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三
而得到消息的风云骑四将却不似他们的对手那般称赞着站在同一方的息王。
“让白王逃走,岂不后患无穷?!”这是四将共同的认同。
而风王却是微笑摇头道:“你们难道忘了我们起兵时之诏天下言吗?”
此言一出,四将赫然一惊。
“‘伐乱臣以安君则,扫逆贼以安民生’,若这天下都没什么‘乱臣逆贼’了,那我们还有伐、扫下去的理由吗?若这通往帝都的桥断了,我们又如何走至帝都呢?”风王温言点醒爱将。
“白王弃城而逃,此举实也合情合理,他也有着他的打算。”惜云又继续道,“外有不论是兵力还是实力都远远胜于已方的墨羽骑虎视眈眈,而内民心溃散、军心不稳,交战也不过一场惨败,不若弃城而保存实力,再会合两公子屯于王域的大军,齐力向王域进发。丰军虽不能胜,但王域之军却比之白军更弱,自可屡战屡得,若能打到帝都,挟持着皇帝,而号令天下诸侯……”
说至此风王忽一顿,眸光看向天际流云,“只不过帝都还有一位东殊放大将军,东朝帝国之所以还能存名,皇帝之所以还能坐于帝都金殿,那全是这位大将军的功劳!所以白王的梦想啊,终是要落空!”
最后风王看向诸将,道:“以后,你们便可看到史上从未出现过的奇景,更而且,你们还能亲身参与创造这一段历史,只不过……这是幸还是不幸,我也不能断言。但不论是白王还是东殊放,他们终究都只是别人掌中的棋子,而掌控这些棋子的那个人,虽从未上马杀过一人,可是那些即算万夫莫挡、杀敌成山的勇猛大将也不敌他轻轻一指!那个人即算不披铠甲,但依是倾世名将!”
这一语说完后,风王脸上浮起令人费解的神情,那似笑似叹,似喜似忧,似赞似讽,实不符作为这个得胜者息王未来王后应有的反应。
日后,风王这最后一段话以及皇王、玉无缘之语皆载入史书。
而史家评曰:公子之语,尽显其玉家慧见之能;皇王之语,则显其王者之识英雄重英雄的胸怀气度;风王之语,则表露其所言之“参与并创造历史是幸还是不幸”的矛盾以及作为王者所具有的洞彻世事时局的犀利目光。是以,乱世三王,息实有令天下拜服的仁君之质,皇有令天下俯首的霸主之气,而风虽有帝王之能却独缺其心其志,是天降世人的一曲空谷清音。
“既然息王已取下白都,那明日我们便直取栾城吧!”
四十、醉歌起意
八月二十九日,风、丰大军重会于白都。
九月一日,风王、息王亲自犒赏白都城内外大军。至九月五日,风、丰大军一直屯于白都城内外休生养息。
九月六日,晴,白王宫写意宫前。
“拜见风王!”宫前的侍卫齐齐跪迎那似扶风而来的女王。
“平身。”惜云摆摆手,“息王在宫中吗?”
“大王在舞鹤殿。”侍卫首领恭声答道,却并没有马上前往通传。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现象,无论是风国还是丰国的侍卫、内侍、宫人,没有人吩咐过他们,但他们却一致在风、息王互访时从不通报,似乎便是风(息)王在沐浴时,息(风)王要进去那也是可以的。
“嗯。”惜云微微颔首,直往舞鹤殿去,身后是如影相随的久微。
才踏入宫门,隐隐的便传来歌声。
“……犹是临水照芙蓉,
青丝依旧眉笼烟……”
“栖梧又在唱《醉酒歌》啊。”惜云无端地眉头一锁。
“或人人心中皆想有一番醉歌吧。”久微淡淡的道。
穿过长廊,转过亭角,舞鹤殿便在眼前,殿前侍立的宫人、内侍皆静悄悄的向女王行礼。
“……挽妆着我湘绮裙。
启喉绽破《将军令》,
绿罗舞开《出水莲》。”
典雅中带着几分随意的殿中,冷艳无双的歌者正启喉高歌,而大殿的中央,红裳如火的舞者正婆裟起舞,高高的王座上,兰息身子微斜的倚在椅中,手持玉杯,黑眸半睁半闭,不知是为美酒而熏醉,还是为眼前的歌舞而沉醉。
“红颜碧酒相映怜,
流波欲醉意盈盈。”
琵琶清音仿如涧间窜出的浅流,歌声如那风中轻叩的铃声,清越中犹带一丝多情的祈盼。舞者随着曲音轻盈的旋飞着,那一袭红衣翻飞中仿如一朵燃烧着的彤云,温柔的焰火散着淡淡的绮艳,旋绕之时又似绽在碧荷之上的那一朵红莲,娇媚的吐着浅浅清香,莲瓣中一张似晶雪溶成的娇颜……
“久会不知秋云暗,
纵欢不记流水光。
何处飞来白玉笛,
折柳声声碎芙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