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变得又闷又热,锦林怀疑自己陷入了某个荒诞的梦境里,她要被吞噬了,不真实感如涟漪般在这片空间里扩散,她的灵魂都仿佛被振荡了出去,从高处俯瞰着自己的面孔——她正茫然得近乎呆滞地看着惨白的天花板。
身体的疼痛不断地将她拉回现实,如同被从内部撕裂,锦林眨了眨眼睛,觉得双腿都麻木得不再受自控制,而痛疼又那么明显。
卫生间的门被打开了,盛安星走了出来,手中拿着块沾湿热水的毛巾,就要掀开被子。锦林这时才动了起来,一把抓住被子,不让他掀。
盛安星没有撒手,而是曲起一只腿半跪在床沿,身体微微前倾:“我给你清理一下。”
锦林垂着眼睫,轻声道:“不用了,我自己来。”
明明先前再疼她也没吭一声,现在说话时嗓子却是哑的。
第一次的状况和美好沾不上边,盛安星能清楚地感觉到她身体的紧绷和僵硬,这加剧了疼痛,连带着他也疼了起来。他盯着她咬得发白的下唇,脑海里有两个声音在疯狂地叫喊,一个让他停下,一个让他紧紧抓住她,只要他松手她就会离开。
盛安星没有与人亲密的经验,凭着本能的安抚也不得要领,最终也没能让锦林放松下来。
“我给你擦一下,”盛安星说完又低声补充了一句,“我不碰你。”
僵持了片刻,锦林还是松开手指,盛安星将被子拉开一半,她的皮肤白皙,发红的印迹也格外明显,盛安星的瞳孔不受控制地紧缩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常态,表情变得若无其事。他的手隔着温热的毛巾覆了上去。
整个擦拭过程很快,或许是盛安星刻意控制,其中并没有多少旖旎暧昧的成分,但是他的目光从未移开过她的身体,只有在清理之后才转移了视线。
“饿了吗?要不要先吃点东西”盛安星给锦林盖好被子,摸了摸她的头发。
锦林却慢腾腾地坐了起来,她的四肢都酸痛不已,或许是因为肌肉长时间绷紧:“我想走了。”
她拿过衣服就往身上套,所幸校服没怎么被压皱,这样走出去也不会令人多想,见她穿衣服略为吃力,盛安星还帮忙扣好扣子。
圣帕里斯五点放学,锦林以为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可拿起手机看了下时间,现在才是六点十分,时间不知为何变得如此漫长。
“去我家里吧,你这样回家不方便。”出门的时候盛安星说。
锦林倏地停住了脚步,擡头看他,她脸上没有表情,当然也无法从外部感知她此时的情绪。
“我今天有点累了,状态不好,你还想做的话,改天可以吗?”
听到她的话,他脸上的血色一下子褪了干净。他张了张嘴,隔了很久才涩然开口:“我不是这个意思。”
锦林无心安慰他,直接往前走,她走路时都觉得极其变扭,步子迈不开,但是表面上却没有显露出任何不适。
盛安星跟了上去:“你还难不难受?”
“我没事。”
她没有冲他发脾气,也没有表达任何不满,但是盛安星却知道,只要现在让她离开,他们之间的裂痕就会越来越大。
“今晚去我那里,锦林,我不会再勉强你了,”他握住了锦林的手,在她下意识躲闪的那刻用力握紧,手指插入她的指缝间,“你身体还不舒服,我不能让你就这么一个人回家。”
锦林这才转脸去看他,盛安星的呼吸急促,看着她的表情小心翼翼的,透着一股明显的紧张,但是眸光里又有不容推却的强势。
“我跟你回家,你就会安心吗?”锦林反问道。
盛安星的手抖了一下,紧接着急切辩解:“我没有……”
话只说了半截就被吞了回去,没有什么呢?劝她跟他走,除了担心她不舒服,也是不安她若是与他分离一晚,又会不会胡思乱想对他不满厌弃。
发生了一次关系非但没让他产生满足感,反而越发患得患失起来。
锦林望着他接连变换的脸色,忽然轻笑了一声,没有多少愉悦的情绪:“走吧,去你家。”
盛安星家里的车子在学校门口等了一个多小时,司机并未多问一句,锦林上了车就给顾洋发短信,说明自己晚上不回家。
顾洋连忙问她是不是因为今天被气到所以要离家出走。
【别瞎想,明天就回去。】锦林发完短信后蜷缩在沙发上,闭上眼睛小憩。
顾洋依然忧心忡忡地回复:【没给你把项链还回去是我的错,我会找机会还的,大不了直接还到陆肖铭家里。】
锦林看了眼手机屏便放到一边,她懒洋洋的,已经不想再动弹。
到了目的地,盛安星才把她叫醒,盛宅如同之前锦林来过的那般,虽然侍从众多,却很安静,他们即使交谈也是压着嗓子。
锦林这次依旧没有看到盛安星的家人,她被直接带到了他的房间,他们在房间里吃过了晚饭,盛安星叫人来收拾桌子,锦林无聊中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地观察他的房间。
