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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来跪下,求你个事 正文 第124章

    《我选做男主的老板》

    宋斐然看着那件衬衫,没有立刻说话。

    昨夜的一场雨让今天的杭市变成一个大蒸笼,外面的气温高达四十度,他或许真的会去商场门口找。

    “打电话给他,把衬衫还回去。”宋斐然对姜珊说。

    姜珊应了一声,拿上衬衫,又说:“您的司机已经辞退了,要在之前那些司机应聘名单里选一位吗?”

    “先不用,我自己开车。”宋斐然暂时不打算聘司机了。

    姜珊点点头,将其他文件放下,就要离开,刚到门口又听见老板在身后说了一句:“查一下裴颂为什么会退伍。”

    他这么年轻突然退伍一定有特殊原因。

    姜珊回头看了一眼老板,笑着点头应下离开了办公室。

    宋斐然处理了几份文件,手机就弹出了视频通话。

    是她的心理医生顾梦,昨夜她们约了今天视频“聊天”。

    宋斐然接起来,看见顾梦在书房里,按理说顾梦今天是休假,她每周面诊的时间是星期五,因为昨晚她突然联系顾梦,顾梦才约了今天聊一聊。

    顾梦笑着先问她,小螃蟹牙还疼吗?

    提起女儿,宋斐然的眼神明显柔软下来,唇角也有了笑意,很正面的回答了她。

    这是长期治疗下来,顾梦针对宋斐然的特殊开场,因为她发现宋斐然非常善于交谈,善于撒谎,就算只是简单的对话,宋斐然也习惯性让自己处于上风。

    但提起小螃蟹,她总会柔软又正向地进行交谈。

    这是个很好的开场,小螃蟹让她变得放松了一些。

    顾梦才问起,那天特殊的事情:“你说那天遇到了和你过世丈夫同名同姓的人?小螃蟹当时也在场吗?”

    “在。”宋斐然回答。

    “那小螃蟹有什么特殊的反应吗?”顾梦又问。

    宋斐然想了想说:“只是问了一些爸爸的事情,没有太特殊的反应。”

    顾梦笑笑说:“是啊,对于小螃蟹来说那只是个和爸爸同名同姓的陌生人,没有什么特别含义,对你来说也是一样的。”

    “那只是一个姓名,就像那两杯酒一样,不要为它们附加特别的含义,更不要暗示自己这是失控的开端。”顾梦说:“你不会为了成千上万路人中的一员失控,但当你越想刻意避免、刻意控制,你就不断地在为他赋予特殊含义。”

    宋斐然望着顾梦,事实上她对她的心理医生也撒了许多慌,她很难告诉顾梦她快穿世界里的事,但她认同顾梦的说法。

    或许正是因为她太想控制避免接触,才导致这个世界里陌生的路人裴颂变得“特殊”起来。

    “你能告诉我,你担心的是什么吗?”顾梦温柔地问她:“你刻意避免与这位裴颂接触,担心这是你失控的开端,这个失控指的是什么?”

    宋斐然放在桌面上的手指动了动。

    顾梦就笑笑:“我希望你不要措辞选一个完美答案,就这样直接告诉我你心里的想法,我是你的医生,不是你的对手,你不用担心在我面前暴露“缺点”。”

    宋斐然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她很难坦承,她习惯性计算每句话每件事,但带着小螃蟹回来这些年,她主动找了心理医生,她不想要让自己的一些遗留问题伤害到女儿。

    所以她尽量坦诚地说:“我担心会把他当成我过世的丈夫。”

    顾梦先是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宋斐然的手指无意识地一下一下按着键盘的【↑】键,想了想说:“我过世的丈夫是我做满意的作品。”

    她在犹豫要不要用[调教]这两个字,最终她说:“我的掌控欲在他身上得到了最大的满足,这种满足不只是听话,我也有过许多听话的伴侣,但我在他们身上没有体会到这种满足感。”

    “比如呢?”顾梦问她。

    比如让他怀孕分娩,比如要他杀了他的师父。

    “比如打破他的底线。”宋斐然像是在思考:“我后来想了想为什么那么多听话的伴侣里他最让我感到满足,是因为对抗。”

    她擡眼看向屏幕里的顾梦:“他是个非常有底线的人,有着自己绝对不能做的事,但我在一次次打破他底线的时候得到了最大的满足,就像我永远在赢,我对他拥有绝对的掌控权。”

    比如她是他的师母,但她依旧让他爱上了她,看着他一次次与他的底线抗争又一次次来到她床边服侍她,她就会得到巨大的快感。

    比如他逃离后又因为有孕回到她身边,比如她要他看着他的师父死,比如她让他知道九头蛟龙是她设的局,比如她从未对他隐瞒她与萧承的关系……

    他在一次次对抗中失败,一再打破底线,被她击碎又心甘情愿地留在她身边,让她的掌控欲得到了空前的满足。

    越激烈地反抗,掌控之后才能带来越大的满足。

    但这对于裴颂来说是痛苦的,他生病了,生了很严重的病,却依旧选择为她去赴死。

    他临死之前问她:“这次我是不是合格了?”

