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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醒,继承遗产了 正文 第91章 来来去去

    来来去去

    时间最大的特性就是相对论,和有的人聊天,度日如年,恨不得地球爆炸,但也有些人特别会聊天,不知不觉时间就过去了。东方康俨然是后者,鹿露来之前以为会度过漫长的一个下午,但聊着聊着发现已经傍晚,对他的印象也大为改观。

    他也很懂点到为止。

    排球比赛结束后,客套地问了句是否要一起吃晚饭,被她回绝后也只是点点头,道:“我对你买卖股份毫无异议,假如你有什么需要聊聊的,随时给我电话。”

    鹿露不可能问他,但领他的情:“谢谢。”

    “再联系。”东方康看见她的车过来,绅士地走过去替她打开车门,等鹿露上车后才道,“路上小心。”

    鹿露挥挥手:“你也是。”

    他笑笑,往回走两步,坐进自己的车里。

    司机往旁边靠靠,让她的车先走。

    鹿露瞧见,忍不住问林泮:“东方康对我这么客气,只是想和我交个朋友,还是别有所图?”

    林泮神色微顿,稍有为难。

    男人最了解男人,昨天比尔和乔纳森都看出来的事,他怎么可能察觉不到。然而,东方康身份非凡,和鹿露的接触明显是奔着多接触、多熟悉,看看适不适合结婚,含蓄克制,远不到“追求”的阶段。

    此时分说,也着实不好说。

    “我想,”他斟酌道,“东方先生没有恶意。”

    东方乐示好在前,鹿露对东方康的所作所为还真没有多想:“也对,就当交个朋友好了。”

    就像东方康自己说的,他对她的股份没有兴趣,也不打算插手,是她在宇宙医疗和东方家最合适的盟友,有他从中斡旋,以后卖了股份也不会闹翻。

    鹿露这么想着,翻过此页,专注另一个关心的问题:“你觉得天莱的总裁怎么样?”

    “K先生原本就职于SCA,制作过很多档有口碑的节目,只是因为职业瓶颈才跳槽到天莱,他在圈内人脉广阔,也非常有能力,就任没多久就挖掘了娜拉小姐。”林泮斟酌道,“这次下定决心引入投资,应该是想彻底改变天莱的困境。”

    鹿露:“SCA是什么?”

    “SC是卫星城的意思,A-Z是二十四个不同的电视台。”林泮解释,“十大卫星区只有24个电视台能同时播放,其他都是地方台。”

    “噢噢。”卫星城版的CCTV,鹿露懂了,“职业瓶颈是什么?”

    “恐怕和他的性取向有关。”

    鹿露对这个毫不吃惊,好莱坞多少同性恋啊,太正常了,但对他的信息量表示惊讶:“网上说的?”

    林泮思考两秒,决定说实话:“他的助理是我的学长。”

    鹿露顿时竖起耳朵:“和我说说,你都不怎么和我说自己的事,什么学长?你们很熟吗?”

    “骏泽的传统是每年暑期,都有以前的学长回来带我们参加夏令营。”林泮道,“汪助理比我大五届,我大二的时候过来给我们上过课。”

    骏泽之所以被称为驯马场,与它的马术俱乐部有很大干系。很多在校生通过马术比赛结识富豪名流,没毕业就给他们做情人,因为人数多,条件也好,在上流圈层形成了独特的标签。

    但扬州瘦马出名,瘦马却不是都出自扬州,扬州姑娘更不会都是瘦马。

    细数数,骏泽每届招收数百人,变成名流情人的也就个位数,其他学生还是按部就班地毕业、工作、相亲结婚。

    鹿露的邻居刘欣然的丈夫,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毕业生,汪助理亦然。

    他叫汪智,曾经是自己那届的优秀学生,成绩全A,但在马术上天赋一般,只参加过几次就退出了。

    毕业后进入电视台工作,机缘巧合被分配给K当手下,后来K跳槽到天莱,也把他给带走了。今天看比赛,鹿露他们在前面聊天,他们就在后面交换名片,互相介绍。

    汪助理不记得林泮,林泮却记得他,稍稍一提学校,双方立马就亲近许多。

    K的遭遇在圈内不是秘密,他和男朋友成双入对出席晚宴也是常事,汪助理隐晦得提了提,林泮就明白了。

    当然,投桃报李,林泮也非常明确地告诉他,鹿露持有宇宙医疗的股份,是东方家的座上宾。

    K想拉投资,鹿露想要天莱的版权,双方都有意愿,聊起来自然顺畅。

    林泮和她说了不少打听到的事,天莱最近签下了哪些艺人,K虽然离开了电视台,但人脉还在,弄到了不少合作的机会。

    “原来你们不熟啊。”鹿露重点偏移,遗憾道,“还以为你遇到朋友了,对了,你和你的同学还有联系吗?”

    林泮颔首:“偶尔有。”

    “你们有个群?”

    “同学录。”林泮微不可见地迟疑了瞬,还是打开自己的手环,投影出界面。

    同学录是通讯账号的一个附属功能,打开就会弹出单独的一个通讯页面,里面有添加的同学和老师,入学就有班级、学院大群,还有学校的公告栏,功能完善。

    鹿露礼貌地瞅两眼就移开了视线。

    “如果你要和同学出去吃饭,可以请假哦。”她说,“但要提前和我说。”

    “好。”

    鹿露想想,最近也没什么事:“看完奥运可能就要回去了,你还没有好好逛过吧,明天给你放半天假?”

    林泮问:“您明天有什么安排吗?”

    鹿露连续看了几场比赛,也觉得累了:“来都来了,我也去逛逛景点。”

    “和乔纳森一起去吗?”

