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真真的告白◎
这件事孟舒云听谢泽说了个大概,又听医院那边的朋友说宋修竹进了手术室,骨折打了钢钉。
谢泽低低说:“该,宋修竹怎么会蠢到这种地步?”
“他不是蠢。”孟舒云夹了菜放在碟子里,给真真凉的凉一些,低声说:“是傲慢,傲慢让他目中无人,以为没有人敢驳他。”所以真真第一次驳他,不给他面子就让他非常的不爽,因为一个比他小的女人,居然敢“顶撞”他。
谢泽点点头,又担心宋家那边会找李弥麻烦。
孟舒云倒是不怎么担心,宋家要追究早就报警了,不会这会儿还没动静,况宋这样的家族,是不允许有污点的,他想也是因为这样真真才放心让李弥动手。
真真这不是冲动,她很清楚她是不可能为了宋修竹一个人就跟华胜解约,她已经的华胜的合作方,当然也不希望华胜被推上舆论焦点,更不可能因为一个烂人跟况宋两家决裂。
是权衡之下,她觉得报警最多是换来宋修竹的道歉,不如打一顿让他吃点苦头,长点教训。
孟舒云都能想象到真真在听到宋修竹偷拍了她的视频时,心里的高兴。
他也很高兴真真的处理,她既没有被那段视频激怒,也没有为了合作忍下这口气。
这说明男人惯用的“贞|操”羞辱,丝毫不会影响到真真,她是真的不在意所以不愤怒不解释。
也说明她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
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他这个做哥哥的开心,她成长成了一个自由自信的人,不在意男人制定的规则,她才是真正的自由。
这很好。
孟舒云看向了在和书禾嘀嘀咕咕的真真,李弥就坐在她的右手边,被谢泽这小子殷切的倒上了酒,赞不绝口的李弥长李弥短。
真真的手边还放着一杯温水和放在瓶盖里的药,是她需要吃的药,李弥一直带在身上,准时准点的提醒她吃。
李弥对真真比对他自己还要在意。
孟舒云心里既开心又有些感慨,真真和李弥在一起情绪越来越稳定了,兜兜转转,该遇到的就是会遇到。
孟真放在桌子上的手机震动了起来,是况明远的来电。
孟舒云看见她很轻的笑了一下,拿起手机和书禾、李弥说:“我接个电话。”起身走到了大堂的窗户旁,才接起电话。
隐隐约约能听见她笑着在说:“您还特意打这个电话……我也是华胜的一份子,不希望华胜被影响……我不会让私事干扰到工作的您放心……没事,这事儿过了。”
书禾趴在椅背上看向孟真的方向,满脸崇拜的和一个空位置之隔的李弥说:“真真姐又厉害又帅对吧?”
李弥也看着孟真,轻轻点头说:“是啊,她很厉害。”
书禾就八卦的看向李弥,小声问他:“李大哥,你和真真姐是在恋爱吗?”
李弥被问的一愣,随后耳朵就红了,看着好奇的书禾彷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迟钝了老半天,发现身旁的谢泽居然也竖着耳朵在等他的回答,紧张的心跳飞快。
他和孟真在恋爱吗?显然他应该回答:不是。
他很清楚对于孟真来说,哪怕接吻、发生关系,也不算是交往恋爱,她是可以把爱和欲望分开的人。可不知道为什么他这次犹豫了。
他在想,孟真希望他在这个时候怎么回答?
他在想,孟真是喜欢他的吗?是希望他也表达出热烈爱意的吗?还是……做好普通朋友?
犹豫的功夫,孟真已经挂了手机朝他们走回来。
李弥最后低低回答书禾说:“不是,是我在暗恋她。”他嘘了一声,请书禾不要揭穿他。
孟真走了过来,笑着看三个嘀嘀咕咕的人,“在偷偷说什么?”
谢泽率先露出了一副了然的神情,什么暗恋啊,摆明了就是双方都有意思但还没有告白,年轻人那点推拉的把戏罢了。
书禾却单纯的给李弥鼓励,悄悄说了一声:“加油。”
“什么加油?”孟真坐下后疑惑的看着书禾和李弥,“加什么油?”
李弥耳朵还有些红,将药和水递给她:“不烫了。”
孟真很自然的接过去把药吃了,果然水温温的不热也不冷。
书禾看着她们俩,笑眯眯的抱住她的腰靠进她怀里,问她:“真真姐,你这么厉害,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人啊?”
