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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八

    低低地吟哦,微微地叹息,合手掩卷,这古人的词冷香幽独,却很是拧人心!捧起一杯热茶,寒冷的夜里,汲取一丝丝热量,不期然的,抬首入眸的却是莲花烛台上燃尽半截的红烛。

    “红烛自怜无好计,夜寒空替人垂泪。”

    一声吟叹伴随一抹自怜的苦笑,移步,抱起檀几上的琵琶,指尖一挑,清清的弦音在房中幽幽响起。只是这弦中之音,可有人能听得懂?那人可曾听入心?只要听入心便足矣……

    “凤姑娘,任军师求见。”笑儿轻巧地掀帘而入。

    “任军师?”凤栖梧挑着琴弦的指尖一凝,“他找我何事?”

    “姑娘见见不就知道了。”笑儿仍是满脸的巧笑。

    “替我回了。”凤栖梧却冷淡地道,“我不过一微不足道的歌者,没有什么事可与军师商谈。”

    “可是军师说是很重要的事,是与王有关的。”笑儿小心翼翼地看着凤栖梧。果然她神色一变。

    “好吧。”凤栖梧沉吟片刻,放下琵琶。

    小小的客堂中,任穿雨正端坐。

    “凤姑娘。”见凤栖梧走来,任穿雨彬彬有礼地起身。

    “不知军师深夜来访所为何事?”凤栖梧冷淡的眸子扫一眼任穿雨,在他的对面坐下。

    面对凤栖梧直截了当的问话,任穿雨却并不着急回答,而是凝目看着她,那样的目光似是审研、判断,又如镜亮如针利,似要将眼前的她看个透彻。从她的心到她的脑,从她的现在到她的未来,似乎那双眼睛都可看到!

    等了片刻,依不见任穿雨答话,凤栖梧起身:“军师若无事,夜已深了,栖梧要休息了。”说罢即转身往后堂走去。

    “栖梧……栖梧……自是要凤栖于梧!可放眼整个天下,唯有帝都堪为凤栖之梧!”

    任穿雨的话将凤栖梧移动的脚步钉住,转身,眸中闪过一抹亮光,却是又冷又利:“军师此言何意?”

    “凤姑娘论才论貌皆是万中选一,难道要终身屈就歌者之位?”任穿雨一脸亲和的笑容,似要化解凤栖梧冷眸中射出的寒光,“我王他日登位为帝时,凤姑娘难道不想重振凤家声威,不想重继凤家的传说?”

    凤栖梧看着任穿雨良久,然后那脸上的寒霜忽渐渐融化,最后竟罕有地浮起一丝淡笑,令堂中顿生艳光,令任穿雨见之心头暗喜。果是如此呀!

    “军师,栖梧非聪明之人,自幼即愚笨呆板,以致未能登高攀月,反沦落风尘,实是有愧于凤氏祖先。”凤栖梧淡淡笑着,重又坐回椅中,“而任军师慧冠群英,心思敏锐,眼光独到,想来这世上无事可脱军师指掌,无人可脱军师利眼。”

    “姑娘是在夸奖穿雨还是在暗骂穿雨呢?”任穿雨抬手抚着下巴温和地笑道。

    “都不是。”凤栖梧却缓缓摇头,“栖梧只是想告诉军师一点。”

    “穿雨洗耳恭听。”

    凤栖梧艳容上的娇笑猛然收敛,一层寒霜刹时罩上,冷冷地略带讥讽地看着任穿雨:“任是军师能算无遗漏,但——你看错我凤栖梧了!”

    任穿雨脸上的微笑被这一句冷言刮得一干二净,抚着下巴的手也顿时止住,怔怔地看着凤栖梧,似实想不到凤栖梧竟是这一番回复。

    “姑娘……”

    “夜深了,军师请回罢。”凤栖梧却无意再继话题,起身送客。

    “姑娘果是傲骨铮铮,只是穿雨非为轻视姑娘。”任穿雨站起身来,脸上亲切的微笑此刻一扫而光,代之而起的是一脸的肃然,“穿雨知姑娘对我王情深意重,若姑娘能长伴王身,实乃我王之福也!”

    凤栖梧闻言却只是极淡一笑:“军师忠心,栖梧再愚笨自也知,只不过……”凤栖梧移步缓缓离去,手及门帘之时却又回首一视,“那两人……岂容他人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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