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怎么不清醒啊?
是啊,明明从前萧凤昀漏洞百出,她怎么就从来没有察觉过?
“或许,从前是被感情蒙蔽了吧。”俞青芜缓缓坐下,轻声叹了口气。
是啊,从前,她似乎都是极感情化的去相信萧凤昀。
可如今想来,那时的自己是那么的愚蠢,偏偏还自认为很聪明。
都说,一旦喜欢一个人,就容易变得失去理智。
以前,俞青芜总是很鄙夷那般的为感情不顾一切的人。
但再回想起来,当初的她,似乎就是那样的人。若不是因为背负家仇,或许,她这一辈子也不会看清萧凤昀的真实面目。
侧眸笑看着谢锦宴,青芜不觉又感叹了一句,“好在,醒得早,不至于搭上了一生。”
“那师姐你,现在清醒么?”俞青芜还沉浸在思绪中,对面的突然冷不丁问了这么一句。
俞青芜一愣,一时有些不明白谢锦宴的意思。
但下一刻,迎上他笑而质问的眸子,她又猛然回过神来。
这男人,是在问她此刻与他在一起清不清醒?
一时间,俞青芜有些噎住了。
她神色复杂的看着谢锦宴,支支吾吾,“殿下……,人在经历一次之后总是会清醒许多,况且,从前我也以为我是清醒的,直至抽身后才看清局势。现下,我自也觉得……我是清醒的,可到底清醒不清醒,却是很难说清楚的……”
俞青芜语调温婉,神色平和,尽量模棱两可。
谢锦宴问出这样的话来,无论回答是与不是都不合适,唯有模棱两可才是最好的答案……
然而,偏偏是这个答案,让谢锦宴僵住了。
这个答案很好,显得不谄媚,也没有过于怀念过去那段感情。
可正是因为这个答案太好,才证明了他的师姐,此刻是多么清醒。
谢锦宴嘴角的笑意渐渐收敛,看着俞青芜的眼神也变得悲凉了几分,想说什么,最终却又没开口。
见他不说话,俞青芜心头顿时有些打鼓,不由怀疑自己是不是答错了。
她顿了顿,伸手轻扯了下他袖子,试探性道,“殿下,你怎么了?怎么突然走神了?可是……臣妾说错了什么?”
“没有,就是突然想起明日还得去见那农家的后人,心中有些烦闷。”
“如今也不知师父究竟在背后做了些什么,所以那农家后人值不值得信任也不好说,只怕请教后不能提升粮食产量,反而闹出什么问题来。”谢锦宴眉头紧皱,刻意将话题扯开了。
俞青芜也不是傻子,自然多少看出了些端倪。
不过,谢锦宴既不愿意再提,她也不再多问。
若他不想说,问了也是不问。若他想说,不问,他自己也会说。
想到此处,她便是微微一笑,装作没有看懂他的情绪,只一边儿将谢锦宴拿来的包子递给他一个,一面儿又倒了一碗热茶放到他面前,温声安慰他道,“殿下,且不要想那样多,先见了那农家后人再作决定吧。反正,如今的那饥荒也不是一两日能过去的,便是要重新种出粮食来,也是需要几个月的。现下,供给灾民的粮食不都还够的吗?便是到时不能提升产量,按原本的产量再重新种出些粮食来,原也是赶得上的。”
“嗯,你说得对。”
“吃饭吧,吃完了,早些休息。”谢锦宴点点头,神色依旧有些失落。
若是在从前,他大约会与俞青芜发脾气的。
可现下也不知是怎的,愈发沉稳了许多,故而解决起感情的事,也不似从前那般横冲直撞。
这样的沉闷,一直延续到了第二日。
从师门到桃花村,二人谁也没有说话,分明也不曾针锋相对,可却莫名生出一股子低沉压抑感,就连很少与他们二人相处的严轻轻也察觉到了,但她也没好问什么。
从马车上下来,三人就先找了一间客栈。将俞青芜和严轻轻安置好,谢锦宴便和在山下等着他的冯渊一道儿去桃花村了。
见他们二人离开,俞青芜便转身进了客栈。
严轻轻也跟在她身后,一路进了房门,才低低喊了她一句,问道,“俞师姐,你是不是和谢师兄吵架了?”?
俞青芜一愣,有些诧异的看向她,反问,“没有啊,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没什么,就是……感觉今日气氛怪怪的,七师兄也不似平日里那般活泼了。”严轻轻笑笑,下意识的又打量俞青芜。
俞青芜平日里就是那副生人勿近的模样,现下对着她的神情算是很平和了,故而,严轻轻也看不出什么。
挠了挠头,严轻轻又笑道,“或许,是我平日里习惯了七师兄活泼的样子,所以他这一路都不说话,我总是觉得怪怪的,是我想多了……”
她没想多。
自己和谢锦宴今日的确是怪怪的……
不过,俞青芜自然不可能将二人的感情问题与严轻轻说。
她勾起唇,轻笑道,“他到底是储君,虽说外头都传言他荒唐,但他平日行事还是很沉稳的,平素里在府里,也不似在师门那样。”
“额……这样啊。”严轻轻点点头,稍微松了口气,她多少还是有些怕谢锦宴的,瞧着他方才那般阴沉沉的脸,又是怀疑他和师姐吵架,又有些认为他是不想带自己回京都了。
毕竟,多带个人,还是要多些麻烦的。
何况,七师兄本就是个怕麻烦的人,往日里也与她不熟悉,几乎是不说话的程度。
想到此处,严轻轻又望向俞青芜,低低又唤了她一句,有些担忧的语气道,“师姐,你说,七师兄家里的人会不会不待见我吗?我不过是个乡野女子,也不懂规矩,到时也不知会不会给你和七师兄惹麻烦,平素里我就笨……”
咚咚咚……
严轻轻正担忧着,外头突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这会儿,她们也没有叫吃的啊。
俞青芜也曾是遭遇过许多次算计的,加上没有武功,她警惕性向来比旁人强些,见严轻轻要开门,立马就伸手拉住了她,然后沉声问道,“谁?”
很快,外头传来了一个有些耳熟的男声,“客官,我们客栈今日出了新菜,送些给各位客官品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