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债 正文 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三章
林焱真不知道自己身上居然有这样的价值，她背靠皮质座椅，这几天她休息一直不好，快要三十的女人稍微不注意保养脸色就不行，林焱侧过头看车窗，车窗里正映着她满脸倦容的脸。
“颜寻洲……”林焱开口却不知道要怎么表达自己的话，就像愤怒到极致反而说不出话了一样，良久，她转头看向这个要和她等价交换的男人，“交换？怎么换？你现在是缺钱了还是缺女人？”
“我不缺，我是什么都不缺，但是你不知道我很贪心吗？”
“那我还有什么东西让你贪的？”林焱问，声音沙哑带着疲倦，“寻洲，我只想要孩子，你现在什么东西都有了，为什么不能把孩子给我，为什么……”
颜寻洲神色磊落地对上林焱的眼睛，只是当他看到这个女人眼角的细纹时，还是收了收视线，“这事哪有什么为什么，你以为就你在乎冬冬吗？”
“你不在乎他，不然他就不会离家出走了！”林焱转过头，一张脸因为高声质问变得疾言厉色，“你所谓的在乎，就是不断拿冬冬当诱饵吗？”
“那只是你的认为。”颜寻洲语气清清淡淡，但是每个字都像钉子一样钉进了林焱的心里，“我承认我没有把冬冬照顾得很好，但是我给了他所有我能给的，但是你呢，你能给他什么，让他跟着你做什么，吃什么？朝不保夕住在随时要被拆迁的集资楼就是你给他的条件吗？”
“你怎么……”
“别问我怎么知道你住在那里，你脑子不笨，但是怎么就学不会取舍，其实这几天看你风风火火做事业我挺惊喜的，那才是以前的林小火啊，但是小火，有些事虽然会让你感到挫折，但是我必须要告诉你，你现在租的厂房是我早已买下来的，你昨天联系的布商我明天就可以不让他购货给你，还有你上次从C城买来的二手机器，你信不信，明天它们就变成一堆废铁。”
林焱紧紧握拳，脑子有一个不确定的推测：“严珂是你的人？”
“你现在才知道？”颜寻洲反问。
林焱笑，笑了一会儿后伸手擦去眼角的眼泪：“寻洲，我真要谢谢你，谢谢你这几年一直派人跟着我，不过很抱歉，我还是当不了你的情妇。”
“别妄自菲薄啊，你当自己情妇就是一个情妇，你当自己是颜太太，你就是颜太太。”颜寻洲伸手摸上林焱的头发，嘴角溢出一丝笑，动作比目光更温柔，拿起一缕黑发放在鼻尖轻轻一嗅，然后开口说，“林焱，我给你的条件很好，你真的可以考虑一下，我也不是囚禁你，同样为了儿子，你可以给李唐当公关当卧底，怎么就不能当我的女人了，你又不是没有给我睡过……”
给他睡过？哈哈。
“那是以前我爱你啊……”林焱说，她侧过半张脸，笑容嘲讽，“寻洲，你又何必说话说得那么难听，你让我当你情妇，不是也缅怀当年的感情吗？”
颜寻洲脸上表情是被说中的狼狈，不过很快就恢复自然，他相当坦荡地承认自己心里的感受：“对，就像我之前说的，我很贪心，看到你跟徐家伦亲近我觉得很碍眼……不过你放心，总有一天我会放你走，运气好点是一个月，运气差点三年五载都有可能。”
“我真替你老婆恶心。”林焱开口。
“你先替自己想想吧，你这人就这样，一辈子都给别人想，反而忘了把自己照顾好，小火，张暮暮可不是什么好人。”
……
颜寻洲把林焱送到了大学城后面的集资楼，林焱上楼回到公寓，里面所有东西依旧摆放得好好的，然后她打开严珂房间的门，所有的东西真的都空了。
严珂是林焱最先带的小姐，差不多她进君颜，严珂就跟她了，她是唯一一个知道她所有过往的人，但是她也是背叛她的那一个。
林焱回到客厅在沙发上坐下，双手捂脸，身心疲惫得不想动弹。
林焱在沙发上眯了一会儿，中午时间醒来给自己下了一碗面，下午给昨天严珂招进来的女工上了培训课，然后还面试了匆匆过来应聘助理的毕业生。
她只有一个人了，真的只有一个人了，一个人的感觉那么不好，但是所有一切事还要继续下去。
面试的时候林焱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站起来对毕业生说：“这样吧，你的资料我已经了解得差不多了，如果你愿意，明天就可以来上班，公司刚起步，薪酬不会很高，但是如果以后你做得好，我可以分给你股份。”
“没任何问题，我主要也是想锻炼一下自己。”毕业生跟林焱保证。
林焱点头，然后匆匆往二小赶去，但是等到放学时间，等所有学生都走光了她也没有看到颜寻洲。
