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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凤呈祥 正文 第145章 交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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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紧迫,将心头的恼火都咽入腹内,寇凛微微垂首,紧皱眉头,摩挲指腹,绞尽脑汁的想法子,势要扭转眼下的局面。

    无论怎么看,这都是一个死局。

    但随机应变,一贯是他的强项,越是将他逼入死胡同里,他脑筋转的反而越快。

    他从前喜欢亡命,正是认为这种方式可以激发潜能。

    就比如现在,脑子一团乱麻之下,眼风瞥一眼陆千机,已有一条连贯的线在脑海里生成。

    此时舱内无人,让陆千机假扮成谢从琰,出手攻击自己。

    江天屿是天影元老,必定知悉谢从琰真正的身份,也知楚狐貍来监军之事。

    “谢从琰”的出现并不突兀,且还已与天影站在同一边。

    “谢从琰”杀自己是为私仇,然而交易尚未完成,江天屿定会阻止,却也不敢伤他。

    唯有先放自己离开,交易暂停或是改日再约。

    陆千机依然可以跟着他回老巢去。

    江天屿没怎么和谢从琰打过交道,不易分辨,而陆千机却对谢从琰比较熟,比假扮岳藤更简单。

    届时抄了他们的老巢,抓光他的徒弟,江天屿还能不为自己解蛊?

    即使不解也无妨,南疆会玩儿蛊的不只他一人,陆千机卧底在天影,早些年就已经请了不少蛊师前往京城。

    自己无非多遭点罪罢了。

    这的确是一条路,可惜行不通。

    陆千机不是自己的手下,他乃亲军暗卫大首领,是多疑帝王身边的探子头目。

    这样做等同暴露了谢从琰是淮王遗孤的身份,寇凛不确定陆千机会不会去向圣上告密,不敢让他知悉内情。

    思及此,寇凛心中不由苦闷。

    身为锦衣卫指挥使,将此事密告圣上本也是他的职责。

    “我知道了。”一旁同样沉思的陆千机忽然开口。

    “说。”寇凛眼睛骤然明亮,果真是一人计短,两人计长。

    陆千机恍然大悟似的笑道:“原来楚尚书将短剑插在鱼嘴上,意指你嘴贱啊。”

    “你是认真的吗?”寇凛顾不上生气,嘴角微抽,“现在是想这个的时候?”

    “那不然还要想什么?”陆千机哂笑,“我知你法子多,但我觉得你还是安静当条咸鱼,别再跳了,等着楚尚书的后招就行。那是你岳父,你喊爹的人,丢个脸,服个软,无妨。”

    “无妨?”寇凛愤愤然剜他一眼,“你是站直说话不腰疼,那老狐貍若是你岳父,如此坑害于你,你怕是比我跳的更高。”

    陆千机耸耸肩,挑了挑眉:“我若是楚尚书的女婿,他岂会送咸鱼给我?毕竟我从前于公事不曾招惹过他,以我的性格,私下里也定会孝敬礼让着他,他为何要为难我?说到底,还是你为人处世有问题,人憎狗厌不是没原因的。”

    寇凛黑着脸道:“同朝为官,擡头不见低头见的,我那会儿哪里知道我会做他女婿?”

    陆千机笑道:“千金难买早知道,就是这么个道理,所以这次就息事宁人吧,冤冤相报何时了。”

    寇凛赌气一般:“那就不了。”

    陆千机拢着眉叹息:“你也不想想,你一个入赘的女婿,整天和岳父斗个没完没了,考虑过阿谣的心情没有?夹在中间,她有多难做人?”

    话说到了点子上,寇凛陷入了沉默。

    陆千机偷眼打量他垂下的眼角,再劝道:“以我之见,不如趁此机会,让楚尚书将心里这口气给出了,往后大家的日子都好过。”

    寇凛微蹙着眉,的确在认真思考。

    陆千机又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劝他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最终,寇凛一咬牙决定为了楚谣忍下来:“此次便罢了,往后若再干涉我锦衣卫的内务,我绝不会让步。”

    “是是是,往后楚尚书再如此。即使你能忍,我也忍不下去。”陆千机说着话直想擦汗。

    他也是无语极了,一边天影,一边锦衣卫,两方对垒,一触即发的恶劣局势下,他竟在这里苦口婆心的帮人调解家庭矛盾?

