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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雕淑妃在线发癫 正文 第四十七章

    第四十七章

    回到迎春殿的李娴妃心里头七上八下,结果待到正午时分,悬挂的心总算落下。

    黄内侍前来传圣旨,以李娴妃失德为由将其逐出皇宫,发配到清云寺自省。

    李娴妃面露哀色,实则内心欢喜,毕恭毕敬接了圣旨。

    翌日一早她就以罪人之躯离宫前往清云寺,行至崇阳门时,采青前来相送。

    她使给内侍钱银,寻得同李娴妃单独说话的机会。

    二人到转角处,采青小?声道:“我家主子说了,娘娘去了清云寺万事都要忍耐着,待风头过了,日?后?再想法子替你脱身。”

    李娴妃点头,“我明白。”

    采青把温颜给她准备好的平安符送上,“这是主子给娘娘求的平安符,可?管用?了,娘娘一定要带上,切莫弄丢了。”

    李娴妃倍感窝心,接下了平安符。

    采青又送上一包钱银,“主子说此去清云寺沿途需得多加打点着,娘娘孤身一人,定要万般小?心。

    “待晚些时候,温府会送信到李家老宅,让陈伯去看望娘娘。

    “后?面的路,等?风头避过之后?再从长计议,日?后?一旦娘娘脱身,便和?陈伯等?忠仆远离是非之地,隐姓埋名谋求生存。”

    李娴妃倒也没有推却那包钱银,只从袖袋里摸出一块白玉,说道:“这块玉给你家主子,留个念想。”

    采青接过,再次叮嘱道:“娘娘一定要把平安符护好,主子说它能护你平平安安。”

    李娴妃:“我记下了。”

    不一会儿内侍催促,李娴妃这才离去。

    采青目送她离开。

    李娴妃脱去一身荣华,像寻常人家的女郎走在红墙绿瓦的围城里。

    她曾被关了十余年,而今总算获得自由?。

    孤身一人走进这天地间,她却一点都不害怕,反而是难以言喻的兴奋。

    没有什么比自由?更可?贵了。

    或许对于?许多人来说,锦衣玉食才是人生的极致追求,然而她李君茵所求的却不过是修篱种菊。

    跟着内侍穿过一道道宫门,有很多时候李娴妃都想回头看一看。

    然而脑中总有那么一道声音告诉她:往前走,莫要回头。

    这是温颜留给她的话。

    往前走,别回头。

    她走了,不论未来会遇到多大的风浪,都会擡头挺胸去面对。

    二十八岁的人生,将再次扬帆启程。

    一切都还来得及。

    在李娴妃脱离牢笼的那天,亦是郑惠妃的忌日?。

    两个一起进宫的女人,她们的起点都是一样?的,然而命运却大不相同。

    最?初的时候她们各自靠智慧从那场宫变中自保下来。

    二人无疑是聪明的。

    之后?李娴妃仍旧保持清醒头脑坐看风云,对郑惠妃掌六宫之权无动于?衷。

    两人的命运在这里开始分岔。

    郑惠妃被荣华权势迷了眼?,想要得更多。

    而欲望,则与风险并存。

    现在要送她上路的活阎王在时隔数日?后?踏足永福宫。

    郑惠妃已经意识到自己的事情败露,却还抱着侥幸,毕竟她还握着太子。

    当时太子被关在偏殿里,两名内侍守在门口。

    正殿这边大门紧闭,周瑾行端坐在椅子上,黄内侍抱着拂尘站在一旁,神?色肃穆。

    这些日?郑惠妃备受煎熬,形容憔悴。

    她跪在地上,泪眼?婆娑道:“妾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竟惹得陛下不顾十余年情分……”

    周瑾行淡淡打断道:“李娴妃出宫了。”

    郑惠妃愣住。

    周瑾行看着她,眼?里写着鄙夷,“她昨日?替你求情,朕把她打发去了清云寺。

    “你二人同日?进宫,她能活下来,而你郑惠妃却不能,你知?道自己输在哪里吗?”

    郑惠妃脸色发白。

    周瑾行做了个手势。

    黄内侍呈上沾有毒物的方帕证物,朝郑惠妃道:“惠妃娘娘可?要瞧仔细了,这块方帕是送你上路的证物。”

    郑惠妃激动道:“黄总管莫要血口喷人!”

