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虎等着吉雅喝了奶又把其其格递给蜜娘,竖抱着儿子给拍奶嗝,在蜜娘聊起要把剩下的牛肉都做成酱烤肉条时突然来了句:“那你还跟木香来往吗?”
蜜娘抿紧了嘴没说话,很嫌弃地瞥了他两眼,垂下头给小丫头理顺衣角。
这是什么意思?巴虎琢磨了下她的眼神,到其其格吃饱了也没琢磨明白,还想再问,人家已经去灶房里做饭了,换艾吉玛进来陪孩子说话。
“东家,我出去捡牛粪的时候碰到有人问我你家是不是打算卖东西。”
“别问我,我不知道。”巴虎故意扯着嗓子冲着灶房里喊,心想有本事你还不说话。
艾吉玛来回瞄两眼,又跑到灶房里去问,“阿婶,有好些人想来买你做的牛肉条,还问我是不是真有闻着那么香。”
“都是小孩?”蜜娘掀开锅盖,把风干牛肉泡进热水里洗掉上面附着的灰。
“嗯,我都认识,以前一起去戌水念书的。”艾吉玛往外瞅一眼,都挺害怕巴虎和家里的十一条狗的,不敢上门问,他一出去就被堵住了。
“现在不卖,我什么时候做了什么时候卖,不是天天都有,改天我定做个木板,卖东西的时候把木板挂出去。”家里不缺钱,蜜娘也没打算靠卖吃的发财,纯属是闲了高兴了来兴趣了,做多了往出卖。
她想在养蜂之余找个事做,不能像她婆婆和木香那样围着孩子和男人转,性情转变得太快了,关键是本人还无知无觉,看着挺瘆人的。
“好,那我给他们说,他们还在外面等我。”艾吉玛得到答复转身就往外跑,跑的飞快,眨眼的功夫又刮了进来,不知道从哪儿捡了支鸟毛去逗两个孩子。
巴虎也从俩娃眼前脱身出来,进了灶房自觉地拿了刀去帮忙切肉,丝毫不提跟木香有关的话了,他想可能是蜜娘觉得他管的太多了。
蜜娘是嫌他非要论个是非黑白,就是个孩子,今天打架明天还有和好的可能,木香又没得罪或是算计她,干嘛非要给两人的关系非要下个论断。但她不打算给他说,免得他又纠结,在巴虎过往的生活里,他的人际关系很简单,唯一让他烦忧的是他跟他娘的关系,现在也逐步在黑白化。
……
次日傍晚,一匹骏马由东向西奔向衙门,巴虎从外面进来说明早要动身了,果不其然,在他话落没多久,西边响起三声锣鼓声,锣鼓声消,马蹄声又向西急奔而去,他要在军队之前去通知各个地方的人收拾行李准备动身。
除了晚上还住人的毡包,其他的都趁着天黑之前给拆了打成捆,动静太大惊着了两个孩子,巴虎搬着小床给挪到灶房里,艾吉玛摇着一个破旧的拨浪鼓站在一边哄着,蜜娘做饭之余说几句话逗逗,其其格和吉雅看到她也就不瘪着嘴要抱了。
磨的米粉见底了,蜜娘就用黄油和面,加了鸡蛋和蜂蜜蒸出来的馒头不比米糕口感差,甚至还更有弹性。
“今年去古川我要多买些豆子回来,煮成豆沙拌上蜂蜜包在馒头里肯定更好吃。”才起锅的馒头宣软如云朵,蜜娘喊巴虎跟朝宝他们洗了手先来吃馒头。
艾吉玛已经吃撑了,但还是慢慢嚼着,嘴甜道:“婶,你做啥都好吃,到时候我还帮你尝味儿,给你提意见。”
巴虎进来刚好听到这句话,他嗤笑了一声,艾吉玛脸红,大咬一口馒头支吾着去逗吉雅。
“怎么样?”蜜娘问。
“比米糕好吃,米糕有些松散,这个有嚼劲。”但巴虎还是更喜欢吃肉,吃咸的或是辣的。
蜜娘看他那表情就知道,她进屋去拿了个银角子,“我出去看看谁家宰羊了,我去买几斤,今晚炖着明早起来喝羊肉汤,你待会儿打桶酥油茶。”
“婶婶,我家宰的有羊,你拿你做的饭跟我们换。”河边不知道什么站了个小丫头,也不知道她站了多久了,蜜娘认出来她是邻居家的小胖丫,走出去牵住小丫头往西边走,“你娘在不在家?”
