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38)
肖卓和苏璃从小区大门经过时,看到了还在菜馆里来回忙碌的身影。
车子进入大门后停在了路边,肖卓下车往回走进门卫室,里面除了小区看门的大爷,还有被王有志安排盯着柴英的平头男人。
他一看到肖卓,立马站起身:“肖队。”
看门的大爷对两人笑了笑,拿起桌上的旱烟锅适时地走了出去。
肖卓将手里打包的快餐递给了平头男人:“听他说你还没吃饭,正好回来顺路给你带了一份。”
平头男人赶忙接过:“谢谢肖队。”
肖卓透过窗户看向英子菜馆的方向:“情况怎么样?”
平头男人回道:“从六点多开始忙到现在了,一直没见到十六七岁的男生出现过。”
肖卓点了点头,又交代两句便离开了门卫室。
两人在靠近楼栋前远远就看到有光亮从肖卓家里透出来,苏璃讶异问:“你走的时候没关灯?”
“怎么可能?”肖卓眉头拧起:“早上走的,不会没关灯。”
苏璃犹疑:“进小偷了?”
肖卓面上一沉,将车停好就快步向单元门走去,只是他这刚酝酿的紧张气息,刚走到小院围栏处就被两段招呼声冲的荡然无存,和苏璃一起错愕地望着站在小院的两人。
“喂!”肖婉敲了敲围栏的铁柱:“你俩傻了啊?”
“你怎么在这里?”肖卓皱着眉不理解,他又看向肖婉身后双手抱臂笑盈盈站着的乔望飞:“怎么回事?”
两分钟后。
肖婉拉着苏璃在客厅里说话,肖卓在厨房加热乔望飞和肖婉买的食物,两人为了等他和苏璃回来,硬生生忍着饿让菜慢慢冷掉。
乔望飞靠着厨房门有气无力吐槽:“可算是回来了,你们要是再晚回来半小时,我就当场饿死在你家了。”
肖卓扫了眼客厅的两人,低声问:“怎么回事?我姐为什么来宁海?什么时候到的?”
乔望飞耸了耸肩膀:“今天下午到的,她离婚了,怕肖伯伯找她事,就跑出来了。”
“”肖卓手下用力,锅铲与铁锅发出‘滋啦’一声,半天后才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乔望飞用手拈起一片牛肉:“我去接的人啊!利阿姨联系不到你,只能找我了,我就算了下时间,今天去车站等的人。”
肖婉的安排虽然没和肖母说过,但肖母对自家女儿还是太了解了,所以在发现丁松柏拿着肖婉留的字条找上门的时候就知道她跑到哪里去了。
但这次肖母没有和找上门的丁家人说实话,甚至于对肖父都没坦白,只对丁家说了句‘既然手续都办完了,那就别来找了。’
肖母给乔望飞打完电话,就开始与亲友四邻宣传丁松柏父母平日的做派。以肖母对这个前亲家母那张嘴的了解,她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所以肖母决定先发制人,可不能继续让她败坏肖婉的名声。直到此时,远在京市斗智斗勇的肖母还在不停歇地四处诉苦水。
另一边肖婉也在和苏璃小声嘀咕自己的事情,当苏璃问她怎么突然来宁海了,她就坦白了已经离婚的事情。
苏璃闻言也只是惊讶了一会儿,离开京市肖婉的状态就让她想到或许会有这种结果。
再加上她想起前世肖卓葬礼上,只有肖婉陪着肖父肖母出现,并没有丁家人,如果那时两人的婚姻还是存续状态,是不可能连小舅子的葬礼都没出现。
之后肖婉便和她说笑起怎么骗丁松柏离婚的操作,丁松柏在他们走后又接连到肖家找过几次肖婉,直到三天前,肖婉才出来见丁松柏。
她对丁松柏说了自己要离婚的事情,丁松柏一如既往的不同意,肖婉说出丁母做的事,丁松柏就坚决保证以后不会,总而言之两人都互不让步,僵持了好半天。
最后肖婉灵机一动便卖惨说丁母整日背后说道她,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就这样和他回家肯定做不到,而且丁母又不是第一次如此,表示不敢再相信丁松柏的保证。
肖婉之后假装退一步,提出丁松柏陪她去办离婚手续,她就跟着丁松柏回家,如果半年内丁母不再作妖蛾子,两人便复婚。
丁松柏无法,也有些被肖婉绕了进去,最后同意了肖婉的提议。
肖婉咬着手中的苹果,嘴里含糊不清道:“办好手续我就想跑,结果他还聪明了一次,在家里守了两天害得我差点没找着机会。”
“好在昨天他单位有事,我就收拾东西连忙跑来这里了。”她将果核丢进垃圾桶里:“估计这会家里已经闹开了,希望我妈能挺住。”
苏璃侧着脸静静地看了她好一会儿,才说道:“既然来了,那就好好放松下吧,不过我们手里有案子,只能忙好后陪你了。”
肖婉无所谓的摆了摆手:“没事,乔望飞那货说他很闲,我先跟着他晃荡两天。”
她没有再问更多的细节,因为她看出肖婉此时并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么高兴和轻松,哪怕语气显得多少无所谓,但时而闪过的表情还是泄露了她真实的情绪,而且她对苏璃叙述这些事的时候,双眼一直躲闪着不和苏璃对视。
八点半左右,肖卓加热好饭菜,四人便围坐在一起边吃边聊天,很默契的是没有人再提起肖婉离婚的话题。
