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陆湛心不在焉地道,一只手有一搭没一搭地在卫蘅的背上轻轻抚摸,像是在安抚她。
卫蘅仰起头看向陆湛,陆湛就垂眸冲着她笑了笑,又亲了亲她的脸蛋。
卫蘅又道:“我三哥庶吉士散馆了,考评是优,也不知道会放什么差使。”
陆湛的拇指摩挲着卫蘅柔嫩的唇瓣,“岳父肯定会为三哥考量的,不过你也可以回去问问,他心里是怎么想的,若是有我帮得上忙的地方,你就对我直言,总要给我机会,让我在岳父和舅兄跟前能卖个好。”
卫蘅听陆湛说得好笑,就忍不住笑弯了眼睛,“好,等我们从庄子上回来,我就回去一趟。”
“嗯。你大姐姐的婚期定了么,你若是想回去送她,可以在娘家多住上几日,到时候我来接你。”陆湛道。
卫蘅惊喜地坐直身子,“你怎么忽然间对我这样好?”
陆湛眉头一动,“我以前难道对你不好?”陆湛拧了一把卫蘅的脸蛋,“你可真是个没良心的,压根儿就记不住我对你的好。”
卫蘅嬉笑着嚷疼,“可是我才嫁过来没多久,若是回娘家多住几日,只怕不太好吧?”卫蘅拖长了尾音撒娇。
“家里有二婶孝敬,你什么都不用担心,我替你去向老祖宗说,她素来开明,不会有什么想法的。”陆湛道。
卫蘅在陆湛脸上重重地“吧唧”了一口,搂住他的脖子,在陆湛耳边轻轻地吹了口气,然后捏着声音吐出仿若轻云裹绵白细糖的三个字,“好哥哥。”卫蘅还配合地扭了扭腰肢。
可是以前不用点就会燃的人,今日卫蘅都暗示得这样清楚了,陆湛居然一丝反应也没有,卫蘅就泄气地嘟了嘟嘴。
陆湛轻轻拍了拍卫蘅的后脑勺。
卫蘅也知道陆湛肯定有心事,便不再烦他,“我给你煮一壶茶吧?”
陆湛点了点头。
煮茶本就是赏心悦目的事情,由卫蘅这样的美人做起来,更是舒展如行云,流畅似活水,怡人心神。
只不过直到两人从榻上挪到床上就寝时,卫蘅也没找到机会说一说陆湛外放的事情。
从庄子上回来,卫蘅就回了娘家。父子同朝为官本来就要避忌,所以卫峻和卫峻两个人的意思都是一样的,那就是让卫栎外放,累积一下官声,今后再回上京更为妥当。
只是这外放的地方颇费思量,繁华富贵之地自然好,可是那样的地方乡绅官宦之家多,做起事来倍受约束,不容易出政绩。最好是选一处民风淳朴的地方为官。
这一点卫峻还是能为卫栎办到的,倒是不用麻烦陆湛。
“是姑爷让你在娘家多住几日的?”何氏有些不信卫蘅的话,生怕她是跟陆湛赌气跑回来的。
“当然啦!大姐姐成亲,我总要在家里多住几日,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的。”卫蘅气愤何氏不相信自己,又道:“你要是不信,我让南慧给三爷带个信,让他今日从衙门回来就过来。”
何氏这才相信了卫蘅,“我还不是怕你脑子一热做出蠢事么?”
卫蘅抱了何氏的手臂道:“你将我生得这样聪明伶俐,我能做出什么蠢事来?”
何氏戳了戳卫蘅的额头,“不害臊。”母女两个笑闹了一会儿,何氏又问:“你哥哥都要外放了,姑爷想来也该挪一挪了。你要是不好意思跟你爹去说,我替你去讲。”
卫蘅抱住何氏的腰道:“他的事情才轮不到我操心呢。他满肚子的成算,不过我想着应该会有大动的,娘,你说三爷要是外放,我要不要跟去?”
何氏道:“当然要跟前,他一去至少就是三年,你这肚子还没动静儿呢,等他回来那得什么时候?”
“可是三爷是婆母唯一的儿子,他外放了,我不在婆母跟前替他尽孝会不会被人戳脊梁?”卫蘅担心道。
“由得那些人去说呗,要紧的是自己实惠。你啊,只要把姑爷的心拢住了,他自然会带你上任的。”何氏道,其实何氏说这话的时候心底也没底,譬如这一次卫栎外放,何氏就还没打定主意,让不让葛氏跟去,她儿子也生了,二房里里外外都靠葛氏支撑,何氏实在不想放她走。以己推人,何氏也就猜不好楚夫人和木老夫人的想法了。
卫蘅点了点头,又道:“其实我婆母这个人,人虽然冷了一点儿,直了一点儿,有时候让你难受得下不来台,可投了她的脾气也就好处了。我正跟着她学字,娘你不知道,以前我以为二姐姐就是天下第一等的才女了,真真见过我婆母的本事之后,才知道这真是人外有人呐。”
何氏点了点头,心里虽然不认同卫蘅的话,可也不能说她婆母的坏话,让卫蘅和她婆母生分了。不过何氏也没忍住,“你婆母才学的确令人惊艳,可性子也太冷了点儿。你嫁过去这几个月,她没少给你气受吧?”