“在。”小丫头一个劲儿的往后看,焦急提醒:“婶婶,你没拿你做的饭。”
“待会儿再带你过来,我去你家看看是不是真宰的有羊。”小丫头家里养的也有狗,蜜娘没敢靠近,站在不远处先喊人。
“谁啊?哦,是你。”出来的老妇人认出了蜜娘,看到她手里牵的孩子,不好意思地说:“宝音跑你家去了?我还以为她跟她二兄跑出去玩了,小阿嫂,给你添麻烦了。”
原来这小胖丫叫宝音,蜜娘庆幸没给其其格取这个名字。
“阿奶,婶婶是来买羊肉的,你给她割羊肉,我去她家吃饭。”
蜜娘拉着宝音走过去,先把原由说了,“婶子,你家可有多余的羊肉?匀我几斤,卖也行,或是路上我家宰羊了再还几斤给你。”
“是有,早上才宰的,你要几斤?我们也不卖肉,你家宰羊了再还回来就行。”回冬牧场的路上,两家也是一前一后挨着的。
蜜娘要了五斤,刚一拿到肉,宝音就拽着她的手往出走,她阿奶怎么喊她都不理。
“要给婶婶当闺女啊?”蜜娘笑着逗她,“婶婶家还有个妹妹,她还不会吃饭,你去了好吃的都给你,婶婶还会做好多好吃的呢。要不要给我当闺女?”
宝音咬着手指回头看了一眼,没说话,但脚步没停,看她娘撵出来了还拉着蜜娘跑,“我还回来的,不给婶婶当闺女。”
“想吃我的东西还不给我当女儿,哪有这么好的事。”蜜娘摆了摆手,“嫂子,你回去忙你的,我待会儿让艾吉玛送她回去。”
宝音娘的确是家里还有事忙,“那麻烦妹子了,羊肉你提回去吃,也别提还了,家里也不差那几斤肉。宝音听话,别给婶婶添麻烦。”
宝音重重嗯了一声,可能是真怕被留下给别人家当闺女了,进屋后拿了两个馒头就要走。
“坐下喝碗酥油茶再回去。”蜜娘对巴虎指了一下,故意说:“巴虎,这是我们家的闺女,叫宝音。”
“才不是。”宝音急慌慌地跨出门槛,听后面有脚步声急忙跑了起来,听到是艾吉玛的声音才回头。
“别跑摔了,我送你回去。”艾吉玛端了个饭箕,里面装了五六个馒头,“你可放心吧,她家不会要你当女儿,人家不缺孩子。”巴虎也就当着他亲儿亲女的面才不绷着那张黑脸,稀罕得跟宝贝疙瘩似的,哪会要别人家的孩子。
“真的?”宝音不确定。
“真的。”
“那我以后还过来。”小胖丫咬了口手上的馒头,甜甜的,不枉费她在外面转悠了那么久。
羊肉在陶罐里炖开锅,火炉子里塞上干牛粪,之后一家人洗漱进屋睡觉。第二天早上起床的时候羊肉汤还是温的,趁着洗脸洗牙的功夫再点火给煮沸,文火炖了一夜的羊肉软烂入味,汤汁浓郁,在清冷的寒秋喝上一碗热乎乎的汤,心窝子都是暖的。
车马载着人一路向西,昨日还热闹的临山蒙上了萧瑟之意,一眨眼便进入了秋天。越往西,草原上的枯黄色调越浓重,掉队的野鸟粗哑地叫着寻找同伴,最终丧生在弓箭下,栽在干枯发脆的草丛里。
巴虎也射了两只,蜜娘烧了水褪了毛,斩成块儿放陶锅里炖汤。其其格和吉雅有艾吉玛陪着玩,蜜娘腾出身就在后一辆装锅碗瓢盆的勒勒车上做饭,火炉子下面垫了烤肉的铁板,也不担心火苗灼穿车底板。有她炖汤炒肉,巴虎一行人能三餐吃上一碗热汤饭。
车窗外探来一张脸,蜜娘转头看了一眼,挟了块儿鸟肉喂他嘴里,“蜂蜜跟牛肉条给娘送去了?”
“嗯,肉还有些钝,有些嚼不烂,要再炖一会儿。”嚼不烂他也给咽进了肚子里,“扈县丞让我再给他包一包牛肉条送去,还提来了一刀鲜牛肉。”
“那你去包呗,还特意来给我说一声?”