孟真下意识的想往李弥那边看,她喜欢什么样的人?
这个问题,她还真的有认真想过,但没有答案,“真喜欢一个人是没有标准答案的吧?”
手机又震了一下。
她看了一眼,是郑兰发来的微信,说他过两天想来看看她,方便吗?
过两天,李弥应该还在云京。
孟真将手机扣在了桌面上,抱着书禾说话,暂时没有回复郑兰——
谢家、章家全在来给孟真庆祝,三大家子玩到十点多才散了。
书禾明天还要上课,只能赶回珠岛,不然她还想和孟真一块睡,好好聊聊天。
孟真送走她们也半夜了,洗漱躺下,却有些睡不着,摸出手机点开郑兰的微信,回复了他:[好啊,方便。]
她当然可以让李弥在这之前离开云京,避免碰上郑兰。
但她心中明白了一件事,就算不明白喜欢什么,但人总会明白不喜欢什么。
她不喜欢让李弥躲躲藏藏。
她点开了李弥的微信问他:[睡了吗?]
李弥秒回了她:[没有。]
李弥:[你睡不着吗?]
孟真回了他:[睡不着,你能过来陪陪我吗?]
她用询问句,可她知道李弥一定会来。
果然,没一会儿她的房门外就传来轻轻的叩门声。
她起身没穿鞋直接过去拉开了房门。
没开灯的昏暗之中,李弥的眼睛很亮,他穿着白T恤和裤子站在门口,像一只朝她摇尾巴的小狗,低低问她:“怎么了?不舒服吗?”
他担心宋修竹的事会对她的情绪造成影响。
孟真拉着他的T恤让他进来,轻轻将门关了上。
李弥的一颗心跳的很快,一片昏暗之中他看见孟真光着的脚,很白。
“让我看看你的手。”孟真拉住了他的手,走到床边坐下,翻过来看他的手背,上面有一点点蹭破了皮,是打宋修竹时留下的。
“没事,明天就好了。”李弥握住了她的手指,蹲下身去望她:“你有不开心吗?”
昏暗中她的眼睛像星星,像一汪水,望着他,什么也没说低下头轻轻亲了亲他的唇。
李弥的呼吸变的乱糟糟,他小心翼翼伸手穿过她散在两肩的黑发捧住了她的脸,让这个吻变的绵长又紧密。
房间里的声音也变的乱糟糟。
她脱掉了李弥的T恤,手指抚摸着他肩上的疤痕。
两个人的呼吸都那么重。
李弥在亲吻中托起了她凉冰冰的脚握在手里,放在自己的怀里……像是迫不及待讨好她。
听见她细细的声音,像是在做梦了一样……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做过这样的美梦了。
昏暗中她从床头柜里摸出一样东西递给他,声音又黏又软:“小声点……”
李弥尽量小声,把喉咙里的声音全堵在亲吻里,真真却很有精神,折腾到一点多才汗津津的趴在他怀里昏昏欲睡。
他怕洗了澡之后她再失眠了,就湿了毛巾过来替她清理干净汗水,又换了一床被子给她,将地上乱糟糟的睡衣和东西都收拾好了,才自己洗了澡回到床边看她。
她陷在真丝的枕头里黑发如瀑,漂亮的不像真人。
李弥低头想亲亲她就回房间去,她却睁开了眼睛,亮晶晶望住了他。
“陪我躺一会儿。”孟真声音有些哑,掀开了被子:“抱我一会儿。”
李弥的心塌陷了一般,侧身躺在她身边,抱住她让她靠进怀里,替她裹好被子,轻轻的抚摸她的背:“还是睡不着吗?”
“嗯。”她在怀里时说话带着鼻音,像撒娇的小羊羔:“你唱歌哄我睡吧,唱你在病房里给我唱的。”
李弥愣了一下,低头去看她:“你听见了?”
他记得她当时在高烧昏迷。
孟真仰头看着他笑,“我还听见你哭了,以为在做梦。”
李弥不好意思起来。
可她执意要听他唱歌。
李弥抱紧她妥协道:“那你闭上眼睛睡觉。”
孟真乖乖的闭上眼。
李弥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到底是哼唱起那几句他烂熟于心的歌,真真曾经唱给他的歌。
在他唱到:“……我们在一个只属于我们自己的世界,享受着鲜无人知的爱情……”
孟真悄悄睁开眼,看见他的耳朵和脸都很红,像一个鼓起勇气倾诉爱意的少年人,不知所措的害羞。
她没有控制住自己开口问:“李丹,如果可以穿越回到小时候,你遇见我,最想对我说什么?或者做什么?”
