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孟神清气爽走路带风地上了马车,幸好她这辆马车足够大,四个大箱子都搬进来,她还有地方坐。
不过秀云和秀丽就没法贴身伺候了,必须到外面和辛雅一起走路。
回程马车里面就陆孟自己,她躺在这个不知名朝代毫无减震的马车里面,觉得每一次从前让她不舒服的颠簸,现在都颠进她的心里。
她怀里抱着一堆银票地契,把一个箱子打开,抓了一大把各种珍珠玛瑙翡翠的串子缠自己脖子上,她一滴酒都没沾,但整个人都在“醉生梦死”。
醉的是钱。
这是陆孟从前连做梦都不敢想的人生,不用去兢兢业业地做什么,就有数不完的钱花。
她不知道多少次看电视剧的时候,里面男主角妈妈甩钱想让女主角滚蛋,而女主角说和男主角是真爱的时候,陆孟都想穿进去,取女主角而代之。
说一句:“我和他是真爱,得加钱!”
然后拿着能一生衣食无忧的钱远走他乡,买个大别墅,雇好几个保姆伺候自己,整天除了吃吃喝喝玩玩乐乐什么都不干!
什么男人?什么爱情?让人流泪让人心碎!
不如美食,金钱,能够带给人从灵魂蒸腾而出的快乐。
但是那种海边大别墅躺尸的梦想虽然没有实现,可是陆孟实现了在古代躺尸的梦想!
她不用社交也不用相亲就有对象,对象有钱还是未来的帝王,帝王有未解锁的怪癖不用她真上,哈哈哈哈,她只需要躺在他羽翼下面的一个角落,一路横着走上人生巅峰。
而且古代虽然日常不如现代舒适,可架不住古代的贴身婢女比现代保姆伺候得周到啊!要不是陆孟不需要,受不了,她们可是连屁股都给擦的。
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陆孟要不是怕崩人设,现在得笑得像大鹅,能嘎嘎嘎吟出一首曲项向天歌。
回到王府之后,她指使着下人把这些大箱子全都搬进她屋里面,放在了她卧房旁边叠被子的柜子下面,正对她床头。
至于那些银票地契,她直接就塞自己的床头小抽屉里面,用一把十分精致的小锁头锁上了,然后把钥匙吞了。
开玩笑,钥匙没吞,被陆孟藏起来了。
她像个刚得了一大堆松果的小松鼠,尾巴都舒展成大蒲扇了,回王府之后洗漱过后就趴在床上吃零食,零食都是之前辛雅上街给她带的。因为胃口的原因不让她吃太多,陆孟也很自觉,一样只吃一点点,品味儿,晚饭的时间快到了。
陆孟两只小腿在空中晃来晃去,惬意得连伺候她的秀云和秀丽都被她影响得满脸美滋滋。
“梦夫人,今天可太爽快了。”
站在床边上给陆孟打扇的秀云,听了秀丽说的关于陆孟回家一趟,竟然把侍郎府刮地三尺刮出了油水,还带回了王府,简直两个眼珠子都要变成桃心蹦出来了。
经年恶气一口喷出来,可不是爽得头皮发麻么,她都没有亲眼看到,就已经爽得脚指甲都要翻过来了。
陆孟一脸笑意,今天一整天嘴角就没放下去过,要不是因为她模样长得好,这实在是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她听到秀云这么说,侧身仰躺在床上,把一个小糕点扔起来,然后张嘴去叼住。
一身衣服穿得松松垮垮,衣襟里面和脖子上自己之前掐的痕迹都淡得快没了,没穿布袜,一双白皙的小脚连着线条流畅的脚踝小腿,因为她翻身的动作滑得露出更大。
她躺在新婚的大红喜被上面,像个精雕的玉人儿。
“开心吧?”陆孟说:“侍郎大人怕是这辈子也不想看见我了。”
她说这话的语气故作低落,但是面上眉飞色舞地宛如花蝴蝶。
秀云噗嗤一声笑了,“不见就不见,谁稀罕呢。”
她也是个小孩子呢,她和秀丽两个比陆孟的年岁还小一岁。整天逼着自己少年老成,被陆孟这么一带,也有点忘形了。
三个人在屋子里嘻嘻嘻嘻,辛雅站在外面听着,垂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今天听了建安王的命令,算是把这梦夫人彻底得罪了。
她素日是和自己更亲近的,现在却只和她贴身的婢女笑了。辛雅倒不至于心酸,就是有点怅然。
而陆孟正开心的时候,外面有婢女进来,凑到辛雅身边,对着她耳边说了句什么,辛雅朝着里间看了一眼,悄无声息地开门出去了。
直奔建安王的主院。
此刻已经是晚饭时间,建安王才从宫中议政殿回来,皇帝倒是不会再训斥他了,只不过督建行宫的差事在老六手里,一时半会儿也很难拿回来。
乌麟轩和四皇子乌鳞成,最近都在皇帝面前夹紧尾巴,还要时不时地被其他几个皇子寻到机会冷嘲热讽,实在是过得不痛快。
他这种狗人,自己不痛快了,怎么可能让害他这样的罪魁祸首痛快呢?