“肯定要给你说一声,你不许我就不送。”两人就隔了个车板一里一外的说话。
这么听话啊,蜜娘咬唇笑,特意清了清嗓子,“我准了,你随便去拿。”
巴虎还想再装两句逗她,就看到艾吉玛探头出来了,“我去看看孩子,牛肉待会儿洗干净了给你提来。”
“怎么了?其其格和吉雅饿了?”
“拉了,要洗屁股。”艾吉玛蹦下车给巴虎腾地方,从一开始就说了,其其格不管是尿了还是拉了,都不准他给她换尿布,就连把尿也是喊人来。
小混蛋,马上就要吃饭了给他整这一出。巴虎下马从小床下面掏出小木盆,又去蜜娘那里倒热水,倒腾了两趟才给洗干净,扒了脏裤子和尿布丢去小骆驼背的背篓里,等天黑停下了才能拿到河里洗。
吃饭的时候是分开吃的,巴虎和蜜娘先吃,两人吃好了一人去看孩子,一人去看牛羊,朝宝和希吉尔还有金库老伯带着艾吉玛才挤在勒勒车里吃顿热饭,剩下的汤汤水水再拌了饭去喂狗。
大黄、巴拉和阿尔斯狼白天会在羊群里驱赶掉队的羊,宰了羊了会先把它们的吃食给留下来,一天至少有一顿要是纯肉饭,八只半大的狗崽的伙食就没这么好了,吃的都是剩菜剩饭,以及啃过的羊骨鸟骨。
这才刚吃完晌午饭,艾吉玛上了勒勒车就问:“阿婶,我们晚上吃啥饭?”
“牛肉包子吧。”巴虎提回来的拿刀牛肉不是多好的肉,不适合油煸和清炖,剁碎混着菌子粒,再撒把小葱花包一锅包子。
“或者是包牛肉馅的饺子,我去问问巴虎。”其其格和吉雅也睡了,蜜娘吹了个口哨唤来匹马,骑马跑到巴虎身边,“你晚上是想吃牛肉包子还是牛肉饺子?”
“别包饺子,嘴多,你一个人包要包好多,就蒸包子,我帮你揉面。”而且他也会包包子,就是调馅没蜜娘调的好。
“心疼我受累?”
巴虎嘿嘿一笑,就是不吱声。
“你嗯一声要你命是不是!”蜜娘拿了马鞭杵了他一下,“你就是故意的。”
巴虎笑露了一口牙,驱着马往外跑,挑着马鞭挑衅:“来追我,追上了我就嗯给你听。”
幼稚,蜜娘才不追,这个时候跑马多显眼啊,大家都看着在。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更
84、第八十四
今年如去年一样,有军队的人护着,一路风平浪静。临到要拐道的时候,巴虎让蜜娘带着孩子先回去,“我们去捆草,你去了也做不了啥,带着孩子回去了烧水洗个澡睡一觉。”
“行,我赶车跟衙门的人一起走。”艾吉玛也被蜜娘带上了,她坐车辕赶车,他在车里逗孩子。也得亏了他是个话多的,对着两个只会咿呀,只会哭、笑的小奶娃也一直有话说,一只在河边喝水的野鸡都能让他编个故事出来,讲到最后他激动得手舞足蹈的。
这要是生在大康,去茶馆说书都能攒个家底出来讨婆娘。
跟衙门的人一起回去的大半是北迁的人,都是没车没马的,蜜娘驾个车走在其中就很显眼。
“莺娘,坐车上来。”蜜娘看她的腿都走直了,“我车上还有孩子,坐不了多少人,莺娘最小让她来挤一下,你们可别说我偏心啊。”她是对盼娣、兰娘和白梅说。婉儿沾她阿奶的光坐在扈家的勒勒车里,至于木香,好像也是在扈家的车队里,钟齐在给扈文寅做事,扈家给他安排的有牛车。
“不会,我们也才走没一会儿,莺娘是皮肉嫩,骑在牛背上被磨破了腿。”牛和骆驼都去拉草了,她们这才下来徒步走。
走路速度慢,拉车的老牛也放慢了脚步,盼娣、兰娘和白梅三人就走在勒勒车旁边,叽叽喳喳跟蜜娘说路上听到的传闻。
