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刚开始碰上的时候，芽野优衣其实是以为影山飞雄在社团训练结束后直接和队友过来的。
毕竟他也并没有穿浴衣，只是平常的短袖长裤的搭配，但是当和他并排走着贴得比较近的时候，她就知道他其实是洗完澡再出来的了。
虽然很轻微，但他身上沐浴过后残留的微末香味仍是若有似无地往她鼻子里钻。
没有很刻意地嗅，但是那明显暖调的花果香还是让芽野优衣忍不住问出了声，“你是换了洗发水了么？”
之前他身上闻到的据说是洗发水的味道，是明显冷调的柠檬薄荷味，是更为张扬的令人不会再注意到其他味道的存在。
“之前那瓶用完了。”影山飞雄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似乎是没有想到这种细枝末节的变化也会被她捕捉到，他惊叹，“你鼻子好灵！”
芽野优衣：“……”
平常谁要是和她说出这样的话，她说不定还要想一下这人是不是在阴阳怪气，但是话从影山飞雄嘴里说出来，她就知道他只是在真心实意的夸奖了。
“女孩子总是会对这些比较敏感啦。”这样说着，芽野优衣又捋了捋她脸颊旁被特意用夹板烫成内扣的短发，说道，“毕竟如果我不主动说，你可能都不会注意到我换了新发型吧？”
“注意到了的。”出乎她的意料，影山飞雄微微侧身，擡起手轻戳了一下随着她走动而晃悠的发丝，认真地说，“我之前以为你剪短发了，但是又看到你后面还盘起了头发，我才知道你没有全部剪短。”
“这叫水母头啦，这发型的特征就是这样子的。”没想到他居然有注意到，芽野优衣有些开心，觉得自己做发型的钱没有白费。
影山飞雄：“是因为像水母所以叫水母头？”
“应该吧反正大家都是这么叫的。”本来不在意，但被他这么一说，芽野优衣也差点被他带进去了，她急忙摇摇头，“不要再想了，这种事情就不要深究了。”
“啊，对了！”又想到什么，她扯住他的衣角，在他停住脚步后捧起了自己的脸，饱含期待地看着他问，“你不觉得我今天更漂亮吗？”
平时上学为了睡懒觉她都不怎么化妆，但是今天，她特意化了全妆，在化妆桌前足足坐了近两个小时。
影山飞雄被她突然的动作打得有些措手不及，他黑蓝色的瞳孔微缩，怔怔地看着她的脸，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一样僵硬地回答，“漂亮。”
“好敷衍啊——”其实在提问前就预料到这种回应了，但芽野优衣还是做出了很失望的样子，直勾勾盯着他的脸观察他的神色，嘴里不满地咕哝着，“听到你这么敷衍的回答我的心都要碎了。”
“没有敷衍。”被她直白的目光烫到一般，他别过头，搜肠刮肚地试图用自己贫瘠的语言表达能力让她理解，“你、你平时就很漂亮，今天也很漂亮。”
偷瞄了一眼她的脸试图看出什么，他又急忙改口，“我的意思是你今天更漂亮！”
“啊，那真是谢谢影山君的夸奖了。”见他一副和自己较劲急了的样子，芽野优衣终于笑着放过了他，在他一脸活过来了的庆幸里，笑着转回了原来的话题，“不过说起来，我还是更喜欢你之前的那个洗发水的味道。”
她继续笑着说，“总感觉那个更贴合你表面的气质。”
影山飞雄有些不解：“表面的气质？”
“嗯，你看起来就是冷冷淡淡的，酷酷的啊。”芽野优衣漫不经心地用扇子扑走才飞来的蚊子，“但实际怎么说呢反正和我一开始想的完全不是一回事吧。”
虽然不明白在她眼里自己实际是怎么回事，但影山飞雄直觉那不会是令自己满意的答案，所以只好按捺住自己那点好奇，没有再问。
但是他的安静并没有让这个话题能顺利的过去，很快，少女饶有兴致轻飘飘的声音又传入耳边，“你不问问我对你最初和现在的印象么？一点都不好奇么？”
影山飞雄一脸正色，“不好奇。”
“好吧。”芽野优衣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真可惜……”
影山飞雄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忍住地说，“总感觉，不会是什么夸我的话。”
“什么啊，你这家伙，挺有自知之明的嘛！”芽野优衣笑道。
影山飞雄有些气闷地撇下嘴，“看你这个样子我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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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赏烟花的地方总共就那么几个，所以等两人慢慢悠悠到了小公园时，这里已经聚了不少的人。
穿过嘻笑打闹的一片嘈杂，两人最后在稍偏一些的小台阶席地而坐。
晚风微凉，又和身边的人挨得比较近，偶尔微风拂过时，芽野优衣总能感觉到他身上的浅淡香味在往她鼻子里钻。
呼吸间鼻尖萦绕的暖调的花果香，似乎还带了些慵懒的热度，让她忍不住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离烟花还有十分钟。”芽野优衣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很快莹亮的屏幕就吸引来了几只微小的蚊子，芽野优衣飞快用扇子把它们挥走。
