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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乐传(帝皇书) 天下之书,书帝皇 第一百一十章

所属书籍: 安乐传(帝皇书)

    第二日,庄府大婚。

    庄湖甚疼幼子,庄锦一场婚事,他几乎宴请了大半个天下的世家权贵。府第高于庄家的,自是只会遣子弟来贺,和庄家齐平的,家主尽到。

    以帝家和韩家的地位,遣个子弟或是管家来已经是给足了庄家面子了,数日之前两府的拜帖就已经送到了庄家,可直到今日大婚的吉时将至,两府的客人都还未登门。庄湖最是在意韩帝两家的态度,自是心里一直留意着两家的来客,奈何宾客太多,叶府小姐入门的鞭炮声已经响起,他分身乏术,不得不暂时将此事压在心底。

    新嫁娘在一阵热热闹闹的鞭炮声中进了庄府大门,吉时将到,宾客满座,庄湖看着喜不自胜的幼子,眼底亦是老怀大慰。他的目光落在一身新嫁衣的叶诗澜身上,微微凝了凝。

    罢了,虽是寒门,但此女也算是有才,能为庄家添些名声,也算是能勉强配得上锦儿了。庄湖收回了眼底的利芒,又是一副慈眉善目的表情。

    庄锦牵着绣团引着叶诗澜一路在宾客的恭喜声中走到了正堂,见叶诗澜站定在庄家二老面前,他满面笑容,朝身旁小声唤了唤:“诗澜。”

    盖头下的叶诗澜微微红了红脸,拉了拉手中的红绸以示回应。庄锦心底甜蜜,脸上笑意更甚。

    吉时至,一声锣鼓敲响,一旁的喜官顿时高呼。

    “吉时……!”那“到”字尚未出口,大门前更响亮的声音却在此时正好传来。

    “韩家家主、帝家家主到!”

    这一声盖过了漫天的鞭炮声,清晰无比地传到了大堂宾客和庄家众人的耳里。庄湖神色一愣,还以为自己听错,见众人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他瞬间回过神,看了一眼尚在惊怔的幼子,略一迟疑后起身亲自朝门口迎去。

    错了吉时自然不妥,可韩子安和帝盛天亲临,整个天下,又有哪个世家有此荣光?

    宾客齐皆起身去迎贵客,一旁的喜官到底没把那最后一字落下声来。

    到底是自己大婚的吉时错过了,盖头下的叶诗澜心急,悄悄拉了拉红绸。

    庄锦虽然无奈,却知道韩帝两家得罪不得,连忙安抚道:“诗澜,是韩帝两家的家主到了,父亲亲自去迎贵客了,你且等一等。”

    叶诗澜低低“嗯”了一声,却不知为何,心底有些不安

    庄府大门前,帝盛天和韩子安尚只走下马车,庄湖的身影便出现了。

    他快步上前,还未开口,韩子安就拱了拱手笑道:“恭喜庄城主,子安遇事耽误,略微迟了些,还请城主勿怪。”

    “哪里哪里,两位家主亲临苍城,乃是我庄家的荣光。”庄湖先朝韩子安见礼,再抬眼朝他身旁的女子望去。

    这女子一身玄衣,虽慵懒淡漠,看着年岁极轻,却气势惊人,犹不在韩子安之下。

    庄湖压下眼底的惊诧,笑道:“这位想来就是帝家主了,果然年少绝世,庄某久闻帝家主盛名,仍是不如今日一见啊。”

    庄湖这句话倒真是说得实心实意。韩子安三十出头才将韩家经营成北方巨擘,帝盛天比他小了足足一轮,又是个女子,她才接掌帝家三年,帝家的权势就已不在韩家之下。

    帝盛天颔首,承了庄湖的夸赞,笑道:“我在路上正巧碰到韩将军,正巧韩将军也是来贵府祝贺,便絮叨了几句一起前来了。”

    庄府一对新人明明就因他们误了吉时,两人却绝口不提,只轻轻将此时才到的事儿不经意揭过。

    不过他们两人亲至庄府已是给足了庄家脸面,庄湖哪里还会管他们是不是迟到片刻。他满脸笑容,连连拱手:“无妨无妨……”

