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功秘籍。.
冯嘉幼见他呆愣的模样,心满意足。
她不是存心挑逗,所以并不指望谢揽能给予什么回应。
或者说,不像从前那般是为了增进与他之间的感情,才蓄意逗弄他。
她今晚就是见不得谢揽在她面前太过骄傲,特别想瞧一瞧他对着自己犯傻的模样。
达到目的之后,她灿笑出声,鸣金收兵,收回了原本踮起的脚尖。
谢揽正趁着闪电的余光审视她眼中属于自己倒影,随她挪开视线,倒影破碎,他霍然清醒过来。
他在搞什么?这一路他都想亲她,刚才她盈润嫣红的嘴唇都主动送上门了,他竟只顾着观察自己的反应是不是很蠢?
果然是蠢的没边了。
谢揽懊恼不已,想要立刻箍住她的腰肢,将她重新拉回面前。但她已经朝前走了两步,将手伸出马棚外,接起了雨水玩儿,还悠然自得的哼起来小曲儿。
谢揽知道她得意的原因,这会儿将她拉回来亲,像是在挑战她。
他毫无反败为胜的心思,擡手摸了摸下巴上细小的牙印,望着她触手可及的写满愉悦的背影,心里痒得难受。
同时又忍不住想笑,至于么,他几时与她争过输赢了?
“幼娘。”
“嗯?”
谢揽犹豫再三:“如果你开口,我愿意去和我爹商量归顺朝廷的事儿。”
其实,归顺也不过是名义上的归顺,天高皇帝远,他们十八寨多半都是异族人,根本不会听从中原朝廷那一套,黑水河流域还是他们父子俩说了算。
无非就是个名声问题,他爹会从大寨主变成北境王、定北侯之类的。
他“谢小山”之名也会从少寨主变成王侯世子。
难听,听着就像是被朝廷冠了名的鹰犬。
但事已至此,谢揽已经不怕丢脸了。何况他现在很清楚朝廷里也不都是狗官,从上至下,多得是有识之士。
冯嘉幼不防他忽然说这个,微微一讷,旋即转身瞪着他:“你这人怎么回事,下午不是都已经和你解释过了,你还有完没完了?”
见她恼了,谢揽的眼神略微闪躲了下,又坚定地朝她回望过去:“你想要什么,或者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和我直说。但凡我有能力,定不会拒绝你,若没能力,我会去努力。只希望你不要算计我,这世上谁都可以算计我,你不可以。”
冯嘉幼见他说完之后,后退半步,背靠着马棚粗糙的木柱,像是再寻找一些支撑。
回想起前一刻暴雨闪电之下他御敌驭马时的矫健从容,两相对比,较为惨烈。
看来,他是真被韩沉的事情给吓到了。
冯嘉幼爱看他犯傻,却不喜欢他欠缺自信的模样。
她想解释自己只是不想他造反,从来没有说服他接受诏安的意图。
无损大魏百姓安危的情况下,那是他的自由,她可没有那么霸道。
但她挑着眉梢问:“为什么别人可以,我不可以?”
谢揽没好气:“你这不是明知故问么?”
冯嘉幼再挑眉梢:“明知什么?我不知道。”
谢揽嘴唇微动,心知她又要戏弄他。他算是看明白了,她就喜欢泰然自若着看他兵荒马乱的蠢样子。
短短时间里一次不够,还想来第二次,实在是欺人太甚。
“行,那我让你知道知道。”谢揽心里一发狠,站直了朝前迈一步,伸手搂过她的腰肢。手臂用力,收紧上提,她便朝他胸口撞了上去。
她曾控诉过他一主动就会用力过猛,连忙抑制住自己,放松了些力道。
冯嘉幼的脚尖几乎离地,他一松手,她猛地向下坠,轻呼一声,救命似的擡起两条胳膊勾住他的脖子。
再擡头看他时,湿漉漉的眼睛里透出几分慌乱。
谢揽原本存着惩罚她的心思,打算挤兑她几句,也瞧瞧她羞恼的模样。
然而此时她精致无暇的小脸儿在他面前放大,每一处都释放出诱人的香甜气息,他屈从于本能,低头含住她的嘴唇。
冯嘉幼睫毛微颤,她逗他时从来不知害臊,每当他反攻,她也会怯得慌。又担心下一刻便会被他没轻没重的咬痛。
但这次他不像之前那么莽撞,小心翼翼试探着,摸索着,生涩又热情。
她依然没有沉浸,开始猜测他会不会忽然松开她,得意的问一句:怎么样,我是不是一旦习惯了就很厉害?
但一直也没有。
冯嘉幼反而不太习惯。
随后,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从唇瓣逐渐蔓延全身,她被他亲的发软,身体越来越后仰,幸好后颈被他的温热的手掌拖住。
直到两人的唇瓣分开,她还有些迷糊着。
但残存的理智令她知道自己此刻怕是双眼迷离,狼狈得很。
冯嘉幼多骄傲的人啊,怕被他取笑,想要背过身去,却又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她索性环抱住他的腰,将发烫的脸埋在他硬邦邦的胸膛上。
她也是多虑,但凡擡头看谢揽一眼,都不知是谁取笑谁。
相拥着过了好一会儿,两人都不说话。
最初的羞赧过后,冯嘉幼依然没有松开他,郊外寒冷的雨夜里,什么御寒的衣物也没有他的怀抱更温暖。
她问他:“你在想什么?”
