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林抽空去了一趟市区的商场,和舒望一起逛街,她打算定制对戒作为盛安星的生日礼物。
市中心地段奢侈品店云集,锦林接连逛了几家珠宝店,几乎挑花了眼,最后她试戴了一款外侧是不规则流线型的玫瑰金戒指,上面镶了一块小小的钻石,漂亮却又低调,显得手指修长白皙。
柜台小姐自从见了锦林二人穿着圣帕里斯校服进门的时候脸便笑得过于夸张,试戴的时候还不忘赞美她的手型漂亮:“太好看了,很称您的皮肤。”
锦林想象了一下盛安星戴上戒指的模样,没忍住笑一下,柜台小姐或许是觉得自己的彩虹屁很有效果,吹捧得更加卖力。锦林收敛起表情,把戒指褪了下来。
“你觉得怎么样?”锦林问舒望,转头却发现她一直瞪着柜台里的标签。
舒望艰难地将目光从标签上转开,小幅度地扯了一下锦林的衣摆:“你有没有看过价格?”
锦林表情严肃:“没来得及看。”
“这是当季新款挚爱系列,”柜台小姐立即热情地介绍,“每一对戒指的外形都有微小的差别——也就是说每一对都是独一无二的,九万九千九的价格一对在这类珠宝中也不算很贵,而且现在是新款做活动的时期,能免去两千元的定制刻字费用。”
“我考虑一下。”锦林咳了一声,拉着舒望挪到一边。
舒望小声吐槽:“就那么简单的戒指,他们怎么不去抢劫……”
锦林叹了口气,同等价位的礼物,只怕对盛安星来说根本不足为奇,更不用说这还是他的成人礼。
她拿起手机,查了一下银行卡余额,攒了许久的零花钱下来还是勉强能买下一对的,只是存了几个月的钱一下子花光了大部分简直让人肉疼。
等填完资料付过钱,锦林走出珠宝店门,又数了数自己银行卡余额的位数,感慨一声:“谈恋爱真的好花钱。”
“你就是在□□裸地炫耀。”舒望说,“小心我告诉盛安星你给他买了戒指!”
锦林勾住舒望的肩膀,笑着拽下她的帽子,将她的眼睛挡住:“你去告诉他啊。”
“我要在MO上发贴,名字都已经想好了,就叫《八一八某人花光积蓄只为博某PA开心》!”
两人一边打闹一边走向车站,她们并不知道这样的场景被不远处的人拍摄了下来,甚至连同在珠宝店购买戒指记录以及订单资料都在当晚被发送到了盛安星手中。
盛安星盯着锦林的照片,手指抚摸着她照片上的面容,仿佛真实地触碰到了她,心悸透过指尖一阵阵地传达至心底。
放学后不像是在学校里,感恩日之后他空闲时间多了些,除上课外的所有时间都能和她待在一起,但那远远不够。盛安星调查过锦林过去的事,知道她被亲人抛弃,寄人篱下,于是他开始心存幻想——她或许应该搬来和他一起住,毕竟那个家对她来说只是煎熬。
不过现在还没有到时候,盛安星担心自己提出来会吓到锦林,他连表露心意都不敢,在这天锦林提出放学后自己回家时,他故意表现得大度明理,就像之前的无数次,强行压抑着胸口的酸涩和不安,转头又让人跟着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他不能冒任何风险让她脱离自己控制的范围,即使知道这样的戒心在恋爱关系中很不正常。
原本以为这又是一次锦林感到压抑于是脱离自己的范围出去散心,然而却得知这是为了他偷偷准备生日礼物,还花掉了大部分积蓄。收到资料的那一刻,盛安星的心脏就开始狂跳不止,久久没有平息。
他觉得自己的脸在充血,浑身仿佛发烧般变得滚烫,盛安星猛地站了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走动,那股躁动非但没有平息,反而愈演愈烈,他甚至有种冲动立即开车到锦林家,吻住她,将她揉进自己的怀中。
盛安星深呼吸几番,决定去院中透气,然而刚到了楼下就看到一个年轻的穿着黑色真丝睡袍的女人端着水迎面走来。