    庄湖和帝盛天寒暄着,正好瞧见她身后长身如玉的少年,愣了愣道:“这位是……”

    以庄湖一城之主的身份,除了韩子安和帝盛天两人,其他人倒不至于让他纡尊相问,只是帝盛天身后立着的少年太过出挑了些,容颜俊美尚不提,一身温润清贵的气韵,实在难得。

    “噢,这是我那侄儿。”帝盛天摆了摆手,“永宁,过来见过庄城主。”

    帝永宁一身晋衣,剑眉星目,端贵俊雅,他行上前,朝庄湖微一拱手,“永宁见过庄城主。”

    “原来是帝小公子。”庄湖连忙扶起帝永宁,神色间难掩感慨。

    帝盛天的能力已是这般绝世,帝家下一辈又如此出色,怕是南方往后数三十年,都是帝家一家独大了。

    庄湖顾自感慨着帝永宁的优秀,全然没瞧见他身后跟着的管家庄泉一脸惊恐的表情。庄泉在瞧见帝永宁模样的一瞬就欲去拉扯自家主子的衣袖,却在帝盛天似笑非笑的目光中全然不敢动弹。

    身后来和韩子安、帝盛天见礼的宾客越来越多,眼见着吉时过了,庄湖招呼着韩子安和帝盛天入庄府,他身后的管家几度欲凑近他身后说话,都被一路陪着韩子安帝盛天说话的庄湖不耐烦地推开了。

    庄锦为了安抚叶诗澜,一直在正堂内陪着,瞧见父亲带着韩帝两家家主入堂后宾客眼底的艳羡,全然没了刚才吉时被误的不耐,反而脸上红光满面,一副甚有荣光的模样。毕竟他的婚事能让这两家家主亲至,传出去能让半个天下侧目。

    庄湖请韩子安和帝盛天上座于堂中一左一右的首位。

    “这是小儿庄锦。”

    庄湖朝一身新郎服的庄锦指了指,庄锦立马神情激动地朝两人见礼,待他拜了帝盛天抬首目光扫过她身后立着的少年时,庄锦神情一愣,似是想到了什么,面上露出一抹惊怔和不敢置信。

    他的目光凝在了帝永宁身上,“你、你……”

    “那是帝家的小公子。”庄湖见儿子一副见了鬼的表情,神色一沉连忙道。

    庄湖很是丢脸,即便帝永宁不凡,自家儿子这幅表情也太没出息些。

    “帝贤弟?”在庄湖的呵斥下,庄锦总算恢复了一些常态,他试探着朝帝永宁的方向拱拱手,带着不易察觉地讨好和恐惧。

    帝永宁仿佛没有瞧见他的失态,温和地点了点头,手微抬回礼,礼仪十分地到位。

    见帝永宁这么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庄锦心底稍稍安了心。

    这倒不怪庄锦失态,这个帝家少主帝永宁,竟和那个与诗澜有婚约的宁子谦长得如此相似,他自然会恐慌。他虽没有见过宁子谦,但叶家对于此人的画像他是见过的。

    不过一定是他杞人忧天,落魄书生宁子谦和帝家少主帝永宁一个贵不可言一个若地底之泥,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呢?一定只是长得像罢了。他稳了稳心神,朝帝永宁尴尬地笑了笑,回转了身。

    不止是庄锦,一旁送亲的叶从在帝永宁进大堂的那一瞬便惨白了脸色,他不比庄锦从未和宁子谦见过,他在叶家曾和宁子谦同处过三个月,在看到帝永宁之时他便知道面前这少年就是宁子谦。

    叶从眼底露出不可置信的惊讶,随之便是巨大的恐惧和懊悔。

    想起叶家不仅因为庄家弃了帝家的婚事,还曾在叶府前毒打于他,密密麻麻的冷汗沁上了叶从的额头。

    红盖头下的叶诗澜似是察觉到一丝不寻常,轻轻拉了拉红绸,庄锦回过神,看着面前的心上人,咬了咬牙,暗想一定是自己猜错了。今日宾客满至,无论如何,这婚礼还是要继续下去。

