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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别跑 正文 第28章 忍不住死磕

所属书籍: 女主别跑

    开专栏意味着要签合同,签合同意味着她有了一份稳定的收入。稳定当然很好,可是她并不打算长期以此为生,女主下落一旦有了线索,她不知自己还能否在宁城呆得下去。

    可是线索几时才会出现呢?写文使人变宅,上次外出还是大半个月前,栾游掂着坠手的银元布袋,觉着现下衣食有了着落,也该走出去看看了,就像遇见李青青后得到的提示,还是得多接触人群才能找到触发点。女主在本位面最好,不在她也可以抓紧时间找死。

    为了参加舞会,她特意去城里的裁缝铺做了一身夹棉旗袍,买了双带袢的黑色高跟鞋和一双长筒袜。想起曾在张爱玲小说中看过的女子冬季光腿穿旗袍冻得满腿疮的故事,栾游觉得旧时女太傻,旗袍开衩缝一缝,薄棉裤管卷一卷,露一截穿丝袜的小腿不就行了?又不做那以色事人的营生,办法总比困难多的。

    小雪停了两日又飘飘洒洒下起来,路上行人不多,外出者多坐人力车赶路,偶有老式汽车嘀嘀按着喇叭在大街上穿梭,气温很低,滴水成冰。

    栾游穿着粗笨的棉袄棉鞋,一大早先去了一趟观宁塔,之后回城取了新做好的旗袍抱在怀里,低着头迎风冒雪往家走。她也想坐人力车,可走了许久也没遇到等活儿的,这个天气,车夫的生意相当好。

    过十字路口时,她习惯性观察左右大步走过,不料对街口突然拐出了一辆黑车,速度极快,正对着她直冲过来。

    栾游一惊,想加快步伐避过,偏偏脚下打了个滑,趔趄两下没站稳,扑通歪在地上,黑车转瞬即抵眼前,栾游下意识伸手去阻,闭着眼叫道:“停停!”

    车轮与地面摩擦,发出尖锐的“滋”声,栾游的手掌刚触到金属质感,随即便被大力震开,整个人猛地向后倒去,摔了一身泥水。

    黑车停住,多半尺就要将她碾于轮下,危险非常。

    装旗袍的牛皮纸袋落地,栾游手臂剧痛,疼得龇牙咧嘴,半晌没能爬起来。勉力擡头对着挡风玻璃怒目:“怎么开车的?”

    车门咣咣两声,司机下来了,跑到她跟前:“哎哟,姑娘你没事吧?”

    栾游坐起来,左手扶着右胳膊:“有事,你撞到我了。”

    “这不能瞎说啊,我可没撞到你,明明是你自个儿摔了一跤。”

    还想耍赖怎么的?栾游白了司机一眼:“你刹车不及时撞着我胳膊了!现在疼得要命,有可能骨折了。”

    司机回头瞅了一眼,道:“我可是看的真真的,刹车的时候你还离老远呢,自己摔倒伤了胳膊可不能怪别人!”

    路边有零星行人驻足围观,栾游生气了,明摆着的事实居然颠倒是非,她大声道:“说瞎话天打雷劈!我好好过着马路,你开车超速一副要撞人的模样谁不害怕?没错,是我自己跌倒的,但我跌倒的时候你车速还是很快,撞到我的手之后才停下来,你自己看看你的车离我多近!今天这事儿你不给我个交代没完,不行咱们去警局慢慢说!”

    栾游索性也不起来了,就坐在地上梗着脖子跟司机杠上。

    司机冷脸:“想讹人?知不知道我这车上坐的是谁?我劝你还是收了心思,否则偷鸡不成蚀把米就不好看了。”

    “我呸!威胁我?”栾游狠狠唾了一口:“你这是撞人不想负责还反咬一口啊!坐的谁?坐的就是天王老子你撞我也是事实!怎么的,开个汽车了不起了,不拿人命当回事了?我告诉你我不吃吓唬人这一套,管你什么背景什么势力,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大马路上可不是没人长眼睛,到哪儿说理我也不惧!”