“木香的事被传出来了,钟齐给扈家做事分到手的有个毡包,之前在秋牧场的时候她也睡在里面,虽然晚上她睡的时候钟齐在羊群里睡着看羊,钟齐白天睡的时候她又去放羊了,但还有人嚼木香跟钟齐睡一起了。”兰娘压低了声音跟蜜娘咬耳朵。
难免的事,肯定有人谈论,蜜娘想不通木香怎么就这么糊里糊涂的住到一个毡包里了,就是让钟齐去扈家或是周围的牧民家里租一个,也不至于被人谈的这么难听。
“她说今年冬天或是明年开春,两人是要成亲的。”蜜娘提了一下,转头时看到盼娣不屑撇嘴。
“我说中了吧,她遇上钟齐就迷糊,现在还天天跟个小媳妇似的围着他转,也不跟外人打交道,越是这样她越被男人吃得死死的。”盼娣哼道,“外面传闻如何她想必也知道,就是知道才不敢跟外人打交道。也不知道钟齐给她灌了什么迷魂药,往日的伶牙利嘴全不见了。”
“她当初要是去找你说说,你劝她一劝,不也没今天这事了。我怀疑就是那男的不让她去找你的。”盼娣连钟齐的名字都不想喊了,如今想想,她们这七个人啊,就蜜娘跟木香最倒霉,蜜娘还好一点,来漠北后被掳走又杀人,最后逢凶化吉嫁了个好男人,因为她的事,兰娘受了挫改了性子。而她接连看了蜜娘和木香一个高嫁一个被家里富裕的男人讨好,乱了心神做了错事,如今也知道错了。轮到木香,先是遇了个听不懂话的疯男人,好不容易摆脱了又中了钟齐的邪。
“木香就是嫁给钟齐了,这辈子都有人谈她婚前跟人睡了。”盼娣压低了声音,最后几个字几乎要淹没在车轮滚滚的声音里。
一步错步步都受影响,已成事实,蜜娘只好说:“漠北民风野蛮,二嫁三嫁的妇人也不是没有,只要她过的好,外人再怎么说对她都无碍。”
盼娣没说话,以后过的好不好谁知道?反正木香现在过的不怎么样,离了钟齐一时也找不到更好的男人。
“我以为回临山后你会去找她。”盼娣看了蜜娘一眼,见她脸上的表情很淡,又说:“你跟婉儿阿奶挺像的,婉儿说她奶在车队里时常会跟木香碰面,但丝毫不提她跟钟齐的事,还不让婉儿去多嘴。”
“你们以后嫁人要擦亮眼睛,别着了别人的道,要是心里犹豫可以找赵阿奶说说话,她人老见识多,说的多半是对的。”顺着河流往远处看,青砖瓦房已经冒出了尖,蜜娘突然打了个激灵,也反应了过来。在临山在秋牧场,钟齐还能找到毛毡让木香搬出去,显得他有谋算有能力,木香也的确看中了这一点。但回到冬牧场,他的窘境一下就显露了出来,他没房,就是把木香娶回去也没房,至于要几年才能盖起座房子,他自己心里都没底。这种情况有姑娘中意他,他可不是要抓紧了机会把事情给坐实了。
虽然卑鄙但是有用,每一步都算好了,蜜娘也就到现在才明白过来,她这次没有讷言,把她猜测的都给盼娣她们说了,“跟我们一起北迁过来的男人没家没业,到了娶妻年龄的男人比谁都着急,你们就是对谁有好感,也小心别被算计了。”
“那钟齐就是人品不好呗。”兰娘惊呼出声,注意到有人看过来,连忙捂住嘴。
但他有一张能说会道的嘴,木香也看中了他的能力。
没人再说话,到了家门口要分开的时候,盼娣忍不住说:“真可怕,我都怀疑在我不知道地方有没有人计划着算计我。”之前她一心想找个好男人嫁了,有个男人依靠也不这么累,现在思及来献殷勤的男人,她心里止不住发颤。
这玩意防不胜防,譬如苏合,再有巴根和钟齐……
最先到的是蜜娘的家,莺娘从车里蹦下来,目送老牛熟门熟路往家门口去,她偏头看向盼娣,“那我们要不要去跟木香姐说说?”