盛安星的卧室很大——甚至就占地面积来说足足可以当作一个普通人居住的房子,里面配套的除了浴室,飘窗边上的一道玻璃门连接着一间独立书房。
书桌对面的一整张墙都是书架,堆满了各种书籍,除了课本资料和小说,还罕见的原版书。
锦林的目光最后落到了床头柜上的相框,里面的照片明显是一家三口,中间站的男孩是盛安星,他的五官从小就精致得犹如假人,笑起来脸颊上有两只酒窝,漂亮又可爱,盛彦禾和左宁就站在他身侧。
锦林只在第一次轮回的陆肖铭生日宴上见过盛彦禾,当时只觉得他格外冷淡,同盛安星的关系也是漠然的,并没有让她感到寻常父子间的紧密联系。
照片上的男人虽然与当下的他五官类似,整个人却有一种截然不同的气质,笑容灿烂,两只眼都眯成了一条缝,左宁相对来说倒是矜持了许多,头发一丝不茍地梳在了脑后,抿唇轻笑着,脸颊露出了两只浅浅的酒窝——盛安星正是遗传了她。
“看什么呢?”盛安星走了过来,见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那照片,“这是我家的合照。”
“左教授很漂亮。”锦林说。
盛安星擡起手,轻轻拂过她的眼皮:“我有没有说过,你有一双和我母亲很像的眼睛。”
锦林摇摇头,她只记得自己在帮助舒望从器材室里出来后,盛安星说她让他想起了自己的母亲,但她本以为这无关相貌的成分。
盛安星笑道:“我母亲要是还在的话,一定会很喜欢你的。”
收拾过后,盛安星又找了一套睡衣和崭新的内衣,他把衣物放在床头,“我去给你放水,你晚上泡一会儿会舒服些。”
说完走进浴室往浴缸里放热水,不断调节水温,甚至还滴了几滴精油,锦林走进浴室的时候就闻到了满室的玫瑰与鼠尾草的香气,。
盛安星给她摆好了浴巾,又嘱道:“别泡太久”然后才离开。
锦林脱下衣服,钻近浴缸。
氤氲的水蒸汽和精油的气味让她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她靠在浴缸边缘,想趁着独处的机会理一理和盛安星的关系,但是大脑不受控制地叫嚣着罢工。
最后等到洗完澡穿上睡衣后,她都没理出什么有用的要点,只是觉得自己太累了想好好睡一觉。
盛安星一直坐在门外,见她出来后立即站起来,如同屁股下粘了根弹簧。
锦林边擦着头发边问:“有没有吹风机?”
“有。”他从浴室的柜子里拿出吹风机,让锦林坐在床边,撩起她潮湿的头发吹着。
盛安星大概是从未有过这样的伺候人时刻,刚开始不小心扯到了她的头发,但很快就适应了起来,动作也十分小心,没有再拽到她。头发被吹干后,他把吹风机放到一边,站在锦林后方,伸手给她揉肩膀。
“行了,你不用做这么多。”
锦林想把盛安星赶走,但是他却坚持道:“这样能放松肌肉,让你休息得更好。”
盛安星变换着位置和力道,不断地观察她的表情,寻找让她放松的受力点,他观察细致入微,没多久就掌握了诀窍,锦林在他的按摩下逐渐眯起了眼睛,开始昏昏欲睡。
过了很久,他才松开手,抖开被子:“我去洗澡,你困了就在这里睡吧。”
锦林“唔”了一声,钻进被窝里,盛安星又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一会儿,才走进浴室。
锦林迷迷糊糊地睡了许久,突然感到旁边的床榻凹陷下去,立即惊醒了过来。
卧室里大灯已经关上了,只留着一盏微黄的床头灯,盛安星拿着一本书,正坐在旁边翻阅,听到动静立即看向她:“吵醒你了?”
“没有。”锦林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他倾身在她的后脑勺上印下一个吻:“晚安。”
锦林一动不动,似乎又睡了过去。
她睡得并不踏实,在盛安星夜里关灯躺下的时候再次醒来,感受到他靠过来的胸膛和环住她腰身的手臂,她又僵住了。
盛安星只是轻轻拍着她的背,宛若在哄人入睡。
这次锦林总算是睡得安稳了点,一夜无梦,直到次日清晨才被身上异样的触感弄醒。
她一开始只是觉得身体被桎梏得动不了,也莫名喘不过气,睁开眼睛一看,却发现身前的被子鼓了一个大包,盛安星整个人都被罩在被子下方,她看不到他的动作,只觉得被子上一坨凸起都像是梦魇般笼罩着自己。
或许也是因为看不见,触感才更加明显,盛安星不知碰到了哪里,她整个人都像是烧起来般抖了抖,拼命往后缩,惊怒之下喊着:“你干什么?!”
盛安星的脑袋从被子里钻了出来,仰起头,目光缱绻地望着她,他的头发和脸都被闷得汗湿了。
“你有感觉的,是不是?”他舔了舔|湿润的唇瓣,“我听说会很舒服。”
锦林耳根通红,她又往后缩了点:“没有必要,你别这样……”
盛安星扣住了她的脚踝,不让她更加后退:“锦林,我不想你对这种事有什么不好的印象,你放松下来,感受一次好不好?”
