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帐篷外面,桃瑞丝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地上占据了整个草地的埃里克躺下的身体。
在一堆白骨当中,还穿梭着杰米兴致勃勃的身影。
牠从埃里克的肋骨中爬了过来,像是在玩什么跨越障碍物的游戏一样。
“咦,你不睡觉又出来做什么啊?”见桃瑞丝过来,杰米站在埃里克肋骨上的脚一滑,干脆就坐在了那根骨头上。
视线越过了桃瑞丝,牠又见阿尔后一步的也从帐篷里出来了。
“大半夜的都不睡觉吗?”
桃瑞丝擡脚从埃里克的腿骨上跨了过去,“年纪轻轻的睡这么早做什么?”
杰米:“?”
之前不是还说要早睡长身体么?
艾尔萨的小树屋没有关门,但是桃瑞丝还是敲了两下门框,在引起了艾尔萨的注意以后才问能不能直接进去。
彼时的艾尔萨正埋头用刻刀雕刻着什么,手中的一截木头隐隐能看出是个杯子的轮廓。
“说好的药。”桃瑞丝轻轻将那一罐药膏放在了桌上。
将手中的工具放下,艾尔萨爽快地将药膏拿了过来,“谢啦。”
将瓶盖拧开,手指蘸起一团药膏,她仰起头,另一只干净的手摸着脖子上的伤口,另一只手蘸着的药膏就涂抹了上去。
药膏带来的清凉之感让艾尔萨的眉目舒展起来,更加真心实意地道谢,“谢谢。”
桃瑞丝摇摇头,“不客气,本来就是我把你弄伤的。”
麻利的将脖颈的伤口都覆了一层薄薄的药膏,艾尔萨抿了抿唇,突然弯腰从桌子底下拿出了一个小箱子,掀开,然后往桃瑞丝的方向一推,“这个,答应给你的,我所有的用来买我和埃里克的财产。”
桃瑞丝一怔,随即摆了摆手想要拒绝,但是随意扫过箱子的视线微微一滞,她突然发现里面的托克努斯大陆通用钱币大部分是五十年前的那一版。
“都是老版钱币诶,你是在哪里收到的啊?”原本想要说出的话语在即将脱口而出时却硬生生转变为了这样的疑问。
艾尔萨眨了眨眼,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是我当时没来得及拿到外面换啦,不过那些金币银币融掉应该也值点钱。”
很是少见老版的钱币,桃瑞丝便撚起一块金币和自己手中的对比了一下,“说起来,我倒是觉得旧版的金币上镌刻的紫罗兰和独角兽要更加好看一点。”
见阿尔探头过来很是好奇的样子,她便把旧版的金币放在他的手上让他仔细看看。
目光转向另一边的新版金币,桃瑞丝又说,“不过狮鹫的也很威武”
“追根究底,只要是金币,就没有不好看的吧?”艾尔萨义正言辞地说着大实话。
桃瑞丝登时笑了起来,“说得对。”
只要是钱,就没有不好看的。
脑海中重新浮现出艾尔萨刚刚说的那些话,桃瑞丝突然笑容微滞,突然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你刚刚说这些钱币当时没来得及去换所以你的意思该不会是这些钱币是你自己带来的吧?”
桃瑞丝看向艾尔萨的表情变得有些惊惧,“这些钱币可是有五十年没发行了啊,你该不会在这个鬼地方待了至少五十年吧?!”
事实上,她的猜测是正确的。
艾尔萨敛了笑意,低下头,细瘦的手在箱子中捞起一把钱币又松开,坠落的钱币碰撞发出叮叮的响声,在寂寥的屋子里回荡着。
“大概有八十多年了吧。”她说。
这几乎是一个普通人类一生的时间。
桃瑞丝没什么表情的脸隐隐透出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敬佩来,“在这片什么都没有的森林里,你居然能生活八十多年。”
这片森林的活物不多,相比起桃瑞丝以前进过的那些森林,这里的物种更加稀少,更加安静;稀奇古怪的植物倒是挺多,可惜能吃的没多少,空气中的魔力含量也低到过分,光是在这待了那么十天,桃瑞丝就已经受不了了。
更别说艾尔萨居然待了八十多年。
“你不会觉得无聊吗?”
桃瑞丝本来想说的是‘孤独’,但她总觉得这个词说出来太过于沉重,沉甸甸的堵在喉咙眼里,说出来的时候,就已经自动替换成其他更加轻松的词汇了。
艾尔萨一脸严肃地重重点头,“那确实是超级无聊!”
