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第四十八章
上药。
说这话的时候,乔郁免温情脉脉地注视着她,那神色说不上是心疼还是同情,江彩芙被看得别扭极了。
她忍不住摸了摸手臂,“能不能别用这么肉麻的眼神看我。”
……又来了,那熟悉的被江彩芙的不解风情气到心梗的感觉。
乔郁免浅吸了口气,稳住心神,“虽然不知道你摔得重不重,但任何程度的伤势都不能忽视,早点上药处理了比较好。”
江彩芙胡乱点点头,搪塞道,“我知道,我等会儿就去药店买药擦擦。”
乔郁免看着她不以为意的神色,明显就是没把这些伤当回事,有些严肃地眯起眼睛,“你真的会认真擦药吗?”
江彩芙正要点头,就听他斩钉截铁地说道,“我还不知道你吗?肯定是买完药回去随手抹两下,然后就不管了,任那些伤自愈是不是?”
江彩芙:“……”
她垂眼看向他手里的药箱,撇撇嘴,“这话说的,怎么,你要天天上我家来给我擦药啊?”
乔郁免眼睛一亮,“可以吗?”
她无语凝噎,“你想得美。”
“我就知道。”乔郁免气馁地垂下头,一开口就含着股酸气,“自己对这种伤不在意不心疼也就算了,还不让我心疼啊?你自己擦药还不方便呢……我又不是要害你。”
他的声音一点一点低了下去,像是做错了什么事等着挨批一样,攥着医药箱的手指用力到微微发白。
搞得好像是江彩芙欺负他了一样。
察觉到路人看过来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江彩芙揉了揉眉心,“行吧,你不觉得麻烦就行。”
乔郁免的脸上重新焕发起光彩,“你想去哪儿上药?是去我办公室,还是去我车上?”
“去车上吧,一进办公室就心烦,在车上上完药你顺便送我回家好了。”江彩芙也懒得掰扯了,他不嫌麻烦就让他忙活去吧,反正她又不吃亏。
“这才对嘛。”
乔郁免自然地伸手过来圈住她的手腕,她下意识挣扎了一下,没挣脱,就算了。
电梯下到半路,江彩芙忽然想起中午她从林宥宇车上下来的时候正好被他看了个正着,有点好奇,“是林宥宇提前和你说过要来找你,所以你中午特意去停车场等他的?”
她侧目看向乔郁免,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感觉在说完这话后,他原本容光焕发的脸色突然阴沉了下去。
他木着脸,“他也配让我特意下楼去接?好大的脸。”
所以说那只是个单纯的巧合?
那未免也太巧了吧。
电梯一直下到底,乔郁免也没等到江彩芙的第二个问题,于是他扭过头,欲言又止地开口,“作为交换,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江彩芙心想谁要在这种事上和你礼尚往来啊,但转眼对上他灼灼的目光,又莫名觉得刺眼,无奈只能败下阵来,“问吧问吧。”
乔郁免便幽幽地问,“你和林宥宇怎么碰到一块儿的啊?还突然从他车里出来。”
他一下午都在想这个事情,报表都看不进去。
江彩芙诧异地乜他一眼,“林宥宇没和你说吗?”
乔郁免不满地皱眉,“没说。”
想起自己问他的时候,他还摆起副道貌岸然的样子说什么答应过江彩芙不和别人讲,所以一定不会违约,乔郁免就心里躁闷得很。
说得好像是什么共同的小秘密所以才不能为外人所道一样。
他还不稀罕听呢。
他皱了皱鼻子,不高兴地追问另一个当事人,“所以你们到底怎么遇上的啊?”