    周瑾行:“你给朕下毒,由?太子送来的汤饮,都在这块方帕里。”

    此话一出,郑惠妃面色一僵,嘴唇颤抖道:“请陛下明鉴,妾没有下毒,没有下毒!”

    周瑾行轻轻的“哦”了一声,抱手道:“合着朕那些日?是装病不成?”

    郑惠妃后?知?后?觉意识到不对劲,慌忙摆手道:“妾没有下毒!请陛下明鉴!”

    黄内侍听出了其中的蹊跷,皱眉问:“你说你没有下毒,那方帕里的是何物?”

    郑惠妃不敢吭声。

    黄内侍威胁道:“惠妃娘娘若不招,老奴只得用?刑了。

    “你掌管六宫,应该知?道宫里头罚人有哪些花样?。”

    郑惠妃被吓着了,忙道:“妾没有给陛下下毒,妾,妾……下的是绝嗣药,不是毒!”

    听到这话,周瑾行“啧”了一声,愈发觉得这女人蠢笨到无法想象。

    “是许太后?给你说的吗?”

    郑惠妃沉默。

    周瑾行无法直视道:“朕瞧着你跟李娴妃都挺机灵,知?道明哲保身的道理,为何这会儿蠢笨到如斯地步?”

    郑惠妃泪眼?汪汪,“陛下……”

    周瑾行冷漠道:“当初朕把六宫交给你打理,皆是看你是个头脑清醒懂得分寸的女郎。

    “这些年你确实做得极好,处处谨小?慎微,从不出任何差错,可?见你心里头是知?道自己位置的。

    “把太子交与你教养,倘若你不出差错,日?后?朕定不会亏待你教养的功劳。

    “可?是你飘了,想要更多,对吗?”

    郑惠妃含泪道:“可?是妾满心满眼?都是陛下啊,妾只是贪心了一些……”

    周瑾行不耐烦打断道:“别跟朕谈什么情分!

    “你说你满心满眼?都是朕,朕只问你,倘若朕一无所有,是那流落街头的乞丐,你可?会多看一眼??!

    “深宫这样?的名利场,你自己也经历过不少事,若是这般重?情义,当初为何撇开许太后?明哲保身?!

    “朕念及你与李娴妃无辜受牵连,留你二人的性命,你就是这般回报朕的?

    “养废朕的太子,给朕下毒,妄想着太子上位之后?自己能稳坐高位?

    “简直天真?!”

    郑惠妃泪涕横流,辩驳道:“妾没有,妾不敢,妾只是不希望陛下偏宠温淑妃,害怕太子保不住。

    “妾对天发誓,给陛下服用?的是绝嗣药,那个不是毒药……”

    看着她苦苦辩解,周瑾行只觉得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人一旦脑壳发昏要去作?死?的时候,谁都拦不住。

    “你的药从寿安宫得来,那你以为,朕诛灭许氏九族,许太后?是想朕绝嗣呢,还是丧命?”

    这句灵魂拷问把郑惠妃震住了,她失措地望着端坐在椅子上的男人。

    那人一袭华贵紫袍,紧抿着唇,通身都是不容亵渎的帝王威仪。

    意识到自己被许太后?套路了,郑惠妃一下子泄了气。

    她颓然瘫软在地上,语无伦次想要替自己辩解,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周瑾行不想跟她费口舌,冷酷下令道:“郑惠妃教养太子失德,意图谋害君主,赐白绫,绞杀,即刻执行。”

    此言一出,郑惠妃惊惧道:“陛下饶命!求陛下饶命!”

    黄内侍道:“来人,拖下去。”

    两名内侍进殿来,把郑惠妃拖拽下去。

    她死?活不依,想挣脱他们寻求生机,哭嚎道:“七郎,求七郎念在往日?情分饶了妾这一回……”

    周瑾行闭目。

    黄内侍做了个手势。

    仅仅一道屏风后?,是郑惠妃凄厉的哀嚎声。

    白绫勒到她纤细的颈脖上,两名内侍死?死?拽紧白绫,她拼命挣扎嚎叫。

    女人尖厉的哭嚎声响彻整个正殿,周瑾行端坐在椅子上不为所动。

    他是掌管世人生杀大权的君王,看遍人性丑陋,见惯世人匍匐脚下的卑微。

    杀人于?他而言,跟家常便饭差不多。

    他不怕手上沾人命,更不会惧怕日?后?受到阎王的审判,因为他就是人间的活阎王。

    仅仅片刻,郑惠妃凄厉的哭嚎声便微弱下来,最?后?消失。

    她的身子软绵绵落到地上,脸上表情狰狞,死?得极不甘心。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身处这座名利场,一旦走错一步,便是万丈深渊。