随即又挠着后脑勺,咧开嘴笑了起来,一扫方才的严肃变得没心没肺起来,“但是每次无聊的时候我都会去附近的城镇打打牙祭什么的,所以其实还好,也没那么难熬。”
桃瑞丝这才反应过来,“对哦!你又不是被困在森林不能出去。”
莫名其妙emo起来了都没能想到这层。
“那些酒和面包都是前几天才在附近的镇子买的。”艾尔萨指了指屋子另一头木架上的酒和面包,又指向屋外,“后边我还开垦了一块地种了点东西,种子也是在镇上买的”
说起这一切的艾尔萨表情看着很是轻松,但桃瑞丝并不觉得她是乐在其中,沉默了许久之后,她终于问出,“可是你不是想去柯瑞尔大陆生活么?为什么要一直待在这里呢?”
为什么要把这么多的时间都耗费在这样无聊的一座森林呢?
艾尔萨张了张嘴,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因为我在等”
她倏的停顿下来,拧起了眉,“我在等一个”
像是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定义自己即将说出的那家伙的身份,艾尔萨皱着脸,一双手开始了毫无意义的比划,声音也变得有些焦急起来,“一个很重要的”
胡乱比划的双手在半空中骤然僵住,艾尔萨灰色的瞳孔中微微涣散的眸光终于有了焦点,她复而开口,“同伴。”
“是很重要的同伴。”她颓然地垂下了肩膀。
质地粗糙的木杯中被倒入烧开的水,渺茫的白雾漂浮着缓慢氲开,又被艾尔萨轻轻吹散。
她小口喝着茶,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其实八十年前,这片森林还要更加辽阔,只不过地势没有那么高而已。”
虽然已经过去了好多年,虽然记忆力一直算不上多好,但是艾尔萨的脑海中还是会不定时的自动回放起那天的片段。
当初的艾尔萨只是赶路累了所以随便找个森林休息一下而已,但是在迷蒙的睡梦中,她身下的那片土地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巨石坠落的轰鸣交织着,她和埃里克睡着的那片地界不断升高,而相距咫尺的另一片土地却不知道下沉到了何处。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将一切都打得措手不及。
当艾尔萨从睡梦中惊醒时,面对猝不及防的天灾,她就只能无助地抱紧埃里克不让自己往未知的地方陷落,但是另一个同伴的踪影,她根本无暇顾及。
再后来,不知道过了多久,这片森林终于停止了剧烈的震动,也是这时,艾尔萨发现这片森林空气中的魔力已经寥寥无几了。
她一下子就从一个懦弱无能的亡灵法师变成了懦弱无能啥都不行的普通人。
“在那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二头。”艾尔萨的瞳仁随着热茶袅袅升起的白雾颤动着,惆怅的语调夹杂着说不出的悔意。
早知道当时睡觉的时候就该叠在一起睡的。
桃瑞丝伤感的表情突然透出些说不出的别扭,“二头?真的会有人叫这个名字吗?”
原谅她关注的点有点偏,但这个名字实在是
“嗯?二头不是人啊。”
艾尔萨诧异地擡起眼,似乎是没想到她会误以为二头是个人,“想也知道不会有人愿意和我这么弱鸡的亡灵法师一起出行啊,什么用都没有不说,还容易一起受到歧视和不公平的对待。”
“而且如果是人的话,我根本不可能傻傻的在这个鬼地方等牠这么久的,毕竟人嘛,多变得很,可能还巴不得离开我呢。”艾尔萨自嘲地笑了一下,随即又有些伤感地吸了一下鼻子,擡起手像是比划出了一个模糊的轮廓,“二头是一个怎么说呢”
她抿了抿唇,叹息一般地说道,“是一个被缝合成的,算得上失败的试验品。”
“试验品?”
“嗯。”艾尔萨收回手,没有对试验品的事情多加解释,反而是说,“所以牠很笨,去捕猎有时候还会被猎物耍得团团转,吃得也多,我那时候可烦养着牠了。”
桃瑞丝歪了歪头,“是么?可是你愿意在这里等牠八十多年,我以为你很爱牠。”
“哈哈,什么爱不爱的,好肉麻啊。”艾尔萨弯着眼睛笑了起来,眼角溢出些透明的生理泪水,“主要是牠个头挺大的看着唬人,带出去有面子而已,到时候大头二头往我后面一站,任谁都不会觉得我好欺负了。”
“大头?”桃瑞丝下意识看向屋外,表情惊悚,“该不会是埃里克吧?!”