他找辛雅来,是问他的梦夫人今天去侍郎府的事情。
虽然乌麟轩已经听死士报告过一遍了,但死士自小经历非人训练,普遍不通人情,也无法领会人言之中的深意,四个人连比划带说的也没把事情说明白,所以他还得听辛雅说上一遍,才能放心。
辛雅被叫到乌麟轩的书房,乌麟轩正在书案之后奋笔疾书,想要抢回督建行宫的差事,必须要让老六手上其他的事情也出大问题才行。
六皇子乌麟靖,其实是几个皇子之中竞争力不算强的。
他甚至在皇城之中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人,生母福薄,生他的时候就死了,他唯一的靠山便是当朝太尉。
只可惜太尉年迈,能给他争取到的势力大多都在外省,乌麟轩要动手,自然要派人传信。
辛雅进了乌麟轩的书房,悄声行礼,而后极有眼色地候在一旁,夕阳西下,温和的光线顺着敞开的窗扇爬进屋子,给乌麟轩勾了一层金边。
晚风吹过他的鬓发,这让他肃冷得如霜雪雕琢的眉目被风吻化了一般,似那天神自愿下了凡尘,沾染了人间春色。
早古男主角的长相,是没得挑得好看,这点陆孟亲自盖章认可。
连辛雅这样根本无心男女情爱的人见了这情景,也觉得赏心悦目不敢喘息太重,怕惊了这“天上来人”。
等着乌麟轩放下笔,将信纸折好,递给他身旁的侍卫,擡眼看向辛雅。
他一擡眼,那赏心悦目令人屏息的温和春色,便尽数摧折在了他眉宇之间的凛然之中,岳峙渊渟,不容侵犯。
辛雅这才开口,一句废话也没有的回禀乌麟轩想要知道的,关于今天回门的一系列经过。
“今日梦夫人私下当真一句怨言也没说过?”乌麟轩手肘撑在桌子上,手掌半撑着自己侧脸,修长的手指一下下点着自己的鬓角太阳穴。
手背之上哪怕放松的状态依旧经脉凸起,树根一般流畅错落地延伸到衣袖之中。这手一看,就绝非是只会握笔的手,而是具有能够持刀剑搅弄风云的力量。
“没有,”辛雅说:“梦夫人早上虽然看到了回门礼面色非常难看,可是在马车上的时候,说王爷这样安排并没错,不仅没有怨言,还说自己一片树叶儿都不会带回侍郎府。到了侍郎府下马车的时候,也不让奴婢令人搬动回门礼下车呢。”
今天梦夫人还和她露了小獠牙,虽然只是呲了一下,辛雅也十分惊讶。
梦夫人倒也不是个泥人。
“嗤,装的,怕是知道你们什么都能听到,故意说给本王听的。”
乌麟轩说:“她进入侍郎府之后,不是一直在不遗余力地埋怨我么?还说我坏。”
辛雅没说话。
乌麟轩反正知道所有陆孟的举动和谈话,现在他更确定,他这位梦夫人,可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不仅宠辱不惊,还根本让人抓不住把柄,这么多年在侍郎府后宅被欺负得“自生自灭”,怕是也只是她根本不屑理会陈氏母女。
且乌麟轩猜测,他这位梦夫人对他怨恨颇深,不仅第一天进宫给他扣了个“床笫残虐”的大帽子,害他丢了肥差。
今次回了侍郎府,也是在不遗余力地抹黑他。
将一切都推在他身上,甚至企图煽动户部侍郎对付他。
长孙文柏对付他?那个废物,连话都不敢接。
好心机,好手段。
乌麟轩想起死士们给他学的那些话,简直重新认识了一下他的梦夫人,没想到她看似温温柔柔软弱可欺,竟是那般谈笑间能把人气疯,一口铁嘴钢牙,好生锋利。
“她晚上回来之后,没找理由要来主院?”乌麟轩问辛雅。
辛雅想到陆孟恨不得贴在床上的样子,慢慢摇了下头。
“没有,”辛雅说:“梦夫人似乎并不打算见王爷。”
乌麟轩认定陆孟别有所图,否则无法解释她自成婚以来的所作所为。
成婚第一天就借春药之事,铲除了独掌王府的乌嬷嬷,第二天就害他声名扫地,丢了肥差。
这第三天……明日还不知要传出他什么来,煽动侍郎府对付他不成,她还能有什么招数?