女人似乎没想到这个时间会和他碰面,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就扬起了一个标准的笑容朝他打了声招呼:“盛先生又睡不着了,我给他拿点安眠药。”
盛安星知道这个女人是个律师,刚从法学院毕业就认识了盛彦禾,并通过盛彦禾成为了一家事务所的合伙人。
她不是盛彦禾情人里最漂亮的,也不是最善解人意的,然而论起野心,却没有人能比得过,即使装作一副乖顺的模样,眼神依然充斥着对地位与金钱的渴望,油腻得令人作呕。
盛安星面容上的红晕散去了些许,径直朝前走去,像是压根没有看到她,连一句话都懒得搭理。
***
一月的最后一周过得飞快,圣帕里斯学习生活逐渐走向了正轨,或许是因为锦林的不断劝说抗议,也可能是近一周的安稳让盛安星不再心有疑虑,放学后他渐渐不去她的教室外等候,而是直接约在学生活动中心见面。春季是各种高中体育赛事如火如荼的时候,各种比赛的宣传海报贴满了食堂和学生活动中心的布告栏。
陆肖铭所在的游泳队便是一大看点,每日都有人蹲守在游泳社门口企图浑水摸鱼进去围观训练,然而游泳队的海报却是异常简陋,只有一个人影的侧面,相对上一年直接将陆肖的泳装照片制成海报显得十分保守。
一月三十一号星期五是公布MAAT成绩的日子,从快中午开始,大部分参与考试的学生都无心上课,不停刷新MAAT官网的查询页面。
锦林吃饭的时候也心神不宁的,她把这种莫名的情绪归咎于担心自己的MAAT成绩。
到了两点三十,她才刷出了自己的分数——294,远远超出了自己预期的接近290,其中进步最多的逻辑写作,这很大程度上或许应该归功于那次自习时盛安星的辅导。
此时的课堂正是冕兰文学史,众多学生神色各异,有的沉默寡言,也有不停小声询问别人分数的,脸上得意的神色都掩饰不住,所有人都无心上课,文学史老师也管不住他们的心思,索性直接让大家自习。
锦林给盛安星发短信汇报分数,并说要请他吃饭,餐馆随便他挑。
盛安星立即得寸进尺:【我只想吃你做的。】
锦林:【没问题。】
最早在江家的时候,锦林就常常进厨房帮忙做饭,手艺比一般同龄人好些,后来处境稍微好转后,江悬晴偶尔也会为难她,命令她做一两个菜。
所以她虽然做饭适口性不错,本身却并不喜欢下厨,宁愿选择速食食品或叫外卖,不过给盛安星做饭倒是完全没有反感或不耐烦,反而跃跃欲试想要大显身手。
下午最后一节课是生物,上课地点通常是在生物实验室,周沛嘉和她选了同一门课,两人自然是一个小组,然而从见了面开始周沛嘉就一直在桌子下面折腾自己的笔记本电脑,还让锦林给她打掩护。
一段时间下来,锦林便忍不住问她在看什么。
“我拿到了瘟疫使者的调查资料,在与航拍视频做交叉对比。”周沛嘉一边敲代码一边说,头也不擡。
锦林疑惑道:“瘟疫使者的资料?你到底是怎么拿到的?”
生物课老师原本还在讲台上讲解着观察植物细胞质壁分离的步骤,这时候停了下来咳嗽两声,锦林正襟危坐,隔了一会儿后又忍不住转头看周沛嘉。
周沛嘉哼了一声:“我当然有办法。”
“你不会是去攻击国安局的服务器了吧?”锦林压低嗓音猜测。
“就算是物理断开外网连接也拦不住我。”周沛嘉并没有企图掩饰自己的行为,简直就是在□□地炫耀。
——她真的入侵了国安局服务器,偷出了有关瘟疫使者的资料。
锦林意识到周沛嘉并不是闹着玩,她会不择手段满足自己的目的,顿时心底一沉。
“你会被发现的。”
“谁让他们无能,找不到凶手。”周沛嘉耸耸肩,“国安局并不是真的想抓到凶手,一切都只是为了证明自己有能力控制局势,所以在只抓到第一个人的时候就急切地宣告自己已经解决了危机,至于其他的并不在那群饭桶的考虑范围内。帝都的事件和瘟疫使者有关,但是那群饭桶们强行切断了两者之间的联系,只想掩盖自己的失误。”
周沛嘉越说语气便是控制不住的激动,生物老师实在看不过去,大声清了清嗓门:“最后一排的两位同学!有问题可以下课讨论!”
