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莉安前段时间的烦恼是换鳞尴尬期的科罗艾总是会把自己的脸藏起来,说话也不敢看着她说，但是现在的烦恼就是他每次说话的时候都喜欢用那双漂亮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她。
不过总的而言，前者只会让她稍有些在意,但是后者，她一直被盯着会不自觉的有点焦虑。
“抱歉，我这样让你不舒服了么？”科罗艾好声好气地和她道歉,“之前总是躲着你的视线和你说话，一直觉得那样子很没有礼貌,所以现在才会看着你说话的。”
“不是你的问题，是我不习惯一直被人看着。”莫莉安捏开了一颗板栗,顾左右而言他,“你不吃这个吗？你不吃都要被我吃完了。”
这些板栗是科罗艾拿回来的,据说是在某个树洞找到的，应该是某只鼠类魔兽的储备粮,趁着那只魔兽不在窝里，他就偷来了几捧。
不过带回来以后他没怎么吃,反而让莫莉安给炫了大半。
科罗艾摇摇头,温声细语地说道，“你吃吧,都吃完也行。”
到了冬天，两个人就很少出去了。
一开始下雪的时候,莫莉安还会觉得有点新鲜，会跑到雪地里去玩雪,但下了几天雪以后,她也腻了,平时没事就待在洞穴里睡觉，睡醒了就跟科罗艾学认字。
是的,穿越后没怎么继承原主记忆的莫莉安就是个大文盲。
不过在跟着科罗艾学习认字的过程中，莫莉安无数次怀疑原主本来就是个不识字的文盲，不然的话怎么可能对这些文字这么陌生？
要知道她刚穿越那会儿，看到一些魔兽，脑子里还会自己蹦出一些狩猎牠们的关键点呢。
“为什么你写的字都是方方正正的？”科罗艾修长的手指一一点过她写下的那些大陆通用文字，藏不住的笑意，“看起来像是另外的文字了。”
“嗯”莫莉安看着他写下的圆滚滚的字，陷入了沉思，“可能是需要一点时间适应一下。”
更多的时候，是莫莉安缩在科罗艾的翅膀底下听他念书。
这里的冬天还蛮冷的，虽然洞口被科罗艾布下了隔绝冷风的魔法阵，那些呼啸的风也吹不进来，但是莫莉安还是觉得洞穴里温度很低，也就只有蹲在火堆旁边才觉得没有那么冷了。
“特尔蒂绿林这一片的气候确实很极端，别的地方都没有这里冷的。”
说这话的时候，科罗艾展开了羽翼，翼尖轻轻搭在莫莉安的肩头，他温声细语地邀请，“我翅膀底下温度很高的，要坐过来点吗？”
鬼使神差的，莫莉安接受了他的邀请。
他翅膀下的温度确实很高，那一侧的羽翼将她包裹的时候，所有的冷空气都被他隔绝在外了一般。
两人之间的距离被无限拉近，两人的肩膀从一开始的偶尔接触也变成了亲昵地贴在了一起。
“暖和吗？”他的眼睛月牙般弯起。
莫莉安愣愣地点头，“嗯，暖和。”
与其说是暖和，倒不如说整个人都开始热起来了。
她低下头，把涨得通红的脸埋进了稍凉的手掌心。
一开始会有点不好意思，但是之后就习惯了，甚至睡觉的时候，她还会等科罗艾变成龙形了，她再钻进他的翅膀下面睡觉，因为这样会很有安全感。
睡不着的时候，她就听科罗艾给她念书，他储物卷轴里的书大多是游记，听得多了，莫莉安也会不由自主地对书中记载的地方产生好奇和向往。
“卡克曼海域真的有那么多漂亮的人鱼吗？”
“精灵真的只活动在科瑞尔大陆吗？别的地方都见不到？哦，只能见到暗精灵啊。”
“魅魔真的男女通吃吗？”
“”
聊着后面，莫莉安才猛然回神自己问的都是些什么鬼问题，颜狗属性都不遮掩一下的。
“如果你想看看这些种族的话，只留在卡卡比亚大陆可不行。”科罗艾不知道她在内心如何唾骂着自己，只是很寻常地说道，“卡卡比亚大陆又被称为兽人大陆，聚居最多的也就是兽人了。”
“但是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我又有点害怕。”莫莉安缩在他的翅膀下面，百无聊赖地扣着他的鳞片，“虽然不想承认，但是我挺笨的，怕被骗。”
肩膀抵着的部位传来了小幅度的震动感，是科罗艾绷不住的在笑。
“还是第一次听人说自己笨。”漆黑的巨龙脑袋缓慢地靠近，他那双噙着水光的眼眸也凑了过来。
莫莉安下意识又想去摸一下他纤长的睫毛，等回过神来时，她的手已经在半空中了。
他不动声色地往她手指的位置挪动了一下，那双水润的眼眸也像是在无声地催促她。
于是莫莉安的手又开始移动，颇有些心情复杂地摸了摸他的眼睑和浓密的睫羽。
