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叶同尘这边还没回到警局,警局那边就开始了一场“大战”。
起因是宋明明他们带着嫌疑犯段小飞和张霓、张耀宗回到局里的时候，嫌疑犯张龙正好被从审问室里带出来上厕所，这下撞了个正着。
段小飞这个嘴贱的开口就对张龙说：“兄弟你就是外包杀人十万块那个吧？你们酒吧老板够黑的啊，老子给他50万让他找人杀叶尘,他就给你十万！”
张龙是个火爆脾气,听了这话立刻就来气了,直接就朝坐在不远处等待审问的酒吧老板宋江飞起就是一脚，虽然被警察及时按住了，但张龙骂了起来。
他一骂,自觉委屈的酒吧老板宋江也开始骂来：“我他妈的合理收费！在我的地盘拜托我找人，我难道白干啊！张龙你没抽吗？你他妈就给人家五万块去杀人！谁他妈愿意五万块去杀人啊！智障！我才是被你连累惨了！”
他们俩一吵,惊魂未定的背后主谋人张霓崩溃了,嚎啕大哭起来,对自己的弟弟张耀宗连打带踹哭着骂：“你什么钱都敢贪！我给你五百万最后变成五万！如果不是你贪心我会被你害成这样！张耀宗你就害死我吧！”
五百万一出口，几个嫌疑犯全震惊了，不可思议的瞪着张霓：“五百万？你出的是五百万？？！”
“都闭嘴！这里是警局不是菜市场！”宋明明忍无可忍的吼了一句，吼完自己又想乐了，真行啊这些人是一点没意识到犯法,杀人的念头就不该有，嘲讽道：“要不要给你们请个律师告上家诈骗啊！”
张龙这个听不出好赖话的还敢接嘴说：“好啊！我能起诉吗！他就是诈骗！”
理直气壮的把在场的警察都逗笑了。
直播弹幕里也笑疯了——
【这是什么滑稽大赛吗？】
【世纪级场面……】
【原来背后的怨种主谋是纪望的小三老婆啊，哈哈哈哈五百万买凶杀叶律师，最后缩水成五万块被杀手自己举报了】
【我就说啊,杀叶律师才五万，五百万就合理了】
【牛逼，五百万最后变成五万块,我要是单眼皮哥我不止自首，我还要举报诈骗！】
【支持杀手起诉！无良上家层层克扣！这可是买命钱啊！怎么能这样！请我们叶律师来辩护吧！】
【哈哈哈叶律师真要是为杀自己的凶手辩护抽成太狠,那就太搞笑了！】
【更搞笑的是张霓会落网是因为纪望联系了叶律师……】
【电影都弱爆了，现实题材牛批牛批】
【这都能在弱智吧里颁发最弱智奖项了……】
【哈哈哈宋警官是懂嘲讽的！】
【我老婆呢？怎么没见我老婆一起回来啊？】
【是啊，怎么没见叶律师啊？她不会出事了吧？】
【别瞎说！童言无忌！】——
闹哄哄的警局里，晓山青抽身出来低低问宋明明，叶尘呢？
宋明明告诉他，他父亲找叶律师有事，叶律师就先下车了，估计一会儿就回来。
晓山青顿了顿，他爸找叶尘有事？什么事？
他又想起中午他爸送来的饭了，他和叶尘都有，叶尘不在，他就看了一眼叶尘的饭盒里，全是她爱吃的。
晓山青总觉得他爸好像在什么时候变得和叶尘很熟了，比他还熟那种程度，居然知道她所有的喜好。
可是他不想让自己用不好的念头去想叶尘和他爸，也许他们只是投缘。
“小张你审他们。”宋明明安排，亲自去审张霓和张耀宗——
等叶同尘进了警局后，警局已经恢复了井然有序，只是几乎每个审问室都被用了，大家忙的脚不沾地。
宋明明的徒弟见她到就笑了，过来低低说：“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一个案子这么多嫌疑犯被同时逮捕的，你是没看见，他们在警局相遇的那一刻有多搞笑，吵起来了！你回去看直播看直播。”
叶同尘能想象到，杀手排排坐的场面有多滑稽，要不是怕串供，她倒是真想把这几个嫌疑犯全聚在一起审问，也不用审问，让他们自己吵去吧。
审问室里的宋明明和晓山青隔着玻璃看见了叶同尘，朝她招了招手。
叶同尘过去推门进去。
镜头在这里，里面在审问的张耀宗。
叶同尘过去坐到了晓山青旁边，听宋明明审问。
晓山青还不知道叶同尘手受伤了，也不好意思现在问她，他爸找她有什么急事。