“嗨呀,昵称嘛。”艾尔萨朝她调皮地眨了眨眼,“战斗中当然不能直接叫牠大头呀,不然我身为亡灵法师的逼格不是都掉没了?”
桃瑞丝:“嚯,你还在意这个啊。”
难怪之前她叫埃里克好几次都没能立刻赶过来呢,估计埃里克自己也没回过神吧?如果一开始叫的都是大头,她也许就不会受后面那么多伤了。
“当然了,虽然没什么实力,但是高傲的姿态还是要有的。”艾尔萨挺直了腰板,“虽然牠俩都很笨,但是组合起来还是很强的。”
“大头虽然迟钝,但是力量很大,二头的话就是刚好特别敏捷,速度很快,特别是逃跑的时候就是傻了点,又调皮,吃的还多还有点挑食,我当时可烦牠了。”
虽然嘴里说的是厌烦,但艾尔萨的眼睛里却集聚起大量的水雾,声音也变得有些哽咽,“所以每次牠想和我结契我总是拒绝。”
所以在后面分开,她也没法感应到牠的位置。
“牠那么蠢,脑子里除了吃就是玩说不定那时候牠还睡得很死完全没意识,第二天醒来发现我们都不在了,估计还以为是我们故意跑了不要牠了呢。”
说到这里,她似乎是扯了一下嘴角,但最后也没能成功的露出一个笑容,反而是眼眶中蕴出来的大颗的泪水终于滑落,“但我真的没有故意扔掉牠啊,我没有不要牠了。”
“这片森林太大了,好多树比埃里克还要高,当时我们在森林里被困了好久才走出去”
可是等好不容易到了森林外面,他们才发现外面早就不是他们熟悉的那些景象了。在苦苦搜寻了一段时间以后,他们还是回到了这片森林。
虽然这里没有人烟,但也终于不会有人对艾尔萨和埃里克投来异样厌恶的眼光。虽然这里禁魔,但这并不会对埃里克的战斗力有多大影响,相反,在遇到敌人的时候,牠反而更有优势。
但是追根究底她仅仅是抱有那样不切实际的幻想在等待一只傻傻的魔兽能找回来而已。
“我有一段时间好努力地赚钱,去捉值钱的魔兽去卖,去城里的冒险者协会和佣兵工会发放任务,可是他们接下了任务以后都说找不到,说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牠说不定已经死了。”
“牠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死啊!”她垂下头,泪水一滴一滴落在了木桌上,肩头止不住的颤抖,“我知道我真的好蠢啊,蠢到只知道在这里傻傻地等,可是我真的好怕我出去以后牠就找回来了啊!我怕我们又错过了!”
哪怕是短时间的离开森林去城镇囤积物资,她也要把埃里克留在这里,怕的就是哪天二头真的找回来了。
可能是这些情绪在心里积攒太久了,哪怕一开始只是稍微的开了那么一个小小的口子,艾尔萨情绪的闸关就再也控制不住那些即将喷薄而出的洪。
“八十多年了我好怕牠在外面被人欺负,说不定还会被骗着做坏事,但我根本不敢往这个方向深想”她泣不成声,放在桌上的双拳紧握着,凸起的青筋清晰可见。
屋外突然传来轰隆的响声,桃瑞丝扭头一看,是埃里克不对,是大头正用手指扒拉着门,似乎是听见了主人的哭声所以想进来看看。
“你别过来!别把我这么漂亮的门给弄坏了!”艾尔萨哭喊着,忙不叠地用袖子蹭去满脸的泪水,看着狼狈极了。
大头黑洞眼中幽蓝的魂火跳跃了一下,“咕噜噜——”
“我没被欺负!就是石头进眼睛了,你回去躺着别进来!不然打你!”