他眨了眨眼，干燥的睫毛也跟着颤了颤，扫得莫莉安的手背有点痒痒的。
“我本来就挺笨的，是事实，没什么不好承认的。”莫莉安慢吞吞地缩回了自己的手。
他巨大的头颅离得很近，喷洒的吐息是湿热的，熏得莫莉安也有点热。
“你的头离远一点，呼吸洒在我的脸上挺热的。”她直白地说着，还把头往后仰了仰。
科罗艾听了也丝毫不恼，好脾气的把头挪远了。
火堆中的木柴发出劈里啪啦的声音，莫莉安刚好看到里面特意放进去的几颗板栗爆开了，便拍了拍科罗艾的翅膀，指着火堆示意让他捞出来。
科罗艾甩着灵活的尾巴，将那几颗爆开的板栗一粒粒挑了过来。
这些板栗很甜，被烤过以后果仁又糯糯的，味道很好。
莫莉安剥出一颗金黄的果仁，又朝科罗艾招了招手，把板栗仁塞进了他的嘴里。
“虽然生板栗脆脆的也好吃，但是果然我还是更喜欢吃熟的。”莫莉安一边碎碎念着，一边给自己也剥了一颗板栗。
“我是不是应该多拿点回来？”科罗艾轻声笑问。
“这样的话，这个寒冷的冬天就会多一个要饿肚子的小魔兽了。”莫莉安说着说着也跟着笑了起来。
“一般的魔兽都不止一个窝的，肯定还藏了粮食在别的地方。”他说，“所以饿不着牠的。”
为了方便莫莉安的投喂，科罗艾的脑袋又靠了过来，伏在地面安静又温顺地看着她。
“到了春天，你就要离开特尔蒂绿林了是么？”像是怕自己呼吸间的气息又让莫莉安嫌弃一样，他刻意放缓了呼吸。
莫莉安头也不擡地剥着板栗，“是呀，你不也一样么？”
“嗯”
回应她的是长久的沉默，不知道过了多久，等那些板栗都吃完了，莫莉安才听他又期期艾艾地问，“那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嗯？之前不是说了么，先随便找个地方工作一段时间赚点钱。”莫莉安拍了拍手上的碎屑，“虽然我也想游历各个大陆，但是我这么没有生活常识就出去闯，很容易被骗诶。”
“那你，要和我一起走么？”他的眼睛眨也不眨一下的看着莫莉安，一字一句道，“我不会骗你，生活上也能照顾好你，还能在你累了不想走路的时候载着你飞”
他絮絮叨叨地陈列出和自己一起去游历大陆的各种好处，事无巨细，甚至连自己能帮莫莉安扎头发的话都说出来了。
“可是带着我一起，你不怕我会拖后腿吗？”莫莉安搜肠刮肚地搜寻着自己的强项，发现自己除了还算能打，也没有别的什么能说得上来的优点了。
“你不会拖后腿的，相信自己好吗？”他歪了歪头，眼神中是对莫莉安全然的信任。
莫莉安一时也没想好，只能含糊地应道，“到时候再说吧。”
只是这个“到时候”确实来得很快，没过几天，外面的积雪开始消融，居住的那个洞口也爬上了清脆的嫩芽，林间也荡开了一些未知的啼鸣。
冬天的时候渴望春天，但是到了春天，莫莉安又有些焦虑，她也不知道要不要和科罗艾一起走。
“你不想和我一起走吗？”虽然有点失落，但是科罗艾还是不愿意违背她的意愿，只能不舍地说道，“那我到时候先送你去个环境好一点的城市，这样你工作和生活上会方便很多。”
“不是不想和你走。”看着他湿漉漉的难掩失落的目光，莫莉安挠着头有些难以启齿道，“就是我身上真的一个铜币都没有，吃的又很多，我真的怕把你吃穷啊，而且最重要的是我连身份证明都没有，是黑户啊！”
也是前段时间听科罗艾念了几本书她才知道，在这个世界游历也是需要身份户籍证明之类的文件的，如果没有这些东西，就比较难走动。
“所以我本来是想在一个小地方工作一段时间取得户籍证明的”莫莉安羞窘地捏着手指，小声说道，“按照卡卡比亚大陆的规矩，没有户籍证明是不能去用魔法传送阵的，但是你不是急着要回老家么，我又不好意思让你等我取得户籍证明”
科罗艾怔愣了一瞬，完全没有想到她这些天在意的点原来是这个，他忍俊不禁地握拳抵在嘴边，干咳一声，“这些都不算什么啦，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的。”
将垂落到耳边的长发别在而后，科罗艾无暇的侧脸就那儿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了莫莉安眼前。
他朝着莫莉安的方向微微侧过脸，脸颊泛着淡淡的粉色，因为离得很近，莫莉安甚至还能看到他光滑的脸颊上细小的绒毛，他腼腆的笑容像是初春的水蜜桃，虽然青涩但是看起来会很甜，让人忍不住采撷想要品尝一下似的。
“所以，”他的声音放得极缓极轻，像是稍微大声一点就怕吓到她一样，“和我走吧。”
