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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来跪下,求你个事 正文 第96章

    《我选做男主的师母》

    飞来峰峰主燕回死了。

    宋家父子二人被抓回了万剑宗,可万剑宗如今群龙无首,沈岁华、主峰峰主薛剑全死了,只剩下被裴颂重伤的师叔辈青柳在支撑。

    自然而然,主峰主持大局的人只能是薛剑的首席弟子白明墨,而能协助青柳的也只有沈岁华最出色的大弟子沈琢羡。

    这些讯息就在刚才从万剑宗传来。

    难得宁静的棋修社内,宋斐然一直没有急着说话,喝了茶,用了点心,等萧承听完消息后才说:“飞来峰你的人应该能尽快接掌峰主之位吧?”

    她记得飞来峰峰主燕回收养的继女叶飞,是他的人,若是在这么好的时机下还不能上位,那就太没用了。

    萧承回过头看她,心中仍然是吃惊的:“你问我借白明墨,就是为了杀燕回?”

    在渡口突然出现杀了燕回的黑影人正是白明墨。

    她传来讯息说要借白明墨一用时,萧承没有想到她是为了杀燕回。

    因为她完全没有理由杀飞来峰的峰主,可她居然用父亲、弟弟做饵杀了燕回,为什么?

    “我看不明白你了。”萧承走回她身边,隔着茶台仔仔细细的端详她:“若说你杀薛剑是为了赢得沈琢羡,那杀燕回呢?你已经赢得了赌注,没有必要再去对燕回动手,还牺牲了你的家人。”

    这样一来,她的母亲、父亲、弟弟全难逃一劫了。

    “你不是查过我的身世吗?”宋斐然在茶台慢悠悠的给自己泡茶说:“难道没有查出来什么吗?”

    她的手指提起茶盏,干脆利落的将泡好的茶倒入品茗杯中,端起来闻茶的同时看了萧承说:“那你可让我有些失望。”

    萧承看着她,感觉自己完全落入了下风:“我自然有查到一些关于你的事。”他坐在她手边姿态亲昵地说:“比如,你幼年时被父母挖出了灵根,给你的弟弟。”他观察着她的神色:“比如你的鼎炉体质是后天被调理而成。”

    可她脸上看不出喜怒。

    “比如,沈岁华之所以会娶你,是因为你的祖母曾经在他小时候救过他,在临终之时逼他娶了你。”他终于从她脸上看到一点情绪,那情绪却不是生气,而是赞赏似的笑意。

    她赞赏他,是一种上位者对下位者的“首肯”,示意他继续说。

    萧承有一瞬间从这张脸上看到了他的父皇,因为这种表情他只在父皇脸上看到过,可居然出现在一个处于“最低位”的女人脸上。

    太奇妙了,他总会在她的神情里读到一些掌权者的姿态,可她明明只是个被剥削的女儿,被忽视的妻子……没有灵根的女人。

    “所以你恨他们?你的目的是为了报复他们?”萧承有些困惑:“可你如果真想报复他们,夺回你自己的灵根,你没有必要绕这么大一个圈子,杀他们总比杀薛剑、燕回要容易的多。”

    她的父亲母亲都是普通人,宋问道的修为也不过才筑基九层。

    萧承相信,凭她很轻易就能杀了他们,拿回自己的灵根。

    “怪不得你总会输给我。”宋斐然笑了一下说:“你查了我的底细,知晓现在我做的一切,却仍然在疑惑:我这样的女人除了报仇,还能有什么目的?”

    萧承像是被她刺穿了。

    她却依旧笑着看他说:“难道我的目的就不能是做万剑宗的宗主?”

    萧承愣在那里,无异于被闷雷震荡。

    他从未在一个人脸上看到如此直接的野心,和轻蔑的姿态,就仿佛这万剑宗的宗主之位对她来说也不过是唾手可得的小小目标。

    她擡起手将一样东西放在了茶台上。

    那是一枚玉简。

    可当萧承把灵力探进去查看到玉简中的内容后,整张脸都变了颜色。

    “无上心法?”他不可思议地看着宋斐然:“你已经拿到了无上心法?什么时候拿到的?你怎么能打开玉指环?”是裴一帮她的?

    那本天下人为之争抢的至高心法,如今就被她轻轻掂在掌心里。

    “你猜我为什么要抽出我亡夫的灵骨?”她很轻蔑的笑笑说:“只是为了杀一个小小峰主?还是你以为我真看得上沈琢羡这个劣等鼎炉?”