“说什么?说钟齐算计她?我们的话她要是相信,她就不会跟钟齐搬走了。”盼娣等羊群喝了水继续往西走,“看她回这里了是跟我们住还是继续跟钟齐住吧,要是跟我们住,就让婉儿去问问她阿奶,听听赵阿奶怎么说。她之前跟蜜娘关系最要好,还不是听信了男人的鬼话瞒着蜜娘,蜜娘都看出来她说话不管用,我们要是去给她说钟齐算计她……”盼娣想到木香对她的看法,心里有些乐,“她指不定还以为我嫉妒她,想跟她抢男人。”
……
打开大门,灶房和卧房以及库房的门窗都开着,牧仁大叔之前回来给打开通风散气的。蜜娘把其其格和吉雅推醒,让艾吉玛先哄着两个娃,“我去把屋里的灰擦干净,铺上被子了再抱他俩下来。”
“好,阿婶你忙,我看着吉雅和其其格。”
漠北少雨,被褥放在箱笼放了几个月也没霉味儿,但蜜娘还是给抱出去拍打一番让日头照照,打水把屋里的桌椅箱笼和门窗上的灰擦干净晾干了才抱被子进屋。
锅灶里生了火烧热水,炕上热了就把其其格和吉雅剥了衣裳给塞被窝里,等屋里暖和了,蜜娘提了桶热水进来给孩子洗澡。
“艾吉玛,你去灶房里洗澡,把你这身脏衣裳给换下来,新衣裳穿上,别舍不得穿。”他身上这身衣裳从他来到家里就没离过身。
艾吉玛闻言有些脸红,挠了挠头发说好。
“头发也洗洗,水不够我待会儿再提两桶。”
“啪”的一声,吉雅沾水就高兴,半躺在木盆里翘着小脚砸水,被拍了一下还嘻嘻笑,笑出了一嘴的哈喇子。
“哇,谁家的小脏孩?这么多肉肉。”蜜娘卷了一卷衣裳垫在他脑后,扒开脖子上的肉圈往里面浇水,他爹给他和妹妹准备了两头母骆驼,他俩就没缺过奶,养出了一身的软肉,还怕痒,搓一搓就咯咯笑,都要溜到盆底去了。
“好了,娘给你擦擦就抱你起来,再往下溜都要喝你自己的洗澡水了。”现在能擡头会翻身,身上摸着有骨头了蜜娘才敢一个人给洗。才满月那会儿,孩子都是软的,她跟巴虎两个人抱着都从澡盆里扶不起来,不敢碰,生怕给掰折了。
光着身子给塞被窝里,蜜娘倒了水又从水桶里重新倒水给其其格洗澡,小丫头比她哥哥有劲,进了澡盆就跟撒了欢的小狗似的,双手双脚乱扑棱。“给你洗个澡我的衣裳湿了一半,你说你是不是要打屁股?笑?谁在跟你笑?”蜜娘板着脸,但小丫头不吃她这套,仍然嬉皮笑脸的。
这个长大了是个调皮捣蛋的,蜜娘戳了戳她的额头,擦干了头发给抱起来放炕上烘着,这一路回来头发就没洗过,小孩爱出汗,头发都是酸的。
“也就你爹不嫌弃你俩,还说香喷喷的。”
艾吉玛洗了澡蜜娘就把他打发回家了,卷了被子挡在暖炕边上,她锁了大门在屋里洗澡洗头发,等换洗干净了两个孩子眯缝着眼,一见她立马瘪嘴要吃的。
“真听话,饿了竟然也没哭。”蜜娘摸了摸俩孩子的头发,已经干透了,解了衣襟一边抱一个喂。其其格的头发随了她爹,发色偏棕还卷曲,但又不似他爹头发那么硬,“真是会长,爹娘好看的地方你都选了去。”满月时吉雅看着像巴虎,现在长着长着,随蜜娘的地方更多。
蜜娘捋着他的头发有些发愁,一个小子,长得奶甜奶甜的,还好有对深眼窝。
巴虎是临近黄昏回来的,推门推不动,他拉来了骆驼踩着翻墙进去开门,趁蜜娘睡着了,他拿了换洗衣裳骑马去河里洗澡。临到洗头,发梢都沾水了他又给盘起来,怕回去蜜娘生气。
到家时蜜娘刚从床上起来,男人轻吁了口气,幸亏他没在河里洗头发,不然回来刚好逮个正着。
“我不是给你留的有热水?天黑寒气就上来了,还去河里洗?”蜜娘皱眉。
“去洗的时候日头还没落,没起寒气。”巴虎腆着张黑脸笑。
“你就嘴硬。”蜜娘哼了两声,“回来怎么没喊醒我?我又睡多了,晚上恐怕睡不着。”
睡不着没事啊,巴虎就怕她睡着,腹下三寸火烧了他一路,冷水澡都浇不灭,“晚上保你能睡着。”
作者有话说:
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