莫莉安怔怔地看着他，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一股陌生的心悸涌上心间。
“唔”她的视线飘忽着，一时找不到别的依托点最后又回到了他的身上。
“那你”她停顿了一下，忽略脸颊涌上的难言热意，面无表情地嗫嚅道，“别嫌我拖后腿哦。”
他终于笑了起来，清亮的笑音在吹拂的春风里潺动着被送到了莫莉安的耳边，挠得她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痒意。
“我还怕你会嫌弃我呢。”科罗艾笑弯了的眼睛像是黏在了她的脸上，在她垂下眼睫后又突然发出了一声简短的气音，“诶？”
“什么？”
莫莉安不明所以地又擡起眼，视线正好撞进了他幽深的眼眸。
他剔透的眸子中属于自己的影子越来越大，呼吸间回转的空气里也染上了他湿热的气息，僵硬的身体像是被钉在了原地，随着他的脸庞无限拉进，莫莉安呼吸一窒。
干燥柔软的触感停留在眼睑，一触即离。
“掉了一根睫毛在那里。”他金色的睫羽颤动着，却没有立刻回到原来的位置，而是又擡起眼，像是把莫莉安的眉眼用视线描绘了好几遍，才缓慢地远离了她，只不过移动的过程中那双漂亮的眸子还是直勾勾地盯着她。
“这个。”像是怕她不信，他擡高手，将指尖撚着的那根细小的睫毛展示给她看。
莫莉安将视线转移到他的指尖，迟钝地“哦”了一声。
看着他笑着将那根睫毛吹了下去，莫莉安才如梦初醒一般捂住了烧红的脸颊，耳膜鼓噪着遒劲的心跳，她慌乱地有些语无伦次，“我我我、我以为你刚才要直接亲过来”
她居然还在期待，好羞耻！
或许是没有想到她会这么直接地说出来，科罗艾的大脑宕机了片刻，粉白的脸颊肉眼可见的变得通红，“不、那个”
慌乱的人瞬间变成了科罗艾，他捂住滚烫的脸，比刚才的莫莉安更加的语无伦次，“其、其实是想的，但是我都还没有和你告白而且接吻也不该是这么粗糙的场合”
他的喉咙里发出一些小动物似的呜咽，脸颊也埋进了宽大的手掌心，直到后面莫莉安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他才移动着手掌把湿漉漉的眼睛露了出来。
闷闷的声音从他的指缝中逸了出来，“你怎么就直接说出来了”
他润泽的眸子噙着晶亮的水光，瞳孔之中纯净的蓝色与烂漫的金色杂糅，其间闪烁着流光溢彩的光华，波光粼粼的荡漾着。
“我本来想后来慢慢和你说的。”他蹙下眉头，羞窘的同时又像是有些委屈，飘着的话音隐隐颤抖着，“原来你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莫莉安下意识问了这么一句。
“知道我喜欢你啊。”科罗艾理所当然地接完话，随即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瞳孔骤缩成一条细线后，他又擡起手掌将整张通红的脸颊都盖住了，然后后他屈起膝盖，整个人蜷缩成了一团。
如果还穿着斗篷，他说不定也会顺便把兜帽也戴上吧。
“现在是真的知道了。”注意到他垂下来的一束头发快要落到地上了，莫莉安便眼疾手快地将那一束长发捞起。
虽然这样的比喻很俗套，但是手指接触到他头发的刹那，莫莉安的脑子还是不由浮现了类似于：他顺滑的发丝有着上好品质的丝绸般的手感这样的内容，他的发丝很细，很容易从指缝里溜走。
在感受到头发被触摸后科罗艾又偏过了头，压低的声音还有些不明显的沙哑，“抱歉，你会不会觉得很困扰啊？”
“嗯？没有啊。”莫莉安摩挲着他的长发，撚了撚，片刻令人窒息的沉默过后，她复而擡眸，“毕竟我也挺喜欢你的。”
科罗艾是她在这个世界上遇到的第一个人。
在她最孤独无助的时候，他给予了最温柔无私的陪伴，会喜欢上这样的一个人似乎也理所当然。
落下的那束不听话的长发被她捞起，细致地别到了他的耳后。
“所以”
侵占了他全部视线的少女像是有些羞涩地咬住下唇，黑曜石一般的眸子一点一点绽开耀眼的光华，天光乍现，她的声音似乎也沾上了春日的暖意。
“带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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