    “你”

    “文山。”司机还想再辩,后车窗处探出了半截手肘和一个戴礼帽的脑袋,“给她十个大洋。”

    司机不愿意:“少爷,她这分明是”

    “别说了,赶时间。”男子打断他的话,脑袋又缩了回去。

    司机瞪了栾游一眼,从怀里掏出银元数了十个,也没个包头,随手往她身上一扔,丁零当啷滚了一地,嘲讽道:“还不起来,难不成腿也断了?大洋讹成了还赖在地上!”

    我去!是可忍孰不可忍,栾游怒火中烧,不但没起来,还往前挪挪屁股直接堵在了车头上,仰头冷笑道:“本来你跟我道个歉,我兴许就不计较了,可从开始到现在,你一句赔不是的话没有,还拉着一副瞧不起人的嘴脸,往我身上摔大洋?你以为我是你个见钱眼开的东西!你撞我在先,侮辱我的人格在后,今天我啥事儿都不干了,非教教你做人的道理不可!”

    司机大怒:“不要得寸进尺我告诉你,你知道我们少爷是谁吗就敢在这放肆,摇个电话你就得被关起来,年都别想回家过了!”

    “我不知道,你有胆子就报上名来!”栾游转头朝着道路两边看热闹的群众高声道:“大哥大姐们都来看看啊!什么叫狐假虎威什么叫狗仗人势,今天可算开了眼了,皇权都推翻那么些年了,还有人敢不把咱老百姓当人看的,说摇个电话就能把我关起来,我犯了什么罪了你要关我!政府治下清明社会,撞人的无事,被撞的反而要被关起来,这还有天理吗?来啊,你来关我啊!我就在这儿等着,等着看你们怎么仗势欺人,怎么为祸百姓的!今天我豁出这条命不要了,也要看看你所谓的少爷是哪位高高在上的皇子龙孙!”

    司机没想到栾游一个姑娘家口舌如此毒辣作派如此不吝,落在地上沾满雪泥的十块大洋她没有捡,坐在车头前一副要跟他理论到天荒地老的架势,四周围观人群越来越多,指指点点的声音中竟有不少是支持栾游的。他不禁有些慌张,忙走去后车窗处嘀咕了两句,然后灰头土脸地拉开驾驶座的车门坐了进去。

    车子一启动,栾游立即反应过来他是想倒车逃跑,迅速起来翻身趴在了车头上,灵活的那只手紧紧攥着前盖的凸起标志物,扯着嗓子喊起来:“撞了人还想跑,没门!”

    车子往后退了十几米,栾游滑下前盖却死不放手,两条腿拖着往前划出两道泥迹,围观人群中有人叫起来:“哎呀,停车停车啊,要出人命啦!”

    黑车终于没有丧心病狂地加速,停在了十字路口正当中。栾游袄裤透湿,鞋子被拖掉了一只,头发丝混着雪水一缕一缕贴在额前脸颊,状极狼狈。可她坚持抓着标志,一双眼睛死盯着挡风玻璃后的司机,满脸写着四个大字:视死如归。

    至于吗?当然不。碰上这事儿是糟心,可她一不想讹钱,二不想找茬,手臂虽疼,关节还能活动,应是没有骨折,所以司机不再接茬吵架,态度好点也就罢了,犯不着豁出命去拦车。可是栾游早去观宁塔依然没有得到席宁的消息,心情本就不佳,司机居高临下瞧不起人的嘴脸激得她火冒三丈,轴劲一上头,忍不住就想死磕。

    司机回避她恶狠狠的目光,嘴巴嘟嘟囔囔不知在说些什么。车子停了片刻,两扇车门终于打开,除了司机外,还下来了一位头戴礼帽,身披黑色大氅,脚蹬牛皮马靴的年轻男子。

    礼帽遮盖了他的眼睛,只露出了鼻尖和嘴唇,下巴略尖,皮肤很白,像是得了病似的那种白。

    他走到栾游身边,道:“你要怎样?”