江彩芙挠了挠脸颊,没想到林宥宇居然这么讲道义,说了不和别人讲就真不讲啊,嘴是真严,要换了那个大嘴巴的沈江黎,肯定是不等乔郁免问就迫不及待地和他叭叭起来了。
“其实也没什么。”她不是很愿意回忆那段丢脸的经历,所以长话短说,“就是……唉!你也看出来我之前在路上摔了一跤啊,就是路上太滑所以从电动车上摔下来了,正好被他看到,他就说正好要来看你嘛,顺便送我过来了。”
听到只是这么简单的一段故事,乔郁免神情复杂,走到车前为江彩芙开了门,看着她进去,才不甘心地喃喃道,“那也太巧了……”
江彩芙仰头看着车门外的他,见他一脸不快,丝毫没有意外,“别又想多了……算了随你吧,反正想再多烦的也是你自己。”
乔郁免撇撇嘴,不情不愿地说,“我没想多……”
江彩芙投来一个似笑非笑的眼神,他瞬间改口,“好吧是有点……但确实是太巧了嘛,怎么就刚好让他遇见你摔了,还整一出英雄救美,可显着他多善良体贴了……”
萦绕在他周身幽怨的森森的酸气,几乎要凝出水来了。
江彩芙也烦躁得很,不耐地冲他翻了个白眼,“你以为我乐意这样啊?被认识的人看到这么倒霉的一幕,我才是恨不得钻进地里好不好?脸都丢完了!我还恨不得没人来帮我,任我自生自灭呢。”
乔郁免钻进车里,骤然听到这话,却是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一脸不忍道,“别,那你得多无助啊,倒在地上孤零零地爬起来,都没人帮你……还是给林宥宇一个做好人的机会吧,也算给他积点德了。”
江彩芙失笑道,“是吗?不吃醋了?”
“怎么可能不醋啊?”乔郁免垂下头,揭开医药箱,“确实是很嫉妒他有和你单独相处的机会,但在你遇到困难的时候,能有人伸出援手就很好啊。”
江彩芙感觉自己被小看了,“说得我多没用一样,就算没人帮忙,我也能自己起来好不好?多简单的一件小事。”
“我知道,你很坚韧也很强大。”他找到了自己想要的药,拧开盖子,看向她的脸。
“但是我就是会忍不住想,如果当时真的没有一个人去帮你,你那会儿可能是不觉得如何,拍拍屁股扶起车子就走了,但事后,等哪天你心情不好,又想起了那天的事情,想起自己在雨后的灰蒙蒙的大街上从电动车上狠狠摔下来,摔得很痛,但周围没有一个人上前帮你,你会不会忽然就觉得委屈呢?哪怕只有指甲盖那么大的一点点。”
他的文采并不多好,讲述得也不算多么生动,但江彩芙听着还是代入进去了,然后就发现,自己可能……好像真的会觉得有一点点委屈?
江彩芙摸了摸鼻子,“你……还真是够感性诶,我本来都不把这当回事的。”
乔郁免笑容苦涩,“又觉得我矫情了?”
江彩芙一脸真挚地摇摇头,“没有。”
他点了点头,说那就好,纤长的睫羽缓缓垂下去,“你那么好的人,就算接受到再多的好意都是应该的啊,我也希望你在遇到困难的时候,能得到更多人的帮助,不管是从认识的人那里,还是陌生人那里,哪怕是你不需要的,等事后回忆起来,你也会觉得心里暖暖的对吧?”
江彩芙想象了一下自己有难,八方相助的画面,嘶了一声,觉得不太行,“可是我有时候真的很自恋啊,要是我一出事就那么多人帮我,我只会觉得是我人格魅力超群啊!”
乔郁免噗嗤一声,没憋住笑,毫无原则地说道,“自信一点又不是什么坏事,而且……”
他擡起眼,笑容玩味,“你本来就人格魅力超群啊,我当初喜欢你,可不就是被你美丽动人的脸、独一无二的人格魅力还有善解人意的性情所吸引么。”
四目相对,江彩芙脸一热,后知后觉地忆起这些浮夸的形容,正是当初的自己亲口说出来的。
大意了,还好没嘴快地说他肉麻。
她若无其事地别开眼,选择跳过这个话题,“说好的给我上药呢?再晚一点,我都要痊愈了。”
他扬起手里的喷雾,“先处理手还是膝盖?你觉得哪里更痛?”
江彩芙说感觉都差不多,但想了想,还是说先处理手。
但她今天穿的外套不是宽松的款式,袖子也窄,所以往上捋的过程总会压到淤青,痛得她脸都皱起来了。
乔郁免看得直皱眉,“把外套脱了不是更方便吗?”
