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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晴安(大理寺萌主) 正文 第98章 被推翻的判断

    雪后,晴空如洗,日光映雪。

    楼明夜站在庭院中负手而立,手中仍握着那支纯银发梳,不知在想些什么出神。马上就要离开的十八伽蓝之一,姑且被楼明夜叫上一声哥的楚飞捷,提着两摞油纸包信步走来。

    “少主,我们要走了,要是忙的话,许是今年年关也回不来。”楚飞捷晃了晃手中油纸包,感慨笑道,“一年就吃得上一次刘叔的手艺,在外面总是嘴馋。不过昨天兰姑娘那几道菜也够味道,恐怕以后我们又要多个惦念了。”

    楼明夜收回仰望视线,深吸口气动了动唇角:“告诉大家,该休息时就休息,别那么拼命。如今是久违的盛世,边陲安定,四邻臣服,除了凉城之外再无隐患,你们理当多些时间打理自己的事情。”

    楚飞捷哑然失笑:“我们有什么私事可打理的?也就是罗裳跟三城主那些事,自有三城主张罗。说起来,这趟回来大家都是奔着兰姑娘来的,少主却不肯给我们一个准信儿,大家心里都嘀咕着呢。”

    “昨天我说得很明白了,我和兰澈并非你们所想那种关系。她年纪还小,我也无心于此,不过是看她天资过人,加上有故友所托,想尽量培养她成才而已。”楼明夜收起发梳,脸色和缓几分,“所以这件事,以后就不要再提了。”

    稍作犹豫,楚飞捷试探道:“少主是不是还念着玉馆主?”

    楼明夜双肩明显一僵。

    少顷,他皱眉低道:“凝霜的事,以后也不要再提。她有她的选择,我有我的坚持,终是走不到一起。”

    “可是玉馆主并非绝情之人,每次与她相见,她总会小心翼翼打探少主近况,显然还关心少主。”楚飞捷垂下眉眼,低低一叹,“本是青梅竹马的一对儿璧人,咱们十八伽蓝谁不希望少主能和玉馆主在一起?若不是有凉城隔着……”

    “楚大哥,你该走了。”楼明夜淡淡打断,转身背对楚北捷,一身冷漠气息。

    楚北捷自知失言,沉沉叹口气,恭敬拱手:“再见少主不知又是何年月,还请少主保重身体,多照顾自己。属下告退。”

    一阵衣袂悉率,再回首,庭院中已然不见楚北捷身影。

    楼明夜低头,足尖挑起地面洁白无瑕的落雪,失神呢喃:“凝霜……”

    雪本纯洁,只是落地之后,难免沾染地上尘土,变得斑斑污秽。倒是那凝结在窗上的霜花,不接地气不染杂尘,永远那么清澈净透,直至融为水汽,升腾消失。

    “主子!”脆生生吆喝不是时候响起,兰澈匆匆忙忙跑进院中。

    距离还有十几步时,兰澈见楼明夜仿若未闻,仍背对着孤身站立,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轻手轻脚摸索过去。

    风景秀丽,四下无人,诱人背影就这么坦诚相对,作为流氓哪能禁得住那细而不妖的小蛮腰诱惑?兰澈舔舔嘴唇,双手猛地朝楼明夜腰间环抱而去。

    楼明夜可是实打实的蜂腰,细而结实,抱着特别舒服。不过平时她都没这么好的机会可以成功偷袭,往往她才一靠近就被他按住脑袋,修长手臂让她痛哭感慨自己为什么没有生得一双长胳膊。

    纤腰入手,瞬间让兰澈感觉天下我有。

    她嘿嘿笑着把头贴在楼明夜背上,两只手臂用力箍筋,生怕这难得的机会从怀中溜走。楼明夜没有动,甚至没有回头,只是冷道一句“放开”。

    他说啥就是啥,那还叫流氓?兰澈自然咬定青山不放松,任尔东西南北风,就是不肯撒手。

    “兰澈,我再说一遍,放开。”第二次,楼明夜的语气陡然冷了数倍,充满怒意与威严。

    兰澈有些懵,悻悻放开手:“抱一下而已……不会真生气了吧……”

    楼明夜转过身,表情平静得近乎麻木:“男女授受不亲,以后不管是在家里还是外面,该有的规矩必须遵守。从今往后,不得随意与男人嬉闹,不得说污言秽语,不得动手动脚。我说的每一个字都不是玩笑,倘若再犯,家法伺候。”

    不许闹,不许骂,不许上下其手,那她还是兰澈吗?

    兰澈理所当然不肯,叉起腰瞪圆眼睛:“这又怎么了?谁招惹你啦?”

    楼明夜似乎有些烦躁,深吸口气远离不依不饶的女流氓,坐到石凳上随手翻起倒扣的书卷,头也不擡:“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案子有了些眉目,但是有个东西让我很奇怪,特地回来问问你。”

    一提到案子,兰澈恢复正色,跳到石桌对面坐下。她伸出手指在舌头上舔了舔,就着湿漉漉痕迹在桌面画了一个圆形,顶端还有一条曲线绕过。方亭阁恰好路过,看到兰澈举动露出一脸嫌弃表情,打个哆嗦快步走开。

    “主子,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兰澈指着很快就要被风吹干的痕迹,认真问道。

    楼明夜看着那幅潦草图画稍作思索:“绳制?”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名字,反正就是两头吊东西用的。”兰澈在虚空比比划划,极力解释,“像是肉店的老板,他就在木架子上挂了一个这东西,然后他把猪肉拴在绳子上,吊起来的时候就不那么费力了。”

    楼明夜点点头:“绳制吊物的确可以省力,在《墨经》里是有详细记载的。”

    “主子,你有那个什么经吗?我想看看。”

    难得兰澈一副虚心求学态度,楼明夜心情再不好也无法拒绝,起身去往书房翻出那本堪称奇作的《墨经》。书中内容他看了数遍早已烂熟心中,随手翻了几页,很快就找到有关绳制的记载描述,推到兰澈面前指给她看。

    “嗯,应该就是这东西了。”兰澈仔仔细细看过图画之后,长舒口气点了点头,“之前我一直认为,把张管家吊在门梁上的凶手绝对是个大力士,排查林府人员时也按照这个线索去寻找的。现在看来,从一开始我锁定的目标就有问题,凶手未必就是力大如牛的男人。有了这个铁轮,几乎林府的所有人都有嫌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