    栾游斜靠在车头,并不刻意去打量他,只盯着司机不屑道:“我可不敢说,说了就要被人诬陷是讹诈,要被人抓起来关。照这位的意思,受害者就该识趣的吃下闷亏,有伤回家养,有冤肚里吞,天底下哪有咱们老百姓说话的份儿啊!”

    司机气得脸色铁青,男子低低笑了一声,“废话真多。”

    这是什么态度?栾游刚要再次开口,见他擡了擡下巴,对司机道:“去把这位小姐的东西捡起来,带她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有问题请李院长安排住院治疗,没有问题就把她送回家。”

    “可是少爷你”

    “不远了,我走过去就可以。”男子打断司机的话,转而对栾游道:“让你受到惊吓我很抱歉,赔偿事宜待看完伤势再谈,你随时可以到玄武大街788号方公馆找我,我叫方铮。”

    冒雪看热闹的群众此时发出了一阵喧哗,似乎对这个名字很熟悉的样子,可栾游不认识什么方铮圆铮,她心里还堵着气呢。这会儿下来说好话了,刚才司机想要倒车逃跑难道不是他指使的?可是她也知道再纠缠下去无非是多打几句嘴炮,这年头拥有汽车的人家非富即贵,真闹到警局怕是得不了了之,到时她再站在道德制高点也无可奈何。有人肯为事件负责,这个结果最好。

    她松开了手,轻哼了一声:“早这么说不就结了,我还以为今天非要跟黑恶势力碰一碰了呢!”

    男子礼帽微擡,一双清冷眼睛将栾游看了个仔细,又笑一声:“黑恶势力?”

    早上出趟门,晚上回来右胳膊就吊上了绷带,骨折确实没有骨折,可是脱臼了,这对栾游来说也是个大问题。

    司机全程黑脸,忠实履行着他家少爷指派的任务,一直把人送回了鱼龙巷,临走时将捡回来的十块大洋递给栾游。

    栾游拒绝:“这钱我不要。”

    司机脸上得意轻蔑的神情刚刚显露,就听她道:“作为一个文字工作者,我右臂受伤无法用笔,可不是十块大洋能补偿得了的。回去告诉你家方少爷,我的误工费,营养费,精神损失以及前途损失费恐怕是笔不小的数目,请他做好赔偿准备。”

    司机憋了大半天的气闷爆发:“你!我就知道你是要讹诈,什么这个费那个费的狮子大开口,你当方家吃素的!”

    栾游一脸虚心求教的表情:“哦,方家是干啥的?当总统的吗?”

    司机抖着手指点空气:“行,你尽管上方家耍无赖试试,别怪我没提醒你,少爷的脾气可不是好相与的!”

    栾游对这种恐吓唯有白眼置之,“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你们开车横冲直撞伤了我赚钱的手还想简单打发我,究竟谁是无赖啊?行了,你回去如实汇报即可,不送。”

    门关上了,却挡不住司机气急败坏的吐槽:“住这破地方还赚钱呢,没脸没皮,呸!”

    余婶和几个租户在门口探头探脑,待司机走了迫不及待来敲门想问个详细,栾游统以困倦需要休息为名不多搭理。

    棉袄棉裤脱在靠近火炉的地方烤着,栾游躺上床才觉全身酸痛,她闭上眼睛想,手臂脱臼当真影响她写文的进度,十块大洋根本补偿不了她停工的损失,索性不要。如果到时候上门去要赔偿,姓方的反口耍赖,她也不必争一时长短,直接用原名原姓编个短篇上报纸骂他!

