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于陆追的激战中,穆万雄被砍掉左臂,惨叫着跌入湍急水流中,瞬间便消失无踪。
穆万雷沿着山路仓皇而逃,赵越穷追不舍,将人逼到上一条绝路。
身后便是万丈悬崖,穆万雷停住脚步,回头警惕万分看着身后的一群人。
暗卫撸起袖子道,“大当家,我们什么时候上?”
赵越道,“这是我与他之间的私人恩怨。”
暗卫强调,“但我们是赵夫人的人!”
赵越:……
暗卫努力攀亲,“所以也算是一家人。”
“多谢。”赵越道,“不必了。”
暗卫很是失望,不甘不愿放下手里的铁鞭。
赵越对穆万雷道,“出手吧。”
穆万雷握紧剑柄,平心而论若是单打独斗,他并不觉得赵越会赢自己,但现在对方却有整整一群人。
虽说按照江湖道义,陆追或许不会插手,但其余两个就很难说了,毕竟追影宫在江湖之中,是出了名的……厚颜无耻,光凭那句“秦宫主是谁”,就是在很难让人相信,他们当真不会插手。
在赵越动手之前,穆万雷突然道,“有句话,大概赵满江从未向你说起过。”
暗卫纷纷虎躯一震,“什么话?”十分激动,若是外人看到,估计会以为赵满江是这些人的亲爹。
赵越:……
穆万雷道,“他早年生过一场大病,这辈子都不可能会有子嗣。”
赵越闻言神色一冷。
“所以他并非你的亲生父亲。”穆万雷道,“至于你娘当年为何会离奇暴毙,与他也有脱不开的关系。”
赵越道,“你以为我会相信?”
“信不信在你。”穆万雷道,“这么多年,我一直在追查这件事,想要让一切秘密重见天日。”
赵越冷笑,“就算你说再多,今日也难逃一死。”
“我若是死了,你便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到底是谁。”穆万雷道,“包括你娘的死因,也会永远都被埋在地下。”
陆追微微皱眉,看了眼赵越想确定他的想法。
穆万雷继续道,“否则在十年前,你当他为何会突然提出,要将你送回王城?”
赵越脑袋里有些纷乱,索性什么都不去想,挥刀便砍了过去。
两人很快便斗在了一起,对方人多势众,还要时时刻刻防着暗卫偷袭,穆万雷难免慌乱,赵越却是越战越勇,到后头甚至连脑海都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下一招该出什么,只是凭借本能疯狂砍杀,像是被注入了某种诡异的力量。霁月刀在阳光下发出刺目光晕,穆万雷眼睛方才微微一眯,脖颈上便已经泛上一层冰冷寒意。
人头与鲜血一道冲上天际,而后又一起坠入万丈悬崖,赵越一动不动站在原地喘气,满身都是鲜血,眼底却有些茫然。
暗卫与陆追也有些吃惊,方才是被附体了还是怎的,为何功夫看上去突然暴增了三倍还不止?
赵越膝盖微微晃动了一下,暗卫眼疾手快,冲上去扶住他,“大当家你没事吧?”
赵越摇了摇头,而后便觉得眼前一黑,意识也随之消散无踪。
“脉相有些乱。”陆追道,“先带下山吧。”
暗卫点头,背着人便往山下跑。
府衙里头,温柳年正在院子里原地踱步,时不时看一眼苍茫山的方向,看上去很是焦虑。
红甲狼趴在桌子上,也跟着他一道转圈圈,时不时上去啃一口黄瓜条,倒是玩的很高兴。
“回来了回来了!”暗卫在屋顶叫。
“这么快?”温柳年心里一喜,赶忙跑去对面尚府。
暗卫正在将赵越小心翼翼放在床上。
“受伤了?”温柳年顿时担忧万分。
暗卫道,“大人不必担心,只是有些疲累而已。”
“战事如何?”温柳年问。
暗卫道,“穆万雷与穆万雄都已经毙命,其余弟子死的死伤的伤,已经按照私通土匪之罪,让山下官兵暂时带回去看押,等大人审完再说。
花棠替赵越检查了一下,然后皱眉道,“为何脉相如此紊乱?”