江彩芙的动作倏而一顿,擡眼,望向他的目光有些古怪的警惕。
乔郁免恨自己懂得那么快,脸一下就涨红了,语无伦次道,“怕我占你便宜?可这是在车里啊,我能对你做什么……”
江彩芙耿直地说,“又不是没在车上做过。”
……是哦。
一些旖旎靡.艳的回忆涌上来,乔郁免立刻闭上了嘴,脸愈加的赧红起来,“你都受伤了,我哪有心思想那种事啊?而且我现在……没名没分的,就算我想,你能愿意?”
江彩芙说,“可我怕我打不过你。”
乔郁免:“……”
她笑了笑,不再逗他,终于拉开外套的拉链,露出里面那件亮黄色的毛衣,面色讪讪,“好吧,其实是里面的毛衣看着很幼稚,我怕你会笑话我啦。”
乔郁免一看那毛衣上还印了个皮卡丘,果然没憋住笑,“噗,江彩芙你都多大的人了还……”
瞥见她眼里的凶光,他一秒正色,“咳,很有童趣。”
然后俯下身子,一本正经地擡起她的左手,把袖子撩上去,在视线触及到那片深浅不一的淤青时,只觉得触目惊心。
“这么严重啊?肯定摔得很痛吧?”他紧皱着眉,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了。
总感觉他又把自己脑补得很惨的样子,江彩芙认真地说,“刚摔的那会儿确实痛了一阵,后来就没什么感觉了。”
“怎么可能没感觉啊,我还不知道你么,肯定是觉得在我面前说痛会让我小看你,所以就装作什么感觉都没有对不对?”
乔郁免认真地把气雾剂均匀地喷洒在她的伤患处,完了还凑上去吹了吹。
喷洒的气雾剂往皮肤里渗着丝丝凉意,他吹的气却带着些热乎劲儿,冷热交替的触感,让江彩芙的手不自觉地颤了颤。
乔郁免呼吸一顿,擡起手掌垫在她的手腕下面,掌心的热度于顷刻间毫无保留地传递上来。
他掀起眼帘,略微仰视的动作让他的眼型看起来格外圆,眼尾往下垂了垂,显得十分无辜,“肩膀有没有摔到啊?”
江彩芙垂眼看着他,回过神来,“中午在卫生间检查过一遍,只有手肘和膝盖还有小腿有淤青。”
“好吧。”乔郁免拉过她的另一只手,继续刚才同样的操作,絮叨起来,“回去了也要记得喷药知道吗?而且,只有这些部位有淤青也不代表别的地方没有伤到,要不等会儿我们去医院检查一下吧?万一内脏受伤了怎么办?那就麻烦了。”
听得江彩芙眼冒金星,直呼不要,“我自己的身体状况我知道啊,只是一些皮外伤而已,我那么怕死,真觉得有什么事,不用你说,我自己早打车去医院了好不好。”
乔郁免一想也是,稍微放下点心来。
等手肘上的伤都被处理了一遍,江彩芙看向自己的腿,“呃,要不腿上的我自己喷一下药吧。”
“为什么?”乔郁免问她,看她的眼神莫名受伤,“是我刚才哪里没做好吗?弄痛你了?”
“不是啊,”江彩芙弯下腰,开始捋裤腿了,“就是觉得腿上的伤我自己来比较方便,总不能让你弯着腰去够我小腿吧?”
乔郁免说,“你直接把腿放上来不就好了?”
