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六
“完人……”久微抬手遮住双眸,却无法遮住那声音中的冷然。
惜云挥挥手,徐渊、五媚、六韵会意退下。车门关起,车内寂静如水,久微依旧以手遮眸,脸上神情却是风云涌动!
“久微。”惜云轻轻唤道。
“我没事,夕儿,毕竟……那都是三百多年前的旧事,更而且,彼此都付出了……代价!”久微放下手,冲惜云一笑,却是复杂莫名。
惜云无言地伸出手握住久微搁在几上的手,那手冰凉透骨。
“说来息王在新年之初即出征,也是因为这玉无缘吗?”久微轻轻回握,惜云的手此刻温暖而坚定,给人安心的感觉。
“嗯。”惜云点头,目光落在几上的卷帛上,“你也看到了那些法典,皇王攻下城池后即行公布。城破之时也就是旧法旧理破灭之时。在军威之下,百姓们对未来正惶恐诚然、不知所措,而这时却有‘天人’玉公子出现,更适时公布了这些于百姓有利的新法新典并真正执行,既安抚了民心,又做到了重建之功。时日久了,即便他日我们能打败皇朝,那些百姓只怕不会对我们有丝毫感激,反倒心生怨恨。所以要在民心未定之时……否则即便是二分天下,那也是败了!”
“夕儿,你有把握赢那个玉无缘?”久微侧目。
“赢玉无缘?”惜云抬眸一笑,“对决的人可不是我,那么辛苦的事我岂会做。”
“呵,真像你说的话。”久微也笑,“那么说是息王了,说起来……息王既得到了这份玉无缘拟定的初典,他会不会用呢?
“这个吗……”惜云微微闭眸,脸上绽出一丝略带趣味的笑容,“他是一个很喜欢借他人之手做事的人,只是这一次,我却十分地肯定,他绝不会用玉无缘的东西!”
“哦?为什么?”久微眨眼。
“呵呵……”惜云轻笑,“因为那是属于王者的骄傲!”
“王者的骄傲吗……”久微眯眸一笑,“以实力来说,彼此旗鼓相当,只不过……”声音渐渐消去。
惜云侧首看他:“不过什么?”
“你至今都未对息王解释那凭空而现的五万风云骑,而他也未向你解释迟到落英山的原因,这样的你们是皇朝与玉无缘的对手吗?”久微指尖轻轻叩在几上,“咚咚”轻响,却似响在心头的声声警钟。
惜云目光幽幽地看着那因车的行进而微微晃动着的帘幔,良久后声音低低地飘荡在车中:“解释对我们来说……已经……不必要了!”
清晨气温极低,寒风凛凛,凌空扫过,如冰刀般刮得人肌肤生生作痛。铁骑大军以一种从容的气度快速前行,蹄声齐整,盔甲铿然,高空上升起的那一轮红日,洒下一层淡淡的薄辉,轻轻地镀在锃亮的黑白铠甲上,远远望去,似是行走在天边的神兵。
三千护卫队之后,紧紧簇拥着的是风、息两王的王车,风王车窗幔严实,安静雍容;息王车中琵琶声隐隐传来,仿如金石断玉,决然有力。车外的士兵听得心情激昂,热血澎湃,那寒意便也悄然而走。
两王车后是四辆宫车,第一辆车中坐着风国大将徐渊、副将晓战以及刚从王车中过来的五媚、六韵,第二、三辆车中却是此次随军服侍两王的十二名宫人、侍者,最后一辆车中则坐着任穿雨、端木文声、贺弃殊三人。只是此时的车中却是分外沉默,任穿雨翻着一本兵书,端木文声、贺弃殊无声地看着任穿雨,已有半晌,神色间欲言又止。
终于,任穿雨放下手中的书,抬眸看一眼对面的两人,微微一笑,然后起身掀帘拉门,对着门外的车夫道:“贺将军身体不大舒服,车别颠得太厉害了。”
“是!”车夫慌忙答应。
于是,车夫为着不颠到“身体不适”的贺将军,放慢了车速,渐渐便与前面的车辆拉开了一小段距离。
“真够狡猾的。”端木文声看着任穿雨叹息道。
“我生病了吗?”贺弃殊摇摇头白了他一眼。这人说一句话、做一件事后总是紧跟着一个陷阱。
“相对而言,端木看起来要比你健康多了。”任穿雨狡黠地看着身形纤瘦的贺弃殊。
“有什么要和我们说吗?”端木文声双手交握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