在那个甸海的大雨夜里,如果她们再次相遇,他带着现在的记忆,会想对她说什么?做什么?
李弥顿了住,垂眼对上她的视线仔细想了想,又笑了说:“我大概什么也不会说,不会做,我会偷偷看看你,假装和你同路陪你回家。”
“为什么?”孟真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
李弥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梦境里她脸上那道疤太清晰了:“我怕如果我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会影响到你的人生轨迹。”他宽大的手掌包裹着她小小的脸,她房间里的一切都是最好的,连床单被子也是真丝的,和梦境里的她截然不同的生活:“你现在很好,你的哥哥爷爷那么疼爱你,你好好的长大,成为优秀的人,我不想改变你的人生。”
孟真怔怔的看着他,他说:“我小时候待的地方不好,我们还是不要在那个地方、那个时候遇到了。”
他害怕梦境里那些成真,她流落到甸海,过的太苦太苦了。
掌心里突然潮潮湿湿,他垂眼看见孟真埋在他的手掌里哭了。
他吓坏了,以为自己说错话惹她不开心了,慌忙托起她的脸看她,“怎么了真真?我是不是回答的不好?”
她泪水涟涟的抱紧了他,紧紧抱着他,泪水落在他的胸口像落在他的心上,她没说话只是哭着。
李弥被她哭的眼眶也红了,捧着她满是泪水的脸无措至极,恨自己答的不好,“你想遇到我是吗?我也想,我也想的真真……我只是怕影响到你,怕你受到伤害……”
孟真很想说话,可她喉咙里堵着酸苦的眼泪,她明白的,如果让李丹知道上一世她和他在甸海的日子,他一定宁愿不要遇到,她也会宁愿不要遇到。
就像这一世,她没有在小的时候遇到李丹,她过了很好很好的一生,甚至在一开始她没有想过去找李丹,她自私的想割掉在甸海的一切。
可是在她需要的时候,李丹就会出现,为她赴汤蹈火,怕他会影响到她。
她想起上一世在甸海时,他为她洗头发,擦药,夜里坐在床边打蚊子,他会跑很远的地方买书给她,会带她去喝可乐,他从不会给自己买,只给她买。
他对自己很抠门,可每趟外出回来都带东西给她,有时候是发卡,有时候是鸡翅,有时候是一根快化掉的冰激凌。
他推开门高高兴兴的举着冰激凌进来说:快吃快吃,要化了……
因为李丹她活了下来,因为李丹暗无天日的甸海好像是有春天的阳光,夏天的溪水,秋天的野花,冬天的烤板栗。
如果重来一次,她还是不要再流落到甸海遇到李丹,但她要早一点和爷爷哥哥去甸海把他带回云京。
“李丹,李丹。”她叫他,掉着眼泪问:“你喜欢我吗?”
“当然。”李弥皱紧眉头,低头吻她:“真真我的爱让你感受不到吗?”
“那我们在一起吧。”孟真就是想要和他在一起,她说:“我喜欢你,或许我可能不够忠诚,可能会伤害到你……”
李弥紧紧吻住了她的唇,堵住了她的话,很久很久从松开,抱住了她:“你不需要对我忠诚,你只需要做你开心的事,如果有一天你和我在一起不开心了,我就会离开。”
爱不是约束,他会忠诚的爱她是因为这世上再也没有第二个人拯救他。
和她在一起多一秒他都是快乐的,他从来不奢望拥有她,他只想好好爱她。
她哭的可怜极了。
李弥一遍一遍吻她,却也哭了。
她说喜欢他,她要和他在一起,他怕真的是一场梦。
真真在他怀里睡着。
李弥抱着她一晚上也没睡,窗外渐渐亮起来,他看了一眼时间,早上五点,她的家人快要醒了吧?
他小心翼翼的松开她,让她躺好,确定她没被弄醒才蹑手蹑脚离开了房间。
外面的走廊还是昏暗的,只是已经有阿姨开始起床,零零碎碎的声音传过来,他闪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听见关门声。
走廊尽头楼梯口才探出一个脑袋,是孟云开,他看见李弥回了房间。
“他怎么……”背后的孟兰树好奇的要问。
孟云开竖指小声“嘘”了一下,轻手轻脚的带着孟兰树下楼,去了花园里打拳,才笑着和孟兰树说:“咱们就当没看见。”
“为什么?”孟兰树不明白,“为什么当没看见?他为什么不在自己房间睡觉?”