    萧承忽然明白了过来,她要赌的根本不是沈琢羡,而是为了借着他埋在万剑宗的眼线,抽灵骨取无上心法。

    沈琢羡不过是她钓起他好奇心的诱饵。

    “不借着你的人,我就算抽了灵骨,也很难全身而退。”宋斐然讲得很坦诚。

    萧承却在想:他在什么时候成为了她的棋子?

    “你也不必在意自己成为我的棋子。”宋斐然又说:“我们互为棋子罢了。”

    他仿佛被看穿。

    “燕回的命就是我递交的投名状。”她指尖一动,玉简就消失不见了,“你埋在万剑宗的棋子都太没用了,让我来帮你扫平障碍,扶持你的人坐上峰主之位。”

    她要跟他联手?

    萧承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她,生怕眨一下眼就错过她细微的表情,更加猜不透她。

    杀薛剑、杀燕回,她在短短两天之内就制造出这样的混乱和机会,让他的人接掌了两大峰,她就像棋盘中的【车】迅猛地替他杀入敌营。

    可她也借着他的人,拿到了纯阳剑、无上心法,甚至报了挖灵根之仇。

    萧承在这一刻不敢确信,她是真要和他联手,做他的【车】,还是要利用他?

    所以他问:“你想要什么?你真要万剑宗的宗主之位?”

    “怎么?我做不得吗?”宋斐然说:“我就是要做万剑宗的宗主。”

    “萧承。”她叫了他的名字,倒了茶推给他:“你谋划这么多年,不就是想扶持沈琢羡坐上宗主之位,通过万剑宗掌控名门正派,坐上皇位吗?”

    他谋划的一切被她轻而易举说出来。

    “沈琢羡太蠢了。”她收回手看他:“你扶持他,不如扶持我。”

    这才是她的目的,她杀燕回就是为了向他展示她的能力,让他认清,扶持沈琢羡不如扶持她。

    可萧承想:这真是她的最终目的吗?究竟是她在甘愿做他的棋子?还是她在利用他?

    他像是在下一盘看起来稳赢的棋局,她不停地在让字给他,可他吃下她每个棋子都在走向她想让他走的位置,等他反应过来想回头的时候已经晚了。

    就像现在。

    他很难拒绝她的“投名状”,因为他实在太好奇,她要怎么坐上宗主之位?

    而她看起来对自己有利无害。

    萧承端起了那杯茶慢慢喝下去,笑笑说:“说说看你的下一步计划。”

    宋斐然望着他笑了,“再下一步之前我要先享用我的战利品。”

    萧承擡眼看她,笑容黯淡下去:“你不是说看不上沈琢羡这个劣等鼎炉吗?”

    “看不看得上他都是我赢来的东西。”她挑挑眉说:“我需要一个跪在床边为我打开玉简的奴仆。”

    那就一定要沈琢羡吗?

    萧承心里说不上来的不快,她已经有了一个裴一,裴一被她迷的神魂颠倒,不停命令,现在她又要别的男人。

    他一想到,以后他想见她,或许还要等她享用完裴一或是沈琢羡,他就恼火。

    所以他故意问:“裴一不行吗?他就那么让你不满意?”

    裴一在听在看。

    他要让裴一死了这条心,明白对她来说鼎炉就是物品,别对她心动,更不要为了她一再违背他的指令。

    宋斐然看他一眼说:“我怎么舍得让裴一做这些?”

    萧承的脸色凝了一下。

    宋斐然伸手推开窗户,让风吹进来,她怎么会不知道他那点狭隘的小心思,故意刺他:“裴一和其他人是不同的,我以后有再多鼎炉,裴一也是最重要的。”

    萧承酸溜溜的问:“你打算有多少个鼎炉?”——

    风中海棠花纷纷扬扬。

    裴一坐在屋脊上擡手接住了几片飘荡的花瓣,哪一片像她放在萧承掌心里那片?

    他不知道她的话是真是假,但真假没那么重要了,因为他现在很清楚,裴颂也只是她的棋子。

    或许从她跟着裴颂离开万剑宗开始,她就计划着怎么利用他。

    她拿到了无上心法,下一步她要和萧承联手瓦解万剑宗。

    而她很清楚,沈岁华几番拒绝朝廷的招安,立誓:万剑宗弟子永不入朝堂。

    裴一握紧手指,皮质手套冰冷的包裹着他的疤痕。

    她很清楚,沈岁华对裴颂恩重如山,却还是这样利用了他。

    过了没一会儿,房间里的对话声消失了,她的气息也不见了。

    裴一翻身下去,只看见坐在茶台旁的萧承,她呢?

