的男人,起身朝里走了去,准备取里衣沐浴去。
这屋里,怎会有一股胭脂味儿?
俞青芜刚走到床前,正准备将床头的箱子打开,目光却被床上那件墨紫色蟒袍吸引了注意力,那做工精致的锦袍上,隐隐有一丝红色,那胭脂味儿,似乎也是从这里发出的。
俞青芜一僵,脑袋里忽然一片空白。
咬了咬唇,她缓缓伸手,将那锦袍拿到鼻息间,细细的闻了闻。
没错,那浓烈的胭脂味儿便是从这里发出的,而那一抹红色,显然是口脂。
谢锦宴的衣袍上为何会有胭脂,还有口脂?
“殿下,您今日去哪儿了?”
俞青芜回过头,忽然冷冷看着坐在软塌上的男人,强忍住腹中的怒气,慢慢走到了他面前,沉声质问,“殿下的外袍上,怎会有胭脂味儿?还有那口脂,是从哪里来的?”
“胭脂味儿?”谢锦宴被问得一愣,纳闷儿的看了俞青芜一眼,起身走到了床前,也将那外袍拿起来闻了闻。
随后又扔回床上,温声解释,“想必是今日去青楼里查案时,不慎叫那花娘给蹭上了。”
花娘?
那分明是宫廷胭脂的香味儿……
俞青芜心中冷笑,方才还温柔似水的桃眸讥讽与凄凉交织。
闭了闭眼,她打开柜子,取出里衣,再看向男人时,容色已恢复了往日的冷漠疏离,“殿下若不愿意说就算了,臣妾还是那句话,您乃大魏储君,便是在外拈花惹草,也要挑一挑,别什么人都去招惹。”
“还有,别再说你只爱我,别再给我任何承诺。”抱着里衣往外走了两步,青芜又回过头,泛红的眼睛里勾起苦笑,强忍着心中的难受,泪光盈盈的看着谢锦宴,一字一句,“殿下,我很傻,我会信的。”
话落,俞青芜便踏出了寝殿,头也不回的进了一旁的早已经备好热水的净房内。
谢锦宴站在原地,幽幽看着女人渐行渐远的背影,眼神慢慢的沉了下来。
片刻后,他缓步跟了上去。
“阿芜……”
俞青芜刚踏入净房,水雾弥漫中,男人从身后将她抱住。
俞青芜紧抿着唇,面无表情掰开他的手,道,“臣妾要沐浴了,殿下请出去吧。”
“阿芜。”谢锦宴重新将她抱住,将人转了过来,捧着她的脸,深深看着她,深吸了口气,道,“是阿月,今日午后,孤去春芳阁看阿月,她心中难受,孤……便抱了她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