    整个永福宫里的所有宫女内侍皆被赐绞杀或鸩毒。

    周瑾行特别爱干净,不喜欢见血。

    好好的宫殿,莫要被那些血污弄脏了。

    一时间,永福宫里哭喊连天,犹如人间炼狱。

    关在偏殿的太子听着惨绝人寰的凄厉哭嚎声,吓得尿失禁。

    他拼命捂住耳朵,不想听那些熟悉的声音一道道消失,就如同周瑾行年幼时的模样?。

    以为捂住耳朵,捂住t?眼?睛就能逃避现实。

    年幼时的周瑾行也像他那般,会害怕,会胆怯,会尿裤子,会窝囊地躲藏到床下寻求庇护。

    而今那个男人已经长成了心如磐石的帝王,冷酷,杀戮,君主权威不容挑战。

    禁卫军们犹如杀人机器把一个个手无寸铁的宫女内侍送进地狱。

    周瑾行端坐在屏风后?,闭着眼?,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一动不动。

    直到整个永福宫成为一座阴深深的坟墓,他才缓缓睁开眼?睛。

    那些尸体很快就被擡了出去,一车车送出宫丢弃到乱葬岗。

    没有姓名,没有墓碑,无人祭奠,潦草一生。

    这是宫里头大多数人的命运。

    永福宫的动静委实闹得太大,当那边的消息传到长春宫时,温颜整个人都被震慑住了。

    她似乎被惊吓着了,久久说不出话来。

    小?安子也是冷汗淋漓,嗫嚅道:“小?奴听说永福宫所有人都杀光了,只剩太子一人。”

    温颜眼?皮子狂跳,试探问:“可?清楚是什么原因?”

    小?安子摇头,“上面的嘴很紧,问不出名堂来。”顿了顿,“多半是要掉脑袋的事。”

    温颜心神?不宁。

    上午李娴妃才出宫,这会儿郑惠妃就遭遇灭顶之灾,可?见是干了要杀头的事。

    整个永福宫,那么多人,全都被杀了。

    这还是她穿过来第一次面临杀人事件,内心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你们都退下吧,我心里头发慌,得缓缓。”

    “娘娘……”

    温颜挥手,“我得缓缓。”

    人们陆续退了出去。

    温颜瘫软在榻上,在脑内呼喊系统009。

    系统009安抚她的情绪,说道:“宿主,只要有我在,你就不会有事的。”

    温颜差点哭了,“你他妈别忽悠我!那么多人,全都杀光了,都杀光了!”

    系统009沉默了阵儿,“这里是封建王朝,律法对于?权贵来说作?用?不大。”顿了顿,“这就是诛九族带来的威慑性。”

    温颜不禁发出灵魂拷问:“我是不是对周老板有什么误解?”

    系统009:“???”

    温颜:“我平时还觉得他挺好忽悠的。”

    系统009:“……”

    温颜:“我错了,真?的,以前还跑去撩他。”

    系统009憋了憋,客观说道:“如果宿主觉得那人让你不是那么惧怕,肯定就是对方在向下兼容。”

    温颜:“???”

    系统009:“我这么跟你打比方。

    “在郑惠妃和?李娴妃眼?里,周老板是不可?侵犯的,具有权威性,绝对的君权,她们只能仰望。

    “而到了你这儿,你可?以去啃他两嘴,摸他两把,毫无顾忌,而不是像郑李那样?恭敬和?仰望。

    “实际上周老板还是那个周老板,只不过你觉得他可?以侵犯。

    “这是因为他在向下兼容,让你产生可?以对他为所欲为的错觉。”

    温颜似有不解,“何为向下兼容?”

    系统009:“宿主自己其实可?以想想,你在跟周老板相处的时候,有没有感受到威胁性?”

    温颜沉默。

    系统009:“我以局外人审视你二人的相处模式,觉得你俩虽然不在一个频道上,但你相对是随心所欲的,并没被困在这个时代的背景教条里。”

    温颜:“所以?”