卫蘅摇了摇头,“那倒没有,你就不能跟她一般计较,了解了她的性子,也就不觉得受气了。她如今还指点我练字呢,过年的时候,我给娘写一幅春联,让娘看看我的进益。”
何氏笑着点了点头,“你别光顾着这些,拢住姑爷的心才是要紧的。”
卫蘅从何氏这里出来,就去了卫芳屋里。
第二次出嫁的卫芳,比起上一次更显得秀美和润,像一粒饱满的珍珠一般,脸上带着羞涩的笑容。
卫蘅走到卫芳身边,“大姐姐紧张不紧张?”
卫芳笑道:“有什么好紧张的?”
卫蘅道:“我出嫁的头晚上可是紧张得一宿没睡着呢。”
卫芳咬断针尾的线,将新绣的荷包递给卫蘅瞧,然后道:“嫁给谁都是一样的,平常心过日子就行了。”
卫蘅反复体味着“平常心”三个字,自问是做不到的。
卫芳是在桂花飘香的日子里出嫁的,她回门的时候,卫蘅也在,见祝厚德和卫芳一起进门,虽然祝厚德生得一副憨实的脸,说不上好看,可是卫蘅见卫芳的脸色红润,就知道她这几日过得应该不错。
祝厚德被卫栎他们拉到外院去后,卫蘅和卫萱就拉了卫芳说话。
卫萱的肚子如今已经七个月大了,圆鼓鼓的,卫蘅轻轻摸了摸,“怀得这样紧肯定是个儿子。”
“你怎么知道?还说得这样肯定。”卫萱笑道。
“不是都说肚儿尖尖就会生儿子么?”卫蘅道。
卫萱道:“哪有那么准的,都是穿凿附会而已。倒是你,老盯着我肚子看干什么?”
卫蘅笑道:“你这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这一句话把在场所有人都逗笑了,念珠儿和木鱼儿也笑得肚子疼,卫萱忙喊道:“快别说了,仔细笑得你这侄儿早出来。”
三个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卫蘅这才问卫芳道:“大姐夫对你还不错吧?”
卫芳含羞地点了点头,“他嫂嫂也是极好的,待我也极好。”
正说着话,外头就有丫头来禀卫蘅,说是陆湛到了。
“这么早?”卫蘅惊讶地道,虽说前几日陆湛来饮喜酒时,说了今日要来接她,可是这还没用午饭,他就来了,的确让卫蘅惊讶。她对卫萱和卫芳点了点头,“我先过去看看。”
陆湛彼时正在卫蘅出嫁前住的跨院里坐着,卫蘅走进去时,见他正把玩自己桌上的玉狮子。
“三爷今日怎么过来这么早?”卫蘅道。
陆湛转头很自然地搂了卫蘅的腰道:“翰林院里本就没什么事,只是怕皇爷临时征召而已,前几日我已经在皇爷跟前说了今日要来接你的事。”
卫蘅问道:“那咱们是用过饭再回去,还是现在就走?”
“自然是陪岳父用了午饭再走。”陆湛的话深合卫蘅的意。
“用了午饭,咱们在你屋里休息一会儿,上一回是黑漆漆地摸到三姑娘的绣房里来的,这一次可要看明白仔细了。”陆湛低头啄了啄卫蘅的唇,本来只是浅尝则止。可是两个人说起来已经五、六日没在一处亲热了,这一吻上就有些分不开的意思。
卫蘅也觉察到了陆湛的热情,她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推开陆湛,“那你快出去陪大伯父和爹爹喝几杯酒吧。”
陆湛搂着卫蘅不肯松手,直到在她那衣襟下揉上了一把之后,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开,“晚上,我们去碧芗泉用饭。”
碧芗泉也是上京城出名的酒肆,以“碧芗泉”这一味酒出名,下酒的小菜也是一绝。
待用过午饭,陆湛略饮了几杯,就缠着卫蘅胡闹,卫蘅的小跨院可没有兰藻院那样阔大,她又生怕叫出声来让院子里伺候的丫头、婆子听见,只能强忍着不出声,浑身缩、、得紧、、紧的。
激得陆湛低哑着声音道:“你这副模样,怎么又让我想起咱们还没成亲的日子?好似我现在欺负的是没出阁的小姑娘一般,且是一般的妍弱娇、嫩。”
卫蘅哪里受得了陆湛说这些荤话,双眸紧闭,浑身泛粉,像染上了一层三月的桃花汁一般,到最后落红全部化成了春泥。
连在碧芗泉用饭的时候,卫蘅都没有精神。倒是马车上,陆湛的话让卫蘅打起了精神,“皇爷有意派我去江南提督市舶司。”
市舶司是以前就有的衙门,是朝廷里管理海上对外贸易的衙门,到这一朝,已经荒废了许久,如今重新提起,这就是永和帝在海事上的第一步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