    寇凛既以决定,便淡然处之:“你赶紧走。”

    陆千机摇头:“我还是留在这陪你吧,稍后不知会发生什么事儿,你还中着蛊。”

    寇凛道:“我是江天屿的筹码,他不会拿我怎么样。你回去与小江商量着行事,我也能放心。”

    陆千机沉吟片刻,点头:“那你自己保重。”

    这厢锦衣卫的船上。

    岳藤自登了船,始终站在甲板上,几个锦衣卫堵住舱门,说是要等确定过寇凛的安全,才肯带他验“货”。

    待陆千机回来后,岳藤瞥着锦衣卫:“如何?现在可以去看楚夫人了吧?”

    陆千机拂去袖子上的水渍,没搭理他,走进舱里和段小江说了这事儿。

    段小江眼皮儿霍霍直跳:“楚尚书也真是,这都什么时候了,还顾着给大人找难堪……那现在怎么办?”

    陆千机朝甲板看一眼:“大人会告诉江天屿,楚夫人的尸身被楚尚书给掉了包。至于这个岳藤,先逼迫一下,若逼迫不了,就扣留当个人质。”

    “恩。”段小江立刻让人将岳藤请进舱里来,不能在外面动手,虽有层层叠叠的船帆遮蔽,也不确定江天屿在对面拿着西洋镜子是否可以看到。

    舱门外守着的锦衣卫分开两列,从中间让出一条路。

    岳藤刚走进去,锦衣卫便再次堵住了门口。

    而岳藤前脚踏入门槛,一柄绣春刀架在他脖子上,锋刃擦着脖颈而过,旋即见了血。

    岳藤眼睛一瞪,不敢乱动:“你们想干什么?!”

    持刀的小河蒙着脸,一双眼睛杀气腾腾:“吼什么!去上瞭望台给你师父比个手势,不然老子剁碎了你!”

    岳藤打了个激灵:“你们若杀我,你们家大人也会死!”

    段小江抱着手臂冷笑:“我家大人若是死了,你师父找谁要他的实验品去?在你师父心里,你重要还是实验品重要,你心里没数?”

    “看你们的样子,‘货’根本也没带来。”岳藤岂是省油的灯,不然江天屿也不会派他来:“我若打了假手势,回去怕是没命。不听你们的,活命的机会反而更大。”

    段小江他们也没再威胁,原本就知道没什么用处,例行试一试罢了。

    正准备将岳藤绑起来时,守在船尾的锦衣卫走进来与段小江耳语。

    段小江一怔,嘱咐小河看好岳藤,又对陆千机耳语:“谢从琰来了。”

    说完匆匆去往船尾甲板。

    船舷前,接过手下递来的西洋镜子,果然远远瞧见一艘海船,穿一袭利落黑衣的谢从琰和一位年过六旬的老者比肩站在甲板上。

    两艘小船在兵士的操控下,正朝自己的方向驶来。

    一艘小船驶至两艘大船中间左右时停下,另一艘则继续靠近。

    段小江明白谢从琰的意图了,是准备施展轻功飞过来,这两艘小船作为中途落脚借力之用。

    锦衣卫和江天屿的船,是船头与船头对脸。遥遥相望,江天屿站在瞭望台,拿着西洋镜子也就只能看到锦衣卫的船头。

    谢从琰从锦衣卫后方过来,船停的又远,江天屿是看不到的。

    段小江朝谢从琰比划一个“没问题”的手势,让持火枪和弩箭的锦衣卫全部后退。

    少顷,两道身影在半空划了道抛物线,落在他面前,正是谢从琰和那精神矍铄的老者。

    段小江抱拳行礼:“谢将军。”

    却对他身畔的老者更好奇,凭他轻功越海之后,气息依旧绵长,可知是位深谙内家功夫的武者。

    谢从琰不废话:“那个验尸的人在何处?”

    段小江不多问,领路:“谢将军请。”

    谢从琰朝身畔老者让了让:“徐前辈,请。”

    姓徐的老者也不客气,先行一步。

    进入到舱内,岳藤已被锁了起来,嘴巴也被塞住。

    老者二话不说,走上前去,拔掉他嘴巴里的布团,捏住他的下颚,迫使他张开嘴,强灌入一瓶无色无味的药水。

    不一会儿,谢从琰简单两个字:“松绑。”

    小河对他这幅指挥者的气势十分反感,本不想动,瞧见段小江使眼色,才翻着白眼解开岳藤的禁锢。

    “你们给我喝了什么!”

