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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醒,继承遗产了 正文 第151章 今夜与梦

    今夜与梦

    鹿露哭了半天,其实也不是很伤心。

    她真的执着于柯南的结局吗?未必,想知道答案,上网搜一下就行了,就算网上没有,以她目前的财力,收罗一部动漫的版权还是手到擒来。

    这种难受就好像咖啡的拉花歪了,有点扫兴,可也无所谓,哭只不过是想哭。

    而想哭不一定是伤心,也可能是激动。

    林泮看出了她的眼泪来源,也就没着急劝,把茶端下去,煮了杯热巧克力,再炸锅爆米花,陪她看柯南的剧场版。

    鹿露沉睡在2020,首选当然是国内没来得及引进的《绯色的子弹》。

    21世纪的数据文件已经过时,至少和投影仪不适配,好在K总做事妥当,芯片里还有一个转码器,能把以前的格式转录成现在的,适应当下的播放设备。

    唯一的遗憾是,这部《绯色子弹》并非2021年上映的原版,而是柯南剧场版大合集的重置版,画风和过去有不小的区别。但考虑到剧场版本身也不是青山的原画,也就无所谓了。

    看它几部再说!

    她头发不拆,妆也不卸,一手热巧一手爆米花就看了起来。

    林泮心知劝不动,又拿来毯子给她盖好,陪她一块儿看。

    侦探小说他也看过,福尔摩斯的虚拟建模成型后,“出演”的电视剧都精美非凡,保育院的娱乐室也有全系列,但柯南就比较小众了,不是推理迷很难想象21世纪的某个时期,这部漫画作品曾有莫大的影响力。

    剧场版就更不像推理了。

    他全程沉默,只时不时扫过鹿露的脸庞。

    她看得很认真,偶尔露出无语的表情,也在一些角色登场时发出无意义的“啧啧”声。

    这部在林泮看来不怎么样的电影,于鹿露而言却有不一样的价值。

    “要换杯茶吗?”他问。

    鹿露点点头,热巧喝多了有点腻。

    林泮泡了壶无咖-啡-因的热茶,零食也改成瓜子、辣条和话梅。

    鹿露在懒人沙发里蜷成一团,昂贵的礼服几个翻身就变得皱巴巴,好似咸菜。她抓抓头发,捋下两个皮筋,随手丢在旁边,感觉脖子不舒服,把项链扯下来丢茶几。

    林泮安静地收拢这些昂贵的饰品,有的放回化妆间,有的锁回保险箱,茶冷添茶,再切盘水果。

    没多久,这部电影就放完了。

    鹿露意犹未尽,立马开始看下一部。

    两小时飞快过去了。

    林泮看看表,见她还没有睡觉的意思,而是精神抖擞地开始看第三部,便靠回沙发,昏昏欲睡。

    他每天的睡眠时间大约4小时左右,基本凌晨1点入睡,5点起,现在不过两点多,还远不到他坚持不住的时候。可今天在保育院的两个小时太特殊,无知无觉地消耗了他的精神。

    此时房间暖和,光影昏暗,空气中还有她身上似有若无的残香,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疲惫,脑袋使劲往下沉,不得不撑头坚持。

    荧幕的光影变得昏暗。

    他看看进度条,知道还有会儿才结束,便合拢眼皮,暂时打个瞌睡。

    念头一起,意识几乎瞬间沉沦,跌进梦乡。

    昏暗无穷的教学走廊,走不出的迷宫。

    门背后无休止的打骂声,伴随着隐隐的哭泣。

    “别抢我的东西。”

    “滚出去!”

    “这是班主任给你的?归我了!”

    “讨厌鬼。”

    他听见宿舍里的争执,看见小小的自己赤脚走在楼梯上,抱住瑟瑟发抖的身体。

    忘记为什么会在冬夜被推出房间了,可能是床板破了,也可能是被倒满污水,冻成腐臭的冰块,也可能只是他们把门反锁……不记得了,只记得夜晚非常非常冷,太阳好像永远都升不起来。

    他只能忍耐,只能等待。

    这一晃,《万圣节的新娘》也结束了。

    鹿露有点困,可毫不犹豫地点开下一部,她今天就要看到睡着,过足瘾才不枉费花出去的几千万。不过,先是热巧后是茶,膀胱有点难受,起身先上厕所。

    出去的时候着急,没留意林泮,回来身体舒畅,一眼就发现他已经睡着了。

    鹿露心头暖和,第一反应想叫他回去睡。

    可手还没有碰到他,微弱的光影就暴露了他不安的睡相,眉毛紧蹙,身体绷紧,不自在地蜷缩,手背隐约露出青筋,好像攥拳忍耐着什么糟糕的东西。

    这是做噩梦了吗?还是睡得不舒服?