孟云开笑着活动了活动筋骨说:“他和真真恋爱了,只是不好意思跟咱们说,咱们要是不装没看见,她们会害羞的。”
孟兰树还是没明白恋爱是什么。
但孟云开说恋爱解释起来很麻烦,她不懂也很好,少了很多烦恼。
她想了想点点头,有烦恼不好,恋爱听起来也不是太好的事情。
她又想想问:“那李弥以后会经常住在我们的房间里吗?”
“或许会。”孟云开看她:“你不喜欢他吗?”
孟兰树也活动活动手脚说:“没有不喜欢,他挺好的。”
“怎么挺好的?”孟云开好奇的问她。
孟兰树说:“他话很少,像不在房间里一样。”
孟云开忍不住笑了——
李弥回了房间也没再睡,他洗了个澡,像是等着孟真醒一样抱着手机看时间,他有点担心昨晚孟真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才说喜欢他,要在一起的。
没想到六点的时候,孟真突然发微信过来:[我找不到我的睡衣了。]
是昨晚那套吗?那套昨晚弄湿弄脏了,他洗了挂在浴室里。
他忙回复孟真:[在浴室里挂着,不知道干了没有。]
孟真很快回复:[哪里?我没找到。]
怎么会没找到?他明明挂在浴室进去的架子上,想再回,又觉得不如他去给她拿出来,就回了个:[等我一会儿。]
起身要去孟真的房间,拉开门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穿着睡衣的孟真,她穿了昨天他洗过的睡衣,像是刚睡醒,头发蓬蓬的,走进来站到他的眼皮子底下。
看起来可爱极了。
她明明就是找到了。
“你该对我说什么?”孟真问他。
李弥没明白过来,试探性的问她:“早上好?”
孟真伸手搭在他的腰上说:“你应该说,早上好真真,今天是我们交往的第一天,很开心一睁眼就看到了你。”
李弥那颗提着的心落在了柔软的沙子上,垂眼望着她,感觉细细的阳光筛进窗户,青青的草坪冒出清新的香气。
她那么可爱,那么会恋爱,就是不爱穿鞋子。
他托着她的腰把她抱了起来,走到床边放下,附身圈着她说:“早上好真真,今天是我们交往的第一天,很开心你让我打开门就看到你。”
孟真在阳光下抿嘴笑,仰起脸亲了他:“不客气。”——
宋修竹需要住院一周才能出院,况韫照顾了他两天,还是忍不住第三天就带着女儿回了况家,她没办法面对婆婆喋喋不休的劝说和哭泣。
这样的环境下别说她坐月子了,女儿没有一天不哭的。
她和宋修竹已经说明了,她要回家住,等他彻底好了谈谈离婚的事情。
宋修竹一开始愤怒,怪她这个时候还跟他闹脾气,一点也不体谅他,他被打成了这样还要忍气吞声给孟真道歉,而况韫还为了孟真跟他吵架。
他根本没挽留,让她走。
平常她闹脾气回娘家,当天况老太太就会打电话给他,让他去接人回去,他过去赔礼道歉人就哄好了。
可这次他发现况韫不再向从前一样跟他吵架,她很沉默的带着孩子回去了。
一直到晚上,况老太太也没打电话来。
还是他母亲劝说他,韫韫产后情绪不稳定,看在孩子面上也不能真跟她生气。
他母亲去了一趟况家接人。
结果,人没接回来,还生了一肚子气,回来和他说,况韫现在没在况家住,在况盛的那套公寓里住。
况家老太太和她说,况韫带孩子回去直接就表明要离婚,老太太怎么劝也不停,后来她父亲也劝,结果她带着孩子一声没吭的就走了,去况盛那套房子里住,谁也不见。
就连他母亲又跑去找,也没见到人,还被况盛冷鼻子冷脸说了一顿。
宋修竹这才意识到,这次不对,这次……况韫好像是真的要离婚。
为什么?就因为孟真这事?他不过是在公众场合拍了她的视频,只给了况盛一个人看而已,他就算私心看不惯孟真,可到底也有些是为了况盛。
怎么就严重到要离婚的地步了?