夏日繁星的夜里，蚊子简直是能破坏所以气氛的罪魁祸首。
“烦死了！”芽野优衣赶蚊子逐渐暴躁。
“这附近很多树，所以蚊子比较多。”影山飞雄也跟着拍走了几只蚊子。
“好疲惫啊。”芽野优衣颓然地放下扇子揉了揉自己的手腕，“我应该拿个小风扇出门的，又凉快还能吹走蚊子。“
只是今天为了搭浴衣而拿上的小包包装不下迷你风扇，所以她就没带。
果然美丽都是有代价的，她惆怅地想。
“嗯，要我给你扇风吗？”身旁的影山飞雄微微侧了过来，指着她放在腿上的扇子主动问起。
此时的芽野优衣却忽然被自己美甲上的饰品吸引了心神，注视着随着手指的角度变换，细碎的亮片和贝壳片闪烁着明明灭灭的绮丽的光。
因此她只是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那真是辛苦你了哦影山君。”
“嗯”见她专注于欣赏自己的美甲头都不擡一下，影山飞雄低头瞟了一眼她腿上的扇子，出声提醒，“扇子给我。”
“嗯？”芽野优衣下意识看了他一眼，随即明白过来立刻捞起扇子塞给他，“真是太谢谢你了！”
“不客气。”他说完，便任劳任怨地给她扇风赶蚊子，很快，芽野优衣便抱着腿在凉爽的风里惬意地笑眯了眼睛。
*
影山飞雄是个实诚孩子，说给她扇风就一直没停歇过。
也因此，芽野优衣很快发现他额头有大颗的汗珠落下，顺着流畅的下颚线落入了衣襟，看着就很热的样子。
不过他本人看起来倒是没什么感觉的样子，手腕仍是规律地发力，望着坠着点点碎星的夜空沉默着，像是在发呆。
“你出了好多汗呀。”说着，芽野优衣在包里找出一包纸巾抽了一张出来，自然而然地擡高了捏着纸巾的手，却在离他额头咫尺之间的地方倏地停留，顿了顿，她鬼使神差地问，“要我给你擦吗？”
影山飞雄被她突然的动作惊得下意识往后一仰，然后急忙抢过她手心里的纸巾，“不，我自己擦。”
芽野优衣眨眨眼，轻轻哦了一声，然后就安静地捧着脸看他动作僵硬地擦汗。
“你脸好红呀。”她托着腮，声音里遮掩不住的笑意。
影山飞雄动作一顿，脸上升腾起的热度更甚，“太热了。”
他甚至还不自在地背过了身，试图躲避她灼热的目光。
然而他这个欲盖弥彰的动作又使他通红的耳朵彻底暴露在了芽野优衣的眼前，让她想忽略都难。
听到她又小声地咯吱咯吱笑了起来，影山飞雄猛地又转过头看她，脸和脖子都红成一片，哪怕是在不那么明亮的路灯底下，也如此显眼。
“你、你又在笑什么啊？”他紧皱着眉，眼神堪称凶狠地盯着她，柔顺的黑发似乎都要炸起来了。
芽野优衣微微收敛了些笑意，还是托着脸直勾勾看着他，慢吞吞地拉长尾音，“没什么——”
影山飞雄被她看得羞愤极了，又不知道她刚刚在笑什么，突然觉得自己做什么都不对劲，他闷声道，“你不要一直看着我啊！”
“可是这里只有我和你呀，烟花又还没放，我不看你我看什么呀？”见他整个人好像要把自己缩成一团了，芽野优衣好笑之余又有些异样的心痒难耐。
他脸好红哦，呆呆的有点可爱。
或许是老天爷都看不惯芽野优衣的坏心眼，在影山飞雄搜肠刮肚想说什么来转移话题时，一阵尖锐的轰鸣声在不远处的天边炸开。
“——砰——”
随着而来的则是周围等待已久的观赏烟花的游人的噪杂声。
“啊，放烟花了。”简直像是终于结束了一场全是看不懂的难题的考试一样，影山飞雄整个人都舒展开来，似乎是松了口气，“你快看烟花吧！”
别再看我了。
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芽野优衣终于如他所愿把目光从他身上移开，做出一副专心看烟花的样子。
无数的烟花在天际绽放，四溢的流火将夜幕照亮，周围是路人纷乱的话语，转头也想和身边的人说些什么，下一秒，芽野优衣却猝不及防地撞进了一双在烟火的映衬下格外明亮的眼睛。
黑蓝色深邃的眼眸里似乎还倒映着烟火闪烁的流光，噙着波光粼粼的涟漪。
莫名其妙的开始对视，耳边陌生人的嗡嗡作响在霎时间重归寂静，似乎连心脏也漏了一拍似的停止跳动。
最终这无言的对望在男孩突然反应过来后结束。
纤长的睫羽慌乱地轻颤几下，他欲盖弥彰地快速别开了头。
见此，芽野优衣也表面若无其事地转头重新眺望天边的烟火，只是余光里，还在不动声色的观察者身旁的动静。
流淌的时间此时似乎格外的缓慢，不知过了多久，身旁的人又期期艾艾地望了过来，像是要出洞觅食的小松鼠，总是先把头伸出树洞好几次，在发现没有天敌后，才会放心地出门。
在望过来好几次都没再和她的目光撞上后，他终于没再把头转回去了，只愣愣地直盯着她看。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很紧张，芽野优衣梗着脖子窘迫地咽咽口水，五光十色的烟花也只是走马灯一般在她眼里一晃而过。
明明一开始是想在捕捉到他又望过来的行为后好好取笑他一番的，但此时此刻她却完全忘记了这样的初衷。
不安分的心脏疾风骤雨般的鼓动，她突然觉得她的少女心也像是天边盛放的烟花一般，璀璨热烈的完全炸了。
救命，他真的好可爱啊