“啊?”江彩芙愣了一下,正想说自己不想脱鞋,就见他无比自然地弯腰捞起她的腿弯,架在了自己腿上。
“这样不就好了?”他一脸‘我怎么会这么聪明’的样子。
江彩芙:“……”
你是正经出主意的吗?我都懒得揭穿你。
乔郁免显然也知道自己这理由多么扯淡,抿嘴笑笑,不再得寸进尺地逞口舌之争。
他低头看向她青紫的膝盖,眼底的怜惜如绵绵细雨坠入湖面,激起的涟漪叠叠难止,想要说点什么,又怕她觉得他罗里吧嗦,只好把那些叮嘱咽下,专注地给她喷药。
喷完药后,又依照原来的程序,轻轻吹了吹。
江彩芙腿上的皮肤更加敏.感,乍然感知到他呼出的湿热气息,小腿就条件反射地弹了一下。
对上他投来的询问的眼神,她有些脸热,佯装无事道,“没什么,你继续。”
他弯起眼睛,揶揄道,“还以为你突然抽筋了呢。”
江彩芙:“……”
她有心回怼,一时又实在想不到什么由头,无奈只能先按下不表,把这笔账记在了心里。
乔郁免看她没说话,自觉赢了一回,心情愉快地继续给她吹伤口。
过了会儿,江彩芙发热的大脑渐渐冷却,忽然觉得腿下的触感有些微妙的异样,没之前的有肉感了。
她若有所思地故意把腿往下压了压,果然感受到他的大腿肌肉在一瞬间绷得更紧,低头一看,西装裤的褶皱都被撑起来了。
她顿时像抓到了他的什么把柄,装腔拿调道,“别那么紧张啊。”
他不知道听没听懂她的意思,嘟嘟囔囔的,“给你喷个药而已,我有什么好紧张的。”
说完,他拍了拍她的小腿,“换条腿。”
这次江彩芙没再把腿搭在他的腿上,而是自己跷起了二郎腿,意外的也很方便他喷药。
“辛苦了。”她好整以暇道。
乔郁免的脸微不可查地僵了一下,瞥了她一眼,又立刻收回目光,面容严肃地继续自己的工作。
几分钟后,江彩芙放下腿,感觉浑身都松快了,擡手擡脚时,那种酸痛的感觉也消减了不少。
乔郁免把气雾剂塞进医药箱,找出碘伏,“手掌不是擦破皮了?伸过来吧。”
江彩芙哦了声,乖乖摊开手掌,视线从他毛绒绒的发顶不断下落,顺着他俊秀的眉眼滑至高挺的鼻梁,最后定格在了他给她呼呼时,微微噘起的嘴巴上,控制不住的就是很想笑。
说不上是觉得他这样看着幼稚滑稽,还是自己也说不清楚原因的其他。
乔郁免给她贴好了无菌敷贴,奇怪地瞟她一眼,“……莫名其妙的突然笑什么?”
江彩芙说不知道,就是想笑。
然后看了自己被妥帖处理好的手掌,虚虚握了两下,“感觉拿餐具会有点不太方便呢。”
乔郁免闻弦歌而知雅意,“饿了?想去吃点什么?”
江彩芙思索片刻,说,“想吃小蛋糕。”
“……不吃正餐吗?”
“今天倒了大霉,心情不好,就想吃点甜的。”
“好吧好吧。”
于是之后,他们开车去吃了江彩芙想吃的小蛋糕,临走还打包了一袋手工面包,江彩芙说要明早当早餐吃,但乔郁免怀疑那留不到第二天了。
吃饱喝足后,江彩芙坐在车上就开始打哈欠,眼皮也犯困地耷拉下去。
刚才在甜品店滞留了那么久,衣物上好像也沾染上了独属于奶油的暖馥馥的香甜气息,随着车内的暖风缓慢流淌着。
江彩芙不知不觉就迷迷糊糊地阖上眼睛。
但她坚持认为自己并没有睡着,只是单纯地闭眼,让沉重的眼皮能歇一会儿而已。
思维也始终活泛着,感官依旧能清晰地感知到车外的繁弦急管,飞驰过闹市的鼎沸喧嚣,还有车轮碾过水洼溅起的哗啦水声……
以及从驾驶位上传来的絮絮低语。
他的声音听着有些空,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飘过来,江彩芙没怎么听清,嘴巴也怎么都张不开,他久久没能得到回应,或许是以为她真的睡了吧,就没再说话了。
江彩芙也乐得清静,懒得提醒他自己根本就没有睡着,继续闭眼假寐。
后来,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猛然发现自己的耳朵竟然已经捕捉不到任何的动静了。
奇怪,怎么附近都没声儿了?