    她才意识到,他到死都在为她要杀了他师父而自我对抗。

    所以她用积分兑换了他的转世,送他去新的世界,真心的想要放过他了。

    顾梦看着她,终于明白了她担心的失控是什么。

    她在担心,把他当成她过世的丈夫,会再塑造一个满足她掌控欲的完美作品。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姜珊推门进来说:“宋总,裴先生留在简历上的号码打不通,提示已关机。”

    关机?他不是送外卖吗?关机怎么送外卖?

    宋斐然看一眼落地窗外的大太阳,他不会呆到真的去商场外找了吧?

    “把衬衫送回昨天晚宴的那家酒店。”宋斐然说:“他在那里做服务员,领班应该认识他,衬衫还回去就好。”

    姜珊说了好,又把几张打印出来的资料放在她桌上,见她在和顾梦视频,轻声说:“这是裴先生能查到的信息,他似乎是因为父亲是老赖、赌博退伍的。”

    是吗?

    宋斐然垂眼翻了翻那几张信息,看到了裴颂从前入伍的照片,寸头下是一张朝气蓬勃的脸。

    这几页纸上记录了他那几年优秀的成绩,以及他在某次任务里,为保护某位大人物负伤后的嘉奖新闻。

    而最后一页是他父亲裴军老赖、赌博被抓,他被从重处分,退伍离开部队。

    几页纸,几段新闻总结了他的前半生。

    所以他如此拮据,努力打工是为了替他父亲还赌债吗?

    “或许……”顾梦的开口打断了她的走神,她从那几页纸里擡起头看顾梦,听见顾梦说:“你可以试着不要控制,不要刻意避免和他相遇,就算遇到也没有关系,把他当成一场脱敏治疗。”——

    没到中午,宋斐然就开车离开了公司,她今天和小螃蟹保证了要做第一个去接她的家长。

    去的路上会路过那家商场,宋斐然没有刻意避开这条路,因为她想这个人不至于傻到真来这里找,还找这么久。

    但她没想到,居然真在商场的路边看到了他。

    裴颂身上还穿着外卖员的衣服,就坐在那家奶茶店外的花坛上,低头在摆弄着一部古老的旧手机。

    湿热的大太阳,其他外卖员都在商场、奶茶店门口蹭空调,只有他一个人坐在花坛上,衣服的前襟被汗全浸湿了。

    真的很呆。

    宋斐然想着心理医生的话,将车停在了他几步外的路边,打下了车窗叫了一句:“裴颂。”

    他擡起头循着声音看过来,看见她明显愣了一下,然后起身快步过来惊讶至极:“宋总?您怎么在这儿?”

    宋斐然看见他脖子上的纱布也被汗打湿了,透出一些血红色,“你不会是来这儿找衬衣的?”

    裴颂愣了愣,随后就笑了:“我怎么会那么傻啊,垃圾桶肯定一天一清理,我是接了这家奶茶店的外卖单子。”

    他脸上没有一点不高兴,仿佛被怎么伤害也不会难过一样。

    “那你打算怎么办?”宋斐然没有立刻告诉他,衬衣已经还回去了,而是问他:“赔钱吗?”

    裴颂耳朵和脸都被晒得发红,笑笑说:“我打算找这片区域负责收垃圾的人问问看,要是她们没见到,那也没办法。”又忙补充道:“没关系的宋总,那是件旧衬衣不值钱。”

    他在她面前像是一沉默就尴尬,马上就又说:“您是路过吗?来接小宋总?”

