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真正的好人
小姜骂道：“那就是个疯子！根本算不上是个人……”
叶芝芝赞同小姜的观点,轻声说：“孙家家主做的一切，出发点只有一个——家人。他对家人的在乎到达病态的程度，与之相反的是他对生命的漠视。在他的观念中,只有有着孙家血脉的人类和他才是同类。维持世界运行的秩序，只是因为家人需要生活在和平的环境里……他招揽的镇诡者唯一需要做的就是保护孙家人的安全，以及将威胁孙家人安危的存在扼杀在摇篮里……至于赚取钱财,那是因为孙家人需要过着富足的生活。他自己常年待在老宅里，很少出门，生活堪称清苦，对金钱财富倒没什么欲/望。唯一能让他大动干戈、破坏《诡异律法》的，唯有族人的生命安全受到威胁。”
叶芝芝冷笑起来,说道：“不分外门、内门,只要是孙家人在他看来都是无比宝贵的,不管犯什么样的错误，不管犯多少次错误都可以原谅，而威胁族人的存在则一定要被抹杀。”
那是一个绝对的唯亲主义暴君。
叶芝芝攥紧双手，嗤笑道：“顺便提一句,《诡异律法》是孙家家主参与修订的。”
众人：“……”
知道和不知道此事的人都沉默了。
科研听得入神,问道：“诡异对孙家族人来说一样有威胁吧？诡吃人可不看你背后有没有靠山,他为什么会帮助诡异破除限制啊？”
由于此事涉及未知的药丸,城隍庙里唯一的诡异科学家也受邀参加会议。
莎思思见众人苦思冥想,玩笑般说道：“难不成他想变成诡？诡异虽然只能在诡域里活动，但不会变老，不像人类只能活一百年。诡异的寿命是没有极限的吧……”
众人齐齐看向她，白青也不例外。莎思思被盯得浑身发毛,忍不住道：“你们别这么看着我，好瘆人。我随便乱说的,你们觉得不合理别理我就行。”
不是不合理，而是太合理了。
且唯有莎思思这种对诡异世界有一点了解，又并非诡异世界一员的普通人类，才能瞬间给出合理的解释，反观一群镇诡者，根本不会想到“镇诡者”自愿变成“诡”……毕竟，诡是和人类对立的异族。
白青在屋中踱步，真理教为金蟾诡王养“新娘”已经有很多年了。
可金蟾诡王利用新娘降临在诡域之外的情况，似乎还没出现太久……
白青问小姜，“你知道机械生命是什么时候开始每月离开中心城的吗？”
小姜回想片刻，肯定的道：“应该是去年年末到今年年初的时候。我指的是87年末到88年初……现在已经是89年了。”
显然孙先生对诡异的态度是忽然改变的，时间还不久。
“咚咚咚——”
会议室的门被敲响，敲门声很有节奏感。
白青知道外面是谁，她让无名阴差打开门。先知从门外走进来，像是从头到尾都在参与讨论一样，十分自然的接话道：“87年末的时候，上一任孙家家主趁孙先生熟睡时，夺取身体的控制权吃掉了一名孙家人的手臂。他及时救下孙家人，并让对方的手臂重生，但由此意识到自己正在衰老……”
白青不意外先知的“全知”，敏锐察觉到先知描述中异样的部分，问道：“人都会衰老，他以前不知道这一点吗？”
先知只是说：“孙家主不是常人，思维方式和大多数人类都不一样。”
一切细节都对上了！
白青对孙先生印象深刻，此时还能回忆起和他短暂相遇时的全部细节。那双温柔中藏着漠然的眼睛浮现在脑海里，让白青确定：对方若意识到自己的衰老，不会介意变成永生的诡来解决问题。至于族人，可以都变成诡嘛。
白青还想再问，先知却是闭嘴不肯再说。
会议难以继续下去，众人各自散了。白青见李小义一直没有离开，她本该急着将一切报告给总部知晓。
白青便知道她有事同自己说，也就留到最后。
李小义牵着小姜的手走到白青面前，偏头询问自己的男朋友：“你自己说，还是我帮你说。”
“我自己说……”
小姜一时不知道从哪里说起，看向李小义。
李小义说：“可以从你在孙家的工作说起……”
“你没把我的事告诉白厅吗？”
小姜是诧异的，他还以为自己的来历白青至少已知晓七八分。
李小义说：“你又不是敌人，没经过你的同意，我怎么能把你告诉我的事情透露给青青。”
小姜有些感动，忍不住加重手上的力量。
李小义拍拍他的手，“说吧。”
“我曾是诡异大学的学生，毕业之后，受到孙家的招揽。我妈患有严重的基因病，诡异医院现有的药物对她几乎没有效果，需要诡异研究所单独为她研制基因药物。其中的花费之巨，我难以承受。孙家聘用我的时候，答应会治好我妈的基因病，我拒绝不了如此优厚的条件。我的工作内容很简单，就是护卫一名孙家的少爷。”