她艰难地撑起眼皮,映入眼帘的昏暗画面恍惚而模糊,跳跃不止。
“不多睡会儿么?”
一道关切的,被刻意压低的声音在身侧响起。
入耳的一瞬间,江彩芙的心脏突然狂跳不止,耳朵里响起一阵短促的白噪音,那之后,所有消失在耳边的声音也都在同时如潮水般涌来。
车流中尖锐的鸣笛,街道店铺的促销广告叫卖声,大排档里的放声大笑……还有近在咫尺的,属于他的呼吸,轻盈又绵长。
随着声音一起飘来的还有他身上的气味。
很复杂的,来源于气雾剂的闻着有些像是乌木的药味儿,混杂着奶油蛋糕的醇厚的甜蜜香味,江彩芙细细嗅着,有些迟钝地扭过头。
眼前虚化的世界终于褪去了原有的隔膜,逐渐显现出清晰的细节。
街边炽亮的橘黄灯光与商铺招牌的霓虹灯光杂糅着融成半透明的流动物质,在淌进昏暗的车厢时,大半的光亮被前排的座椅遮挡,只溅起些荧彩的光点往里逸散,洒在了他深邃的眉眼,稠密的睫毛,微张的唇瓣……
江彩芙如梦初醒般,声音带着些慵懒的沙哑,“你怎么坐后面来了?”
乔郁免缓缓笑起来,那些溅溢的星彩光点融进他的眼瞳,渲开滟滟的她看不真切的笑意。
“看你睡得熟,在想要不要把你叫醒,结果你自己就醒了啊。”
江彩芙打了个哈欠,明显没缓过神来,“我刚才睡着了吗?没有吧。”
“睡着了。”他歪了一下脑袋,眼里溢出促狭的笑,“我都听到你打呼了。”
江彩芙一惊,有些羞窘,“啊?声音大吗?”
他诚实地摇摇头,“不仔细听就听不到。”
江彩芙顿时放下心来,身子也松弛地往后靠了靠,她揉着眼睛,懒洋洋道,“嗯,今天辛苦你了。”
“辛苦我……”
不知道这句话又怎么戳到乔郁免敏感的神经了,他咬字清晰地重复了一遍,自鼻腔里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哼吟,“你道谢都是同一套说辞啊,和林宥宇说谢谢也是一样的词。”
江彩芙的脑子还有点昏沉,听见这话就下意识反问一句,“不然呢?你还想搞特殊是吧?”
“……行吧。”乔郁免悻悻地垂下头,大半张脸笼着晦暗交错的阴翳,片刻后状似不经意地问道,“那……你们在车上有聊天么?”
江彩芙的大脑蓦的清明起来,略带不满地瞪他一眼,“又想知道什么啊?你好奇心就这么旺盛吗?”
想知道什么?
当然是想知道你们当时具体聊了些什么话题,聊了多久,聊得是不是开心愉快,以及你在这个过程中究竟投入了多少情绪。
和他聊天,会比和我聊天更开心吗?
和他聊天,你有没有一刻想起过我呢?
他啮咬着唇瓣内侧的软肉,脑海中鬼使神差地浮现起沈江黎的胡言乱语,纷繁的心绪诡异地平复起来。
“对不起。”他低垂着脑袋,软蓬蓬的发顶搭在江彩芙的肩膀上,触着撞着,亲昵又带着些显而易见的讨好,江彩芙想起自己在宠物医院抚摸痊愈的福来的脑袋时,它也是这样用自己毛绒绒的脑袋顶了顶她的掌心。
她的心不受控地塌陷下去一块。
他说,“我知道我现在没有资格问这些问题……不,就算我还是你的男朋友,我同样没有资格质问你这些,你是自由的,有和所有人交流的权利,我不该用任何借口对你有所管束。”
紧接着,他又话锋一转,满怀愧疚地说道,“但是……我就是控制不住的想知道你们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到底说了些什么,对不起,我也知道我这种心态大概是不健康的,你别生气啊,本来就心情不好,被我这么一搅合,就更烦了对不对?”