艾尔萨的气急败坏并没有立刻劝退埃里克,后者又呜噫呜噫地说着什么,像是委屈的控诉。
不过牠最后还是退了出去,没再用硕大的头骨抵住那门。
“真是的,一个两个都傻得冒泡。”这样抱怨着,艾尔萨哭得更凶了。
在一旁充当沉默的聆听者的桃瑞丝吸了一下鼻子,安静的把一张干燥的手帕放在了艾尔萨的手边。
“谢谢。”艾尔萨小声抽噎着,拿起手帕擦了擦脸,又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好丢脸呐。”
她一时又哭又笑的,“在才认识一天的人面前就哭那么惨,你们一定也很莫名其妙吧?我本来、本来没想这样的。”
“我没想哭的,就是忍不住。”说着说着,她破碎的话音中哭腔更重了。似乎是想轻松地笑一下,但是泪水依然止不住的下落,到后面,她甚至有些自暴自弃了,一个劲儿地小声说道,“好丢脸,真的好丢脸呜呜”
桃瑞丝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视线,没再注视起痛哭流涕的艾尔萨。
然而一转头,她飘忽的视线就对上了阿尔凝聚在她身上的专注的目光。
他的眼神中浮现出显而易见的困惑和不解,见桃瑞丝扭过头来,便张开嘴像是要说什么。
桃瑞丝眉头一拧,眼疾手快地用指腹按住了他翕动的唇瓣,又扭头看了一眼仍沉浸在自己情绪中的艾尔萨,微微松了口气。
虽然不知道阿尔要说什么,但她还是觉得他先什么都不要说比较好。
这样想着,桃瑞丝一脸正色地又侧过脸对上了阿尔愈渐迷惑的眼神。
她似乎是思考了一瞬,随后便是微微嘟起了唇,发出轻轻的气声。
“嘘”。
阿尔瞳孔微缩,耳边似是响起一声尖锐的轰鸣,双颊泛起的绯色迅速蔓延到了耳尖。
唇瓣上她贴着的指腹传来温热的触感,但是她刚才嘘气时呼出的气体又像是冷的,一冷一热之间,阿尔像是置身在了那令他无所适从的洋流之间。
他垂下眼睫,原本板正的肩也随着一同垂了下来,整个人在此刻散发出一种不同于平常的乖顺。
半晌后,艾尔萨的抽泣才渐渐止住。
“让你们看笑话了。”她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抱歉。”
桃瑞丝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若无其事道,“没事啊,这种小事,谁都有情绪崩溃的时候,很正常的,都不算什么。”
她说得真诚,艾尔萨便也没有再一个劲儿地道歉了。
“就是弄脏了你一条手帕。”艾尔萨哭笑不得地低头看着手中被泪水浸透了的手帕,“之后我洗干净了还你。”
桃瑞丝无所可否地颔首,“不急。”
默了片刻,她又开口,“你去发放寻找二头的任务的时候,有没有给出一些线索或者信物之类的?”
艾尔萨慢半拍地擡起头,迟疑地说道,“什么?”
“我的意思是,”被艾尔萨如有实质的目光盯着,桃瑞丝不自在地坐正了一些,腰杆挺直,“你这里有没有二头的画像、牠以前用过的东西或者属于你的但是二头能认出来的东西”
“我和阿尔之后要去到很多地方了,说不定会遇到二头。”
所以最好知道那家伙有什么特征长什么样子,二头顾名思义,该不会是有两个脑袋吧?
她胡乱想着,随后接过了艾尔萨递来的羊皮纸。
“这是二头还在的时候我给牠画的画像这么久过去了,牠的体型估计是长大了不少,不过外貌上应该没什么变化。”
桃瑞丝将边缘泛黄的羊皮纸缓缓展开,目光在触及到纸面上潦草而模糊,完全辨不出是什么生物的画像后,狠狠吸了一口气又咽下,这才没让自己失态。
“你认真的?”指尖在羊皮纸上轻点着,桃瑞丝这才勉强能看出这真的是个有两个头的魔兽,“所以祂除了有两个脑袋,还有什么别的特征吗?”
阿尔默默的把脑袋探了过来,随即皱起了脸,“这魔兽看起来好可怕啊。”
两颗头,漆黑而诡谲的身形,张牙舞爪的看起来骇人极了。
桃瑞丝:“你也认真的?”
他好像是真以为那只魔兽就长画像那样了。
“别的特征?上面画了呀。”艾尔萨好像是真的觉得自己画挺好,前倾着身子看过来。
“牠是用两个品种的尸体缝合出来的魔兽,有一半身体是芬里尔的,另一半身体是六尾狐的,所以两颗脑袋分别是狼和狐貍,然后六条尾巴,皮毛是银色和火红色参半的那种反正外形很醒目,哪怕是在魔兽堆里也是最醒目的那只。”
芬里尔?六尾狐?