    身为巫医,自从药水下腹岳藤便开始运气感知,却什么感受也没有。他认为,自己是被灌了一瓶略咸的海水,锦衣卫是想故布疑阵来要挟他去向师父打手势。

    却见姓徐的老者忽地一抖长袖,一个土黄色的铜铃从袖下滑出。老者拿着那铃铛,猛地在他双眼前用力一摇。

    “铛”,铃铛虽小,因材质之故,声音闷重,余音极长。

    岳藤仿若跌入海中,眼耳口鼻被灌入大量海水,冲击的他晕晕乎乎。

    老者慢慢道:“你叫什么名字?”

    岳藤恍恍惚惚:“岳、藤。”

    段小江观察岳藤神情的变化,分明是被操控了心神。

    他深吸气,这是天竺国邪术,和先前在金竹城时,掳走楚谣和孟筠筠的贼人使用的邪术异曲同工,但明显这位老者的更厉害。

    那贼人只能让人失去意识。

    此人却可以操控意识。

    段小江明白楚夫人的尸身是怎么丢的了,他们在芽里堡待着,关于吃喝没有太强的戒备心,怕是被这老者下了药水而不自知,不但尸身变咸鱼,顺便连寇凛的全盘计划也被问了出来。

    不过这药水肯定不容易调配,施展天竺邪术消耗也极大,只见老者提着铃铛的手微微颤抖着,原本红光满面,现在额头皱出枯树皮般的褶子。

    是楚尚书特意请来的?

    时间来不及。

    所以楚尚书此番南下监军,除了有谢从琰贴身保护,还请了不少能人异士。

    然而类似这位老者,怕是花钱也未必请的动。

    楚尚书怕是动用了楚氏门阀的隐藏势力。

    “去,登上瞭望台,对你师父打手势,然后立刻下来。”

    “是。”

    神情木讷的岳藤真就听话的转身,在众锦衣卫的瞠目结舌下走了出去,登上瞭望台,打手势,随后下来。

    刚回舱里来,谢从琰抽出后腰陌刀,手起刀落,砍掉他的脑袋。

    人头飞出,血喷如柱。比起邪术,在场的锦衣卫见到砍头的场景面不改色,一个比一个镇定。

    谢从琰从袖袋内抽出一条干净帕子,擦干净血渍,将刀归鞘。

    段小江看一眼那颗人头:“谢将军,咱们还需要他来送那副空棺材过去,不然江天屿不放人。”

    徐姓老者摇摇头:“老朽操控不了他如此之久。”

    谢从琰扫一眼锦衣卫众人:“你们原本不就准备杀了他,派个懂易容术的上?”

    段小江哑巴了下,附耳小河。

    小河将岳藤的身体扛起来,又弯腰抓着头发,提起人头,下去底舱,给陆千机作参考。

    稍后,易容成岳藤的陆千机从底舱上来,和小河一起擡着棺材。

    谢从琰盯着他,目光沉沉,但并未询问,只吩咐道:“你船划慢一些,等寇凛安全之后,你弃小船入水离开就是,做得到吧?”

    陆千机恩了一声:“没问题。”

    离得远,瞭望台上的江天屿通过眼前的西洋镜子,能分辨是自己的徒弟,能分辨是约定好的手势,却注意不到他神情木讷。

    确定之后,江天屿将镜子交给手下,下瞭望台回到舱中:“寇指挥使,我为你解蛊。”

    寇凛正准备与他言明交易出了茬子,结果却出乎预料,令他颇感意外。

    莫非那老狐貍又将尸身送回去了?

    绝无可能。

    寇凛心中百转千回,面上不动声色。

    等江天屿给他解了蛊虫之后,他也登上瞭望台,对着锦衣卫船比了个手势。

    这一步算是完成了。

    等远远窥探着锦衣卫将棺材擡上小船,“岳藤”也上船之后,江天屿才命手下放艘小船下去:“寇指挥使,请。”

    寇凛手扶船舷,正要翻身下去时,江天屿又道:“寇指挥使,我原本是想杀你,一是影主吩咐,一为我那两个徒儿报仇,不过同你这一交手,我深知我不是你的对手,所以我已经放弃,往后不会再找你的麻烦。”

    寇凛含笑指指他:“聪明人。”

    江天屿擡头望天:“所以希望咱们这交易的最后一步,不要再出什么问题,海上风雨变幻莫测,谁也不能保证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只要你不乱来,我就不会乱来。”寇凛也发现天气变化极快,半个时辰前尚且晴空万里,而今已是阴云密布,给原本蔚蓝的海洋铺上一层厚重的阴霾。

    “希望如此。”江天屿笑笑道,“我昨日给尊夫人解蛊之时,发现她体内有异。”

    寇凛眉头微皱:“什么意思?”