    庄湖能固守苍城多年,自然城府不比常人,庄锦和叶从的神色骗不过他。一看这二人的表情他便知道他们怕是认识帝家少主,不仅认识,这幅神色显然还有过节。庄湖脸色一沉,凝着目光在叶从、庄锦和帝永宁身上拂过,心底陡然生出一个极为荒唐的念头。

    不可能吧,正当他犹疑之时,终于寻着空隙凑到他身边的庄泉颤抖地在他耳边说了一句。

    不知庄泉说了什么,庄湖眼底神色几变,猛地抬头朝帝永宁望去,却撞上了一双似笑非笑又清冷淡漠的墨瞳。

    难怪帝家家主会亲临苍城,难怪她道贺而来却又误了吉时,帝永宁竟然就是和叶诗澜定亲的那个落魄书生宁子谦!

    刚才他还感慨帝家家主堪堪少年便权势通天,如今这权势落在庄家身上,他一时之间犹若千钧压身。

    他怎么会想到自个儿子随便瞧上的寒门小户之女,竟然牵扯出了帝家的少主!

    宁子谦上叶家门讨公道被打他是知道的,叶家烧毁婚书他也是知道的,同意庄锦动用庄家人手搜寻宁子谦他也是知道的。

    庄湖脸色异常难看,以帝盛天的能耐,庄家和叶家对宁子谦做过的这些事,她岂有不知道之理?

    那她今日来庄家,到底意欲为何?更重要的事,她是和韩子安一起来的庄家。庄家随便惹上一家都是以卵击石,若是这两家同时对庄家生了嫌隙……

    庄湖简直坐立难安,一旁的喜官小声地提醒了两句“吉时”到,却被庄湖的脸色骇住,不敢再说话。

    堂中的宾客似是也察觉到了异样,他们的目光在庄湖和韩帝两家家主身上扫过,眼底露出狐疑之色来。

    两方不知为何都一时静了声,他们倒也不好开口。

    “爹!”庄锦一声不安又惶恐的呼声终于让庄湖回过了神,他望着惴惴不安脸色苍白的幼子,叹了口气,起身离开上座,行到了帝盛天面前。

    “帝家主。”庄湖沉声开口,一揖到底,“犬子无知,闯下大祸,还望帝家主大人大量,不和竖子一般计较。”

    庄湖是一城之主,又比帝盛天年长几十岁,他这一礼不可谓不重。堂中宾客见到这情景面上俱是惊讶,但瞧着韩子安一副安之若素的模样,心想难怪帝盛天亲临,原来是庄家小公子得罪人了。只是帝盛天远在晋南,庄家一个末流的幼子,又是如何能得罪上这个南方巨擘?

    庄锦看着父亲向帝盛天折节请罪,母亲又一副惊恐的模样,顿时脸色便红了,也不知是羞的还是吓的。他想伸手把父亲拉回,却又不敢自己对上帝家,还是缩回了手。

    盖头下的叶诗澜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几次想掀开盖头,到底怕不吉利,没敢这么做。