    系统009:“所以周老板在向下兼容,这是你不断踩踏他底线又没有掉脑袋的关键。

    “当一个人让你觉得可?以随心所欲,并且舒服的时候,那么这个人的段位要比你高得多。

    “我觉得周老板之所以能容忍你,应该是因为你身上也有能吸引他的点。

    “所以宿主不用?担心被他拧脑袋。”

    听了它的说法,温颜觉得好像是有几分道理。

    如果以这个时代的女性目光去看他,像郑惠妃和?李娴妃那样?的反应才是对的。

    她却没有那些顾忌,摸两把,啃两嘴,还强撩,对方有时候确实没有那种压迫感,多数都是纵着。

    这确实是在向下兼容。

    可?是那男人撩不动啊!

    死?活撩不动的那种!

    现在他一下子把永福宫杀光了,她以后?得喝点酒壮胆去跟他接触,要不然总会生出心理阴影。

    她到底是现代人,第一次见识到封建制的残酷,被吓着了也在情理之中。

    系统009耐心开解,毕竟她以后?还得壮着胆子去睡周老板。

    只不过这场杀戮还未结束。

    永福宫被清理后?,便轮到了寿安宫。

    霍雄在佛龛里搜出从齐王府递进来的毒药,还有小?小?的一包。

    那药物被呈递到周瑾行的手里。

    许太后?经历过事,并没有哭闹,倒是镇定得可?怕,只盯着他,面色阴鸷。

    母子俩算是彻底撕破了脸。

    周瑾行一点都不装了,亲手倒下半杯温水,把纸包里的药物放了一半进去。

    他一边晃动,一边说道:“阿娘知?道服下它之后?会是什么情形吗?”

    许太后?盯着他的举动没有吭声。

    周瑾行露出温和?的表情,一本正经道:“让儿告诉你,最?开始手指会震颤,浑身无力,之后?视力也会逐步模糊,时而清晰,时而雾蒙蒙。

    “这药甚好,服用?之后?一点都不会觉得痛苦,它只会让你一点点废掉。

    “不会头疼,也不会七窍流血,只会让你成日?软绵绵,不思饮食,精神?不济,身体日?渐消瘦,继而心中躁郁,性情大变,让周边人都以为你疯了。

    “此药甚好,儿已经亲自替阿娘尝过了,可?以服用?。

    “今日?儿的一片孝心,阿娘可?莫要推拒。”

    说罢把杯盏递给霍雄。

    霍雄上前接过,正要灌许太后?服下,她忽然厉声道:“你这是杀母!

    “我大梁以孝治天下,你堂堂一国之君,丧心病狂毒杀至亲,必遭天下人唾弃!”

    这顶帽子扣下来,周瑾行撇嘴,顽劣道:“虎毒不食子。

    “阿娘既然能痛下杀手忽悠郑惠妃下毒残害儿,你做初一,儿做十五,何来丧心病狂?”

    说罢看向霍雄。

    霍雄立马上前强行灌药。

    许太后?拼命挣扎,却被内侍死?死?按住,动弹不得。

    药物进肚,许太后?失态咔咽喉,想把它吐出来。

    周瑾行“啧啧”两声,嘲弄道:“原来阿娘也知?道这东西用?不得。”

    许太后?死?瞪着他,愤怒道:“你这狗杂种,枉我白养你一场!”

    周瑾行抱手看着她,“这么多年的母慈子孝不好吗?

    “当年许氏一族意图谋反,儿之所以留下阿娘性命,便是记着数年养育之恩不能忘。

    “可?是这一回,你要取儿的性命,儿权衡之下,还是死?道友好了。

    “不过阿娘只管放心,儿不会坏了你的声誉。

    “待他日?你病故,儿会风光替你操办后?事,举行一场大大的国丧,让天下百姓都记住你这位操劳的太后?。

    “不仅如此,儿还会把你的遗体送入皇陵,与先帝合葬。”

    停顿片刻,他似想到了什么,不禁露出遗憾的表亲,“儿倒是差点忘了,先帝在时,阿娘与他交恶,死?后?却要合葬到一起,不知?你们到阴曹地府见了面,会是何种情形?”

    这话直接把许太后?搞破防了,情绪激动道:“孽障!你不得好死?!”

    周瑾行抿嘴笑了,刻薄道:“阿娘心里头也害怕了是吗?