陆追将他与穆万雷打斗时的情形说了一遍。
“功力突然暴增?”不仅是花棠,连温柳年也有些吃惊。
虽然听上去是好事,但这世间一切事情都有规律可循,无论表面看上去如何,乱了规律的事情,十有八九都是祸患。
“人没事吧?”陆追问。
“应当没什么事,需要好好调养一阵子。”花棠道,“不过也好,如今杀父之仇得报,也算是了了一桩心愿。”
怕是未必啊……想起穆万雷在坠崖时说过的话,陆追在心里叹了口气。
赵越一直在昏昏沉睡,温柳年回府衙将手头的公务处理完后,便又折返过来看他,恰好遇到陆追正在往外走。
“二当家。”温柳年打招呼。
陆追道,“正好,我还想去找大人说件事。”
“什么事?”温柳年坐在院中石凳上。
陆追道,“穆万雷在临死之前,说他一直在查大当家的身世。”
“身世?”温柳年皱眉。
陆追点头,将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会不会是他在胡言乱语?”温柳年问。
“有可能,不过也说不准。”陆追道,“但话都已经说出了口,大当家想必多少都会放在心上。”
温柳年点头,“我知道了,多谢二当家。”
陆追站起来,“那大人去看大当家吧,我先回去了。”
温柳年走进卧房,伸手想替他盖好被子,却恰好看到赵越睁开了眼睛。
“你醒了。”温柳年扶着他坐起来。
赵越眉头微皱,过了好一阵子才想起先前的事情。
“怎么样?”温柳年试了试他的额头温度。
“没事。”赵越喉咙沙哑,“一直在做梦。”
“梦到了什么?”温柳年问。
赵越道,“记不清了。”
“记不清就不要记了。”温柳年道,“想吃些什么?”
赵越摇摇头,“头疼。”
温柳年轻轻帮他按揉太阳穴,手指有些冰凉,很是舒服。
“陆二当家已经将山上的事同我说了。”温柳年慢慢道,“不管怎么说,心里梗着的这根刺,也可以拔掉了。”还有半句没说,虽然很有可能,又梗进去了一根新的刺。
赵越“嗯”了一声,还是觉得有些疲倦。
温柳年道,“后续之事我会处理好,你就什么都不用做了,安心在家休养便好。”
赵越道,“还有虎头帮。”
温柳年道,“官府会想办法对付。”
赵越道,“我也会。”
温柳年笑笑,“好。”
赵越欲言又止。
“至于其他事情,就等到解决完虎头帮再说。”温柳年道,“事情总要一件一件做,谁都不能一口吃成个胖子。”
赵越问,“你这算是在开导我?”
温柳年道,“我这是实话实说。”
赵越看了他一阵子,然后道,“书呆子。”
“嗯?”温柳年继续帮他揉穴位。
“待到虎头帮被连根拔除后,我有句话要告诉你。”赵越声音依旧沙哑,却很认真。
温柳年看他,“为何不现在告诉我?”
赵越一愣。
温柳年道,“既然迟早都要说,那早说总比晚说要好。”
“你……知道我要说什么?”赵越试探。
温柳年道,“不知道,不过可以猜。”
“猜猜看?”赵越心跳有些快。
红甲狼“嗖嗖”爬到温大人手背上,小触须飞快晃动——捂起来!
虽说最近温柳年与红甲狼相处还算融洽,但显然还不包括这种极其亲密的游戏!
于是在一声尖叫后,赵越便眼睁睁看他跑了出去。
红甲狼趴在被子上,觉得很是失望。
又没有被捂起来。
赵越捏起它。
红甲狼不满扭动,放下来呐……
赵大当家咬牙,“下次再来捣乱,便将你拿去喂蛊王!”
红甲狼晃晃触须,看上去真是……好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