    帝永宁立在帝盛天身后,看着庄锦胆小不堪的模样,他的目光在战战兢兢的叶诗澜身上落了落,终于敛了眼底最后一丝情绪。

    帝盛天始终没有出声,她淡淡地抿了一口茶,似是没看到面前弯腰请求的庄湖一般。

    “庄城主,我和姑姑今日只是为三公子贺婚而来,并无他意。”帝盛天身后立着的少年走出来,一把抬起庄湖的手,温声道。

    帝永宁的声音在正堂响起的一瞬,立在庄锦旁的叶诗澜猛地一抖,惊惶地扯落了头上的红盖头朝帝永宁的方向望去。

    少年如玉,端方贵雅,一身晋衣,翩翩浊世,哪里还是当初那个落魄学子的模样。

    叶诗澜满眼的不可置信,娇俏的面容血色全无,握着红盖头的手一抖,整个人身体一软差点跌落在地,还好庄锦在她身侧拉了她一把。

    叶诗澜迎上庄锦复杂又隐约愤怒的目光,心底一跳哆嗦地避了过去。

    到底只是寒门小户出生的女子,即便有几分聪慧,在这种场面下也是无措而惊惶。

    瞧见新娘和新郎的反应,堂中宾客哪还有不明白的道理,纷纷猜测这新娘子只怕是和帝家的少主有几分不浅的旧谊,只是叶家小姐弃帝家择庄家,这也太没道理了些。

    “永宁,既然是道贺,那贺礼你可备下了?”恰在这时,帝盛天不轻不重的声音响起。

    帝永宁颔首,刚欲开口。韩仲远不知从哪一个蹿身抱着两个锦盒跑了出来,他笑眯眯的,露出两个虎牙,“备了备了,帝家主,我和永宁早就把贺礼备好了。”

    韩仲远生得极像韩子安,又穿得一身富贵,众人自然猜出了他的身份。

    他跑到帝永宁身旁,两个锦盒在他手中转了转,甚是灵巧。

    韩仲远朝着庄锦和叶诗澜的方向打开第一个锦盒,“新郎官,这是咱们的第一份贺礼。”

    锦盒打开,一张被烧得只剩小半的宣纸静静躺在里面。

    虽然其中的内容都已瞧不清,但偏偏纸上婚书二字和宁子谦的落款尚在。

    帝家少主帝永宁,字子谦,这在天下豪门中,并不是个秘密。

    一场婚约,当初是帝永宁亲自所求,如今也是他在天下人面前亲自退回。

    堂中宾客瞧了那婚书上的落款,对望几眼后猜出了这桩事的来龙去脉。看来帝家少主曾经隐去身份和这叶家小姐定了亲,可叶家不识龙珠,在攀上庄家后将原本和宁子谦的婚事给毁了。

    瞧帝家主今日的气势,怕是庄家和叶家在悔婚之时很是用了些不入流的做派。

    庄锦和叶诗澜瞧见盒中的东西,脸色更是难堪,却又不敢言。那叶诗澜望着帝永宁,惶恐中透着几分凄苦和楚楚可怜。

    韩仲远可是在叶家闺楼下见识过这叶家小姐嫌贫爱富的本事过的,见她露出这幅样子,不屑地哼了一声,“这第二份礼物嘛,听说叶小姐爱诗词歌赋,我们家永宁也喜欢,今日来的匆忙,只备了永宁几首诗赋,权当贺礼了。”

    韩仲远声音刚起,叶诗澜脸色便白了。为了嫁入庄家,她把帝永宁留在叶府的诗词全都据为己有,自己抄录了遣人悄悄流传出去,博了个才名才让庄湖同意两家的婚事,如果庄家知道这些,庄湖绝对不会允许庄锦娶自己。欺辱了帝家,如今再得罪庄家,她和叶家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她紧紧盯着那少年的手,见那第二个锦盒在他手中缓缓打开,叶诗澜整个人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突然,一双手伸出,将韩仲远手中半开的锦盒合住。

    “拙作浅薄,赠予一对新人做贺礼便是,不必拿出观赏了。”帝永宁温声道。

    韩仲远一愣,朝帝永宁看去,却见少年眼底通达而温和。他瞥了瞥嘴,点点头,没有继续为难那已经快吓得晕过去的新娘子。

    “好吧。”韩仲远朝庄湖伸了伸手里的锦盒:“庄城主,这贺礼……”

    “还不快收下小公子的贵礼。”庄湖朝一旁的管家招手,庄泉连忙上前接过。

    “好了,贺礼也送了,不耽误你们的吉时了。”帝盛天笑了笑,看向庄湖,“庄城主,还是尽快让两位新人完礼吧。”

    庄湖神色一顿,经历了这么一场荒唐事,他哪里还愿意让叶诗澜进庄家的大门。他宁愿今日弃了这桩婚事,也不想让天下人知道他庄家得罪了帝家,可帝盛天分明是不肯给他这个求和的机会。

