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故意的吧?”
陆肖铭眯着眼睛,锦林觉得他似乎在磨后槽牙。
“哪能呢,明明就是巧合,”锦林弯了弯嘴角,“都怪球太不长眼了,到处瞎飞。”
她听到周围有倒抽冷气的声音,但是管他呢,她只是遗憾球速度慢了些让陆肖铭接到了,没有直接磕中他的脑门。
虽然她也不是故意让球往陆肖铭那里跑的,但这样的态度却反而坐实了嫌疑。
“看来你还没接受教训。”
陆肖铭沉着脸朝她走了几步,顾洋却一下子窜到了他面前,嬉皮笑脸道:“陆肖铭你篮球练得不错啊,是不是除了游泳队还想进篮球队?哪天我们一起打球啊。”
他一边说一边朝着锦林她们挤眉弄眼,似乎是在让她们避一避。
锦林被风吹了吹,打了好几个喷嚏,也冷静了下来,她将舒望拉到一边,再回头时陆肖铭却已经转身过去跟其他几个男生说话了,看来也没有继续找她们麻烦的意思。
“你刚刚有点冲动。”舒望说。
“感冒,没办法。”一生病就容易心情烦躁压不住脾气,锦林吸了吸鼻子,又掏出纸巾擦鼻涕。
舒望笑眯眯地说:“不过真帅——我是说你接球很帅。”
被这么坦荡荡地夸赞,锦林也不好意思起来,她咳了一声:“也就是本能反应,我反应一直挺快的。”
女生这边结束了投篮,体育老师开始让男生练习运球,女生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围观。
不过这次没什么看头,许芝扯了扯锦林的衣服,满脸兴奋道:“那边有比赛,听说有校队的人。”
于是几人去看比赛,似乎是高三两个班之间的比赛,围在球场边的人很多,时不时爆发出一阵欢呼,锦林跟着另外几个同班女生挤进了人群。
眼前的比赛很激烈,几个穿着运动服的少年衣服已经被汗湿,锦林看着一个进攻凶狠带球上分的高个头男生,忽然觉得有点眼熟,便听到旁边一群人在喊着他的名字。
他们喊着“姜秋池!好样的!”或是“姜秋池加油!”
而那个得分的少年脸上挂着嘚瑟而灿烂的笑,挥着胳膊迎接众人的欢呼。
锦林忽然想起来,这人是昨天在医务室掀开她床帘的男生。
或许是被周围气氛感染,她也变得兴致勃勃,姜秋池便在如孔雀开屏的四处炫耀中猛然看到了她,她此时眼底带着温和又热烈的笑意。
姜秋池一下子愣住了,身子凝固在原地,他的队友经过他时重重拍了他一掌:“快回神!”
他扭头跟着跑上去,却频频回头张望,之后无论是进攻还是防守都心不在焉,甚至还犯了几个低级错误。
十几分钟后,姜秋池让人接替自己,然后走下场,视线不断在人群中来回巡视寻找着什么,但这时候锦林已经离开了这边的篮球场。
锦林回到班上,跟其他女生一起练习运球,不一会儿就因为一直流鼻涕打喷嚏,被体育老师叫到旁边休息,她单独坐在远离男生的一边,抱着膝盖打瞌睡。
女生练习完后,体育课也就下课了,舒望和另外几人被叫去送篮球回器材室,锦林在更衣室换好衣服,出来却见姜秋池一直在女更衣室门口徘徊,许多路过的姑娘见了他都捂着嘴笑,他大概也觉得尴尬,一直红着脸,却不肯离开。
当看到锦林时,他便跟上去,向她打招呼:“好巧。”
“……”完全不巧,他分明就是在门口守着。
姜秋池挠了挠脑袋,补充一句:“我的意思是,我们居然在一个时段上体育课,感觉挺、挺有缘分。”
锦林笑了:“是挺有缘的。”
说完便朝楼外走,姜秋池没有犹豫,厚着脸皮跟在她身旁:“对了,你身体好些了吗?昨天在医务室看你脸色不太好。”
“挺好的。”锦林火光电石间忽然想起了那莫名出现的药和早饭,那都是在他们见面之后开始的,她敛起了笑容,“你是不是给我送药了?”
姜秋池愣了一下,满脸莫名其妙:“什么药?”