    “当年先帝在时,你不知?背着他干了多少好事,倘若二人在地府里对账,只怕热闹得很。”

    许太后?听得怒火中烧,眼?皮子狂跳。

    周瑾行全然无视她咬牙切齿的愤怒,自顾自说道:“阿娘去世之后?,儿给你挑什么谥号好呢?是慈?还是德?亦或惠?”

    他嘲讽的语气听得许太后?炸毛,再也绷不住教养,破口大骂道:“逆子!今日?你这般对我,他日?必遭天打雷劈!

    “我诅咒你断子绝孙!

    “诅咒你生养的全都是女儿,这辈子甭想生养出皇子来继承皇位!”

    “我诅咒你……”

    她彻底发了疯,那些癫言癫语听得黄内侍心尖儿狂颤。

    好歹毒的诅咒。

    周瑾行没空听她发泄心中怨恨,自顾起身离去了。

    霍雄跟着出去。

    周瑾行淡淡道:“全都处理了,一个不留。”

    霍雄:“领命。”

    周瑾行背着手离去。

    哪晓得没走几步,阴霾的天空中忽然响起一声炸雷,把众人吓了一跳。

    要知?道秋冬是极少打雷的,忽然来这么一下子,黄内侍不由?得心神?不宁。

    周瑾行顿住身形,歪着脑袋看天空,发出不屑的轻哼。

    这是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么?

    啧,有本事一道雷劈死?他!

    当时他并未把那道冬雷放到心上。

    雷打不孝子,以为他下毒杀母连上天都看不下去,而不是许太后?诅咒他断子绝孙,生不出皇子继承皇位。

    料理了寿安宫,外头的齐王府则交由?霍雄去查办。

    现在太子t?被关在永福宫的偏殿,周瑾行一直没去看他。

    因为在他心里头,那个十岁的太子就犹如小?时候的自己。

    他不知?道该以怎样?的心态去面对犯了错误,会遭遇灭顶之灾的自己。

    在处理郑惠妃和?许太后?上,周瑾行可?以毫无顾忌,甚至痛快。

    可?是处理太子,却让他心中缺失,且遗憾。

    那个才十岁的孩子,即将面临全家灭族,自己也时日?无多的绝境。

    他不会留他性命。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身处权势漩涡里的人,输了就是输了,从来没有妇人之仁能走到今天。

    钱嬷嬷似乎也知?道他内心的挣扎,轻声道:“倘若陛下不愿下这个手,便由?老奴送太子上路罢。”

    周瑾行缓缓擡头看她,欲言又止。

    钱嬷嬷黯然道:“老奴知?道陛下想说什么,只是有些事情,错了就是错了。

    “太子年纪虽小?,却也不小?。

    “这件事于?他而言,没有无辜,当初他若主动告知?陛下,定能保住自己的性命。

    “可?是他没有,他选择了隐瞒,甚至为虎作?伥。

    “他明明知?道陛下对郑惠妃有顾忌,唯独他能近身,却还甘愿做郑惠妃手里的刀。

    “从那个时候起,他就已经是棋局里的弃子。

    “如今落下这样?的结局,怨不得谁。”

    周瑾行沉默了许久,才道:“朕看到他,就如同看到十岁时的自己。

    “如果这道难题放在朕跟前,又会做出什么选择,朕也不知?道。

    “毕竟,它不是智慧能衡量的。

    “十岁的孩子,也斗不过大人的智慧。”

    钱嬷嬷:“陛下心里头其实都清楚,做这道难题,它不需要任何智慧。”

    周瑾行猛地看向她。

    他这辈子最?敬佩的人就是钱嬷嬷,无论身处何地,都是泰然自若。

    那种豁达的胸怀寻常女性极难做到。

    最?终周瑾行还是鼓起勇气踏入了永福宫。

    偏殿里的太子听到外头的响动,惊惧地望向封闭的大门。

    父子一内一外。

    周瑾行犹如一道标杆挺立在院子里。

    曾经他把太子当成小?时候的自己去教养,去弥补那段不堪岁月里带来的隐痛。

    而今天,他将亲手去扼杀那个孩子。

    有些往事,回不去就是回不去了。

    有些成长印记,无法磨灭就是无法磨灭。

    黄内侍默默走上前推开了那道紧闭的大门。

    外头的天空阴霾,冷风灌入偏殿。

    周瑾行伫立在寒风中,玄色大氅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殿内的太子看到他的身影,沙哑道:“君、君父……”

    他不再唤他阿父,而是君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