宋母心里对况韫在不满意,这个时候也无奈的说:“等你好些了,就去跟韫韫道个歉,她脾气大些,但你在她坐月子期间闹出这些事也不对,无论如何得把孩子带回来啊,孩子到底是咱们家第一个孩子,又才出院没几天,韫韫怎么照顾得好啊。”
宋修竹心烦的要命,不用想也知道,他父亲一定会打电话过来骂他,让他立刻滚去给况韫道歉求和。
可况韫也寒了他的心,一个孟真都比他重要吗?——
况盛的这套公寓是在市中心,离公司很近,他不回老宅的时候会住在这里,楼上楼下的复式,地方很大。
楼下正好给况韫还孩子住。
他又回了趟老宅把家里用了几十年的阿姨桂姨接了过来照顾况韫,奶奶虽然有些生姐姐的气,但到底是心疼她,偷偷让桂姨带了吃的喝的过去,女人做月子太重要了,一定得有人好好照顾。
况老太太也生宋修竹的气,况韫在坐月子,宋修竹是一点脑子也没有闹出这些事,但是她还是不同意况韫离婚,这事儿不至于闹到离婚,她想等韫韫气消了,宋修竹去道歉哄一哄也就好了。
可况盛却很清楚,姐姐这次是铁了心要离婚。
他带桂姨回公寓的时候,姐姐正抱着孩子在面试月嫂,她办事一向干脆利落,昨晚就联系好月嫂公司,今天就安排面试。
这已经是面试的第四个月嫂。
况盛听见姐姐问了几个问题,听月嫂回答之后,像是满意了,又问:“如果可以,我是希望你能把孩子带到上小学再下户。”
带到上小学。
况盛坐在摇篮旁边,拨了拨摇篮车上的玩具小娃娃,他这个小外甥女很镇定的看着他,姐姐这个意思是完全不会回宋家了,宋家的月嫂她也不会再用了。
很快况韫就和这个月嫂签好了合同,当天就留用了。
桂姨熬了汤端给况韫,叹气说:“哪有像小姐这样,还没出月子就生这么一场大气,还要操劳,是不能这么轻易回去。”
况韫接过汤,笑笑说:“今天已经不生气了。”
况盛坐在旁边看她,问道:“你之后怎么打算的?”
况韫理了碎发说:“先等宋修竹养好了吧,把婚离了,满月酒办了,之后我想回公司上班试试。”她看向况盛:“公司最近还招人吗?”
况盛没想到姐姐想好的这么快,但又觉得这很符合她的性格,从小到大她只要想好了一件事就会去做,干脆利落的去做。
当初她被奶奶劝着相亲也是想了一晚上就想好了,决定嫁给宋修竹也不过一两个月。
“你想好了?”况盛问她:“奶奶和爸那边恐怕会不同意。”
况韫低下头一勺一勺的喝汤,直到喝完才开口说:“小盛,我不是突然决定离婚的,是很多天,很多件事……生孩子之后很多时候我看着宋修竹会觉得陌生、恶心。”
她形容不清那种感觉,好像是婆婆抱着女儿和宋修竹说:“长的真像你小时候,大眼睛双眼皮,鼻子像韫韫,高高挺挺。女孩子像爸,等韫韫再生个小子就更像韫韫更漂亮了。”
宋修竹笑着说:“男孩子长那么漂亮干什么?”
也好像是她决定不母乳时,宋修竹无奈的叹气说:“你真舍得女儿吃奶粉?听说母乳对孩子身体更好。”
很多很多这样的瞬间,她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了,她变得敏感,爱发脾气,爱哭。
大家都说这是产后抑郁症。
直到她看到宋修竹被打,听到孟真说他偷拍了她,她才渐渐明白或许不是因为她激素问题,是宋修竹这个人让她感到恶心了。
况韫苦涩的笑了笑:“小盛我也很害怕我坚持不了多久就妥协了,听奶奶的话跟宋修竹回去了……但我想试试,至少试试,就像孟真一样……”
像孟真怎样,她也说不清,她现在自己也不是太清楚方向,唯一清楚的是离开宋修竹,离开宋家让她觉得轻松。
她清楚自己不想要什么了。
况盛看着况韫,点了点头:“你放心住在这里,至少我支持你离婚,先把身体养好,再去工作。”他笑笑说:“真真和我说过,如果你像我一样进入华胜,未必会比我做得差。”
况韫擡眼看他,有些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