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很想留在书房继续处理案件,无奈赵越看上去实在太凶,所以温柳年最后还是妥协,放下鸡腿擦擦手,“那我先回去睡一阵子。”
“怎么吃这么少?”赵越皱眉,居然连个鸡腿都没吃完。
温柳年老老实实道,“没胃口。”
“没胃口也要吃。”赵大当家恰如其分展现了土匪气质。
“太油。”温柳年道。
赵越道,“油一点才长肉。”
温柳年眼底写满“太油了我就是不想吃不想吃不想吃不想吃”。
赵越只好耐下性子,“那你想吃什么?”
温柳年问,“一定要吃吗?”
赵越道,“是!”
温柳年只好道,“那白粥。”
赵越折返尚府。
书呆子毛病真多,吃个饭还这么挑。
厨房正好有早上剩的白粥,赵越热了一碗放进食盒,临出门时又停住,回去加了一碟酸酸爽爽的小咸菜。
陆追在暗处感慨,“没想到大当家还能有如此体贴的时候。”
暗卫纷纷捂住他的嘴,不要说话啊,我们还要看热闹
赵越自然知道有人在看,不过也懒得搭理。拎着食盒回到府衙书房一推门,就看到温柳年正在迅速将卷宗推到一边。
“又看?!”赵越瞪他。
温柳年眼神无辜,“我就收拾一下。”
赵越索性将桌上所有东西都收了起来,“吃饭!”
温柳年乖乖喝粥。
这还差不多……赵越心里舒服了一些。
一大碗粥吃下去,身上顿时暖了起来,不过困意也随之而来,忍不住就打了个呵欠。
在赵越开口之前,温柳年主动道,“睡觉。”
赵越与他一道回了卧房。
温柳年:……
赵越坐在桌边,完全没有走的意思,显然铁了心要等他睡着。
温柳年只好叫来热水洗漱,然后便宽衣上床,裹着被子看他。
赵越挥手扫灭灯火。
温柳年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闭上眼睛。
床帐没有放下来,在适应黑暗之后,赵越看看床上,觉的……在这里坐一夜也挺好。
因为房中很安静,还有兰草香气。
温柳年小声咳嗽。
“着凉了?”赵越皱眉。
“没事。”温柳年道,“睡一夜便会好。”
赵越坐在床边,伸手试了试他的额头温度,旋即不满道,“你怎么总是发烧?”
“一共就两三次。”温柳年蔫蔫道,还每次都被你碰到。
赵越重新点燃烛火,“我去帮你拿些药。”
温柳年道,“柜子里有。”
赵越打开小柜,果然便找到了一瓶药丸,温柳年裹着被子坐起来,头发有些乱,更加显得脸色憔悴。
赵越将水递给他,心里有些憋闷,“皇帝每月发你多少俸禄,值得如此卖命?”
温柳年喝完药想了想,“我俸禄挺多。”
赵越:……
噎人的本事居然还能见长。
“多谢大当家。”温柳年鼻子有些堵。
赵越放下水杯,“不然找大夫来看看?”
“无妨,睡一夜就好了。”温柳年躺回床上,皱眉小声抱怨,“头疼。”
赵越瞪他,“头疼还不找大夫!”
“大夫来也是开药。”温柳年打了个呵欠,“我的药是左护法给的,比城里大夫要管用得多。”
见他满脸倦色,赵越也便没再坚持。原本想要坐回桌边,想了想却又没走,伸手帮他按揉太阳穴。
温柳年睁开眼睛,觉得有些意外。
赵越有些别扭,于是就更凶,“睡觉!”
