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世界(17)
小区附近新开的小饭馆外,苏璃和肖卓围坐在一张低矮的小方桌两边用着早点。
小饭馆从早开到晚,因为早点种类多味道也不错,再加上刚开业有一定的优惠,所以生意不算差。
这个时间太阳的温度还不算高,两人坐在阴影处喝着挲汤,时不时讨论两句案情。
苏璃目光一转看到两个大爷从远处缓缓走来,两人手里各提着一个鸟笼,应当是刚遛鸟回来。
那位手里还握着一个紫砂茶壶的大爷靠近小饭馆时对上了苏璃的视线,他微微挑眉看了另一边的肖卓一眼,眼底划过一抹兴味。
“吃早饭呢?”大爷略微拉长语调问道。
苏璃吞下口里的挲汤,点了点头:“嗯。”
她望向大爷手提着的鸟笼,里面那只鸟一双绿豆大的小眼滴溜溜直转,不知道在看些什么,鸟头是正红色,墨绿色的两翼伏在后背上,脖子处是一片紫色的羽毛,下腹和尾羽又分别是黄色和蓝色。
苏璃看的惊讶,问道:“大爷这鸟是什么品种?身上颜色还真是多。”
另一位大爷笑道:“哈哈,他这是七彩文鸟,可不就是颜色多。”
苏璃恍然:“这名字确实贴切。”她又看向这个大爷的鸟笼说道:“你这只颜色也挺好看,这是鹦鹉吧?”
“对,我这是虎皮,淘得很,可没他那只乖。”
“走喽!”住在楼上大爷手往身后一背,对同伴招呼一声,转身往小区大门走去。
等两位大爷走远,肖卓才收回视线问道:“你认识他们?”
苏璃:“养七彩文鸟那位大爷住我们楼上,另一位不认识,应该也是小区的住户。”
肖卓眉心动了动,诧异于苏璃竟然还和楼上的住户认识。
“哎呀,实在是不好意思,给你们上晚了。”小饭馆的老板娘端着一笼包子放在矮桌上,抱歉的说道。
肖卓将笼屉往苏璃的方向推了推:“没事,也没等多久,不过这个店就你自己的话忙得过来吗?”
苏璃侧目看向老板娘,她头发挽在后脑,一缕斜刘海垂在耳际,身材看起来有些瘦弱,和人说话都带着笑意,气质很温和。
这个人她还记得,之前办灭门案时,肖卓从一家烧饼小铺买了几个烧饼,而眼前这个老板娘就是当初那家烧饼小铺的老板娘,就是不知为何,她关了之前的小铺,来到这边开起了小饭馆。
老板娘在胸前的围裙上面擦着双手,摇头温声道:“还好,不算忙,也就这两天开业人多了点,后面应该就会冷下来,毕竟大家基本都是在家里做饭吃,实在忙不过来的话我再招个小工。”
肖卓看着她点了点头:“反正我就住在这个小区,有事的话直接联系我。”
“我能有啥事,就开个小饭馆糊个生计,而且你平时也忙”
“老板,买包子!”身后传来客户的呼喊声。
肖卓擡了擡下巴:“你先去忙吧,我们等下吃好就直接走了。”
“好,那你们先吃。”老板娘含笑对两人说了句,之后又回身往店里走:“来了来了。”
苏璃嘴里嚼着包子,目光还追随着老板娘而去,肖卓看到后说道:“她是”
“她之前不是开烧饼小铺吗?”
“你还记得她?”
“嗯,她怎么搬到这边开小饭馆了?”
肖卓沉默了几秒,说道:“那边出了点事,就搬地方了。”
他也是在这个店开业之后才知道是她开的,想起她告诉自己烧饼小铺关门的原因,肖卓眉眼便冷了几分。
苏璃见他话里没有细说的意思,也不再询问,低下头继续用起剩下的早点。
果然下一秒肖卓转而继续说起了案子的事情:“等下先去趟市局,查到郑家的地址后再去找郑文轩。”
昨天傍晚丽华服装店的老板娘和他们细说了几位买那件红裙的客户,那件红裙价格不便宜,再加上是新货,到现在也就卖出三条,所以老板娘记得还是比较清楚。
据老板娘回忆,买这红裙的两位女客户,一位是快要结婚过来特意买的红裙,另一位是她的老客户,在供电局上班。
而最后一位是男客户,也就是当日苏璃在店门口碰见的郑文轩,准确的来说,他其实是买这条裙子的第一位客户,红裙当天上午到的货,下午他便买走了一条,剩下两位女客户都是之后买的。
苏璃和肖卓昨天听到这里时,说不惊讶那是不可能的,之前两人虽在查郑家,但也只t是因为在查案时觉得郑家奇怪的地方颇多,现如今这条线索竟然又扯到郑家人,就不得不好好查一查了。
“好。”苏璃应了一声。
肖卓又继续询问道:“你觉得会是郑文轩买的这件红裙吗?他买这衣服是送人?”
苏璃:“结婚的那位女客户不一定找得到,但供电局上班的那位女客户还是安排人过去看看衣服上的水钻还在不在,至于郑文轩”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因为她心底隐隐浮现出一个想法。
两人刚到市局大院,就看到院中央停着一辆眼熟的自行车,旁边还站着痕检部的同事。
苏璃看着车后座两边的大背篓,想起杜胜之前说的话,快步走上前问道:“宋洪的自行车找到了?”