“所以你姐姐张霓出了五百万让你去联系人杀叶尘律师，而你找了甸海的秦老大去杀人，只付给了秦老大两百万？”宋明明问他：“你这一倒手就先贪下了三百万？”
张耀宗低着头，刚才被绑架的惊吓中恢复过来，点了点头：“我是想如果秦老大讨价还价我就再给加点钱，没想到秦老大一口答应了。”
宋明明笑了：“你比甸海人都黑啊，坑自己亲姐姐三百万。”
张耀宗想解释，宋明明懒得听他解释又问他知不知道秦老大找了谁去杀叶尘？
张耀宗摇摇头：“秦老大为了安全起见没有告诉我找的杀手是谁，也让我少联系他，如果他动手了新闻上就能看见……”他心虚的看了一眼叶尘。
叶同尘倒是无所谓，从以前到现在想杀她的人太多了，不差张霓这么几个。
“所以之后的外包转外包你都不知道？”宋明明问。
张耀宗再次摇头，这下也有些恼怒说：“谁知道秦老大找的人会那么不实在！”
宋明明好奇：“你难道没有看这节目直播吗？在看到王秋实自首，张龙和宋江被抓，你就没有想过可能是你的人吗？”
张耀宗叹了气，开始用戴手铐的手薅自己的头发：“真没有，那个单眼皮的自首的时候我还和雅君在笑话他……五万块啊，我可是出了两百万，怎么也想不到会是我找的人啊！”
他哪里能想到倒了这么多的手，抽走了这么多的钱，一想到当时他还在笑话张龙弱智，他就想扇自己，弱智原来是他自己。
他又说：“后来你们查到段小飞的哥哥段峰，我才意识到可能是秦老大找的人，但那时候就晚了，段小飞找上门把我和我女朋友全绑了，要我们送他逃出国……”
再然后的事情警察就知情了，张霓过去找他，然后被绑匪一起绑架了。
张耀宗全部都招了，又说：“杀人这件事我女朋友雅君完全不知情，这跟她没关系，她不会受牵连吧？”
“我们会调查的。”宋明明说，汁源由扣抠群五儿司九〇八一九尔整，理更多汁源知情不知情还要看调查的证据。
张耀宗连忙解释她是真的啥也不知道，被他连累的够惨了，他不想雅君再受到牵连。
宋明明让人把他带下去，换了主谋张霓进来。
张霓进来看见叶同尘就先问：“是不是纪望给你打了电话？你报的警？”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她还在想是谁害了她，报了警。
叶同尘看着她说：“是纪望自己报的警。”
张霓愣了住，被警察按进椅子里坐着，愤怒的说：“我不信。”
“确实是纪望自己报的警。”宋明明告诉张霓。
当时张霓给纪望打完电话，纪望就给叶同尘打来了电话，问她张耀宗是不是找过她？
叶同尘还疑惑张耀宗是谁？她根本不认识什么张耀宗。
纪望才反应过来，雅君是在骗他，张耀宗压根没有找过叶尘。
纪望的第一个念头是：因为他和张霓提了离婚，所以张霓联手她弟弟和女朋友要搞垮他，诈骗他，故意逼他公车私用。
纪望当机立断就报了警，把张耀宗可能违了法，要救护车送他出杭市的事情全说了。
多亏了纪望的无情，一点也没有要为张霓和她弟弟买单包庇的意思，警方接到这个电话之后，叶同尘也联系上了纪望给她打的那个电话，马上就反应过来张霓和张耀宗可能才是杀她的主谋。
而在逃的段小飞很有可能跑到了张耀宗那里，要和他一起逃出杭市。
叶同尘当即就和宋明明商量出了那套方案——她偷偷溜进去看看情况。
没想到，正好让她遇上了段小飞劫持张耀宗。
这下一网打尽，全抓了回来。
张霓听了宋明明的话，心里唯一对纪望的念想也断绝了，不愧是纪望啊，一如既往的自私绝情，为了自己的利益老婆孩子全都没有出卖，当初那么出卖叶尘和她母亲，现在也毅然决然的放弃她和耀光。
纪望有爱过别人吗？他平时看起来多爱自己的儿子耀光啊，可是到紧要关头还是能毫不犹豫抛弃。
归根结底他爱的不过是一个可以掌控的继承人而已。
张霓坐在冰冷的椅子里自嘲的笑了一下，擡头看向叶同尘说：“叶尘你知道当年你母亲为什么会同意乖乖听话的带着你离开纪家？既不闹也不公开吗？”
狗屁的和平离婚，纪望那么有钱，但凡叶尘的母亲闹大了，怎么可能分不到钱，只拿着可怜的50万就离婚了。