    死都不怕还怕权贵?这事儿古往今来多少文人干过,多她一个又何妨!栾游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微笑着在构思贬斥内容中入睡。

    一场车祸给栾游带来的不仅仅是脱臼,还有一个期盼已久的梦。

    金碧辉煌的大厅里,侍者托着酒盘在人群间穿梭,衣着精美的男男女女谈笑风生觥筹交错,舞台上的乐队正在演奏音乐,一个身穿紫色旗袍烫着大卷发的女人抚着立式话筒扭动腰肢,低吟浅唱。

    栾游不知自己又寄魂何人,只知这人正痴迷地看着台上歌女,目不转睛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一曲歌罢,台下响起热烈掌声,附身人鼓得尤其用力。歌女笑颜如花,矜持地浅鞠一躬,拉过话筒道:“接下来是舞曲时间,有请寿星方申林先生和方夫人为我们跳第一支舞,祝方先生日月昌明,松鹤长春,祝今天来到寿宴的宾客万事如意,笑口常开!”

    叫好声后,音乐再次响起,人们自动围圈空出了场地,一个头发花白西装革履的老绅士牵着雍容富态的妇人走到中央,娴熟地跳起了华尔兹。

    众人目光聚焦中心的时候,栾游的附身人却在东张西望,寻见歌女下台后的踪迹便再也没有移开过眼睛。

    那女子拿了一杯酒,远离人群靠在一根柱子上慢慢啜饮。许是浓妆的缘故,栾游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看到一双冷漠的眼睛,正注视着某个方向。

    杯中酒喝了一半,歌女放下杯子,手指在大腿外侧轻轻摩挲着。附身人很紧张地搓搓手,做了个深呼吸,迈步朝她走过去。

    两人离了不到五米的距离时,歌女忽然擡手抚了抚发鬓,与此同时,砰砰砰砰四声枪声接连响起。伴随着碎玻璃倾泻而下的声音,大厅瞬间陷入一片黑暗。

    接下来一分钟或者两分钟的时间里,枪声不绝于耳,与尖叫声脚步声混杂在一起。每个人似乎都在疯狂地叫喊与奔跑,朝着大门口尚有些光亮的地方奔去。附身人虽然惊慌失措,却没有顾着逃命,而是朝歌女方向伸出手去大声喊着:“钟灵!钟灵小姐,你在哪儿!”

    这又是个男人没错了,他被逃窜的人群推倒,身上腿上挨踩了不少下,始终坚定不移地往歌女处移动并竭尽全力呼唤着她的名字。逆向艰难移动到那根柱子附近,摸了一圈却没摸到正确的人,男子靠在柱子上喘着粗气。

    几分钟后,枪声停止,大厅里亮起了烛光,触目一片狼籍。没逃出去的人大多挤在门边,而大厅中间除了被踩踏的伤者外,还散落着几具中枪而亡的尸体。

    “方先生中枪了!方先生中枪了!”有人在呼喊着,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声随之而来。

    附身者似乎对谁死谁活并不关心,他仍在叫着钟灵的名字,绕着柱子寻来寻去。

    “吴先生,您在找我?”带着哭腔的女声突然出现在背后,附身者激动地转过身去,一把抓住她的胳膊,“钟灵!你没事就好!”

    歌女头发乱了,整个人瑟瑟发抖,好像站也站不稳似的,“有人开枪……我好怕。”

    附身者忙脱下自己的西装,披在歌女身上,顺势揽住了她,“别怕,我送你回去。”

    大厅一片混乱,无人阻拦两人的离去,跨过门槛,歌女回头望了一眼,轻道:“方先生好像不好了,寿星寿宴,怎会搞成这样?”

    附身者扶着她步下楼梯,哼道:“姓方的树敌太多,该有此劫。你在这儿等我,我去把车开过来。”

    歌女乖巧地答应,冲着附身者柔柔一笑。

    附身者大约已被勾得五迷三道了,栾游却十分清醒。她分明看见,嘴里说着“我好怕”的歌女,眼神可镇定凉薄得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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