林焱联系了门卫，门卫联系了班主任，电话里颜舒冬班主任对她这样说：“你是颜舒冬妈妈吗？但是颜舒冬最后一节课的时候已经被他爸爸接走了。”
林焱坐上出租车的时候终于痛哭出声，司机大叔吓坏了：“小姐，你目前情绪正常吗？”
林焱擦了擦眼泪：“你先开着，等会我再告诉你我去哪儿？”
司机大叔也好想哭啊，他最近失业才开起了出租车，其他司机都是在车里捡到各种客人的遗落品，就他每次都拉到怪客，上次是一个找妈妈的小孩，这一次是一个丢了魂的女人。
“我说你到底去哪儿啊。”司机大叔再三开口问。
“我找儿子……”林焱哭得停不下来，“我找儿子……”
司机大叔：“……”
林焱无力地靠在车背，冬冬此时肯定很失望吧，她这个没有用的妈妈，连那么简单的要求都做不到。
“你晚上回来接我吗？”
“我会的。”
“拉钩……”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
昨天冬冬还在她怀里说：“其实我觉得你也不是那么没用，你烧菜很好吃，你会做衣服，你还会做很难的题目……”
林焱拿出纸巾擦拭了眼泪，然后从包里掏出手机给颜寻洲打了电话：“你在哪里？”
——
颜寻洲晚上和林焱吃了晚饭，露天餐厅，夜色迷人，晚上颜寻洲带林焱上酒店开了房，房门刚打开，他把林焱抱起抵在了门面上。
他进入太快，没有任何前戏疼得林焱直皱眉头，虽然颜寻洲觉得即使调情充分，林焱也未必“领情”。
在这场欢爱里，颜寻洲同样痛苦大于愉悦，但是他还是奢望能在林焱脸上看到一点欢愉的样子，但是没有，她从头到尾都是蹙着眉头，这不是做爱，而是受刑。
颜寻洲从头到尾速度都不快，最后要出来的时候才加快速度，出来的那一刻把林焱紧紧抱进怀里。
酒店灯光轻容，极致的快感让他发出低沉的喘气声，然后颜寻洲好像听到了时光走动的声音，回到了青春最美好的时刻。
——
林焱第二天课间操的时候进了学校找颜舒冬，颜寻洲给班主任通的电话，所以她才可以光明正大进学校看儿子。
课间操所有学生正在操场做早场，林焱远远看到颜舒冬站在最后一排一动不动，值周老师提醒了他一下，然后他才心意阑珊地动了下腿。
林焱看着看着就笑了，她要的满足其实真的很简单。
课间操结束，班主任过去跟颜舒冬说，颜舒冬转过头看了眼操场上的林焱，生气地要转过头。
林焱是过来道歉的，但是颜舒冬并不想原谅她。中午林焱跟颜舒冬在食堂吃饭，颜舒冬夹出了林焱夹给他的所有菜。
林焱默默低下头。
颜舒冬擡眸看了她一眼，不乐意地开口：“是你说拉钩了就是真的了……”
“那次作废了好不好，以后每次都是真的。”林焱笑着跟儿子保证，然后重新给他夹菜，“冬冬原谅妈妈了好不好？”
颜舒冬轻哼，就在这时，一个高个子小男孩走到颜舒冬边上，“舒冬，这你小姨妈啊。”
“你哪只眼看到是我小姨妈啊！”颜舒冬猛地站起来顶撞，林焱赶紧拉住他，对他同学道歉，“对不起啊。”
“没事没事。”同学赶紧走开。
林焱对着气鼓鼓的颜舒冬开口：“以后不准对同学这样。”
颜舒冬不说话，默默地吃着白饭，林焱突然“哎哟”一声：“我肚子好疼。”
“你怎么了？”颜舒冬放下筷子，“怎么了？”
林焱装模作样地哎哟哎哟：“肚子疼啊……”
颜舒冬紧张得站了起来，然后林焱松开捂着肚子的手，眸光带笑：“好像好点了……”
“真好点了？”颜舒冬问。
林焱点了下头：“刚刚你都不吃妈妈夹的菜，所以妈妈的肚子都伤心了。”
颜舒冬知道自己被骗了，但是被骗的感觉并不糟糕，反而给了他一个台阶下，撇撇嘴看了林焱一眼：“你真是太无聊了。”
林焱：“快吃吧，小鬼。”
颜舒冬有点不放心：“以后真的可以每天都跟你见面吗？”
林焱重重地点了下头：“每天都见面。”
——
林焱的夏日服装已经开始生产，依旧是跟徐家伦合作，颜寻洲的确像他说的那样，给她足够的自由，但是这样的自由是用自尊换来的，想想还真够悲哀的。
第一批服装出来的时候，林焱举办了个庆功会，在庆功会上，徐家伦介绍了他一个客户，江雨儿子江岩。
“林小姐，你好你好，我是江岩啊，久仰大名啊，前几天我都在想大街上美人怎么那么少了，原来美人都出来创业了啊。”
林焱跟江岩握手，笑着说：“江公子真会说笑，我哪有大名让江公子仰的，倒是我常常听说江公子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