叶同尘不说话。
张霓反而放松了下来，靠在椅子里完全没有了平时在纪望跟前低眉顺眼的样子，她知道有镜头，她就是要让所有人知道纪望是什么东西，要死大家一起死。
“因为当年纪望拿了你的生辰八字去找什么大师，要把你的命还给耀光。”张霓笑着说：“他是真的很想要个儿子，恨你不是个儿子，你妈妈一开始不知道这些也不信这些，但你发了好几天的高烧，人差点烧傻了，你妈妈才知道纪望给你换命这件事，觉得纪望心太狠了，带着你待在纪家迟早会害了你，所以就什么都答应了，只求纪望快点离婚放过你。”
宋明明和晓山青下意识去看了一眼叶同尘，像是怕她伤心。
自己的亲生父亲为了让私生子进门，这种事也干得出来……
叶同尘脸上没有表情，她知道纪望找沈确换了叶尘命数这件事，只是现在听张霓再说起来仍然会为叶尘和叶尘的母亲痛心。
叶尘的母亲已经很及时止损，带着女儿逃离这段婚姻了，可纪望还是换了叶尘的命数，她很难不为叶尘去恨纪望。
如果没有纪望换走叶尘的命数，叶尘或许不会进入娱乐圈，不会死，她会成为一名律师，会像叶同尘现在这样。
明明叶尘和她的母亲那么努力了……纪望真该死，沈确也该死。
沈确在遭受恶果折磨，纪望怎么能只是事业受损，住院而已？
她心中生出真情实感的恨意，莫名的牙龈隐隐作痛起来，她下意识蹙了蹙眉，擡手摸了摸脸颊。
“要不要喝点水？”晓山青留意到她似乎在不开心，小声问她。
宋明明也敲了敲桌子对张霓说：“问你什么就回答什么，我在问你：是不是你出五百万给张耀宗去杀叶尘律师？”
张霓没回答反说：“宋警官，你们最近不是在调查纪望吗？查一查他名下的医院吧，他可不是第一次把救护车私用，至于用来干什么我也不清楚。”
“警方会调查的，但张霓请你配合，好好回答问题。”宋明明再次问张霓是不是她要买凶杀叶尘。
张霓却说不是，她给张耀宗五百万就是给他买房子用的，杀叶尘也就是她开的一句玩笑而已，没想到张耀宗真去做了。
她很不配合，不正面回答宋明明提出的问题，反而是在镜头下疯狂的说纪望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比如纪望和哪位局长关系不错，比如纪望试图找人代孕。
但她又说自己没有证据。
弹幕里——
【没有证据，但就是要大说特说。】
【哈哈哈继续爆料，把纪望的底裤都爆出来，爱看】
【恶人还得恶人磨！纪望好恶心啊，叶尘是他的亲女儿啊】
【亲女儿有什么，你看现在纪望连小三和亲儿子耀光都要放弃了，他这种人爱的只有自己】
【是的，他爱纪耀光也是因为能成为他的继承人吧，归根结底就是个自私绝情的畜生。】
【老婆不要伤心！这种畜生会有恶报的！】
【虽然张霓没有证据，但我相信无风不起浪她肯定不会瞎编，建议警察从这几个方面查一查。】
【支持！她这么说肯定是真的有！】
【我合理怀疑杀叶律师这件事纪望也知情，说不定是张霓替他背锅呢！】
【纪望你在看吗？你慌不慌？你要么就自首吧，不要麻烦警方了。】——
纪望当然在看，他在医院里气的手抖，立刻打电话给助理让他给张霓请律师，最好的律师，吩咐律师去告诉张霓如果她还想出狱后有依靠、还想她儿子住昂贵的医院就把嘴巴闭紧！
张霓说那些有真有假，有些纯属瞎编，但是纪望现在正在被查的风头，她乱说话无异于的让他陷入更大的麻烦了，他虽然已经引咎辞职了，可和光同尘集团到底是纪家的公司，他现在形象一落千丈公司已经岌岌可危了。
他为什么要和张霓提出离婚？就是为了挽回公司形象，他原本的计划是和张霓离婚后，把公司一部分股权交给叶尘。
这样公司负面的舆论将会一下子翻盘，他不怕被骂，可是他怕公司和纪家被他拖垮，现在只有叶尘暂时继承公司才是解决的唯一办法。
可是张霓却在这种关键时刻做出这种蠢事！
她怎么想的要去杀叶尘？？和她的儿子一样蠢！
纪望无比后悔，后悔当初听从家里选择了把张霓和纪耀光接回来，耀光从小就随了他的母亲一点也不聪明，根本没办法和叶尘比……
