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验徐四?谁说她要考验徐四了?
从一开始,她就不曾想过要真的替皇后去考验徐四。
一个能为了秋十一娘偷盗家中东西,一面仰慕别的女子,一面借着谢瑞知为自家谋利的男子,说白了就是个吃软饭的,还是个软饭硬吃的。
如今又平添了他那位白莲花大姐,这样的人家就更是嫁不得了。
俞青芜眼皮轻掀,眸子里闪过一抹笑意,缓缓收起撑着下巴的手,整个身子坐直了,很快端得一派皇室贵妇端方模样,似有意端给徐子安和徐凤霞看。
果然,见她这般姿态,徐凤霞忍不住又对弟弟骂了句什么,太远,俞青芜听不清。
不过,想来无非就是装腔作势,论她出身低微诸如此类的言辞。
俞青芜也并不在意,她淡笑了声,极不屑的暗扫了那徐子安一眼,又看了看谢瑞知,温声问身侧的谢锦宴道,“殿下,如你所言,六公主爱慕徐四,并非单是因为他救过她的命,想必还有其他的缘故。”
“譬如,容貌?才华?亦或者是体贴温柔。”
“瞧他任由他姐姐那般向六公主索取,为了秋十一娘曾数次训斥六公主,想必这温柔体贴是不能的。要说才华,他那不大不小的官儿都是靠着六公主得来的,那自然是没有什么才华的,即使是有,想必也就是个花架子,一旦真刀真枪的便什么都不是。”
“所以,他究竟有何过人之处能令六公主如此倾心?且心甘情愿为他受委屈?”
“能是为何?无非就是那尚且看得过去皮相。”
提及徐子安,谢锦宴便没有好气。
顿了顿,又哼道,“多多少少,还掺杂着些许舞文弄墨,装腔作势的温润公子形象,说难听些,便是个衣冠禽兽。”
“这就对了,既然六公主喜欢的是他的皮相,是他伪装出来的形象,那咱们毁了这形象便是。”
“爱上一个人很难,可厌恶一个人却很容易。”
俞青芜一双桃花眼弯若月牙,唇角轻轻扬起,琥珀色的瞳孔里勾勒出似有若无的冷笑,那眼神,让谢锦宴看得后背都有些发凉。
这样的目光,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上一回,还是俞青芜将蛇扔进那两个欺负他的师兄被子里时。
见俞青芜这般神色,谢锦宴方才意识到。
或许,她是真的有法子。
他神色变了变,冷瞥了眼远处的徐子安姐弟俩,低声问俞青芜,“师姐,你……当真有法子?”
“有是有,就是恶心了些。”
俞青芜端起面前的茶水抿了一口,眼神锋芒闪过,继而又开了口,深深的朝着刘贵妃和谢启云打量了下,扶着额头道,“而且,多少会让六公主丢人,也会让你们中宫叫那刘贵妃和谢启云嘲笑。”
许是太久没有见过俞青芜这般古灵精怪的神色,谢锦宴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但想着当初在师门时,她曾为自己解决的种种,虽说法子往往卑劣了些,多多少少也有些下下策,可结果往往都是好的,便又点头道,“师姐,叫谢启云党羽嘲笑倒是不要紧,只是莫要将你自个儿拖下水便是。”
所以,他答赢了?
虽说到底也是为了他的妹妹,可到底这是皇家的事,今日的春日宴又是皇后亲自举办,倘若她主动生事,多多少少会让皇后失了颜面,惹得皇帝不悦。
但若这事端生得恰到好处,那效果则是恰恰相反。
眉眼里掠过一抹笑意,俞青芜轻轻凑到了谢锦宴耳畔,低低道,“殿下,你听我说,一会儿咱们……”
“子安,你说那个俞氏在与太子说些什么?莫不是在告我的状吧?”彼时,远处的徐凤霞一双眼睛正死死盯着俞青芜,还在为方才俞青芜不卖她面子而生气,此刻见俞青芜与谢锦宴咬耳朵,心里头便不觉有些发虚,下意识觉得俞青芜是在向太子告状,好让太子给出气。
毕竟,俞氏哪怕顶着个太子妃的名头,却也不过是个出身低微的商户女,没有家世背景,如今又因着荣国公府一事得罪了不少官宦世家,想必也是不敢轻易招惹他们这些有些家世的贵妇,受了委屈,也就只能向太子告状。
想到此处,徐凤霞嘴角不禁染上一丝不屑,冷哼道,“到底就只是个以色侍人的下等玩意儿,除了与太子告状还会些什么?倘若哪日太子对她没了兴趣,这小门小户的还能掀起什么风浪?”
对啊,她怎么忘了?
那俞氏既然不肯听话,那就换个人啊。
眼神里泛起一抹精光,徐凤霞又看向她身侧的徐子安,未等徐子安说话,忽然道,“子安,你说,咱们给太子送些美人如何?就送你房里那个如意可好?”
徐凤霞思忖了一会儿,家里头那些个庶女自是不行的,往后若是翅膀硬了管不住,可婢女就不一样了,全家的命都捏在他们手中,想不听话都不行。
况且,她瞧着那俞氏也是颇有姿色的,家中那些庶女容色都差了些,唯独是弟弟房中的婢女如意长得妩媚动人。
徐凤霞心中是如此想的,但却没有注意到弟弟徐子安的脸色愈发难看。
“大姐,如意是我的人,怎能轻易送人?”徐子安阴了脸,不满的瞪了远处的俞氏一眼,咬牙道,“况且,对付那个俞氏何须将如意送出去?你放心,弟弟自有主意。”
“今日那野-种不是也跟着他的主子入了宫么?咱们就叫他再为徐家效力一次……”
徐子安勾唇冷笑,幽幽望着远处的俞青芜,眼底泛起丝丝邪光。
俞青芜向来敏感,自也察觉到。
不过,她并未理会,只笑笑,冷眼看着角落处忽然起身的徐子安,指甲缓然陷入皮肤。
看来,得改改主意了。
她似乎对徐四过于仁慈了。
“殿下,臣妾觉得,单是方才那法子似乎太仁慈了。”她扬了扬唇,明艳的面庞笼上一层寒霜,一双眸子死死盯着那角落里已空空如也的座位,低声道,“看来,有的人是套近乎不成,恼羞成怒,便要对臣妾下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