    “应该。”

    林泮轻声道:“好的,我先给您订票。”

    鹿露本来只是一说,这会儿倒是真的起了兴趣:“去故宫,然后去雍和宫,那还能求手串吗?”

    林泮查阅信息:“可以的。”

    “好,明天先去这两个地方。”她拍板。

    计划着明天的玩乐,时间就特别容易过,鹿露到酒店还在看攻略。

    别看大部分人类已经上天,北京还是商务出差与旅游的热门地,甚至政治性比过去更浓郁,全球各国的办事处都要来此公干,为此常驻的人口比过去少不了多少。

    大家来都来了,肯定也会带家属旅游一下,故宫这种热门的旅游景点热闹不输从前,都得提前订票订座。

    还有一些以前没有的新玩意儿,高科技地标,鹿露虽然知道很“旅游”,但忍不住想去见识见识——她不信清朝人到上海,不会想看看东方明珠塔。

    连泡澡都在看,这个想去,那个也想去,已经排了三天。

    太入神,没听见敲门声,直到门外响起声音:“露露,我能进来吗?”

    “进。”

    乔纳森推门进来,看见的就是浴缸里湿漉漉的她。

    绵密浓稠的白色泡沫像海浪的裙边,温柔地拥裹住她的身体,她的皮肤湿润而有光泽,头发被盘成花苞避免淋湿,却依然有几缕漏网之鱼搭在颈间。

    “你回来了。”她笑笑,“玩得开心吗?”

    “嗯,我和路易见了一面。”乔纳森走到浴缸边,低头亲吻她的额角,“我们签好了解约协议,从今天起,我和IM的合作就结束了。”

    他和路易的会面比想象中更体面,路易数次挽留他,表示今后在IM会给他更多支持,

    鹿露替他高兴:“你自由了。”

    “是的。”他笑道,“以后就得自己找活干了。”

    鹿露戳破一个七彩的肥皂泡,微微拧眉,他的语气并不轻快,不是她想象中解脱后的如释重负,反而有些复杂,不由担忧:“出什么事了吗?”

    乔纳森不意她这样敏锐,微微停顿片刻,才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开口。”

    “有什么不能说的?”鹿露擡起眼睛,认真打量他,“你劈腿了?”

    乔纳森握住她的手,不顾上头的水痕和泡沫,搭在自己腿边:“我想我有最基本的忠诚。”

    “那是为什么?”

    乔纳森斟酌片刻,坦白道:“和路易吃饭的时候,我临时接到一个电话,云水降真想拍一个新的广告片,问我要不要去试试。”

    鹿露想岔了,开始苦恼:“我不认识他们啊。”

    “NONO。”他忍俊不禁,“我可以靠自己得到这份工作,当然,还有一点运气——拍摄广告片的是一位著名导演,他和云水的总裁颇有交情,本来不可能接这个活儿,但云水投资了他停摆的新电影,作为交换,帮忙拍摄这一支广告片,时间只有一周,我想其他人都有安排好的工作。”

    鹿露明白了:“机会难得。”

    “是。”乔纳森说,“艺术片的导演,很少有这样的机会,一切都很突然。”

    鹿露:“你想去?”

    他注视着她:“我很难抗拒这个诱惑。”

    “明天就去?”

    乔纳森不说话了,低头看着她的眼睛。

    “要我陪你回去?”鹿露犹豫,陪他也不是不可以,但之后回不回来呢?她还想看个闭幕式。

    “当然不用。”乔纳森完全没想到她是这么想的,意外又歉疚,“我知道你想到处逛逛,可——露露,我不想失去这个机会,抱歉。”

    鹿露仰头,浴室灯光明亮,水雾蒸腾,把人都渡上一层柔和的滤镜。

    “这不需要道歉。”她握拳,想捉住掌心的水,可还是顺着指缝流掉了,“你想去就去。”

    乔纳森拥住她的肩头:“我不想你生气。”

    “我没有生气。”鹿露道,“旅游当然没有工作重要。”

    她的语气只有遗憾,没有恼怒与不满,反而令乔纳森更难回应。

    “你去吧。”鹿露摸摸他的脸孔,“别难过,没事的。”

    乔纳森收拢手臂:“我很抱歉,真的。”

    鹿露“呃”了一声,小小意外,他看起来可不像是这么黏女朋友的人,连忙抱住他的腰:“没关系,好好工作,你刚刚离开那个破公司,应该要争口气。”

    乔纳森亲吻她的耳廓:“你真的不怪我?”

    “真的,我为什么要怪你,人努力工作是好事啊。”鹿露身上都是湿的,抱了他一会儿,把他的衬衫都映透了,“今天早点睡,明天早点出发,你订票了吗?”

    他说:“还没有。”

    “那马上订,不要没票了。”她说,“我马上洗好了,一会儿让你。”

    乔纳森不言语,垂首凝视她的脸庞。

    他想起中学的时候,学校组织学生到博物馆参观,彼时,展馆正展出一件古老的瓷器,上好的白瓷烧制成的少女,脸孔温润无暇,轻纱柔软地覆盖在她的脸孔,在灯光下散发着柔和朦胧的光,难以想象竟然是瓷器。

    多么像她,心无尘垢。

    可惜,他早已决定自己的前路,不是今天、明天,也会是下月、下下月。

    工作迟早到来,他总会离开她的,若非如此,凭什么甘心做情人。

    只是想归想,事到临头,还是有些微妙的不安,分离是感情中最大的磨难,谁也不知道,短暂的分别是否会变成长久的冷落,女孩子总是容易变心的。

    但他藏起了自己的情绪,解开衣扣,裸身入水:“让我干什么,我过来就好了。”

    水线陡然上涨,七彩的泡沫一阵阵扑出浴缸,是欲海的涨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