    她左右四顾,影音室的懒人沙发是北极熊造型,和床差不多大小,可躺可睡,区别只在于多了厚实的靠背,能舒服得看投影,旁边延伸出去的两只胖手就是单人座,林泮一直是坐在这里的。

    可单人座的靠背很矮,不方便靠,他睡着睡着就歪倒了,姿势难免有违人体规律,很不舒服。

    鹿露想想,没有叫醒他,蹬掉拖鞋上沙发,抱着他的胳膊往里挪。

    他奇迹般的没有苏醒,还下意识往她身上靠了靠。

    热源削减了寒冷,手背的纹路平复了下去,眉头也微微舒展。

    鹿露忽然就舍不得叫醒他,小心观察了会儿,一把拽过毯子盖好。她喜欢重一点的毛毯,厚厚的毛茸茸的,还要足够大,能够把人团团包裹,今天的这条大毛毯就是如此,北极熊一样厚实的毛料在冬日里再适宜不过。

    不仅林泮彻底安稳地睡着了,连鹿露也生出困意。

    她决定先不开剧场版,点了集绷带怪人重温。

    重置版的画风与后面统一,与记忆稍有出入,但剧情并无变化,作为名柯的经典之作,鹿露对真凶的印象颇为清晰,也就不怎么专注,注意力都在林泮身上。

    他每天都在她身边,也时常与她有些亲密的举止,可像这样全身的靠近还是头一次。

    她感觉到他的重量和呼吸,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气息,来源于热巧克力、爆米花和桂花糕,甜香甜香的。

    鹿露不由凑近,在他颈边轻轻嗅了下。

    嗯?有一点点香水味,虽然她不懂得分辨香调,可怎么闻都是花香。

    女士香水?

    她有点好奇,也有点生气,见他睡得正熟,悄咪咪伸出两根手指,想把他的领带扯松,搞明白是哪里沾到了。但她从来没有应付过男士领带这种东西,抽来抽去都没有搞定。

    鹿露更加恼火,“咻”一下抽出水果盘里的刀子,准备暴力破解。

    不过,刚拿起来,她就冷静了。

    割断是简单,明天怎么解释?总不能说我看你的领带不错,拿一截擦擦嘴吧?

    此路不通,再生一计。

    鹿露放弃解领带,开始揪他的衣领,领口翻过来看看,笔挺笔挺的,这家伙到底花多少时间熨衣服啊。等等,这是什么,怎么好像有红色的擦痕?

    她不知道林泮陪柏纳德去了酒吧,更不知道短短一个半小时,他受到过多少次搭讪,总有些俏皮的女郎手段高超,借过擦肩的功夫,就把名片塞进他的领口,顺手留下道唇膏的艳色,也不过顺手为之。

    在鹿露看来,这东西要么是口红,要么是血。

    前者是合情合理的推测,后者绝对是因为这会儿在放名柯,绷带怪人的恐怖案件左右了她的脑洞,保育院的禁闭室,被体罚的学生,甚至更恐怖一点,院长是个大变态……越想越恐怖。

    鹿露打了个哆嗦,谨慎地调低音量,尝试绕过领带,解掉最上面的扣子探明究竟。

    解扣子总是比扯领带容易得多,她很快就搞定了那颗纽扣,但接下来,她的注意力就被别的东西吸引了。

    他居然还穿着马甲!

    穿衬衣睡觉已经够难受的了,马甲这么贴身,睡觉还能喘得过气?鹿露大力摇头,改解他的马甲扣子,这个容易,很快全部解开,然后努力擡起他的手臂,穿过袖口,虽然脱不掉,但至少不束缚了。

    “让你穿这么正经。”她小声嘀咕着,拍拍他的胸膛。这原是个顺手而为的动作,就像她给泡芙解开牵绳,也会下意识地拍拍它的脑袋,压根没多想。但今天的林泮特别有存在感,几乎同一时间,她想起了那天卫生间的乌龙。

    也很有肉啊。

    鹿露久违地起了一点点坏心思。

    这种坏坏的心眼之前只在乔纳森身上出现过,但此时此刻,封闭的空间里光影昏暗,两人都被裹在厚厚的毛毯下,不起绮思反倒不是正常人了。

    她伸出手指,指尖轻轻地滑过。

    他的胸膛规律得起伏,手脚好好地放在腹部,规规矩矩的睡姿。

    鹿露看着他的睡颜,想起乔纳森说过的话。原来,在另一个男人看来,林泮是这么大的威胁,怪不得当初那个萧曼的男朋友反应激烈,活像撞见了狐貍精。

    但道理归道理,她眼中的林泮还是老样子。

    长得很好看,人很努力,经历好惨。

    她发自内心地怜惜他,想保护他,也小气巴拉地不想他被别人挖走。只要想到他会辞职,和别人结婚,给别人做饭穿袜子,她就觉得难以忍受。

    这是嫉妒吗?

    嫉妒是源于喜欢吗?

    鹿露烦恼极了。

    她喜欢乔纳森,可对他没有那么强的占有欲,完全不介意他的美被人看到,只会得意骄傲。对林泮却截然不同,她想把他藏起来,哪怕知道给他一个更好的职位,给他更多的空间,他可能会在职场获得巨大的成功,却一点都不想这么做。

    为什么忽然就变得自私了呢。

    “唉。”鹿露最终还是收回了手。不管刚才的几秒钟闪过多少坏念头,她终究是克制住了自己糟糕的想法,不大温柔地拽起毛毯,严严实实地盖在他身上。

    然后续播名柯,在“心机之蛙一直摸你肚子”的BGM里冷静脑子。

    当然了,她刻意目不转睛,也就没有留意到身边的呼吸乱了一刹,慢慢回归平静。

    ——没人会在被勒脖子的时候还熟睡不醒。

    ——林泮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