锦林垂头捏了捏笔盖,脸上微微发烫,周沛嘉倒是面不改色,继续闷头忙着调整人脸识别。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锦林一把揪住想冲出教室的周沛嘉:“不管怎么说,你现在做的事应该跟你姐商量一下,毕竟她在国安局工作,你应该告诉她的。”
“周绪只想着维护那群老饭桶。”周沛嘉不屑道,“等我找出了那个人的身份再告诉她,她的脸色一定很精彩。”
说罢还眯起了眼睛,仿佛已经看到了周绪震惊佩服的表情——这是十几年来她从未见过的,只能存于想象中周绪的模样。
锦林擡高了声音:“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了找出凶手还是想证明给你姐看?”
然而周沛嘉已经完全听不进去,她摆了摆手,心不在焉地说:“等我有了新进展再告诉你。”然后就背上书包,一路小跑冲出教室。
锦林无可奈何地望着周沛嘉的身影渐行渐远,心头始终萦绕着不安。
就在她准备前往位于学生活动中心的PA休息室时,手机忽然收到了一条消息提示,紧接着又是一条,震动接连不断。
锦林打开手机,看到是从MO上发来的提示,有人在@她,她点开了那条被圈住的动态,发现是一则视频,标题为《最帅□□室成员:圣帕里斯学院游泳明星陆肖铭大揭秘》。
视频似乎是不久之前对陆肖铭的采访,主题针对新一年的高中游泳联赛。但是转发并@锦林的那人却问了一句【是不是你?】。
锦林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把视频往后快进了些,跳过主持人有关陆肖铭赛前训练的提问,到了最后五分钟就进入了私人问题环节。
主持人是个年轻的女性,提问时身体前倾,姿态显得比之前更为积极:“听说你在圣帕里斯很受欢迎,这是真的吗?”
陆肖铭调整了一下坐姿,从原先斜靠沙发的散漫变得正襟危坐,他的表情意味深长:“这要看你怎么定义受欢迎了。”
“就比如说有很多女孩子追求,与人交往没有空窗期……”
“说实话,我的空窗期从去年八月一直到现在,可见你的消息来源不怎么可靠。”陆肖铭说,语气认真,没有丝毫调侃的成分。
主持人脸红了一下,也不知是因为预判失误还是此时陆肖铭的样子太过具有侵略性,她停顿了一会儿,才问:“所以说,你现在还是单身?”
“当然。”
“那能否给广大单身女性一个福利,告诉大家你的理想型是什么?”
“我想告诉大家的是,理想型这种事并不靠谱,无论预先给自己设定好喜欢的是什么类型,像是温柔漂亮,善良可爱,但只要遇到那个人,即使完全没有符合的地方也会控制不住陷进去。”
“这么说你是已经有了喜欢的人?”
陆肖铭眯眼笑了起来,露出一口白牙:“是,我对她一见钟情,说起来可能你们无法理解,从第一眼见到她开始就知道她是我想共度一生的人。”
现场静默了许久,主持人的笑容都僵住了,似乎没有预料到他会直接说出如此劲爆的内容。
她说话时都结巴了一下:“……你现在还在读高中,怎么能确认那么久远的事?”
陆肖铭回答得无比淡定从容:“这当然能感觉到,从去年九月遇到她开始,对她的感情到现在没有变淡,反而越来越强烈。况且家族传统重视承诺,我已经把家里传下来的坠链送给了她,那就代表了我愿共度一生的约定,”
台下的惊叫和尖叫声爆发了起来,隔着视频也能体会到现场沸腾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