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宋土司没答话,他瞥了眼秦意柳,不可置信的反问道,“姑娘,你是说……蜀地内的南越贼人已被全数捉拿?”
宋岩颇为震惊,他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南越贼人,一百多个据点。
竟然在一个月之内,全部被拿下。
而且,还是被他的小女儿宋依兰,和那上不得台面的庶子宋关拿下的。
这……这怎么可能?
要知道,便是他,也未必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那么多南越细作一网打尽啊!
这速度!简直就像是在鱼塘里捞鱼。
宋岩是不相信的,可是瞧着宋依兰那副得意洋洋的模样,他便又不得不信。
他的小女儿宋依兰,向来是个直肠子,若是没有做到,是不敢这样猖獗得意的。
宋岩震愕的看着面前的一对男女,心中的震惊简直难以言喻。
他怔住片刻,未等对方答话,又看向一旁的宋关,问道,“宋关,是真的么?”
“回父亲,俞娘子和谢郎君所言每一句都属实。”
“要说啊,此事也是天命。”
“原本一开始我们不过是想着去云州的,结未曾料到在渠县遭到了南越贼人伏击,那贼人劫持了阿兰,想要借此胁迫父亲您与他们为武,让我们宋氏族人作为他们侵略云州城的外援。”
“这原是一场祸事,却万万没有想到,孩儿和俞娘子还要谢郎君在营救阿兰的过程中,却察觉到了南越贼人不少据点,也因此,联合了各地宋氏族人,在俞娘子和谢郎君的巧妙计策下,以一月的速度将那些贼人一一充入了宋氏各地的大牢。”
宋关兴冲冲,说得好似真的一般。
听完宋关的回答,宋岩再次惊住了。
眼底更是隐隐流露出喜色,那是对宋氏族人自豪的喜色。
但这样的神情仅仅维持了片刻,便是被阴沉所取代。
宋关不过是个庶出子,还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粗使丫鬟生的,这个庶出子和他那不知羞耻的生母一直都是见不得人的,若非看在阿兰的份儿上,他上回就将这令他耻辱的庶子给杀了。
这个庶子,连一个奴才都不如,凭什么号令各地的宋氏族人。
想到此处,宋岩的脸色愈发难看。
一旁的宋河听闻最任性的妹妹和这个庶出子竟然拿下了南越贼人一百多个据点,心中也很不舒服。
一来是不相信,妒忌,二来则是同他的父亲一样,认为宋关没有资格号令宋氏族人。
再加上他们险些让他的柳儿被父亲责骂,宋河此刻是越看宋关越不顺眼。
“宋关,你的意思是,你私自号令了各地的宋氏族人?”
“你不过就是个下贱的庶子,你有何资格号令宋氏族人?”
就在宋关满面笑意的讲述这些天捉拿南越贼人的英雄事迹时,宋河突然开了口。
他脸色沉沉,眼睛里写满了质问和愤怒。
未等宋关开口,又冷嗤道,“不与父亲通报一声,就私自撺掇宋氏族人,还领着阿兰一块儿胡闹,害的阿兰被南越贼人劫持,你存的是什么居心?”
“大哥,让阿兰去云州的明明是圣女啊,你怎么反而质问我?”
宋河话音刚,宋关便反问了一句。
许是带领宋氏族人立了功的缘故,又或者是先前俞青芜那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宋关虽然依旧忌惮宋河,却并未像从前那样卑微。
要知道,他从前之所以敬着宋河,一来是因着自认低人一等,认为自己无用没有本事,二来,则是因为宋依兰的缘故。
他和他娘的命,乃是阿兰保住的。
宋河是阿兰的亲哥哥,所以,他也敬着。
但如今,宋河为了维护秦意柳那个几欲谋害阿兰的毒妇,竟是想要歪曲事实,将罪过都扣到他脑袋上,他就绝不能容忍。
宋河从小到大都是将宋关踩在脚下,压根没有想到宋关敢反驳。
此刻被宋关这么一问,他顿时懵住了,神情也变得难堪起来。
一旁的秦意柳好不容易脱身,见众人的目光又齐齐落到了她身上,下意识的便往后退了一步。
宋河也在几个长老质疑的眼神下,脸色逐渐变得难看。
咬牙看着宋关好一会儿,说道,“是……是柳儿让她去的不假,那原是因着柳儿未卜先知,早早的算准了阿兰不会有事,所以才会让她去,而且,她不是还给这位谢郎君和俞娘子写信,请他们照顾阿兰么?”
“你呢?你什么都不清楚,就陪着阿兰胡闹,还害得阿兰被南越贼人劫持……”
“行了老大!你扯这些作甚?当着外人的面儿就吵起来?你丢人不丢人?”
宋河那点儿心思委实是昭然若揭,他这般牵强无力的辩解,让一贯最厌恶宋河的宋岩都看不下去了。
宋岩脸色发青的怒喝出声,狠狠瞪了他一眼,又看向宋关,阴着脸道,“宋关,你大哥说的话虽然不中听,但有一句却说得对。”
“你,没有资格号令各地的宋氏族人。”
“莫说是你,便是你大哥也没有资格。”
“父亲,孩儿原是想先禀告父亲,叫父亲做决定的……”
“可是……可是……您……”
宋岩话音未落,宋关再开了口。
他深深的看了宋关一眼,又瞥了瞥周围长老,一副欲言又止,支支吾吾的神情。
见他这副神色,宋岩心中怒火更甚了。
冷冷剜了宋关一眼,他立刻粗着嗓音发问,没好气道,“我什么?宋关,你支支吾吾作甚?怎的了?为父还能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就算有,谅他也不敢说。
但,那只是从前的宋关。
在此之前,宋关只想着忍辱偷生。
可后来发现,无论如何忍,终是没有出头之日,反倒是这回放开胆子大干了一场,倒拉拢了不少宋氏族人。
故而,他也不再似从前那般什么也不敢说。
但宋关也没有太张扬。
只一如既往的卑微委屈神色,擡眸望了宋岩一眼,结结巴巴道,“父亲,您……您一贯不待见孩儿,平日里便是孩儿想见您一面都无可能,若是孩儿给您写信,您……您也未必会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