如果当时坚定的选叶尘，和光同尘和纪家也不会陷入这种困境了。
他甚至觉得，叶尘才是最佳的继承人，她那么聪明，继承了他和她母亲的全部优点，她只可惜是个女孩子，可也总比现在耀光弄出这一堆烂摊子强。
可他很清楚后悔是最没用的事情，就算他跪下向叶尘忏悔她也不会原谅他的，那如果是千亿的家产？公司的股份呢？她难道不会心动吗？会拒绝接受成为继承人吗？
如果换成别人纪望还有把握对方拒绝不了，那可是和光同尘集团的继承权啊，但叶尘的话……他没有把握。
必须得尽快让人去找叶尘谈谈——
半夜十二点多了，直播里的叶同尘和晓山青才结束直播。
晓家别墅里灯火通明，晓清静坐在客厅里开着直播，一边在准备明天要给叶同尘做的饭菜单子，他想尽量不要重复，免得她吃腻。
管家白安过来提醒他，公司的法务已经办好他遗嘱的事项了，需要他明天去公证处一下。
晓清静点头说知道了。
白安很犹豫，到底是说：“老板，您真的不要去医院再复查一下吗？”或许没有到要立遗嘱的时候。
晓清静边写菜单边笑着说：“白安，我比你清楚我的身体，我父亲我爷爷都是在我这个年纪去世的。”他太清楚了，这根本不是什么肿瘤癌症，它就是恶果，手术切除也没用，就像沈确。
原本每一世结束他都会如释重负，终于要结束一场恶果的浩劫了，可是这一世因为和叶同尘的相遇，他开始有很多担心和不舍。
但好在现在有晓山青陪伴她。
“老板……”白安语气里多了很多悲伤。
晓清静擡头看他，笑容未减：“白安你知道的，这对我来说是一种解脱。”
白安就不再说话了，是啊，对老板来说饱受疼痛的折磨，确实更痛苦。
“时间不早了。”晓清静把菜单递给白安：“明天让阿姨按照这上面备菜，山青回来记得让他喝了牛奶再睡。”
白安接过菜单点点头。
晓清静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间，他只开了一盏昏黄的小夜灯，脱了衣服去洗了个澡。
这个澡洗的时间有点久，他再出来明显感觉到很疲惫，站在镜子里看了看，染过不久的头发里有长出了一大片一大片的白发，他扭过身看背上，背上青青紫紫的一大片，那不是淤青，是皮肤下的“肿瘤恶果”。
好在经过这几次，他已经可以很好的把恶果用法术掩盖在皮肤下，不会看起来那么恶心恶臭了。
他再看向镜子，这张脸疲惫不堪，白发显得他那么老气，令他忍不住叹气，这个样子的他怎么能和叶同尘相配？
苍老的、腐烂的、疲惫不堪的，他再也不是那个热烈饱满、刚刚做人，对生命充满好奇的小清静了。
他站在镜子前，慢慢重新把头发染黑，在心里想：叶同尘知道了会为他难过吗？
算了，还是不要让她知道的好。
外面传来敲门声，晓山青在外问：“爸你睡了吗？”
他现在不好见晓山青，就说：“已经躺下了，有什么事吗？”
晓山青说了一句：“没事。”又说：“饭盒我都带回来了，叶尘把你中午送的当宵夜吃了，她让我跟您说很好吃，谢谢你。”
晓清静顿了顿，心里泛起说不出的开心，虽然他清楚她是个很好的人，对所有人都很温柔善良的人——
之后的几天杭市迎来了寒潮大降温，冷的要命。
晓清静每次送饭都会在袋子里放上暖宝宝贴。
自从错过了那一次晓清静送饭后，叶同尘就加了他的微信，每次他来送饭会提前问一句，避免再次错过。
叶同尘和晓山青陪同宋明明在调查买|凶|杀|人的案子，警方另一边在全力抓捕缉拿秦老大。
半个月后，秦老大终于落网了。
随着秦老大落网，证据链就完整了，全部指向了张耀宗，他出钱找了秦老大派专业的杀手去杀叶同尘。
原本张霓死活不承认是她给张耀宗五百万让他去找专业人士杀叶同尘，但她的父母来拘留所里看过她一次，一见她就痛哭流涕，骂她要害死耀宗，如果不是她耀宗怎么会被抓……
张霓难得像个犯错的小孩一样不再反驳，只坐在那里哭。
后来她就全招了，承认是她要杀叶尘，因为纪望要和她离婚把家产都给叶尘继承。