    “她去万剑宗见沈琢羡了。”萧承笑着倒了杯茶给他:“尝尝,她泡的茶。”

    裴一却没有上前。

    萧承半点不生气地望着他,叹息说:“裴一,你应该也看出来她的野心和手段了,她绝不是甘心平凡一生的女人,也绝不是凭爱意能打动的女人,不要太泥足深陷了。”

    那么他呢?

    他不是在泥足深陷吗?——

    万剑宗早已没有平日的宁静肃穆。

    宗门内外灯火通明,燕回的尸体还摆放在殿内,几个峰主和重伤的青柳刚刚安抚过他的继女叶飞。

    闹哄哄的争吵声、议事声才刚刚停止。

    沈琢羡带着两名弟子,前去地牢中审问宋问道。

    地牢门打开,沈琢羡吩咐其中一名弟子留在外面,只带了一名弟子进了地牢中。

    跨进去就能听见宋问道母亲宋氏在哭天喊地。

    宋问道被绑在架子上等待审讯,而他的父母关在牢房里。

    沈琢羡停在架子前,宋氏就在牢房里哭着跪下开始替儿子求情,说什么这一切都是他儿子被人利用了,拿走玉指环的是她女儿宋斐,杀了燕回峰主的也不是他儿子,他儿子只是一时糊涂被姐姐蛊惑、利用了……

    “一定是宋斐和她的奸夫裴颂联手干的!”宋氏抓着牢门哭求:“问道一向尊师重道,根本不敢这么干的……”

    沈琢羡听不下去,挥手让看守的弟子全都出去,只留下了身后跟他进来的弟子。

    等所有人离开,他又张开了一道结界阻隔在门口,这才回头看身后的小弟子,低声说:“其他峰主可能会随时过来审问宋问道……”

    小弟子擡手打断了他的话,从他身后的阴影之中慢慢走了出来,走到架子前看了看宋问道。

    他伤得可真重啊,手筋脚筋全断了,胸口还有一剑,耷拉着脑袋奄奄一息。

    沈琢羡下手真狠,要不是怕其他峰主怀疑,他估计已经杀人灭口了。

    小弟子嫌脏没有碰宋问道,转头看向了牢里同样伤痕累累的宋善,虽说是皮外伤,但他年纪大了,经此一番整个人都没有一点生气的靠在角落里。

    “打开牢门。”小弟子对沈琢羡擡了擡下巴。

    沈琢羡蹙了蹙眉,却还是顺从的上前打开牢门。

    宋氏看看沈琢羡又看那名小弟子,倒是疑惑了,那小弟子穿着打扮只是普通弟子,怎么能驱使宗主最得意的大弟子?

    但牢门一开,她也顾不上许多冲出去就扑到儿子身边,捧着他的脸叫他,看他这幅快要死的样子更是心都碎了,转过头就跪倒在那小弟子跟前,哭着哀求他:“不知道您是哪位修士大人,求求您先找个大夫来帮我儿子看看伤势吧,就算要审问也要人活着才能审问是不是?”

    小弟子垂眼看着她,眨眨眼问:“娘,你怎么连我也不认识了?”

    宋氏愣在了那里,这个声音……是、是斐斐的声音?可这面貌是个男人的面貌啊?

    小弟子擡起手摘掉了自己头发易容的发簪法器,发髻下那张脸涂了色一般变得白皙明亮,不正是她的斐斐吗?

    宋氏惊得呆在那里,可下一秒就哭着抱住她:“斐斐怎么是你啊?娘真担心你出事啊!”

    角落的宋善也震惊的擡起头看过来。

    宋斐然只是站在那里,任由宋氏抱着,笑笑说:“我怎么会出事呢?我的奸夫可不止裴颂,万剑宗上下都是我的人。”

    宋氏没想到自己那番话会被女儿听到,一时之间哭着找不出话来辩解,只是哭着说:“娘是哄他们的……只是想救你弟弟救咱们宋家,你是娘十月怀胎掉下去的肉啊……”

    宋斐然却替她擦了眼泪说:“娘真想救宋家啊?”

    “当然,当然啊……”宋氏哭着说。

    “那娘就去杀了爹,挖出我的灵根还给我吧。”宋斐然慢慢擦着指尖她的眼泪说。

    宋氏全然呆住了,她看着女儿像在看陌生人,不敢相信刚刚那句话是女儿说出来的,泪还在掉:“你……你说什么斐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