乌麟轩真的好奇极了。
他视线下垂,纤长的睫羽微颤,任由夕阳在他的脸上扫下两片扇影。
回门他连面都没露,还故意令下人羞辱她,她都不打算借机来接近他,当真好耐性。
半晌,乌麟轩哼笑一声说:“这般心机气度,竟是个女子,可惜了……”
若是个男子,他倒当真不介意被算计,甚至还会拉拢一二。
辛雅没吭声,她总感觉事情似乎和王爷想得不一样。
辛雅到现在也看不懂这梦夫人是何种性子,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
“你回去吧,她若入夜之前不来,”乌麟轩拿起笔,在笔洗里面搅了搅。
看着被搅合得浑浊的清水,唇边带着玩味笑意说:“我亲自去‘安抚’她。”
会会她。
辛雅应声躬身退出。
陆孟还不知道乌大狗还有不久就要到达战场,她现在吃饱喝足了瘫在床上,怕又撑坏肚子,半夜胃疼,还不能出去瞎逛,一走一堆人跟着不说,虐文女主出去是真容易惹麻烦。
而且主要是陆孟懒得换衣服出门。
天色黑下来,把婢女们支使出去,屋子里点两根幽暗的蜡烛,拉好床幔,开始锻炼身体。
凌空蹬自行车来几组,再开个龙脊,锻炼下蝴蝶谷骨盆反正一大堆她之前在网上看的懒人减肥法。
乌大狗再变态,也不至于让死士看她睡觉,否则他就是绿帽王爷!
拉起床幔,陆孟有恃无恐,小腿瞎蹬,助消化还没人能看到。
陆孟搞得自己一身的汗,热得难受,然后开始拉伸后背,但是双手在自己后背勾一起有点费劲。
她想了想,下床在床头柜子里翻出一个今儿从侍郎府搜刮来的绿如意。
这如意好啊,粗如儿臂,触手生凉不说,手柄处圆润光滑,雕刻浅淡不硌手,正好用来抓着开背。
陆孟拿着绿如意进了床幔里面,继续锻炼身体,反正这古代没什么可玩的,她准备把自己折腾累了好睡觉。
陆孟把自己锻炼出了一身汗,呼吸也越来越重,吭哧吭哧的喘,耳朵竟然开始耳鸣。
完了,过头了,她双腿颤抖酸软,整个人眼前阵阵发黑,她又高估了这具身体!
陆孟连忙抓着玉如意躺在床上,把玉如意贴在脸上,想着降温。
张口叫了声:“秀云啊……”
她不会是低血糖了吧,低血糖会死的!
陆孟心脏怦怦跳。
门开了,脚步声徐徐朝着床边走来。
陆孟闭着眼,等着秀云秀丽伺候她喝点水,然后赶紧叫医师。
但她并不知道,来人根本不是她的婢女,而是打算亲自来会会她这个“心机深沉”的狐貍精的乌大狗。
乌大狗还故意不让婢女通传。
自己走了进来,在外间的时候,就听到了奇怪的声音。
他的梦夫人娇娇软软的哼声从窗幔之中传来,伴随着沉重的呼吸。
乌麟轩虽然没吃过猪肉,但是不知道见过多少次猪跑了!
这分明是男女欢愉之音!
好大的胆子,竟敢!
于是他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快步走到床幔前面,路过桌边一把抄起了桌上茶壶。
猛地掀起了床幔,打算把奸夫淫妇一壶砸死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