张霓的这个动机让叶同尘很吃惊，只觉得纪望是贱得慌吗？她表现的厌恶还不够明显吗？
但没过几天，当纪望再次到律所来找她的时候，她明白了为什么纪望要她“继承家产”，因为他想要靠她洗白罢了。
纪望这一趟来直接带了几份合同，开诚布公的和她说：“我考虑过了很多种办法来和你谈，但最后还是觉得不如坦诚的和你谈谈。”
他把几份合同全摊开放在叶同尘面前，这里面有和光同尘集团的股份、有纪家的家产、有他的不动产、有和光同尘副总经理的职位。
全是给她的，只要她点头签个字。
纪望甚至说：“我知道你恨我，绝对不会原谅我，但你难道不想夺回这原本就属于你的一切吗？不想从耀光手里重新赢回这一切吗？”
他叹息着和她说：“叶尘，如果你愿意，我可以现在给你跪下道歉，你甚至可以直播、可以录像，只要你能解了心头的怨恨。”
叶同尘望着他，“你是不是觉得身为父亲愿意奉上家产，肯跪下认错已经是感天动地了？哪怕录下来发在网上也会有一批人会原谅你吧？”
纪望紧紧皱着眉看她，彷佛在说：难道不是吗？
他身为父亲愿意下跪道歉，愿意身败名裂来求她保全公司，这样还不行吗？
叶同尘垂下眼看着一份份合同，很淡的笑了一下：“是啊，这何止是千亿，这是张霓和纪耀光一辈子都想得到的，或许很多陌生人都愿意为了这些合同原谅你吧。”
“可是纪望。”她再次掀起眼帘望向纪望时，眼中白光流转：“叶尘已经死了，你若是想要求得原谅就去求她吧，看看她肯不肯原谅你。”
纪望愣在原地，盯着她白光隐隐的双眼像是被一股气流吸了进去，眼前顿时一黑，灵魂出窍一般栽进了那双眼里————
他像是掉进什么漆黑的地方，只感觉浑身都痛，脑袋痛的快要裂开，他的手脚没办法动，像是被拘禁在一个壳子里。
脑子里突然想起叶同尘的声音：“这是叶尘的身体，你也尝尝她受过的苦吧。”
什么？叶尘的身体？
纪望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努力的睁开眼，看见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脸，是叶尘的母亲叶慧……
叶慧抱着六七岁的叶尘满脸汗水和泪水奔跑在凌晨一点的街道上，她不停的在叫：“乖乖别睡别睡，妈妈马上就带你到医院了，千万别睡着，你不要吓唬妈妈……妈妈跑快点，跑快点……”
下着雪的街上，叶慧还穿着洗澡时的凉拖，她是匆匆忙忙抱着叶尘跑出来找医院的，叶尘半夜发高烧叫不醒，她怕极了。
可是她住在很偏僻的村子里，救护车过来要一个多小时，所以她抱着女儿要先带她去镇上的小诊所。
她抱着女儿跑在没有人的街道上，想打车也打不到，只能不停的往前跑。
纪望在叶尘的身体感觉浑身快要疼散架了，他想起来……当初在给耀光换叶尘的命数时，沈确说过：换了命数，叶尘的“命”就变薄了，会体弱多病，命运多舛，一场重感冒或许就会要了她的命，她不一定能平安活到十八岁……
他听见叶慧在哭，那么瘦弱的女人却把六七岁的叶尘抱的那么紧，跑的那么快。
忽然车灯打过来，一辆黑色的车子从叶慧的身后驶过来，有人放下车窗问：“需要帮忙吗？”
这个声音让同在这段记忆时空里的叶同尘也心头一跳，她看见了黑色车门打开，一个男人下车来说：“我送你们去医院吧。”
夜风吹乱他的发，黑发里夹杂着几根银白的发，那不正是晓清静吗？
他……他居然出现在了叶尘的小时候。
可在叶尘的记忆里，她压根不认识晓清静。
叶同尘愣愣的看着满脸泪水的叶慧抱着烧昏迷的小叶尘上车，明白过来，因为这个时候叶尘烧的失去意识了，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去的医院。
“别担心，我们去最近的医院。”晓清静关上车门，立刻发动了车子，他看了一眼烧昏迷的叶尘，喃喃一般说：“别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