    庄湖叹了口气,回到上座,无力地摆摆手,“行礼吧。”

    锣鼓声重新敲起,一对新人在喜官的呼声中完礼,大堂内却不见欢声笑语,整个过程只有尴尬的沉默。

    由始至终,帝永宁再也未将目光放在叶诗澜身上过。

    少年时的一腔情意,终于成了一场往事。

    苍城外的官道上,韩帝两家的车队离了苍城已有数里。

    韩仲远坐在马上,嘴里衔着跟野草,晃晃悠悠地瞅着一旁的帝永宁。

    “那第二份贺礼,你为什么不让我打开啊,叶家的那个小丫头偷了你的诗词和名声,你真能咽的下这口气。”

    帝永宁拍了拍韩仲远的额头,笑了笑,“这些东西对我来说本来就不重要。”

    他目光悠远,长长叹了口气,“况且那日,她亦对我手下留了情。我又何必将事做绝,置她于死地呢?”

    两人当初在叶家闺楼下,叶诗澜虽然毁了婚事,但到底没有对宁子谦做绝。

    韩仲远哼了哼,摆摆手,“你呀,一副菩萨心肠,将来掌了帝家可怎么办哟!”

    “不是有你吗?”帝永宁伸出手,隔着马一把拢上韩仲远的肩,“有你这个兄弟在,天下谁还敢欺我?”

    “那是!”韩仲远意气风发,眼底亮得快冒出光来,“有我在,谁也欺负不到你!将来这天下就是咱们两兄弟的!对了,以后咱们可要结儿女亲家啊,最好我有个儿子,你有个女儿,将来把你们帝家整个儿当嫁妆带过来哈哈哈哈哈!”

    少年们的声音神采飞扬,穿透长长的车队落在了队尾的韩子安和帝盛天耳里。

    他们望着远处的子侄,极有默契地对望一眼笑了起来。

    “千里送君,终须一别。我们一居南,一定北,该道别了。”帝盛□□韩子安抱了抱拳,笑道。

    韩子安眼底不无遗憾,却也是洒脱,“此去晋南路途遥远,帝家主保重。”

    “盛天。”帝盛天突然开口,朝两个少年的方向挑挑眉,“他们两都成了兄弟,韩将军就不用如此见外了。”

    韩子安一愣,随即大笑,“好,盛天如此洒脱,为兄也就不见外了。日后有机会,定再与盛天切磋武艺,品茶论天下!”

    帝盛天颔首,一提缰绳,“就此告辞,子安兄保重!”

    她身下骏马长嘶,毫不扭捏地转身朝南方而去。

    帝永宁见帝盛天离去,亦急急地朝韩仲远打了个招呼,跟着帝盛天离去了。

    韩仲远飞扬的声音念念不舍地响起。

    “永宁!明年上元节,你可要来北安城看我啊!我等着你!”

    夕阳下,帝永宁用力地挥着手回答。

    谁都不知道将来会发生的事,可少年们这时候的情谊,是真的。

    这一幕定格在岁月里,几十年后还能拿来怀念的,却只剩下帝盛天一人。

    苍山之巅,韩子安墓前的酒坛撒了一地,帝盛天收回遥远而追忆的目光,突然抽出腰间长剑拔地而起。

    一场剑舞,满山枫叶尽起。

    大宗师之剑,世间极致。

    却唯有那座清冷的墓碑看得见。

    最后一剑,山峦尽裂,百兽争鸣。整个苍山之顶被一剑斩开,朝着山涧中的峡谷落去。

    轰然巨响,碎石脱落,山顶不断沉下,帝盛天却神态自若,她收回长剑重新回到韩子安墓旁靠着,拾起尚未喝完的最后一坛酒,轻笑。

    “所有的事,我都做完了。子安,我可以来见你了。”

    恍惚中,大靖□□一身晋衣向她走来,仿若曾是当年苍城里一眼相望的模样。

    作者有话要说:

    《帝皇书》这个故事,至此而终,谢谢你们陪我这一路。

    星零拜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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