    江天屿轻勾唇角:“尽管脉象上尚未显露,但我的蛊告诉我,尊夫人的确是有喜了。寇指挥使即将为人父,定希望平安无恙的回去吧?没必要为了惩处我这样一个微不足道之人,冒生命危险,你说是不是?”

    呼吸猛地一滞,寇凛知晓或许是他故意扰乱自己心神,语气阴鸷道:“内子若真有孕,你的蛊……”

    “放心。”江天屿摩挲腰间的白瓷蛊盅,“蛊虫侵入的是大脑,对她腹中的生命不会造成任何影响。”

    “最好如此。”寇凛漆黑眼眸中泛着寒光,手掌在船舷一拍,翻身跃下,矫健又飘然的落在小船上。

    拿起桨,朝着锦衣卫的船划去。

    心里想着江天屿的话,脑海里尽是楚谣,竟将畏水带来的惊慌给压了下去。

    一个大浪险些打翻了船,他也不慌不忙的以内力稳住。

    与身后天影的海船渐行渐远,慢慢的,一艘摆着棺材的小船进入视野。

    通过仔细观察,寇凛确定棺材前坐着摇桨的人是陆千机,海中央就他两人,直接高声喊道:“怎么回事?”

    陆千机也朝他大喊:“谢丛琰来了,带着一位天竺邪术高手……”

    寇凛听后黑了脸:“你稍后早些跳海,小心被他们抓住,火枪与箭矢虽入不了水,但那戴面具的一男一女,武功在你之上。”

    陆千机莞尔:“放心,我可不是咸鱼,水性好的很。”

    寇凛瞟他一眼:“听曹山说,江天屿养了两条两丈长的怪鱼,那两条怪鱼被种了蛊,指哪打哪,攻击力极强。江天屿轻易不拿来用,但此番遇着生死存亡,他应是一路带过来的,估摸着就在不远处的海域里。”

    是以寇凛扬长避短,想让陆千机先去一探究竟,查出他落脚之地,根本没想过在海上与他直接起冲突。

    陆千机盘着腿坐的似个入定的僧人:“放心,大不了我易容成那种怪鱼,让它们将我当做同类。”

    寇凛一愣:“你还可以缩骨易容成动物?”

    这么厉害的?

    “当然不可以。”陆千机诧异的看着他,“你蛊真的解了吗,还是彻底钻脑子里去了?我开玩笑缓解一下紧张的气氛,你竟然看不出来?”

    寇凛刚从江天屿那里得知了一个足以撼动他心境的消息,哪里有心情与陆千机开玩笑,嘱咐道:“那你小心,我先回船上等你。”

    陆千机一逃回来,他们就开船回逃,背后还有谢从琰的一船虞家精兵,江天屿是不敢追过来的。

    “恩。”

    彼此迎面接近,由于海浪的缘故,横向间却相隔甚远,擦肩而过。

    寇凛心中隐隐不安,感觉此事怕是没那么容易了结。

    段小江手持西洋镜子,始终站在船头注视着寇凛,见他进入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后,纵身一跃,踏水而去,脚尖接连在水面轻点,身体似云朵轻盈,最终轻松闲适的落在寇凛的小船船头。

    脚尖与木板接触时,又宛如树叶落地,船身不见半分晃动。

    徐姓老者目光大亮,抚掌赞叹:“世间竟有这般精妙轻功!”

    包括小河在内,船上一众锦衣卫面露得意。

    心中都明白,段小江这是使出了真本事,想为锦衣卫扳回一局。

    这邪术老怪因将锦衣卫戏耍了一番,嘴上不动,吊起的眼角尽显鄙夷。

    “大人,属下来吧。”

    “恩。”寇凛让了位置给段小江,扭头去看陆千机,已经没有影子了。

    上了岸,一众锦衣卫纷纷行礼:“大人!”

    寇凛脱了被打湿的外袍,接过小河递过来的干净衣裳,一边穿着,一边一言不发着往舱里走。

    蛊种进身体里时没有感觉,拔掉后反而感觉到了痛苦,是以他脸色乌青,眼白浑浊,精神瞧着也有些萎靡。

    衣裳穿好后,坐在舱里的椅子上,小江拿了条干巾子帮他擦拭头发。

    “楚尚书和谢将军此番未免过分了吧!咱们说好关起门是亲戚,怎么闹都无妨,可现在我们锦衣卫办案,你们明目张胆的插手,觉得合适吗?”寇凛调整内息,语带淡怒,冷冷看向站在对面窗下的谢从琰,见他衣饰利落,腰后横着惯用的军陌刀,左腰侧边挂着两柄长短剑,做好了干架的准备。