好半天才听他说:“后悔。”
冯嘉幼仰头:“后悔?”
谢揽没有低头看她,他看看两人栖身的破旧马棚,看看棚外的暴雨。再看看背后挂着惨白灯笼的义庄,和义庄门外那一堆的杀手尸体。
但凡环境没那么恶劣,他刚才都不会放开她。
从前在京城里,明明有那么多机会摆在眼前,他整天也不知道到底在干什么,白白虚度了大把光阴。往回看,真想抽自己。
如今只希望这雨赶紧停了吧,能让他们在夜深之前入城找个客栈住下。虽说危机四伏的,不能做什么,但总好过现在,什么都不敢做。
冯嘉幼还等着他回话,他却不吭声。
正想再问,谢揽突然松开她,疾风一般从她身边跑开。
马棚的对角有人藏在那里,因被马车遮挡,谢揽看不到,不知道他藏了多久。
暴雨雷鸣严重扰乱视听,他刚才又意乱情迷,但这样近的距离他不该发现不了。说明这人轻功极好,且能够长时间闭气。
而谢揽是听见了兵器匣机关开启的声音才发现的,可见这人不只是藏着,还在翻他们的东西。估摸每次都是趁着轰隆隆的雷声动手。
谢揽刚从马车绕过去,那人便窜飞了出去,逃得狼狈不堪。
谢揽怕再是调虎离山,不去追,目望地面上被开启的兵器匣,竟连暗格都被打开了。
这样的轻功和手法,看来是个贼门高手。
谢揽行走江湖最烦的就是贼门子弟,杀伤力不强,纯粹是恶心人。
那人窜到了义庄屋顶,冯嘉幼听见响动,擡起头,从厚重的雨帘中,隐约窥见一个人影。
那人穿着蓑衣,头戴斗笠,站稳后居高临下的望着他们,还大笑了几声。
“这人竟然不逃,又是杀手?”冯嘉幼没看到他的兵刃。而且驸马爷手底下的杀手,据说单打能力最强的就是淮安府那使双刃环刀的,都快被谢揽给打残了。
不然如今也不会靠演戏来哄骗他们。
这人竟敢单独出来挑衅谢揽,也不知什么来头,感觉不像同盟会的作风。
谢揽看到了他腰间的绳子,像是用来捆尸体的:“你就是那个喜欢在雨夜偷盗尸体的贼?”
冯嘉幼微微讶:“还真有盗尸贼?”
她以为只是杀手胡乱编造出来的。如今看来,是这个盗尸贼给了他们演戏的灵感。
高处的盗尸贼往下跃了一层,站在门楼上:“不要一口一个盗尸贼那么难听。”指了指地面上的尸体,“玄影司谢千户杀人如麻,我称呼你为杀人犯,想必你也不会高兴吧?”
这一声“谢千户”出口,冯嘉幼看他的目光收紧。
“不要误会,我和这些人不是一伙的。”盗尸贼擡手示意她稍安勿躁,“我是不小心听到了他们的谋划,才知道了你们的身份。我还知道这些杀手的其他谋划,可以将自己知道的全都告诉你们,只希望谢千户也能帮我一个忙。”
冯嘉幼将信将疑,谁知道这是不是一个一环套一环的圈套?
“夫君,把他活捉了。”她懒得想太多,“反正是个贼,抓了他也算一桩功劳,等会儿直接交给县衙。”
谢揽却有些为难,对于这种轻功一流的贼门高手,杀容易,活抓不简单,尤其他还不能离开冯嘉幼太远。
谢揽松开她,去取了长弓出来,询问冯嘉幼:“若他只是个盗尸贼,以他的罪行,将他射成残废会不会太重了?”
那盗尸贼毫不慌乱,甚至还冷笑了一声:“所以你们是打算敬酒不吃吃罚酒?非得让我用账本来要挟你们,才肯乖乖听话?或者我直接拿着账本去京城,请那位驸马爷帮忙?”
这话表达的意思非常明确,账本已经落入他的手中。
盗尸贼得意洋洋地道,“谢千户的确是武功盖世,但很可惜术业有专攻啊。他们废了那么多功夫想夺的账本,就这样被我拿到手了!”
冯嘉幼和谢揽面面相觑,眼神里的内容只有他二人读得懂。
谢揽之前换下湿衣服时,将裹着防水油布的账本从怀里掏了出来,就信手放在了马车顶上。
他目及之处,再昏头也不可能被偷而发现不了。
难道被掉包了?谢揽狐疑着走过去拿下来,两三下解开油布,里面裹着的仍然是那册账本。
账本还在,那这贼偷的什么?瞧他得意的样子,应是费功夫才偷到的。
谢揽瞳孔一缩,看向被开启的兵器匣。
“他偷的什么?”冯嘉幼走过来看向兵器匣,能被谢揽藏在暗格里,且看他难看的脸色,莫非是什么绝世武功秘籍?
谢揽:“……”
他冷汗简直要流下来。
之前冯嘉幼让他看的春宫话本子,他看了一半没看完,出门时想着船上无聊,于是包起来藏在了暗格里。
若不是被这大贼拼了命偷出来,他完全都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