小姜的叙述很有条理。后来，他不再缺钱，又有孙家的大力培养。上学时，在学校里没有展露出来的天赋一点点展现出来。他很快晋升C等级镇诡者，又突破C等级的界限，以他的等级在一个普通的孙家少爷处护卫太可惜，正好孙二爷需要增加一名护卫，他就被调到孙二爷的身边。
“孙家家主很少从老宅出来，内门的一切事务都由孙老二统管。在他身边，我接触很多孙家的辛秘。其中有一项是关于孙老二本人的，我猜白厅应该会感兴趣。孙老二在适当的年纪并没有激发出诡能，但他想要成为一名镇诡者，苦苦哀求哥哥孙家主，还真的成为镇诡者了。”
这个消息的确让白青惊讶，不过她没有打断小姜，等着对方继续说下去。
小姜继续道：“孙老二成为镇诡者之后，从来没有和任何人战斗过。即使如此，他也慢慢晋升A等级。沿海的一座城市滨城就是他的地界……我在孙家的日子过得不算太好，也不算太坏。遭受的无非是一些良心上的谴责，平时的生活富足到常人难以想象，然而我不该违抗孙少爷……”
李小义轻声道：“不是你做错事情，是孙家的人嚣张习惯了。”
小姜苦笑一声，继续说道：“孙少爷，孙老二的儿子之一。我与他接触不多，但一次撞见他欺辱一个少女便帮她解围。没想到，竟然让他注意到我，逼迫我成为他的情人。我不喜欢男人，心中本来又厌恶他，想着自己好歹是B等级的镇诡者，他只是一个普通人，拒绝也没什么。谁知道，他当日便从医院抓走我妈。我妈的病本就需要精心养护，不能受刺激。不知道那帮畜生和她胡说了些什么，等我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死了……”
小姜浑身颤抖起来，说道：“那帮畜生身边随时有高等级的镇诡者护卫。我没办法帮我妈报仇，只能佯装接受孙家的补偿，强忍下来，寻找机会。没想到，我的意图很快暴露，拼死之下才逃出中心城，身受重伤倒在路边，是小义姐姐救我一命。”
小义承诺道：“我一定替咱妈报仇。”
原来如此，白青倒并不奇怪自己又遇见一个被孙家迫害的人。以孙家的庞大和嚣张的程度，作孽多一点并不奇怪。
还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处理，李小义两人没有多留，白青送他们离开城隍庙，回去的路上正好遇见阿香，她正在焦急地和一名治安队员说着什么。
“出什么事了？”
白青的声音惊动两人，治安队员看到她很激动，阿香更激动。她快速上前两步，对白青道：“白小姐，又见面了。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白青点点头。
“你说……对了！你丈夫呢？”
“我正是想求您帮帮他。”
“他在哪？咱们边走边说。”
阿香带着她一路小跑，穿过人群来到一处人较少的地方。由于花鸟市的全部居民一口气被移动到附近，周围密密麻麻全是人。而且因为一切来得太突然，所以不明情况的人们什么样的心态都有，担忧的、害怕的、认为是城隍显灵的。
故而到处乱窜的人类很多，跪下来叩拜的人类也很多，还有一些敏锐的、发现花鸟市的天空变色的人类意识到出事了，明白自己回不了家，担忧之下做出了一些不理智的举动。
虽然李小义已经以最快的速度做出应对，但乱局还没有完全的稳定下来，而且将他们原地安置也是一项大工程。
“白小姐，他在这里。”
白青走过去一看，就见仅剩三分之一缸的水里蜷缩着一个长手长脚的男人。没有被水覆盖的皮肤，已经出现脱水的情况，变得皱巴巴的。
阿香的丈夫是一只小东西，称呼为水诡也可以。他在水中有一定的战斗力，但是绝不能离开水。没有水，他甚至会消失。
白青问：“你想把他安置在哪里？”
阿香说：“水比较充足的地方就可以。”
白青想起城隍庙里有一个人工挖掘的池塘，问她愿不愿意带着丈夫住进庙里。阿香欢喜得不知道怎么是好，连忙点头。
白青见她愿意，伸手一挥。阿香眼睛都没眨，她本人对此十分确定，可是周围的一切都在变幻，她还没反应过来，已经和装着丈夫的缸来到城隍庙中。
刚才的感觉好熟悉……
一名身穿蓝色衣服的诡异出现，帮助丈夫从缸里“游”进清澈的祠堂里。
丈夫将身体埋在水中，很快脱水的皮肤恢复原本的样子，他浮出水面，在阿香的手中写字。
阿香小声问：“你是说把我们从家里救出来的就是白小姐？”
她喃喃自语：“我觉得也是她……”
真是厉害又善良的人啊！
下次见到白小姐，一定要好好向她道谢才可以。
心怀感激的阿香并不知道，再见到白青是在很久之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