    “谁稀罕插手你们锦衣卫办案?但楚尚书的夫人、我的姐姐,岂能由着你们随意利用?你还有理了?”谢从琰回瞥他一眼,原本想要骂他,说是千里迢迢带楚谣来治腿,腿没见治好,竟让她遭人下了蛊。

    眼下瞧见寇凛这幅憔悴的模样,知他此番遭了大罪,讥讽的话不曾出口。

    “这只是无奈之举。”寇凛浑身发冷,重重咳嗽了两声,声音闷沉,“那也是本官的岳母,待找到江天屿的据点之后,自会完好无损的带回来。可你们这一插手,计划全部泡汤。”

    谢从琰不以为意:“树倒猢狲散,船上这五十来个人,应已是教内精英,灭掉他们即可。”

    眉头紧紧一皱,寇凛:“你们派了人堵截江天屿的船?”

    海上四通八达,哪有那么容易堵截。

    谢从琰道:“将我姐姐的尸身盗走,藏了这么多年,江天屿必定要杀!而此时他们的船下,早已潜行着一队百人精兵。”

    “虞家军的人?”寇凛心想连虞清都无法在水下连续闭气,虞家难道养了一队精修东瀛忍术的兵?

    百人?

    东瀛忍术是那么容易修炼的?

    这最起码得是出动了一整个忍者门派吧?

    虞家若真有这样一队精兵,虞清先前想上麻风岛,也就不用求阿飞帮忙。

    寇凛想起陆千机所说,他们从麻风岛出来,在海上见到那老狐貍时,他正与一个装扮似东瀛将领的人聊天。

    看来老狐貍和东瀛某个较为强势的藩主达成了某种协议,譬如这位藩主此次出手在海上助他一臂之力,他则帮这位藩主取得东瀛内乱的最后胜利。

    想到什么,寇凛倏地起身,扬了扬手,让段小江和小河退出去守着,压低声音道:“除了剿灭江天屿这帮人以外,楚尚书还想借刀杀人,要了陆千机的命吧!”

    谢从琰淡淡道:“他是圣上身边的暗卫军大首领吧?圣上派去天影内的细作。”

    果然如此,寇凛道:“杀他,是怕他猜出你的身份?猜出谢埕?你以为这很好猜吗,谢埕战死做不得假,就算他去告诉圣上,圣上也不会信。”

    谢从琰摩挲着刀柄,问道:“你有把握他猜不出?还是有把握他不去告密?”看寇凛一眼,“在姐夫尚未完全掌控局势之前,他只需写封密信回京,以咱们圣上的猜忌心和定国公宋锡的雷厉与狠劲儿,楚氏九族数千条命都会成为刽子手的刀下亡魂。”

    寇凛沉默,他明白谢从琰说的都对。

    谢从琰从窗子前走回,攥住刀柄:“你也一样会遭受牵连,除非你先出手与我们为敌。”

    寇凛没有表态:“你们有心造反?你想为王?”

    谢从琰冷笑一声:“我若想为王,跑来杀江天屿做什么?姐夫只是想将此次危机化为机遇,待抵达芽里堡,姐夫会与你详谈的。”

    “大人!”门外传来段小江惊慌的声音,“天影那艘船出状况了。”

    寇凛已经知道,且都听见了炮火声。

    他沉沉看向谢从琰:“放过他,我来劝。爹不会不知道,大首领与咱们站在同一边,对咱们有百利而无一害。”

    “第一,那些是东瀛丰臣大将军的部下,不会听我号令。第二,姐夫付出不少代价,才请他们来对付江天屿这群人。第三,姐夫不认为自己有能力收服陆千机,故而站在我们的立场,他乃是必杀之人,不过……”谢从琰娓娓一个转折,“这是你锦衣卫的船,我拦不住你回去救他。”

    寇凛一瞬了悟:“爹的意思是,坏人你们做,好人我来当?”

    谢从琰微微颔首,肃声道:“但你去救他有个前提,你必须有十足的把握降的住他,不然新仇旧恨,他会与我们一起清算。”

    “大人!”火器的声音越来越频繁,雷声也滚滚而动。门外段小江愈发焦急,等着他的指示。

    发冠才刚摘下就将段小江撵了出去,此时湿漉漉的长发悉数披在背上,寇凛只经一息短暂考虑,决定折返回去救人:“千机与我是生死之交,他和天影有仇,只要不是助纣为虐,我相信我站哪一边,他定然随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