不是他。锦林心里也不知是松了口气还是失望,她从姜秋池身上移开目光,轻声道:“你该去换衣服了,一直穿湿衣服小心着凉。”
“我待会儿就换。”嘴上这么说着,他却一直跟着锦林,离男更衣室越来越远。
两人都没发现陆肖铭和顾洋从男子更衣室走了出来,盯着他们的背影看了很久。
“那不是校队的小前锋吗,”顾洋表情奇异道,“他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陆肖铭没说话,只是从鼻腔里发出了哼声。
姜秋池在加了锦林的MO好友之后才磨磨蹭蹭地回体育馆换衣服,下午第一节数学课,锦林发现舒望并没有来,上课铃响了十分钟,她人都没出现。
锦林给舒望发了几条短信,全都没有回复,这很看起来有些不正常,舒望完全不是会翘课玩失踪的人。她忽然想起,似乎是体育课后她就未曾见过舒望了。
锦林思绪乱糟糟的,连吴宪永点她起来回答问题都没听到,知道吴宪永将书重重往课桌上一拍,她才被惊得一哆嗦,神思重新回到课堂上。
“发什么呆?上次测验成绩不错就开始得意忘形了?!”他怒声道,“说了要买书到现在都没书,你怎么回事!”
锦林看着他薄薄的嘴巴一张一合,喷着唾沫,头发白了大半的老头子精神抖擞地训斥着,她没听几句又开始了走神。
舒望没来上课,好像所有人都丝毫未有注意,仿佛她即使突然消失,也是无关紧要的。
“我肚子痛,得去趟厕所。”锦林突然大声打断了吴宪永的话。
吴宪永气极反笑:“怎么?我一说你就肚子痛?”
锦林正色道:“报告老师,我憋不住了,要拉肚子。”
班上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然大笑,吴宪永面上挂不住,对眼前这个似乎是顶撞又不太像的情况很是无措,锦林朝他微微鞠了个躬,然后便步伐飞快地跑了出去。
她一刻不停地拨打着舒望的电话,没人接通,锦林跑进体育馆的女更衣室,听到其中一个柜子里传来手机铃声,舒望的手机还被锁在柜子里,她在体育课结束后并没有回来换衣服。
锦林猛地想起她下课前去了器材室还篮球,又一路狂奔向器材室,门是锁起来的,锦林用力敲着门,里面没有声音,她便跑到另一侧,一跃而起,抓着两米高之处的小窗上的栏杆,吊在上面。
锦林脚踩着墙壁,终于挪高了一点,能看到里面的场景。
她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蜷缩在跳高垫旁,似乎睡着了。
锦林用力拍了拍窗子,那个身影却依然一动不动。锦林跳回地面,取下发夹,插进大门的锁孔中,捣鼓一阵,不一会儿锁就被她撬开了。
她走进器材室,一把抓住舒望的胳膊,那皮肤冷得渗人,让她吓了一跳。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以为舒望死了。
当感受到脉搏还在跳动,锦林用力摇了摇她,并喊着她的名字。
舒望总算有了反应,她慢慢睁开了眼睛,眼里都是红红的,而她的手掌也全是青紫和血痕,舒望紧紧抱住了她,泪水浸湿了她的衣领。
“我睡……睡着了……”她断断续续地说,被所有人遗忘在这里,关了几个小时,她有些精神恍惚,一个劲地往锦林怀里缩。
自从锦林上周将她从厕所救出来,欺负自己的人再也没做什么,她过了安稳的一周,周围也开始有同学跟她说话,舒望满心欢喜,以为一切都会好转,所以在今天被人拜托送体育器材的时候并没有多想。
谁知道等来的只有恶意嘲弄和被锁住的器材室,不是没想过反击,但是她太过弱小,他们人多势众,她一次次冲向门口却被他们轻易推到地上。
“没事了,没事了。”锦林拍了拍她的背,低声安慰着。
门外却突然传来了人声:“门怎么开着的,谁在里面?”
她以为是那些人折而复返,想到他们可能会再次将门锁上,她飞快站了起来,冲到室外,结果就看到盛安星站在门口,他直愣愣地盯着她,似乎因为她表情中掩饰不住的凶狠吓住。
锦林见是盛安星,便反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还东西。”盛安星晃了晃手里拿着网球拍,“上周借的。”
锦林转身又回到器材室,盛安星跟着她走进去,将球拍放下,然后注意了到那个蹲在角落里一直打哆嗦的女孩。
他面色沉了下来,快步走上前,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跟你想的一样。”锦林把舒望扶了起来,夏季的学校运动服是短袖短裤,因此舒望腿上的擦伤很明显。
盛安星伸手扶住了舒望的另一边胳膊:“先去医务室。”
舒望却咬着唇,固执地把胳膊抽了出来,她整个人都赖在锦林身上,脸埋在她的肩窝里,或许是潜意识认为只有锦林才能给自己安全感。
“她受了惊吓,”锦林擡起头,看着盛安星,“我会送她去医务室,你忙你自己的事去吧。”
“我……”盛安星嘴唇动了动,锦林已经扶着舒望离开了,她根本就没打算听他说话。
盛安星露出了一瞬的懊恼,他擡脚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