好家伙都是有名的凶兽啊。
桃瑞丝顺手从包里翻出来种族大全找到了芬里尔和六尾狐的兽形,加深了一下印象。
“那长得确实特殊又醒目啊,一般人在看见过以后应该都会留下一点印象吧?”桃瑞丝拿起鹅毛笔,在艾尔萨的画作旁简单地勾画了两笔。
然后又速速涂黑让其看不清原本的面貌。
她撇了撇嘴,心想原来自己也画得那么丑啊。
“然后,如果你们哪天真的见到了二头,麻烦把这个交给牠。”艾尔萨将一张树皮材质的纸张递给了桃瑞丝。
桃瑞丝一目十行地看着上面的字,挑起了眉,“从魔契约?”
“其实八十年前就该签下的。”艾尔萨艰涩地吞咽了一下,但随后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故作豁达地笑出了声,“嗨,可能人年轻的时候就是容易做出点蠢事吧虽然我一直没聪明过。”
“只要二头将血液滴在了这张契约上,我们就能互相感应到对方的位置了,不管是隔多远不过如果牠找到了新的主人,过得很好每天都能吃得饱饱的,那就不用再打扰牠了。”
艾尔萨擡起了眼,虽然是死气沉沉的瞳色,但此刻却绽出了名为‘希望’的光。
“那就拜托你们了。”
她咧开嘴,又笑得眼睛只剩了条缝,“不过也不要有太大的心理负担啦,毕竟你们都没收我的报酬,我算是白嫖你们的。”
“知道,我们没有道德,所以不可能被道德绑架的你放心。”想起自己之后还要回老家的,桃瑞丝又说,“我年底还要回柯瑞尔大陆,所以如果我们之后没有遇到二头,我也会过来和你说的。”
“那就再好不过了!”
“嗯。”桃瑞丝可有可无地点了点头,扫视着从魔契约书的目光终于移到了落款处。
“费尔南达?”
“嗯,是二头一开始的名字,但是我之前这么叫牠,牠都不乐意应。”艾尔萨挠了挠后脑勺,笑中带了点得意,“牠还是喜欢我给牠取的名字。”
桃瑞丝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那你们还真是有着差不多的审美啊。”
都很淳朴。
虽然她坚持不要艾尔萨的那一堆早就用不出去的旧版金币,但是艾尔萨还是坚持着要送点什么东西给他们。
只不过她是那样的贫穷,根本拿不出什么值钱的东西。虽然是个亡灵法师,但是能拿得出手的魔法道具也根本没有。
“总不能让你们空手走吧”艾尔萨碎碎念着,锐利的目光从简陋的屋子里一扫而过,企图找出点什么不一样的东西。
突然,她眼睛一亮,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了书架前,拿下了两本她觉得桃瑞丝能用上的东西。
“这时我从我以前的老师那里拿来的制毒笔记,说不定能给你点帮助。”她的老师虽然本职是个亡灵法师,但是兴趣涉猎挺广的,对研究药剂还算有心得。
桃瑞丝受宠若惊地接过两本单薄的,一看就是被流逝的岁月浸透的笔记本,“确定要给我么?你自己不需要用到吗?”
“我对制药没什么兴趣,也没天赋。”艾尔萨耸了耸肩,“这里面的毒药配方很多,说不定有你能用上的。”
“哇,谢谢。”除了这两个字,桃瑞丝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她小心翼翼地翻开了几页,上面的文字稍微有点像是被水渍晕开,稍显模糊,但是不影响辨认。记载的毒药配方很多都是之前没见过的搭配和比例,让桃瑞丝感到很是新奇。
“你的老师一定是个很博学的人吧?”她感慨道。
艾尔萨的表情突然变得有点奇怪,含糊道,“大概吧。”
夜深了。
到了平时睡觉的点,阿尔就开始打哈欠了。
于是桃瑞丝就揣着新得的笔记,拉着阿尔的袖子回帐篷睡觉了。
“该说不说你这个作息还是蛮健康的。”桃瑞丝说,“我还一点都不困呢,甚至能开始守夜了。”
“守夜?”阿尔揉着眼睛的手一顿,困顿的脸露出些类似于惊讶的表情,“你不会今晚还打算守夜吧?”
桃瑞丝下意识反问,“不然呢?”
“不用守夜吧,有埃里克在啊。”阿尔指了指草地上的一滩白骨,“有牠在,一般的魔兽也不敢过来吧。”
桃瑞丝:“所以?”
“所以,”阿尔弯起眼睛,一字一顿道,“今晚一起睡觉吧。”
作者有话说:
是谁放假了?
哦,是我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