温柳年眨眨眼睛,然后笑出来,“嗯。”
烛火昏黄,照得整个人也柔和起来,笑容温暖乖巧,赵越没来由就心里一紧,像是掉了什么东西,又像是有小猫在挠。
温柳年闭上眼睛,不多时便沉沉睡了过去。
听他呼吸逐渐绵长,赵越犹豫了一下,刚想着要不要走,温柳年却转身靠了过来,手指抓住他的衣袖——夜晚有些冷,自然会本能寻找温暖的地方。
赵越帮他压好被子。
温柳年将人抱得更紧,脸颊也有些红,也不知是因为被窝太暖,还是生病依旧在发热。
赵越靠在床边,帮他挡住一丝凉风,直到天亮之际,才起身离开卧房。
暗卫目光炯炯看他。
赵越面无表情绕过众人,翻墙回了尚府。
江湖吉祥物颇为欣慰,照这个进度,应当很快就能喝上喜酒了啊……
大抵是由于在生病,所以温柳年直到第二天中午才醒来,虽然热度已经退了下去,不过身上却依旧没什么力气。
花棠帮他煎了一帖中药,“大人最近太累了,还是要多休息一阵才好。”
温柳年仰头一口气喝下去,皱眉道,“酸苦。”
“药自然苦,酸是因为加了山楂,可以开胃。”花棠道,“染了风寒就更该吃饱睡好,方能早日痊愈。”
温柳年道,“已经差不多没事了。”
“公务再重要,也不能将自己的身子熬垮。”花棠道,“大人还是继续躺着吧。”
话虽如此,不过想起五牛乡那几具离奇尸体,温柳年还是掀开被子,想要继续去书房。
“穆家庄的事有小五与尚堡主,府衙内其余杂务有木师爷,至于新送上来的那桩命案,赵大当家已经去了五牛乡。”花棠道,“大人尽管歇着便好。”
温柳年闻言吃惊,“赵大当家去了五牛乡?”
花棠点头,“二当家也一道去了。”
温柳年:……
“昨夜大人发热,大当家在房中照顾了一夜。”花棠又道,“直到天亮才走。”
温柳年想了想,道,“大当家是个好人。”
“朝暮崖两位当家都是行走江湖之人,破案未必不如官府。”花棠道,“总归都已经赶了过去,大人不妨便安心等消息,说不定会有新的发现。”
温柳年点头,又躺回了被窝里。
花棠拿着空碗出门,而后便回卧房开始写信。
“在做什么?”赵五问。
“写封信给宫主。”花棠道,“若是一切顺利,我们大概能喝两顿喜酒。”
“尚堡主与温大人?”赵五帮她倒了一杯水。
花棠笑出声,“什么叫尚堡主与温大人,这话可不能省。”
“尚堡主那头还好说,赵大当家这头真会有这么快?”赵五坐在桌边。
“前段日子还见面就掐,现在都能在房中守一夜了。”花棠道,“这些事谁能说得准,总归迟早都要准备贺礼,自然还是时间宽裕些好。”
赵五点头,“也是。”
城外五牛乡,赵越无端便觉得鼻子有些痒痒。
陆追道,“前头便是出命案的地方。”
赵越皱眉,“菜地?”
“是菜地,不过已经荒弃许久,里头都是野菜。”陆追道,“据说这一片闹鬼,所以基本没什么人过来。”
四下一片寂静,赵越与他上前查看,就见原本青翠旺盛的野菜地被压得一片狼藉,还有些官府搬动尸体时留下的脚印。
“地方县令已经盘查过,并没有谁家丢了人。”陆追道,“从天而降七八具尸首,再加上个个面目全非如同雷击,现在附近百姓人心惶惶,说什么的都有,甚至连门都不怎么敢出。”
“荒山野岭,有谁会特意来这里抛尸?”赵越抬头看看,“山路似乎也已经很久没人走过。”
“上去看看?”陆追问。
赵越点头,与他一道往山上走,越往前便越艰难,还没到半山腰,山路已经被野草与酸枣刺挡得严严实实,几乎寸步难行。
“应当不是从山上下来的。”陆追道,“即便是轻功高手,也不可能扛着尸体走这种路。”
“但这一片都是野菜地。”赵越站在山上往下看,“除了中间被压坏的一片,便只有一条路通向五牛乡的村落,其余四周并没有被破坏的痕迹。”
“去村子里看看吧。”陆追道,“现在正是吃饭的时候,应当有不少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