痕检人员点头:“对,找到了,就是他的车。”
肖卓也走了过来:“在哪找到的?”
痕检人员面色变得有些难看:“你们上楼就知道了。”
肖卓和苏璃眼底都露出困惑之色,转身快速往楼上赶去。
推开门走进会议室,就看到里面几人皆是面色凝重的坐着,李局罕见地出现,之前有事离开的汪政委此时也已经回来,两人坐在首位,汪政委双手交握置于桌面,蹙着眉紧绷着嘴角,神情很是不好。
两人走到位置上坐下,肖卓看着对面紧锁着眉头,脸色极差的齐山,顿了顿开口问道:“出了什么事情?”
齐山声音冰冷,沉声道:“已经通知了其他人,等人到齐再一起说吧!”
又过了十分钟左右,专案组的成员陆陆续续基本都回到会议室,唯独少了一人——杜胜。
齐山巡视了一圈会议室的众人,然后对身旁坐着的周子尧微擡下巴,示意他来说情况。
周子尧早上虽然不在现场,但基本情况都了解清楚了,所以他一点点说起了早晨的事情。
杜胜这两天一直带人寻找宋洪自行车的下落,清晨在进城路口处蹲守的同事,发现了与宋洪自行车相似的车子,但他们并不确定是否就是该人该车,那日见过人的只有杜胜,因此他们一边在后方跟着,一边联系杜胜往这边赶。
但骑自行车那人反侦察能力很强,很快就发现了后面跟踪的人,然后那人就开始快速绕行试图甩开警方,跟踪的几位同志立马放弃隐藏,跟了上去。
他们追了近两条街才将人堵住,之后上前准备询问自行车的事情,结果刚靠近那人,他就突然对警员动起了手,几人就扭打到一起。
杜胜和其他人赶到时,看到那人对着几位警员竟然还隐隐占了上风,他心下一惊,从外套内衬口袋里掏出手木仓威慑对方。
初始那人看到手木仓时确实停下了手,众人也松了一口气,结果下一秒此人不知为何瞬间暴起,在杜胜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冲到了他面前,两下就掰断了杜胜的右手,卸下他的手木仓,之后将他打倒在地,锤了数拳,又从身后紧紧锁住杜胜的脖颈,杜胜根本就没有还手的机会。
其他警员虽然立马就冲了上来,又踢又踹将他从杜胜身旁带离,但当时的杜胜已经口吐鲜血昏迷了过去。
后面一大半警员压制住那人,剩下的人将杜胜送去了医院。
苏璃目光转向门边坐着的那位警员,之前是安排他协助杜胜搜寻自行车的下落,怪不得他的面上也带着伤,脸色阴沉地坐在那里。
肖卓问道:“杜胜现在情况怎么样?”
周子尧眼神一黯:“还在昏迷中,右手腕处被折断,胸前肋骨断了三根,内脏也多处出血,而且头部因重击造成了中度脑震荡。”
高进宝听的满脸惊愕:“怎么会这么严重?现场那么多警员,对方就一个人啊!”
周子尧抿唇:“你见到那人就知道为什么了。”
肖卓:“身份确定了吗?”
齐山这才出声:“已经安排人去查了?”
“还没有审讯?那人没交代?”苏璃问。
齐山脸色铁青:“没有正式审讯,试着询问过,但是没有交代。”
“还有一件很严重的事情。”前方的汪政委开口,语气是之前从未有过的严肃,他擡眸对着会议室的众人,拧着眉头肃声道:“杜胜同志的配木仓丢了!”
汪政委话落,会议室气氛凝住,众人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颈部,呼吸完全停滞。
已经知道这件事的齐山、周子尧和那位受伤的同志此时闻言脸上阴郁又添一重,更别说刚听到这个消息的其他人了。
苏璃心跳也变得急促起来,她即使在前世工作多年但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因为武器丢失带来的后果无论对警方还是群众都是很难去承受的一件事,所以无论是前世还是现在,即使都有这个武器,但她基本不会在出警时携带。二队其他人也是,他们的木仓都一直在市局存放非必要没有领过。
汪政委继续道:“这个事情的后果不用我说,你们肯定也都清楚,如果出了事,整个专案组都需要为这件事情负责。”
他视线从齐山身上转到另一位受伤的同志脸上:“今早的冲突,固然有嫌疑人确实强悍的理由,但也同时反映出我们警员自身的实力严重不足,对方一人,警员数十人,竟能造成一人重伤,多人轻中度受伤的局面,还有出事后应对能力极度欠缺,以至于疏忽到连同志武器丢失这么重要的事都过了大半天才发现,这不是一支合格的警察队伍该有的素质!”
汪政委站起身,双手撑在会议桌面:“杜胜同志是因为受到攻击重伤昏迷,这个我无可厚非,但是其他人对于这个事都需要做深刻的检讨,目前首要之重就是将武器寻回,否则因为这把木仓出了任何事情,在座的各位包括我一个都落不下。”
会议室空气冰到极点,齐山双手握拳,指甲都要陷进皮肉中:“案子还要查”
汪政委直接打断他的话:“案子当然要继续查!两件事情都缓不了,如何分配人员你们自己看着办。”他看向李局:“通知全市下各个辖区派出所,能调动的人员全部出动,配合寻回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