    宋斐然看着他发红的脸说:“来看看你是不是呆到来找衬衣。”

    裴颂一愣,脸蓦然更红了。

    “衬衣昨天被我的助理收走了,你的手机打不通,她直接送回那家酒店了。”宋斐然说。

    裴颂脸上喜悦的表情很明显:“已经送回去了啊?太好了,太麻烦您和您的助理了。”他又拿起自己的旧手机说:“我换卡换手机了,之前的号码不用了,真的麻烦您了。”

    他手里的旧手机看起来堪比文物,屏幕是碎的,机身是掉漆的。

    他似乎真的很缺钱。

    他又真的很符合她的要求,他来接送小螃蟹比任何人都让她放心。

    宋斐然在犹豫,他又开口问:“您要喝奶茶吗?我请您喝奶茶,就当我谢谢您,这家店可以选无糖,昨天的蜂蜜柠檬水您不喜欢对吗?”

    他在努力地猜测她的喜好,哪怕她说不会聘他做司机。

    “我不喝奶茶。”宋斐然对他说:“你中午有时间吗?我想找代驾接我女儿去看牙医。”

    他眼睛一亮,马上说:“中午几点啊?我是兼职送外卖时间比较灵活。”

    宋斐然把约定的时间和地点告诉他,就先去接女儿。

    她从车镜里看见裴颂高兴地快步进了奶茶店,似乎在催单。

    到了围棋训练场,她等了挺久才接到小螃蟹。

    今天的小螃蟹步履沉重,拉着她的手仿佛要上刑场一样。

    宋斐然笑着抱起她说:“看了牙医晚上你的牙就不疼了。”

    “骗人。”小螃蟹说:“我看了好多次牙医,牙还是会痛,牙齿太脆弱了。”

    宋斐然哑然失笑,抱着她上了车,开车去看牙医的路上她还在说:“我没有带阿贝贝,我想我今天肯定会哭。”

    她扭头看着车窗外,神情悲伤的像是在努力忍住不哭。

    果然,她这次看牙也哭得很厉害,哪怕牙医牵来了牙科的金毛犬安抚她,让她抚摸,她还是哭得瑟瑟发抖,在诊疗床上边哭边含糊不清地说:“李医生……能不能让我哭一会儿再治疗……”

    宋斐然又想笑又心碎,站在一边握着她的手哄她,全然没有留意到外面已经来了的裴颂。

    裴颂在前台报了宋斐然的姓名才进来的,很容易就找到了宋总。

    他记得她今天穿的衣服,记得小宋总的声音。

    她实在太醒目了,在哪里都能被一眼看见。

    裴颂站在玻璃门外,看见她弯着腰抓着小宋总的手在哄她,眉角眼梢全是他没见过的温柔。

    他又想起她打下车窗叫他的名字,和他说话,车厢里的冷气和月桂花的香气透出来,是这个夏天他闻到最好闻的气味。

    房间里的治疗似乎要结束了。

    裴颂想了想转身去自动贩售机旁买了一瓶冰矿泉水,没想到一瓶矿泉水居然要12块。

    这么贵。

    他拿了矿泉水回到诊室门口就遇上了抱着小宋总出来的宋斐然:“宋总,小宋总。”

    宋斐然没想到他提前来了,他居然还换了一身衣服,短短的黑发也刚洗过一样,身上是洗发水的气味。

    小螃蟹趴在她怀里本来在抽抽搭搭,看见裴颂惊讶的眨着眼泪,木着嘴巴含糊不清说:“你怎么又和我们遇到了?”

    “不是遇到,是来接小宋总的。”裴颂笑着将手里的矿泉水用一次性医疗用纸裹了一圈,轻轻贴在小螃蟹捂着的脸颊上:“小宋总拿着贴一贴,冰冰的会舒服点。”

    小螃蟹扬起泪水涟涟的脸先看宋斐然,不能接陌生人的东西,除非妈妈点头。

    宋斐然点了点头。

    她才松开小手握住了那瓶矿泉水,掉着眼泪对裴颂说:“谢谢你。”

    裴颂的心都化了,“不客气。”12块花得值。

    上了车,小螃蟹就不哭了,只是眼睛哭的有些肿,和妈妈坐在后排好奇的看裴颂,又看妈妈,很小声问妈妈:“妈妈不是讨厌他吗?”

    宋斐然擡眼看向了裴颂,能明显看到他耳朵红了,车厢里这么静,他一定听见了。

    她弯下腰也小声回小螃蟹:“妈妈什么时候说讨厌他了?”

    他肯定也能听见。

    “我猜的,不对吗?”小螃蟹捂着嘴巴在她耳朵边更小声问:“那妈妈喜欢他吗?”

    宋斐然噎住了,再看裴颂他连脖颈也红了。

    这个世界他还是这么容易脸红。

    车厢里太静了,裴颂第一次觉得豪车里静得连空调都没声音,他的心跳声似乎都比冷气声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