饭后,肖婉和乔望飞跑到小院里喝酒,苏璃则和肖卓在客厅研究1983年的失踪案。
“卷宗不能带出来,我就手抄了一份,还有现场的t相片,也都影印了一份。”
“嗯。”苏璃应了声,先翻看起当年的卷宗,基本都和肖卓之前说的一样,只不过更详细了一些。
之后又看了肖卓这两年的调查情况,他都整理在一个笔记本上面,可因为能探寻的方向太少了,找不到突破点,所以进展不大。
七年前本应带队的老师因为家中临时有事,才让关明带着三名学生先去现场报道。
肖卓一开始就怀疑到这位老师身上,但调查一番就确认了他没有撒谎,当天早上其怀孕的妻子早产被送去医院,带学生比赛的事情这才落在了关明身上。
后来肖卓又怀疑当天校方安排关明带队的领导,在他看来,带着学生去参加围棋比赛这种事,哪怕不是专业的指导老师,也很难轮到负责后勤的关明。
乔望飞来到京市混开后帮他组过几次饭局,约来了一些校方的人,费了些功夫确实让他发现到一些问题,当初专业老师出事后,不仅安排了关明开车,还让一位年级主任陪同着前往,但这位年级主任没有去。
这件事苏璃在卷宗上看到过,当年警方也查到了这一点,年级主任给出的理由是风湿病犯了,腰不舒服回家休息,所以才没去。
肖卓调查时发现他当日并没有回家,结果还没来得及激动,就查到这人没回家只是因为当天他的情妇和他闹脾气,他跑去安抚情妇了,但自身又有家室,所以警察问询时他才谎称回家休息了。
肖卓这两年的集中点都是围绕着学校和平梨山展开,又因为考虑关明和三名学生的关联点就是学校,所以学校在其中占了他更多的时间。
排除掉专业老师和年级主任之后,肖卓又继续针对学校做了很多调查,从学校工作人员到三位学生的班级同学及学生家长,肖卓前前后后、从头到尾都捋了一遍,为了调查这些,乔望飞也出了不少力。
直到今年三月底,最后一场饭局结束,肖卓才完全排除掉学校与此可能有关的人。
紧随其后的便是肖卓重新陷入僵局,走了数遍也没发现不对劲的平梨山,查了个底朝天还是没有异常的学校。
这些过程肖卓记录的都很详细,甚至连对方说的话也都写了下来,相关人员的相片资料都附在了笔记本处。
苏璃翻看完最后一页,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肖婉和乔望飞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小院回到客厅,俩人都安静地在一旁坐着,没有出声打扰他们。
“所以当天安排关明送学生的事不仅不存在算计,还确实是临时安排的。”苏璃揉了揉眼睛,合上笔记本:“既然是临时安排那关明也不可能提前制定计划、设计路线。”
肖卓点头:“是这样。”
苏璃又拿起桌面的一小沓黑白相片,先看到的是一张远景,车子停在斜坡处,驾驶座的车门大开着,之后就是各处车内外的细节近景相片。
这些黑白相片因为像素不高的缘故,细节处都不算清晰,因为只有黑白两种颜色,所以有些血迹必须要仔细辨认深浅形状,再与卷宗中的现场痕迹报告做对比才能大概看明白。
苏璃看这些相片又用了近半个小时,在肖婉靠着沙发昏昏欲睡的时候,她才说道:“有点奇怪。”
乔望飞注意到肖婉因为苏璃的突然出声,被惊得一激灵坐直了身体,勾了勾唇,笑道:“你回房休息吧,非在这坐着干嘛?”
肖卓和苏璃也看向肖婉,肖卓见她满脸倦意,也劝她回去睡觉。
结果肖婉打了个哈欠,身体靠向苏璃,头搭在她的肩膀上:“我要等小苏璃,我们说好了,今天我陪她睡。”
乔望飞、肖卓:“?”
接收到两人目光的苏璃,点了点头:“嗯。”
她侧过脸看向肖婉:“快结束了。”
肖婉又打了个哈欠:“你们是要快点了,都十点半了,算了,我先收拾东西洗漱。”说完肖婉便离开了客厅。
肖卓收回视线,问道:“哪里奇怪?”
“血迹还有车痕。”苏璃将几张车内细节的相片铺在茶几上:“车里的血迹都集中在车前排的位置,后排没有发现一处血迹,这个血量太低了,而且车内没有任何抵御反抗的痕迹我怀疑这些血是凶手带进来的,假如血是孩子的,那孩子被伤害的地方绝不是车内,你们还没有找到第一案发现场。”
她指向其中三张相片,分别是主驾驶车门把手、方向盘中下方、以及驾驶座椅背上方:“门把手处的血迹毫无疑问是开车门是留下的染着血两次进过车里。”
痕检报告通过血迹形状,分析凶手曾用带血的手拉过两次车门,当初警方也就此讨论过,但没有想过凶手是两次进过车里。
因为他们同样考虑了车里的血量,不足以致命,所想的是或许关明在车内伤害了学生,然后将人带出去害了,所以驾驶座车内侧门把手的位置也沾了血迹,之后不知道其它什么原因导致他两次拉动车门。
而苏璃的思考角度则相反,她话里的意思是凶手已经在外面伤害了学生,之后又回到过车里。
肖卓思忖了一会儿问道:“为什么这样认为?警方当初”
苏璃直接道:“警方当年的推测是错的,学生是自己打开车门出去的,甚至我觉得他们下车时并没有被胁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