他的眼里尽是被克制的欲念,那副充满诱惑的表情在晨光中变得朦胧又蛊惑人心。
锦林烦躁地扭过脸,只用沉默以对,片刻后盛安星用力闭了闭眼睛,低低道:“我知道了,早上是我没忍住,对不起。”
在他即将挪开身子的时候,她抓住了他的手腕,蹙眉深深吐了口气:“你快点结束。”说完自暴自弃地仰倒下去。
然而一番折腾下来非但没有很快结束,反而持续到了日上三竿,锦林浑身好似被水过了一遍,头发也潮了大半,她趴在床边平息了呼吸,才慢腾腾地爬起来准备洗澡,落地时腿一软,幸而平衡能力足够好,很快又站稳。
一旁伸出胳膊准备接住她的盛安星默默缩了回去。
锦林洗漱完毕,收拾好自己才感觉饥肠辘辘,盛安星还在洗澡,她前夜并有见到盛安星的家人,以为整个盛宅除了他们只有侍从,于是直接打开门走了出去。
锦林在侍者的指引下来到厨房,本想随便找点食物,却发现已经有个年轻的女人占据了厨房,她正忙着烘焙糕点,衣着打扮完全不是在宅子里干活的样子。
待女人转过脸,惊讶地望着她,锦林才发现自己曾见过她。
——那是在陆肖铭生日宴会上盛彦禾的女伴,听说职业是律师。
此刻年轻女人正系着围裙,但身上还穿着真丝衬衣和牛仔裤,一副干练的打扮,身上沾了些面粉和糕点屑,整个人都是手忙脚乱的。
当看到锦林后,女人震惊得睁圆了眼睛,喉咙里发出一声咕哝:“怎么连学生都不放过……”
锦林虽然不清楚她脑补了什么,但不用想也知道那不是什么正面的内容,她朝对方微微颔首:“你好,我和盛安星一起在圣帕里斯上学。”
“原来是小星在学校的同学啊。”虽然这么说,女人却没有分毫释然,反而像在拼命压抑着更多的震惊,“你吃早饭了吗?我刚刚烤了点东西,要不要尝尝?”
她戴着隔热手套将烤箱里的托盘取出来,取出一块小蛋糕和半焦的小鱼饼干放进盘子里,递给锦林。
“谢谢。”锦林接过盘子,见那位女律师还在不断偷偷打量她,不由擡起头直接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哎,就是从没听说小星会带女孩子回来,忍不住多看看。”女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虽然她也不过是二十五六,说话的口吻倒像是以长辈——这个屋子里的女主人姿态。
锦林咬了一口小鱼饼干,费了老大的力气才没让眉毛扭曲得飞起,她默默把饼干放回盘子里,声音淡然:“我是他女朋友,盛安星之前从没和别的女生交往,当然不会带人回来。”
“女朋友?”女人瞪着她,眼中的震惊这下连掩饰都顾不上,忽然瞟到了厨房外侧,她连忙挤出温和矜持的笑容,变脸速度堪称极快,“小星早安。”
盛安星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门外,脸色不怎么好:“你叫谁小星?”
女人笑容僵了一下,直接回避了话题,好像完全没有听到他带刺的话语:“我做了糕点,可以当早饭吃。”
盛安星非但没有吃,还把锦林手里的盘子抽出来,放到一边:“她做的东西很难吃,别管她。”
锦林虽然很赞同他的话,但看到那个女憋得快爆炸的脸色,不禁升起了一丝同情。
盛安星此刻厌恶的神色她并不感到陌生,梦里的他甚至更加冷酷。
盛彦禾此时也出现在了厨房外,女律师立即朝他打了声招呼:“盛先生。”声音温柔得仿佛要化掉了,饱含无尽的爱意和委屈。
盛彦禾并未看盛安星和锦林,径直走进厨房里,女人立即向他推销自己忙碌许久的丰硕战果,顺便抱怨手指被烫到。
“你去找管家拿点烫伤药。”盛彦禾连看伤口的的意思都没有,拿起一块饼干就吃了下去,全程面不改色,仿佛感受不到那玩意有多难以下咽。
盛安星似乎已经无法在这里待下去,拉起锦林就说:“走吧。”
盛彦禾总算分出了点微不足道的注意力朝他们看去,女律师立即道:“小星带他的女朋友来玩了,我刚刚请他们吃蛋糕呢。”
他的视线落在了锦林身上,锦林朝他微微福身:“你好。”
盛彦禾点了点头算作回应,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好好玩。”接着又转身去吃蛋糕,他对他们完全没有一丁点兴趣。
作者有话要说:小盛:自己作的死要卑微地跪完
必须强调一下,千万不要带入国内高中,本文君|主|立宪制没有高考,大家可以参考欧美高中,比如绯闻女孩skam之类,国内的高中是纯洁的连早恋都禁止,绝对不是文中的样子【请看我真诚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