他擡起脸,用下巴搭在她的肩膀上蹭了两下,随后执起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语气乖巧,“要是实在生气,就打我吧,把气都撒出来就好了,别不理我啊。”
江彩芙哭笑不得地抽回手,“神经吧,就为了这种事打你。”
她回忆了一下,“其实没说什么啊,我就问了一下他为什么会来A市,然后他说来找朋友玩,就这么两公里的路,我们能说几句话啊?”
乔郁免的眼珠轻轻转过来,聚焦在她的脸上,“那……你们有聊起过我么?”
她眨了眨眼,“没、哦,好像有。”
他瞬间竖起警戒的天线,支起耳朵,“说我什么了?”
江彩芙如实说,“他说他这几天要去一个叫叶臻的朋友那去借住,我就问他为什么不去你家或者沈江黎家里,他说你不欢迎他,会嫌他烦,所以就不打算去。”
乔郁免立刻睁大了眼睛,为自己辩驳起来,“什么叫我不欢迎他会觉得他烦啊!搞得好像我这人多小气多尖酸刻薄一样!”
江彩芙沉默着看他一眼,那眼神好像在问:难道不是么?
“我、你也知道我喜欢家里比较安静嘛,而且我家现在又不止我一个人,不是多了福来么?它胆子小,怕生人,万一被吓得不敢出猫房的门了怎么办?”乔郁免理直气壮地说道。
江彩芙想起那只怯生生的小猫,赞同地点了点头,“也是……不过也不能把它养得太胆小了,还是要慢慢尝试让它多接触点外人,不然太容易被吓到了。”
乔郁免嗯了声,“我知道的,以后会循序渐进的让它多见见外人,你要是实在不放心,等有时间了可以去我家看看它。”
江彩芙刚开始听着还认同地点头,直到听到最后一句,嘴角抽了抽。
乔郁免像是没看到她的嫌弃,继续循循善诱着,意有所指地说道,“光看照片看视频有什么用啊,还是得近距离的用眼睛看,用手摸,这样才能切实地感受到它最真实的状态,对吧?”
对上她转过来的惊疑不定的目光,他抿了抿唇,欲盖弥彰道,“唔,我说的是猫。”
江彩芙欲言又止,还是忍不住说,“你要是不加上这句话,我还能当你说的只有猫。”
他眨着一双无辜的眼睛,装傻,“那不然还能是什么啊?”
见她抿着嘴没说话,他眯起眼睛,慢悠悠地拖长了声音,“晚上还给你拍小猫?这次换铃铛项圈好吗?”
“什么铃铛项圈?你还买了那个?”
江彩芙不明所以地说完,就看见他露出了耐人寻味的笑容,她脑子倏的轰隆一声,磕磕巴巴地说道,“你,你说的这项圈确实是给猫戴的么?”
他笑着反问,“那你想看谁戴?我么?”
江彩芙绷起脸,故作不悦地皱起眉,“我……我要看的是猫,又不是你,你以后能不能拍照认真点别让无关人员入境啊?”
乔郁免垂眸撩起她的一束长发,撚着发尾,“你要是真的只想看猫,心无杂念,又怎么会看到背景里所谓的无关人员呢?对吧?”
江彩芙无言以对,别过头没再说话了。
身侧安静了须臾,猝不及防地响起了扣子被解开,以及布料摩挲的动静。
声音细微,在江彩芙耳中却像是冷水溅入烧红的热锅里,刺啦一声的爆鸣。
她猛地扭过头,正好看见他脱下了西装外套,双手正揪着里面的衬衫往两边扯着,霎时露出大片莹白的胸膛。
见她看过来,他若无其事地笑笑,凑过去,起伏不定的胸口鼓囊着,腹部的线条流畅又漂亮,越来越近,近到江彩芙甚至能感受到那些紧实的肌肉散发出的蓬勃热意。
江彩芙一时都不知道眼睛该往哪儿看,张口结舌道,“突、突然脱衣服做什么?!”
他言简意赅地邀请,“要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