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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二

    回首一笑,伸手相牵,前方江湖浩渺,前方风雨未知,从今以后,你我相依!

    那黑白身影翩然飞去,消失于风墨大军眼中,消失于康城上空。

    万军还未从震惊痴愣中回神,乔谨、齐恕已捧诏书登上城楼。

    “奉两王诏命………”

    自那以后,便有许许多多的传言。有的说,白风夕爱慕息王的俊雅,强抢为夫婿;有的说,息王为白风夕之风姿所折,而弃江山追随而去;也有的说,白风黑息其实就是风王息王,他们不过因惧皇王军威,所以弃位逃去;还有的说,风息双王非惧皇王,乃不忍苍生之苦,是以才双双弃位,归隐于山林,过着神仙眷侣的生活……

    传说有很多很多种,无论是在刀光剑影的江湖还是在柴米油盐的民间,总是有关于那两个人的许多故事,总是有关于那一日的许多描述,只是那些都只能当作传说。

    那一日,记入史书的不过一句话:仁已十九年二月三日,风、息两王于康城留诏弃位而去。

    传说也好,史书也好,精彩的、简约的、诽议的、赞誉的……那些都比不上当亲眼目睹两人离去的十万风墨大军的感受!

    那样潇洒无拘的身影、那样飘然轻逸的风姿岂是“逃遁”一词所能轻辱的!

    那湛蓝的天空,那明丽的阳光,那两人用一条白绫相系,仿如比翼鸟齐飞,又如龙凤翱翔!

    “东旦一战,雄兵奇阵,折吾于武。苍茫一会,治世论道,吾远不及。皇王雄者,定为英主。区区名利,何伤士卒?既为民安,何累百姓?吾今远去,重任于皇,心实愧怍!望麾之士,体察苍仁,共拥皇主,共定太平!”

    这是息王亲笔写下的弃位诏书。这一番话大义在前,大仁在后,普天下莫不为息王之举所感,便是千年之后,人们翻起《东书?列侯?丰王兰息篇》时,也都要赞息王一个“仁”字!

    皇朝登基后,着史官撰录《东书》,严正的史官记下如此一笔:风、息两王才德兼备,兵强将广,已然二分天下之势,然两王体苍天之仁,怜苍生之苦,不欲再战,乃弃位让鼎,飘然而去,此为大仁大贤也!

    让鼎!那史官竟不怕当朝皇帝降罪,也要记下两王风骨,足见其铁骨铮铮!

    而一代雄主皇朝,却也未降罪于史官,更未令其修改,任史书记下这个“让”字,无畏后世讥他因“让”得天下,其胸襟气魄令后人抚掌击叹!

    而那离去的两人,不论是白风黑息也好,还是风息双王也好,无论是当世还是千百年之后,那样的两个人都是比传说更甚的传奇!

    这些都是后话。

    不提康城万军的茫然无主,不提天下人的震撼激动,远离康城数十里外的小道上,一黑一白两骑正悠悠然并行。此刻他们已不再是雄踞半壁天下的风、息两王,而只是江湖间那潇洒来去的白风黑息。

    “你放得下心吗?”丰息看看身旁那半眯着眼似想打盹的人道。

    这女人一脱下王袍,那贪睡、好吃、懒惰、张狂……所有的坏毛病便全回来了,那高贵凛然的女王形象不过是装装罢了,骨子里呀……唉……罢了,罢了!这一生已无他法!

    “放心。”风夕随意地挥挥手,打了一个哈欠,才道,“风云骑从不会违我诏命,况且极为敬重齐恕、徐渊、程知他们,康城有齐恕在绝不会有事。而徐渊则携诏回国,朝里那些异臣我登位之时便赶尽了,冯京、谢素皆是见惯风浪的老臣,素来仁心爱民,当不会不顾风国百姓之生死而妄起干戈。说到底,百姓最看重的不是宝座上到底坐着谁,而是谁能让他们生活得安康安稳。皇朝又不是残暴无能之辈,而且我给三将下过王令,即算要离开,至少要待两年之后,那时风云骑应早就折服于皇朝了。”说罢转首笑看丰息,“倒是你呢,墨羽骑可不比风云骑。”

    丰息也只是淡淡一笑道:“论忠贞四大骑中当推风云骑,但墨羽骑有一点却是值得夸奖的,那就是完全服从王命军令,决不敢违!乔谨他们是良将,并无自立之心也无自立之能,而王叔那老狐狸他巴不得可以抛开这些令他躲之不及的棘手之事,好好颐养天年,丰苇那小子有王叔在,不用担心。至于我那些个‘亲人’嘛……哼,若想来一番‘作为’,没权没兵的且凭他们那点能耐,不过正好让皇朝来个杀鸡儆猴罢!”最后那笑便带上了几分冷意。

    “呐,要不要猜一猜皇朝会如何待他们?”风夕眨眨眼问道。

    “无聊。”丰息不屑地瞟她一眼,“他若连这些将士都不能收服,何配坐拥这个天下。他若是敢对这些人怎么样,哼哼,他这江山便也别想坐稳了!”

    “嘻嘻……黑狐狸,你后不后悔?”风夕笑眯眯地凑近他。

    “后悔又怎样?不后悔又怎样?”丰息反问。

    “嘻……不管你后悔也好不后悔也好,反正这辈子你已被我绑住了!”风夕指了指至今还系在两人腰间的白绫。

    丰息一笑,俯首靠近她:“女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玉无缘的那一局‘棋’!”

    风夕闻言,抬手轻缠:“你知道又如何,还不是乘乘跳入。”

    “呵……”轻轻一笑,揽她入怀,轻轻咬住她白生生的耳垂,呢喃道,“普天之下,万物如尘,唯汝是吾心头之珠。渗吾之骨,融吾之血,割舍不得!”

    “嘻嘻……我要把这句话刻在风氏宗谱上。”

    “是丰氏。”

    “不都一样吗。”

    ……

    一黑一白两骑渐行渐远,嬉笑的话语渐远渐消。

    苍茫山上,暮色沉沉中,秋九霜、皇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爬上山顶,却只见皇朝一人临崖而立,负手仰望苍穹,似在沉思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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